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喜 蜜蜂》是一本由[英] 卡罗尔·安·达菲著作,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42元(全二册),页数:228,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狂喜 蜜蜂》读后感(一):两本放在一起非常美的诗集,充满了完整性
《狂喜》写爱情,《蜜蜂》涉及的题材比较广,但这两本书放在一起没有脱节的感觉,反而是更加完整了。性别、种族、战争、殖民,人类一些沉重的议题,说到底也是围绕着”爱“。
作者的语言并不晦涩,诗也不一定要难捉摸才能突显它的味道。
复杂的感情经历让她写的诗独特,但这些诗并不要求读它的人要精准地懂得创作者的情感或意图,看到某一个诗句内心能有所触动或收获,就是有意义的。
《狂喜 蜜蜂》读后感(二):情感·语言·形式
作者复杂的感情经历让她写的爱情诗不同于我以往读过的,它独特,但也不跳脱。个人经历有别,千万人有千万个故事,遇见的是千万种脸孔,而情感却彼此相似,爱与恨,喜悦与伤痛。她说:“诗的力量不在于叙事,我处理的不是事实,我处理的是情感。”所以她诗里的情感才可以引发怀揣千万种过往的人的同一种回响吧。
我对诗的印象几乎是“难啃”,各种反语法、反自然现象的词组和语句让大脑的理解力急转直下。她的诗相对来说顺利地读下来了,感谢它让我重新对自己的智力抱有希望。没有晦涩的语言,也丝毫不减诗的灵性,这是一本素颜的诗集。不敢说完完全全精准地理解作者创作当下的情感和意图,但这又有何妨,作为一个读者得到了自己需要的某种养分,这就够了。这里面也有译者的功劳,翻译是戴着镣铐跳舞,这里没有奇怪的翻译腔,也没有吃掉诗的美感。
最后说说形式吧。你知道诗可以倒着写吗?而且冲击力增强了好几个等级。全书印象最深的应该就是《倒下去的士兵》,倒着写的诗,原来画面感这么强。明知道时间不可能倒流,还是愿意暂时在作者营造的幻象里待一会儿。像歌里唱的“你看见你想看见的,你将它发生”。但它没有发生,这种形式带来的无力感和遗憾更强烈且直接。
愿世界和平。
《狂喜 蜜蜂》读后感(三):《狂喜》的小《蜜蜂》
毋庸置疑,爱情是《狂喜》这部诗集的中心主题。爱情诗,曾几何时,多么浪漫的。在科技发达、通讯便捷的眼下,爱情似乎早已丢失了它在文学作品中的诗意。是啊,高铁、飞机、微信,这些东西使得现在的人相爱起来多么快捷、容易。要情诗做什么呢?有人甚至觉得情诗太慢了,太装了。真的是这样吗?有一段时间,我也曾经这样怀疑过。然而,当有了一些生活的阅历后,我发现爱情诗在爱情中的意义怎样高估都不为过。而这本诗集就提供了我敢这么说的原因。
诗集中的诗大多不抽象晦涩,更像是碎片化的小故事组成的集子。当然,诗歌不能与叙事文学的小说划等号,我之所以说这本诗集有小故事的特色,是为了说明它不故作高深、玄奥,它很生活,很具体。比如其中有一首《短信》就极贴合现代人在恋爱过程中的情状,谈过恋爱的人谁没有经历过用手机与恋人沟通的那种美妙的幸福呢?
与《狂喜》不同的是,诗集《蜜蜂》却显得不那么浪漫了。相较于前者,后者更多是从诗歌的视角对一些社会命题的关照。显然,社会命题比爱情的单一主题要丰富,也复杂得多。在一个习惯了打开手机看新闻的时代,诗歌对社会、政治、环保反战等公共命题的切入有什么独特之处呢?这确实不应当错过,因为诗人看待社会公共命题的视角显然极其特别,这些诗歌无疑用诗人的经验丰富了我们体验社会事物的角度。
《狂喜 蜜蜂》读后感(四):我们曾经历爱情
柏拉图说,爱是一切诗的灵感。每个诗人都是爱神厄洛斯的一位仆从,在过去与未来之间为人世命名。他使神的话语变得真实,使人的祈祷变得轻盈,通过他,“先知和祭师的艺术、他们的献祭和神秘和魅力,以及所有的预言和咒语,都找到表达。”而当诗人因此被赋予了全部的话语权,他仍将在无数追求完美的雕琢敲打中回归最原始的咒语——你的名字。
在卡罗尔·安·达菲的诗集《狂喜》中,爱情是一首将“你的名字”肢解为全世界的诗,仿佛语言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能够将其拼写吟唱。你的名字是最初和最后的魔法。她让魔咒从一切的起源《你》出发,“苦苦地梦着你,和你的名字一起醒来”,经历世间种种“时间之外的黑暗”,如追寻青鸟的旅途一般以起点为《结束》:“我再一次说你的/名字,它是一把钥匙,开启一切黑暗/以至死亡晃开它的铰链”。像被使命指引的蒂蒂尔和米蒂尔,达菲带领着我们从梦境出发走向田园,走向森林溪水和对古典主义的回归,走向不受约束的歌活泼跳跃的回旋:“如同泪水,温和的,盐,在我的嘴唇,它明亮的音节”。爱情以盐的形态渗入生活,想念以眼泪的模样来到眼前,达菲以最寻常的事物打破爱情话语中私人语境与公共语境之间的阻隔,让激情如夏雨淋透干涸的大地,让最隐秘的失落——“你”的《缺席》成为一种敏感而共通的刺痛。
