第十章 苦坐夜车，追寻一场梦想
出了家门，别忘记了回家的路！
（三）
今天，是金川小镇三六九的集市，快中午了，集市上的逛集人正是多的时候，赶着牛车真是不好走的，不过七哥拽着牛的缰绳，一边走着，一边吆喝着，今天，七哥走在这条路上，心情是特别的高兴，他要去接自己的有钱的弟弟来养牛养羊的，想到这里他那有毛病的腿脚，今天也捋直走路了。
不宽的街道上，仍旧还是被一些赶集逛集的人们占据着，现在正是春季，集市上买卖春耕用的的东西为主，交易着农用工具，种子化肥和种植技术的多一些。快过晌午了，赶集的人们还是不肯散去，七哥他们只能是小心的在人群车辆中穿梭的走着，七哥在左边赶着牛走，七嫂在右边不停的吆喝着路人借光借光，他们的大嗓门喊出来，金川小镇的街坊领居有些奇怪了，钱家老七这两口子今儿个这是要干啥？一些舌头快的人就问着：
“老七，干啥去？”
七哥满面春风的回答着：
“去接俺的弟弟，林然。”
那快舌头的人又问道：
“谁是林然呀？”
七嫂马上地回答道：
“就是，就是俺老七，叔叔家的那个弟弟。”
七哥一改往日低头不爱说话的毛病大声补充道：
“就是去年给俺爷爷奶奶，张罗立碑的那个弟弟。”
这一道上七哥是没有少说话，也累得他出了一身的汗水，嗓子也有些喊哑了，他们两口子还是早早的就来到了客运站，客车到站还有老长的一会的时间，可是，他们还是高兴的，七哥他坐在牛车上又叼起了他的小烟袋吧嗒吧嗒有滋有味的抽起来了，七嫂腿脚快几步的她走进了客运站，看见卖票的张家侄女问道：
“风琴，客车啥时候到？”
张家侄女笑着问：
“二姑呀！你这是要出门呀？
七嫂大嗓门的说：
“俺来接一个人的。”
“二姑，还得再等一会，进屋坐吧？”
七嫂说：
“不啦，屋里太热的。”
说着七嫂走到了牛车跟前大声的告诉七哥：
“客车还得等一会儿来！”
坐在牛车上抽烟袋的七哥没有吱声，眯着小眼睛他在想着，一会儿就见到了带着钱来的林然，乐的他自己迷迷的笑了起来，想起来大前一天接到林然打来电报的情景，那一天，七哥刚从地里到回家，还没有抽上一袋烟的功夫，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喊：
“钱守财家里来电报啦。”
其实，这一些日子里七哥就盼着林然的音信，心里老是合计着林然到底来不来金川养牛养羊了，着急上火他的嘴巴子都起了一个大水泡，这个时候冷不丁的听到院子里喊着电报来了，七哥也顾不得腿脚不好，也扔掉了往日的慢慢腾腾脾气，他麻溜的来到院子里，问着送电报的郭凯：
“谁来的电报？哪里来的电报？”
郭凯说：
“七叔，签完字，你自己看吧！”
七哥潦草的签完了字迹，他打开电报看到是林然打来的，他手颤抖的拿着电报读着：
七哥见字于二十日金川接我林然
短短十七个字，可把七哥乐得差一点跳起来，他小心翼翼的把电报纸叠了起来，揣进衣兜里，他还没有走进屋里就在院里喊着：
“老婆子，你煎几个鸡蛋，俺去打一斤酒去了。”
说完七哥乐呵呵的走出了院子里去买酒买肉了，正在灶坑烧火的七嫂听到，她没有马上答应，七嫂走出来没有看见七哥，七嫂嘴里骂道：
“老瘪犊子，哪里去了？”
一个来小时的功夫，七哥哼着小调拎着买回来的酒肉菜，往菜板上一放说：
“老婆，把这些给俺炒了，今天晚上，俺要好好的喝上一口。”
忙活不可开交的七嫂问道：
“你今天是抽的哪股风，干啥又是酒，又是肉的买回来？”
七哥拍了七嫂的后背说：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再告诉你的！”