然而,从“不在”到“不再”,则是达菲诗歌中更为深刻的主题。诗人寄望于诗文中一次次的寻找,正因为明白“不可见汝,白昼,黑夜,/便是和死神在一起的时刻”,正因为一切探索中终极的答案是对死亡“回答是,是的,我愿意”。于是,狂喜(rapture)从极度的欢喜(intense delight)到叶芝“寂然的狂喜”(lonely impulse of delight),最终隐没到雪莱的诗句中:“将在喜悦的世界中醒来/爱情,当肢体交缠,/睡眠,当生命之夜四分五裂,/音乐,当爱人在歌唱,/正是死亡”。而一切之中爱情是最短又最长的死亡,让诗歌从肉体中诞生,并无可挽回地将之引向毁灭。达菲深知死亡絮语的无孔不入,于是她在《蜜蜂》中,以一曲倒带的《军人葬礼号》将诗歌的私语建筑为立体的愿景,重塑了战争与和平的想象空间。这既是一次大胆的尝试,又是一次对诗人未曾结束的童年与诗歌“可怕的责任”之间矛盾极为有趣的调和。
达菲于2009年5月被任命为英国第二十位桂冠诗人,同时,她也是英国341年来第一位女性桂冠诗人。《蜜蜂》作为任命后的第一本诗集,不仅以多样化的主题展现了广阔的诗意原野,更是在鲜明的道德批判中“赋予人民那伟大灵魂的种种愿望以形状”。追随着吟游诗人的古老传统,她讲述村庄与村庄之间的故事,讲述一年中十二个月的区别,讲述大麦和英国榆,阿喀琉斯和月亮上的女人,她为蜜蜂忙碌的圆舞曲编织颂词,因这极质朴又极细微的生物正是人类生活中的基础之一:叶芝那真理的野蜂,将在被古老传说的炉火烤热的诗行里,筑巢酿蜜。诗歌在责任感的热度中回归其原本目的,唯有不断的吟唱才是逃脱死亡的最后魔法,唯有文字才能通往永恒,因为“沉默几近于死亡;还是说话吧”。而在被分割的肉体与碎语之间,人类最基本的境遇和激情不过如此:“我们曾经历爱情,在长久死亡之前。”
《狂喜 蜜蜂》读后感(五):溶解的蜜
“寂静中,我恍惚听到一只蜜蜂青铜般嗡嗡的鸣响……”,在卡罗尔·安·达菲的眼中,蜜蜂的嗡嗡声和音乐、唱词、诗歌、死亡的丧钟、情人的誓约,是同样作为逻辑化而局限化的语言的存在,还是实在经验的一部分?作为英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性桂冠诗人,达菲能将私人话语转化为大众易于共情的公共话题,得益于她将语言符号与具体经验自然转换结合的能力。 在维特根斯坦语言哲学的影响下,达菲将语言视为一场危机。诗歌这种体裁对于社会话题表达的局限性很强,它们主观、极富感染力,但难以将有深度的思想化为凝练而美妙的意象;情感亦是一种经验而非语言符号,私人情感更多地会溶解在个人经验未逻辑化的原始素材中,而难以被大众触及。达菲承认了语言的局限性,而为了更好地利用语言工具来达到个性融入共性的目的,她在诗歌表达中注重选择比单纯的讲述更加贴近人类情感的实在经验,这使她在歌颂功德和写贺词时面临更复杂的语言困境,却也成就了她的独特与突出,使她成为一个精巧的词语操控者。 她的这些努力在描绘不可捉摸的爱情的《狂喜》这一部分中有着卓越的成效:“爱”是一种不可言说的感受,爱的极度膨胀泛滥与语言的贫乏混乱具有极强的矛盾,面对这样的困境,达菲将个性的情感化为更加公众化的体验,将针对性的电波交流实体化成能看到、闻到、听到的东西。例如,作为一个极好的爱的载体——名字,从口中溢出,“如同泪水,温和的,盐,在我的嘴唇,它明亮的音节像一种魔力,一句咒语”(《你》),“和每一样事物押韵”(《名字》),这种超越文字本身存在意义的表达才是爱的本质,它可以成为口中的名字,表白的话语,甚至是嘴唇本身,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在所有人那里是独特的,却也有迹可循,这便是达菲的切入点。当然,达菲的诗歌技巧亦是她有所成就的重要因素,我很喜欢《争吵》一首,爱的“转变、退缩、奔逃”将世界颠倒,爱的双方成为静止,世界却开始反应着爱的晃动:摇摇欲坠的房间、紫色瘀伤般的创痛空气、逃走的太阳、“床单和枕头在床上将自己撕成碎片”、“你的脸失去表情,像擦掉了字词的纸页”、“我的手握紧自己,动词一般燃烧”……当猛烈的爱衍化的冲突爆发,人已经不足以作为变化的表现体,达菲选择了由世界包围承载情感的人的反向思维,极大地增强了诗歌的感染力。 