七哥说完还是哼着小调子走进了东屋里，没完没了的抽起他那老旱烟袋了，吃饭的时候七嫂那么的追问，七哥一个字句都没有漏出来，气的七嫂再也不问他啦！撂下酒碗七哥靠在炕头的墙上，他眯着了。等到夜深人静了，黑灯瞎火睡在南炕的七哥，他悄悄的下了地来到了北炕上，一下子钻进了早已经睡熟七嫂的被窝里，吓得七嫂刚要妈的一声喊出来，被七哥一手给堵住了说：
“俺，喊啥？俺，老七。”
七嫂惊讶地问：
“你要干啥？”
七哥搂住了七嫂，然后，另一只手去扯着七嫂的裤衩说：
“俺告诉你，今天，俺为啥这样的高兴？”
七嫂撕扯着的说：
“好几年都不干了，俺没有那个兴趣了，有屁赶紧放，俺还困着呢！”
七哥像只狼在七嫂的肚皮上忙活完了，他喘着气的说：
“俺今天接到林然来的电报了。”
还没等七哥说完，七嫂也忘了刚才被七哥一阵子强烈的压迫，她也是很兴奋的问着：
“林然，真的来吗？他啥时候到？”
七哥这一次没有过完瘾，他又来了个二次进宫，七嫂也是有年头没有乐呵了，就任意的随着七哥去干了，最后累的筋疲力尽的七哥，搂着七嫂说：
“老婆，这次林然来了，咱们要好好的哄住他，灵活的心眼要多一些的，多少咱们也得赚点钱呀。”
七嫂推着七哥说：
“就你这个歪歪的心眼子，谁能跟你干得来呢，舒服了滚去！滚去！滚回你的南炕，俺困死了。”
七嫂这才明白了，自从接到林然打来的电报这几天，七哥真的像打了吗啡，精神头特别的高兴，无论走到哪里嘴巴里总是哼着小调。
盘山道上泥水混合在一起，路真的难走，客车就一个劲儿的轰着油门，客车累了，司机也累了，快到金川小镇了还要转过最后一道大弯，客车终于的爬上了西山的垭口，透过客车的窗户林然看到了，蜗居在群山盆地之中的金川小镇显得是那么的渺小，金川小镇距离县城朝阳镇能有一百二十多里的路程，从朝阳镇来金川小镇的道路不是好走，路途一半是丘陵公路，一半是爬坡的盘山土路，这辆老掉牙的客车足足用了近四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走到了金川小镇的西山垭口，客车从西山垭口下来，就显得特别的轻松，然而，此时林然的心情却是沉重了，他想到自己这一天真的来到金川小镇了，是走了这那么远的路途，又爬了那么高的山岭，将来自己是怎么样子的再走回去这一条的道路呢？林然看到客车马上的就到了客运站，他不敢的往下想去了，这个时候跟车的女胖售票员说话了：
“金川镇到了，大家别着急去赶集，先拿好自己的东西再下车！”
旅客们陆续地下车，林然透过车窗在寻找来接自己的七哥，林然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在客车的门口林然就听到了一个女人大喊的声音：
“林然，林然！七嫂俺来接你了！”
林然顺着声音看去七嫂穿戴利利整整的伸着头向车厢内望着，林然紧走几步来到客车门口问道：
“七嫂你来了，七哥呢？”
七嫂拉着林然下车，然后指着道路对面空闲地上，停着的牛车说：
“你七哥在那儿了。”随后七嫂大声地喊道，“老七，林然来了！”
听到七嫂的喊声，七哥摆一摆手，看见下车的人都走没了，他才把牛车赶到了客车的跟前，看着林然，他嘴裂开的笑着问道：
“来了，来了，林然一道受累了吧？”
林然点点头说：
“我拿的行李多呀！”
没等七哥回话，七嫂抢着说：
“看到没有？行李多不怕的，你七哥是赶着牛车来接你的。”
看到林然这一次大包小包带来的这么多的东西，七嫂的大胖脸蛋始终是笑着的，她不停的伸手帮助林然拿行李，也不停的问着：
“林然，这次来，你咋不来封信呢？”
装车的七哥不紧不慢地说：
“谁说的？不是来了一封电报了吗？”
七嫂敲了一下自己的头笑着说：
“林然，别笑话，俺都给忘了，俺是死脑筋一个。”
自从林然见到了七嫂，她的嘴巴就没有清闲过：
“林然，俺早就知道你要来的，可就是不知道你是哪一天来的？今天，你总算是来了，俺的心里可真是高兴的。”