合集中的另一部诗集《蜜蜂》则既有战争、政治等公共话题,又有亲情、生死等私人话语,更加全面地展现了达菲桂冠诗人的身份与生活。这个集子以隐喻丰富的蜜蜂作为中心意象,它们是“纸上的污迹”、“嗡嗡之词,舞蹈着/它们完美、空幻的地图”(《蜜蜂》)……这地图上的画卷由宏大到细微,在涉及战争与时事的部分,达菲用新奇的角度和叙述方式来弥补诗歌针对这类题材本身存在的不足,如《军人葬礼号》将事件的时间倒转讲述,从立意上更凸显了战争的残酷与和平的可贵,同时也是很新颖的创作角度。主题的宽泛并未显得杂乱,重叙事的部分用技巧加以补充,而重情感的部分则用直觉,以实在的经验展现,由浅入深。诗的语言不是为了解释,而是为了寻求体验。而蜜蜂的意象不断在其中穿梭,它的“蜂蜜便是艺术”(《蜜蜂》),它是“空中飘舞的乐谱的音符”(《诗歌》),而我“说出我的祈求:请赐我你的蜂蜜吧,保佑我的舌头有韵律,诗意,和歌声”。蜜蜂的语言化为作者的语言,有着语言的无力苍白却极力显示其逻辑性,它是音乐、是丧钟、是诗歌,而当蜜蜂痛蜇达菲的嘴唇,它的死去是诗的新生,落在树叶棺材上的它成为了一种更为永恒的经验。 达菲说着蜜蜂的语言,蜂蜜在纸上流淌,蜜蜂在达菲的诗行里做梦,我们在蜜糖的爱里溶解,在蜇痛与死亡面前哭泣。
《狂喜 蜜蜂》读后感(六):诗在远方,亦在我心上
文/林染書
读卡罗尔·安·达菲的诗,我感觉到了爱情的苏醒。
卡罗尔·安·达菲是当代重要的英语女诗人,曾荣获多种奖项。当然,她最令人瞩目的身份是341年来英国首位女性“桂冠诗人”。
《狂喜》和《蜜蜂》是卡罗尔·安·达菲的诗歌合集,《狂喜》里的诗大多以爱情为主题,而《蜜蜂》里的诗所涉及题材较为广泛,风格亦多样化。她的诗大多以情感作为自己始终不渝的表达对象,一如英国19世纪之初评论家威廉·赫士列所言,“恐怖是诗,希望是诗,爱是诗,恨是诗;轻视,忌妒,懊悔,爱慕,奇迹,怜悯,绝望或疯狂全是诗。”
阅读《狂喜》的过程,有“狂”有“喜”,也有“哀”与“伤”,达菲的诗,每吐出一个字,都带着炙热的灼伤,像一个深刻的吻,沉醉,深情之后,带着一丝血的咸腥,悠然持久。诚如,我想念你,所以“我听见你的名字/像一声声咒语/和每一样事物押韵”(《名字》),因为思念,但凡有关你名字的字眼儿,都能引发内心的悸动,任何事物都能让我牵肠百转地联想到你;我恋着你,如果我死了,但是“我发誓你的爱/将使我起身/走出我的坟墓,以血肉之躯,像拉撒路;渴求于一次,一次,又一次,你活生生的亲吻”(《如果我死了》),爱情能拯救我所有的苦,没有你的爱,我就像行尸走肉,空洞,无助的寂寞着。而你的爱,你的吻能予我生机,让我重燃希望,再次听到那动听的心跳声;我爱着你,因此“我们数千秒地亲吻/你的头发像地上的珍珠/麦得斯之光正将你的肢体变成金子/时间慢下来,因为此刻我们是百万富翁,拒挡着这黑夜”(《时辰》),我对你的爱超越时间,超越物质,虽然时间无情,但,爱却有情。在我们炙热的爱情面前,时间变得黯淡无光,爱就是我们的金子、财富珍宝,哪怕现实中我们一无所有……对爱的表达,达菲从不吝啬自己丰盈的情感,最美的词汇以及丰富的想象。爱情在她的诗句中表达出一种所有人经历爱情时的共性,超然浪漫,却又浑然天成,没有半点雕琢的痕迹。从她的诗中,我看到曾经恋爱时自己的样子。
如果说,诗歌仅仅只用来歌颂爱情,对于一个有创作野心的诗人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太局限,会使得自己的诗情以及灵感干涸。卡罗尔·安·达菲是一个热爱改变,并喜欢从不同的改变中汲取养分的人。从她的另一部诗集《蜜蜂》中,我们能感受到她内心的广博以及思想的沉淀。
较之而言,《蜜蜂》里的诗歌更具有深度,其中意味,十分深长。《蜜蜂》涉及题材范围较广,有明星,反战主题,时事政治以及环境生态等,全书56首诗,风格各异,但从结构形式上来讲,并不散漫。因为整部诗集中,有一只“蜜蜂”总是以忽明忽暗的方式贯穿在大部分诗作中,就像带着使命一般,看尽世间的各种时态,人情。在我看来,蜜蜂是卡罗尔·安·达菲的灵魂化身,被分割成各种角色,振翅发声。诚如她在诗集开篇的《蜜蜂》一诗中写的,“这些是我的蜜蜂,肆意,纸上的污迹,迷糊;嗡嗡之词,舞蹈着它们完美、空幻的地图”。蜜蜂,是她的灵魂发言,可以突破客观事实的拘泥,超越时空与物我之间的界定,让世界上一切值得歌颂的人、事、物有了夺目的光彩,成为焦点。
在《人形蜂》一诗的最后,卡罗尔·安·达菲写到,“但是我不会飞,也没酿出蜜”。我想说,虽然您没能酿出蜜,但是您却酿出了一首首语句优美,情感浓烈,想象丰富而极具深度的诗,足矣!
《狂喜 蜜蜂》读后感(七):看她如何虚构爱的文法——读达菲诗集《狂喜》
《狂喜》是英国女诗人卡洛尔·安·达菲的代表作品,先后为她赢得2005年T·S·艾略特奖和2011年科斯塔诗歌奖,以及桂冠诗人的荣耀。作为英语诗歌写作者,达菲以她过人的天赋才华让语言在她的诗歌中黄金般绽放,在继承艾略特所强调的基础性和系统性的英语文学传统的同时,诗的幻像和物象在她的诗歌中相互依傍,相互击中,最终,一个渗透自身独特体验的个体语言系统在已有经验的粉碎中瞬间重建。
显然,《狂喜》是一部以爱为主题的诗集。森林、河流、雨、雪、船、秋千,恋人的短信、名字、手、礼物,这些日常事物在诗人目光的巨网下,成为滔滔时光中被截留的诗歌,作为爱的存在的见证。因为爱的对象总处于漂泊不定之中,爱情是一种永久的移情,也是一种自始至终的焦灼。诗歌在此首先成为诗人化解情绪的工具,一首诗的构思与完成,无异于与大海中鱼群般密集的语词游戏,诗人在自我宣泄与自我陶醉中,用一种开放的,流动的,无定向的言语方式完成了对爱情的承载,那是诗人自身所无力承载的。
我们脱去衣服,
换上月光的长袍。我们跪在树叶间亲吻
又亲吻;新词语在一边沙沙作响,我们心醉神迷。
——《森林》
当我推开卧室的门。帘幕晃动。你就在那,
在床上,像一份礼物,一个可触摸的梦。
——《你》
而我的呼吸,
让它们变暖,这些我鲜少说出的词语,小小的字眼,
少之又少。我摩擦一番,直到它们在我掌中微微发亮——
我 爱 你,我 爱 你,我 爱 你 ——
仿佛它们崭新如初。
——《发现词语》
词语充满了爱的间隙。或者说,在爱中,词语不断觉醒,使爱的每一个细节成为可叙述、可言说、可触摸的闪光之物。诗人一方面在爱中神魂颠倒、沉陷、失落,一方面又在清醒的意识中,乘着词语的翅膀回归生命的家园。诗歌既是对爱的记录,也是一条通往自由的道路,词与词在不羁的快乐、情爱的迸发中奇妙地相遇,爱通过诗歌从现实中抽离,成为超越时间和空间的自由的韵脚。
比在此更明亮。现在。时间憎恨爱,想要让爱枯竭,
但爱从稻草纺绕金子,金子,金子。
——《时辰》
我不会去任何你没去过的地方。
一根动物骨头里发白的凹陷是你的喉咙。
那高飞的云雀,任何你想象之物。
——《哈沃斯》
于是我的爱将是你
所在之处的阴凉,
而你的爱,
当我上床入睡,成为
一颗星星的蓓蕾。
——《世界》
无论是“稻草纺绕金子”,还是“任何你想象之物”,无论是“所在之处的阴凉”,还是“一颗星星的蓓蕾”,爱是恋人的整个世界,既在具体的呼吸里,又在抽象的梦境中。世界虽然宽广,但爱以它顽固的姿态占有诗人,让她无处逃跑。或者说,她原本也没打算逃跑,而是甘愿将自己拘囿于爱的角落,让世界变小,变成语言的一个细节。
这个爱的世界甚至无关乎恋人的在场与不在场。恋人在场时,爱是一切细节;不在场时,一切细节都是爱。在《缺席》这首诗中,那个不在场的,缺席的“你”,是“黑夜”,是“光亮”,是令诗人“出神入迷”的无所不在、无时不在。“盛满光亮的花园之绿钵,是你的凝视//绵延的使自己温暖的草地,是你的肌肤//头顶上舒展自己的云朵,是你伸开的手掌”。“太阳在我脸上的轻啄,是你的嘴唇//一只玫瑰花中的蜜蜂是此时,你触摸我的指尖//弯曲而枝叶交结的树木,是我们会做的举动”。诗人通过形式的消弭与想象的复现,使爱在“你”的缺席中成为一种更完满的状态,既是过去的,又是现在的,既是完成的,又是进行的,既是静止的,又是动感的,一个持续不间断的精微的宇宙。“我”不因“你”的缺席而无所适从,相反,因为与不在场的“你”的对峙,“我”的存在才具有了意义。而“你”在我的幻象流转中,也脱离那个平庸的世界,被精巧地解构,“你”的“凝视”“肌肤”“手掌”“嘴唇”“举动”成为“花园”“草地”“云朵”“太阳”“枝叶交结的树木”,包围“我”,覆盖“我”,与“我”肌肤相亲,甜蜜交融。缺席的“你”,使爱成为一种光亮的,灵动的,温暖的,性感的,轻盈的美,一种纷飞的自由。
而在被用于诗集名字的《狂喜》一诗中,爱终于达到它既定的高潮,一种癫狂状态,一种赴死的意愿。
当我们受困于时间,
排队等候死亡,我们的生命远远
漂离我们本身?