林然看了看自己的行李全部的都装在了牛车上，回答着：
“是的，七嫂，来金川的事我早就跟七哥说过了，七哥没有和你说吗？”
七嫂瞥了一眼转过头来笑着说：
“你七哥！笨嘴拉舌的，啥话也是不跟俺说的。”
这个时候七哥问着林然：
“再没有啥东西了？” 然后冲着七嫂说，“谁敢和你说的！你是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的，啥都能瞎嘟嘟出来的。”
七嫂拍一拍自己手上的灰尘，眼睛看着林然问道：
“林然，你来这里，家里的媳妇，她乐意让你来吗？”
一句话又勾起了林然的伤心处，林然没有吭声，七嫂好像没有察觉林然的情绪，继续的说着：
“谁家的媳妇，都是不愿意自己的丈夫出门远去的，热热乎乎的搂着睡觉那该多舒服呀。”
林然低着头问着：
“七嫂，看来你是不希望七哥离开家的吧？”
七嫂又是一笑的对林然摇摇头的说：
“俺？俺可不是那样离不开老爷们的女人，没有老爷们按照样……！”
林然猜着七嫂没有说出来的下一句话，便风趣的说：
“秤杆离不开秤砣，老头离不开老婆吗？”
谁知七嫂听到这里鼻子哼了一声说：
“俺，俺是盼着他早一点的走出去的，俺这么的持活他，一天到晚也没有个笑脸给俺的，他一天闷痴闷痴的也不心疼老婆，话又说回来了，你七哥那个窝窝囊囊的样子，他又能去哪里呢！”
东西装完捆结实了，七哥赶着牛车在前面走，林然和七嫂在牛车的后面走着，七嫂看着牛车上这么多的东西便问着：
“林然，你带了这么多的包伏，都是什么？哪一个包伏是给七嫂俺的？”
林然不解地问着：
“七嫂，你说什么？”
七嫂红着脸问道：
“你没有给七嫂带来点啥呀？”
林然明白了七嫂问话的意思了，故意地问道：
“七嫂，你事先也没有说呀？”
七嫂的眼睛一直是盯在了牛车上的包裹上，她没有注意林然的脸色，仍然的还在问着：
“你真的没有给七嫂带来一些旧衣服吗？”
林然笑着问道：
“七嫂，你现在还喜欢那些旧衣服吗？”
“当然了，你们不穿的衣服，扔掉了都白瞎了，给俺们穿上，在这里那可都是时髦的，俺们没有钱买，怎么，怎么不、没给七嫂捎来一些呢！”
林然逗着七嫂说：
“七嫂，我走得太急，给忘掉了。”
林然说完哈哈地笑了，七嫂的脸色拉了下来说：
“林然，七嫂，白白地盼你来金川了！”
看到七嫂生气的样子，林然仍然逗着七嫂说：
“七嫂，你真的盼望我来吗？”
七嫂一本正经地说：
“可不是咋的，要不信，你摸摸俺的心口窝子！”
本来牛车走的就够慢了，林然和七嫂还是被牛车拉后面很远了，七哥回头大声的说：
“老婆快一点走，回家弄点饭菜，林然可能早就饿了！”
林然一路上和七嫂聊着，虽然，没有聊起什么大的事情，可是，从七嫂刚才的唠嗑中，林然觉得自己将来会面对着许多刺手的问题，林然的心里不得不多合计着，是的，这次来金川小镇不同以往的任何一次了，如今，他是带着一笔资金，带着一个计划，也怀揣着一个梦想来的，从今以后，他要在这个大山里白手起家，干一番事业的。虽然，林然今年已经是快五十岁的人了，年纪是稍微大了一点，但是人们说了有志不在年龄的高低，志者事竟成也！况且，林然现在身体和精神都还是可以的。自从有了来金川小镇饲养牛羊办牧场的想法的那一天开始，林然仿佛觉得他的人生起步就在金川小镇这里了。可是，现在真的走在这里，林然有一点打怵的摇头了，不能自己只是顾着自己美好梦想的一方面，还要想到他将要面对的一切陌生的困难。虽然，今日金川小镇的天气是艳阳高照，谁知道下午会不会多云转阴！快要到了七哥家的门口，林然真的有些心慌胆怯的情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