然后爱情来了,像突然飞起的鸟群,
从大地到雨后的天空。你的吻,
被唤醒,像开了线的珍珠,词语的珠串。
巨大的天空将我们从此地与彼地相连。
——《狂喜》
“排队等候死亡,我们的生命远远/漂离我们本身”,爱到此时,已至虚无之境,已经无路可走,亦无法停留。作为一部完整爱情故事的诗集,像《泰晤士报》评论的那样,它“将读者带上一趟疯狂的过山车:猛升、骤降,令人屏住呼吸;急速飞奔,心脏狂跳着穿越复杂的人类情感”。此后,爱的道路急转直下,在“悲歌”、“争吵”、“无爱”、“结束”等诗篇中,宿命一般,悲怆地走向终结。
爱一发生,爱即终结。爱的宿命如此。而诗歌让爱永恒。诗人让每一首诗,负载一种极致的情绪,爱于是成为一条在语言中波动起伏的曲线,凝固住每一个具有深刻意味的永恒瞬间。在《悲伤》中,“我空空的双手变得沉重/捧着你,犹如捧着/一种病痛”。在《争吵》中,“我们的心成为我们手中带锯齿的石头/花园冒出了源自死人的白骨”。在《主显节》,“惟汝之温暖的肌肤/是我的床……不可见汝,白昼,黑夜/便是与死神在一起的时刻”。在《艺术》中,“爱无路可选,除了艺术的痼疾,死亡/庞大的剧院只为我们留下的回声/欢呼,然后一片漆黑”。在《无爱》中,“向一块石头学习,它毫无意义的心形/完美中透着冷酷”。在《结束》中,“醒来/是一种时间之外的黑暗,我走到窗前”。至此,爱终结于现实,而诗歌成为爱死亡之后的剩余物,在黑暗中散发着茉莉花的香味。
在这里,不得不提到《给》这首诗。因为《给》的结构,暗合了整部诗集的结构。在这首诗中,诗人叙述了相爱的七个夜晚,分别把它们命名为“神秘阴暗的故事”、“灿烂辉煌的故事”、“眼花缭乱的故事”、“苍白的故事”、“惊心动魄的故事”,直到“我们相爱的最后一晚;/当我回来,你已经走了,带着那黄金/白银,河流,森林,原野/这便是我所讲的故事”,诗人平静优雅地结束了她的讲述,七个夜晚仿佛安放了一生。诗人用“给”这个动词,表达了自己的爱情观,映照出了她对于爱情的决绝的毫不怀疑的精神,——将一生交给爱情,让爱情成为通达世界的唯一语言。读罢荡气回肠,余音袅袅。
作为一个桂冠诗人,达菲的诗歌语言技艺醇熟,词与物保持着间隙,词是跳动在物之上的意象。像浮萍,像藤蔓,像星辰,像萤火,纤细、轻盈,闪着亮光,四处漫溢,使她的诗歌有时像小说情节千回百转,有时像戏剧高潮急转直下。她在诗歌开辟的每一条小径深处,悄然前行。“爱的语言开启,停顿,开启;/贴切的字眼流溢或凝集在心里。” 她几乎接近了语言的自由,在自由中享受着作为一个诗人最大的快乐。
语言是人的居所。在诗歌中,诗人个体消融于灵魂之无形,惟有以语言虚构的一座意义大厦,一部完整的爱的文法,耸立于诗人与语言的神秘契合之中。
《狂喜 蜜蜂》读后感(八):不押韵的橙色——卡罗尔·安·达菲的《蜜蜂》与《狂喜》
拿到这两部被一张书封嵌连在一起的诗集时,译者李晖对我说,达菲的诗可能更适合年轻一些的人来读。当我读罢《狂喜》,也就明白了她所指为何。
《狂喜》曾获2006年艾略特诗歌奖,评委认为它“重新鼓舞和延续了诗歌关注爱与失落的悠久传统”,就像是在扉页上征引的莎士比亚一般:“现在除爱情以外,我不听任何话语;现在我可以打破三餐与歇息,只要提到爱情的名字。”整部诗集的52首诗歌都围绕着爱情这个最为古老的话题,不眠不休地歌颂着爱的温暖与残酷。有时候达菲对爱人名字和爱情这个词语的执着会令我想到聂鲁达的《二十首情歌与一首绝望的歌》。不过,《狂喜》并未唤起我对爱情的渴望,反而让我对爱情的种种“常见病症”更为畏惧:譬如思念(“一整天被你想,并想着你。”《狂喜》),对爱人的崇拜(“你就在那,在床上,像一份礼物,一个可触碰的梦”《你》);“何时你的名字 从一个专有名词 变成一个魔咒?”《名字》),因渴望与对方确认而产生的自我空虚感(“我拇指按下的空无,也都会被收悉。”《短信》),对情欲的迷恋(“粗糙的树皮摩擦我的后背,我为那一切呻吟。你站着,在一条水深至腰间的溪流里,拉我进去。”《森林》),卑微(“我开口,终至无语,终于遇到爱,干渴于行旅这么久,羞于一次祈求。”《河流》),爱情极乐中产生的幻境与宗教感(“你登上秋千的那一刻,荡出去进入银色的空气,那无尽的确定的蓝色,像来自世外仙境之物,来自天堂。”《秋千》),争吵时的痛苦(“你的脸失去表情,像擦掉了字词的纸页,我的手紧握自己,动词一般燃烧”《争吵》),这一切可以想象的描述,加上达菲自然主义式的比喻,让她想努力服从并证明的神圣爱情变得非常日常且平庸,恰巧失去了激情和狂喜。
整部诗集中反而是倒数第二首《无爱》让我觉得有种恰如其分的味道,它写的是一切事物失去爱的想象和支撑之后所剩的面目。冬天的树木,亲吻并抛弃了树叶,从受伤的面颊开始结冰(第一段);钟表放弃了对时间的珍惜之目的,而眷爱黑暗,教堂失去了灯塔般的指向而成为海上的幽灵船(第二段);心形石的形状毫无意义,只是完美而冷酷,星星亦是冰冷而死气沉沉(第三段);河流不断改变自己,花园成为夏日的坟墓,只剩下寸草不生的惊惶和撕裂的蛛网(第四段);最后一段则这样写道:“学习我们日常的生计:无休止的雨,根本不像泪水;无爱心的云,缺乏爱的语言;甚至这陈旧的空气,所有无爱的空间,你曾经在这里。”虽然最后一句仍有些过露,但这段在残忍之中反而不失优美。似乎一首反写,胜于全篇的正面直抒。读到《爱情诗》时,我不禁钦佩译者在翻译中所花的注释功夫,此诗全篇由各时期的爱情诗句拼合而成,是典故的合集,李晖则完美地注出了作者每一个引用的出处,让读者得以完全了解作者的精妙用心。《狂喜》的注释不多,李晖的注释功夫在《蜜蜂》中更为凸显,我也更喜欢《蜜蜂》。
比起《狂喜》的刻意为之,《蜜蜂》整本所收录的诗歌题材较为驳杂松散,全篇划分也是用诗句完成的。达菲并没有对“蜜蜂”这个意象过于集中地诠释,这反而让蜜蜂的隐喻更具魅力,当然,蜜蜂、蜂蜜和花朵,与诗人、诗歌、字句紧密相关,也关乎性和身体,这也是达菲一直致力描述的。在《人形蜂》中,诗人自己就是拿着小魔棒和细颈花粉瓶的蜜蜂,但比起飞动,人形蜂则是“走到果园”,整个采蜜和播粉过程非常具体化,带有性的色彩:“浸蘸而轻挠,捉弄而扭拨,循着花瓣的指引,下到柱头。”而花朵和果实的色泽宛如字句,不时出现“不押韵的橙色”,然而蜜蜂生涯退休时,诗人对自己的工作并未感到满意:“我有我的葡萄酒,来自寂静的藤蔓,并且懂得了爱,并攒了一笔财富——但是我不会飞,也没酿出蜜。”(这里也让我们想到桂冠诗人定期从皇室得到的俸金——十年任期内可以有5000英镑,和俸酒——一桶雪利葡萄酒)诗人对自己的认识和评价可说是坦诚的。同时,蜜蜂也是祈祷者:
为此,
让花园生长,这里,所有直线终止,
叹息于玫瑰、番红花、醉鱼草的花朵;
那里,蜜蜂跪地祈祷,在梨树、李树上
歌唱,赞美
甚至,蜜蜂还是一串串念珠,成为“一只散乱的蜜蜂手链”。我们从诗歌的题目中就很容易找到那些关于蜜蜂的诗歌,它们贯穿在整部诗集中,为诗集增加了特殊的金色与甜蜜。
在《蜜蜂》中我们还能看到达菲对时事发出的评论(多半是关于战争),以及她使用娴熟并富于趣味的倒叙体,这在《军人葬礼号》、《预兆》中都有体现。在前者中,诗歌从死亡开始,然而死者吃惊地站起来,看着“淌下的血污从烂泥处向上流进它的伤口”,接着年轻男孩们从战场退回到家中,唱歌回家,最后,“诗人将他的小册子放进口袋里,微笑”。后者达菲写的是自己的母亲,她从死亡开始倒叙,甚至她带到病房的花束都重新变得鲜艳,而蜜蜂则晕眩着退出一朵玫瑰,母亲的手变得比自己还年轻。这种倒叙更让人感到生命的可贵。
《蜜蜂》中,达菲没有将自然与爱僵硬地对应,而是从自然出发,随意抛掷线头般的意象,处处可见她对自然真正的谙熟与喜爱,光是绿金色苔藓、野毛茛、玫瑰、番红花、醉鱼草这些词汇本身造成的视觉效果都如同一座花园,《隐形墨水》的最后一段也是如此:
我一边走,一边
从树上折取一根嫩枝,感觉到
它的笔尖一次又一次浸吸
墨水,一份天赋的初稿——
然而无名——自心灵发送
到嘴唇;而我的手将一支魔杖
投进这欢畅、闪烁的溪流。
从嫩枝到“它的笔尖”,已经无形中将嫩枝比作了笔,而笔尖浸吸墨水,则是在笔的意象上出发的一个动作,同时,这种隐形的“墨水”又是诗中的另外一个意象,它的本体是空气,这种空气墨水又是供鸟儿诗人们书写的源泉。嫩枝是陡然出现的,然而最终,嫩枝又变成了魔杖,通过一个我们都能想象的投掷动作,回到了溪流(同样是水却有不同的流动的水)之中。
达菲在诗集中大量地描写了冬日和雪,或许因为生于十二月,她对这个季节格外偏爱,下笔也格外有感情:“缓慢,倾斜,寂静,一场巨大的撤销,降落,撕碎的言辞,落定……它像死神,但不是死神;更可爱”(《雪》);“整个花园被封冻——一块银白色粗绒呢 除了这簇冬天的蜜蜂”(《蜜蜂颂歌》);“它感觉好冷啊,雪球在我手中哭泣,而当我在雪中滚动它,它渐渐变大 直到我可以坐上去”(《冷》)。这些句子都让人愿意反复诵读。
同时,我发现达菲对爱情的否定反而每次都准确而优美,《在巴利纳欣奇》中,伤痛如此动人:
我自己的死神向更远处溯流而上;
此刻那沉睡的呼吸——在我身边
我们受伤一般横躺着——那个人
他根本就不爱我,
他从没爱过我,没有;
也永远不会爱,我知道
诗集中也收入了给自己母亲和女儿的诗,比如《咯吱咯吱》、《金鱼》、《冷》、《冬天的传奇》、《预兆》、《水》,其中的生命力和怀念之情都令读者可以感同身受。而一些写人物或者社会事件的诗歌也都生动有趣,充满俏皮或辛辣,譬如《斯科菲尔德太太的普通中等教育证书》、《诗歌》(其中,诗人说她“无法直视一个修女”)、《衬衫》、《乐施会》、《大麦约翰》(类似于一首啤酒颂歌)。我特别喜欢《多萝茜·华兹华斯死了》这一首,女诗人将另外一个女诗人写得栩栩如生,作为一个附属者,华兹华斯的缪斯妹妹是那样富于女性色彩,她的灵性仿佛是从她对哥哥的顺从之中流溢出来的,哥哥对她的爱、兄妹间这种相依为命般的关系以及她的死都被达菲写得令人怜爱又悲伤:
但她还是被爱,
敏锐的女子,留心者;耳听八方,多年,
为了门闩上风的拇指;
第一个察觉——哦,妹妹——
玻璃上月亮的眼睛,两颗眯着眼的星星……
冷冷地在她的床上
说出花朵,獐耳细辛,水仙,银莲,
番红花,
像一具尸体一般
在圣·奥斯瓦尔德教堂的庭院
她哥哥种的紫杉树下;
吃力地行走或待在他边上直到他激动起来。
除了达菲的诗歌之外,我同样感到因为译者字斟句酌、追求完美而体现出的翻译的精准与优美,句子不曾因为多余的词语而臃肿,译者精心选择的词语完全可以将我们送达含义的目的地。捧起这两册薄薄的诗集(一个诗人曾说,诗集就该是薄薄的呐!)读的时候,会想起李晖在阁楼上的那张书桌,其大小似乎是床头柜的尺寸,刚好够放一台笔记本电脑。书桌背后侧向是窗户,冬天的时候,苏州的寒气会顺着窗缝爬进背脊,楼下的院子里结着鲜红鲜红的石榴,冬月也不曾掉落。这两册历时十个月的诗集,就是在那张桌子上译出来的吧。
《狂喜 蜜蜂》读后感(九):诗歌的公共使命与自我指涉
卡罗尔•安•达菲,现任桂冠诗人,也是数百年来获此殊荣的第一位女性。别致的小诗册,是我所爱。《狂喜·蜜蜂》极小巧。晚间、睡前、灯下,不盈一握,心意翩然。如何评价,有些犯难。虽制一本,实为两册。《狂喜》通往私人内心,《蜜蜂》通往公共场域,主旨大相径庭,审美各有千秋。
《狂喜》是情诗集。人们为何写诗?诗歌创作最初的、偶然的冲动是什么呢?
我想叫你汝,一个吻开始时的形状的发音——像这样,汝——之后,接着说,吾爱,汝,吾爱,汝吾爱,而不是我爱你。反复絮叨的语词,构成爱情独特的《文法》。
它的三个原音像我呼吸的纤维上的三颗宝石。它的辅音擦过我的嘴唇像一个吻。……我听见你的名字像一声声咒语和每一样事物押韵。恋人的《名字》仿佛魔咒。
像是从一个死去的女人手上脱落的三个戒指,冰凉,晦暗的金子……我摩擦一番,直到它们在我掌中微微发亮——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仿佛它们崭新如初。《发现词语》,发现逝去的爱。
我们都可以认出这种情感,那就是普遍存在的,仿佛瞬间天启的,我们都会为之颤栗、为之哭泣、为之喜悦的爱的天赋。诗情纷涌,词语相互呼应,以美妙的比喻夺人,以不寻常的语法相结合,好像就是我们自己的经历,好像就是我们自己思绪的吐露。
作者卡罗尔·安·达菲身份有点特别。自从本·琼森在1619年成为“桂冠诗人”以来,这项荣誉的获得者就代表了英国最著名的、最具影响力的诗人,包括约翰·德莱顿、罗伯特·骚塞、威廉·华兹华斯、阿尔弗雷德·丁尼生等人,他们均为男性,达菲是英国首位女性桂冠诗人,她在2009年5月接受任命,任期十年。《蜜蜂》就是她的桂冠作品。
成为御用的“诗仆”,她的职责就是要代表人民发出疾呼。她要替《倒下去的士兵》敲响丧钟,她要为《尼罗河》挖掘“文明化的淤泥”,她使用拟人化的动物戏谑《议会》,她写下《云的命名者》歌颂科学的伟大发现者……在这里,诗歌担当一种公共使命,成为武器。
T.S.艾略特曾经慨叹比战争灾难更严峻的是整个人类文明的“荒原化”。英国诗歌的现实主义倾向在20世纪中叶之后趋向衰落,当代桂冠诗人的部分职责里可能包括了现实主义的回归。每时每刻都要完成社会家的职责,他(她)要视受迫害者(包括人类,也包括自然)的情况而发挥诗歌的力量。
政治诗歌并不好写。固然直白有时会带来雷霆般的命中,但诗歌在大多数时候追求凝练的意象,与架构这一事件的匠心独具的韵式之间形成的张力。
朵渔在序言里盛赞了《军人葬礼号》。这也是我很喜欢的一首诗歌。仿佛电影的回溯镜头,从后往前,时光倒流。
正如朵渔所言:
‘倒着讲’不仅是一种形式上的创新,更体现了一种愿景,一种从战争重回和平、让牺牲倒回日常的祈祷仪式。这首诗歌具备成为经典的能力。真理藏在它们赖以存在的媒介里,从
你站起来,吃惊,看淌下的血污 从烂泥处向上流进它的伤口;看见一排又一排英国男孩退回到他们的战壕,亲吻从家中带来的相片——母亲,心上人,姐妹,年幼的兄弟,现在不是要进入去死去死去死的故事。到
你斜靠在一堵墙上,你们数百万人仍有可能活着被爱、工作、孩子、才干、英国啤酒和美食填满。你看到那诗人将他的小册子放进口袋里,微笑。假如诗歌能真实地从后往前倒着讲,那么它愿意。它让我想起了博鲁克写于1914年的《兵士》:
如果我死了,只要想到我一点:那就是外国土地的一角变成了永恒的英格兰。《军人葬礼号》远比《士兵》更有意象,更有诗意的力量。
达菲没有直截了当的承诺,她婉转地表达了这样的暗示,诗歌生就了专门可以让有意义的生命在坟墓中复活并且无限度地存在于人们脑海中的本领。
《狂喜》在2005年获“T.S.艾略特诗歌奖”,颁奖词称之为
重新鼓舞和延续了诗歌关注爱与失落的悠久传统。《蜜蜂》因对象范围的扩大和主题的多样化,比之《狂喜》清晰的流脉,稍显纷乱,不过,《蜜蜂》的气质同样符合以上颁奖词。
好的诗歌在一定程度上总是某种与自身有关的情感。即使是着眼于公共性质的诗歌,也要有某种自我指涉的体验。
《狂喜》与《蜜蜂》在总体上都是内省的,诉诸于情感与理性的融合,展现了达菲多方位的诗艺,既要横眉扬声,也有低徊呢喃,构成了更加丰富的诗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