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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姆博尔斯卡信札读后感精选
日期:2021-02-24 02:32:54 来源:文章吧 阅读:

希姆博尔斯卡信札读后感精选

  《希姆博尔斯卡信札》是一本由维斯瓦娃•希姆博尔斯卡著作,东方出版中心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48.00元,页数:256,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希姆博尔斯卡信札》精选点评:

  ●太好玩了,诗人之外,希姆博尔斯卡竟然是一位如此毒舌的文学鉴赏家,“你还是全删了吧”“我们求您别再写……”“灵感的缪斯是精神错乱时才碰上了您”“……都是无聊的噪音”“您不具备成为作家的资质”……当然,如她强调的那样,这些不留情面的批评是对那些没有文学天赋却自信成为文学大家的不清醒之人的一记警钟,而无意于扼杀真正有才华者,对于后者,希姆博尔斯卡仍会在指出问题的同时给予鼓励。

  ●希姆博尔斯卡这个名字对于文学界来说就如一阵迷人的微风,看看她的这些信札,感受感悟她的文学理念

  ●收录最全,翻译精准,十分贴紧原作风格

  ●作为文学的门外汉(或者可以勉强称为初学者)的我来说,这本书既可以让自己认清现实,放下对于写作的不切实际的幻想,还让我对辛波斯卡有了更多的了解,包括她的直言不讳、她的幽默感、还有她优秀的逻辑思维能力。

  ●#原力平衡#

  ●一直欣赏欧洲诗人的风格,比如彭斯 艾略特 奥登,而维斯瓦娃的诗也是美美哒,继续下一本

  ●第一次读波兰的作家,就是维斯瓦娃,她的诗真的很迷人,没想到还有机会读到这些信件。

  ●辛波斯卡怼人金句集锦。

  ●蛮有意思的。

  ●辛波斯卡全集,分量十足。新译名有点别扭,但是,习惯就好吧!据说更准确。

  《希姆博尔斯卡信札》读后感(一):出版社,超级烂

  家里的书籍有三千多本,这本堪称极品。图片中那两页,在全书不是个例,是普遍现象。我就想问出版社,真的有必要将每一封信札都单独作一页吗?索性将每一个字单独作为一页不是更好,这本书可以从标价48元,上升到48000元吧。

  以前的书籍,虽然排版很是拥挤,字间距、行间距、边距都是不讲究的,但至少出版社是真心为了传递文化。现在呢?市场经济下的出版社,都成什么了?

  《希姆博尔斯卡信札》读后感(二):我也不喜欢这个出版社,但我还是喜欢辛波斯卡

  白天就开始读了,到晚上读完了这本书《辛波斯卡信札》。 今天,我度过了美妙的一天。

  因为我翻开了这本书——《辛波斯卡信札》。 东方出版中心把她的名字翻译成了希姆博尔斯卡。我不喜欢。既不简洁也不优美。也许发音上更准确些,但我就是不喜欢。我更愿意把这本叫做《辛波斯卡信札》。 这是辛波斯卡为《文学生活》这本杂志开的专栏《文学信札》上的作品合集。这些作品的内容是辛波斯卡以编辑身份回复投稿给《文学生活》的作家或诗人。回信大致有两种文风:一种是鼓励作者创作,一种是犀利指出问题。这很像是语文老师在批阅学生作文时写的评语,观点不外乎这几种:构思不错,还需要多改几遍;你没有写作天赋,试试别的吧;你很有潜力,期待新作品;字迹潦草;字迹工整;狂妄自大;谦虚谨慎。这些都是普通的观点。但是从辛波斯卡笔下,以另一番面目被说出,就拥有了迷人的魅力。那她是怎么说的呢,我不能剧透。 我可以说说,读辛波斯卡是什么感觉呢? 本来已经困乏得想要睡觉了,翻开她的文字后,就突然来了精神:夕阳在河面上反射着粼光,浮光跃金。林间的酢浆草一簇一簇,成群结伴,已合上花瓣。躺在四周堆满落叶的杉树林里,蓝天和摇动的枯树枝映入眼帘,不时有鸟飞过。阵阵微风过后,更觉得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本书副标题是写给文学爱好者的信。除了能够欣赏到辛波斯卡文字中的独特魅力之外,这本书还可以作为想要开始写作的人的避坑指南。如果你想要开始写作,那真的很适合先读一读这本书,看看别人都曾经在哪些地方跌倒过,也看看一下自己会不会在相同的地方跌倒。 最近我在思考一个问题:我们能创造出什么值得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呢?很难,对我而言目前还没有答案。但我希望这个世界上有辛波斯卡的作品。

  《希姆博尔斯卡信札》读后感(三):写作是一件有用、有趣且有要求的事

  出版社在这本书的书封上写的小标题是“写给文学爱好者的信”,在“关于《文学信札》”的对话中,可以看出,这实际上是辛波斯卡作为《文学信札》编辑时给投稿者或读者来信的回信集合。看完整本书后,我觉得整本书的可读性主要在于两点:一是内容的趣味性;一是辛波斯卡迷们可以多一些了解辛波斯卡。

  首先,关于趣味性;正如辛波斯卡自己在“关于《文学信札》”的对话中说的那样:“我觉得“信札”的趣味性要高于它的教育意义”,因为头几封回信就可以看出来调侃的语气占据了主导地位。并且在文章最后几十页里,虽然简短的回复占据了主要,但是回复的内容简短却依旧不失趣味性;

  比如204页的:““我的男友坚信,我这么漂亮是写不出好诗的。你觉得,我附上的诗怎么样?”我们觉得,您的确是个漂亮的姑娘。”

  再比如229页的:“您问当代诗人需要科哈诺夫斯基来干嘛?来读啊”。

  还有232页的:“您有必要换支笔了,您用来写作的那支笔犯了太多错误,肯定是支外国笔。”

  这些其实都是一种很幽默的调侃方式,读起来确实很有趣味性;对于一个文学的门外汉(或者可以勉强成为初学者)的我来说,这本书还让我对编辑的要求有了一定了解。

  其次,关于书迷们认识辛波斯卡,通过读她的回信确实可以对她有多一些了解,比如上面提到的她的幽默感;还有,在文中她对写作的建议和要求。在122页的回信中毫不客气的说:“成为作家需要天赋”。但是你越往后面读,你会越发现辛波斯卡所说的天赋其实也只不过是成为作家的其中一个条件而已,她还不断的告诉你需要博学、需要灵感、需要发现生活美的能力、需要有自知之明、需要能够忍耐寂寂无名、需要坚持写日记。这潜移默化中表达出来的对写作的态度、方法又确实给了读者一些写作上的帮助。另外,通过这本书,你还可以看到辛波斯卡的一些逻辑思维能力(我们也可以说是她的机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196页她通过计算经济效益来说明正确的单词用法的重要性。

  总之对我而言,这本书首先是有趣的,然后是有用的,其有用之处在于:既帮助我更进一步了解了辛波斯卡本人,也帮我认知到了写作所需要具备的一些要求。我已经不再会把写作作为一件可以轻易达成的事情了,而是把它作为一件有严格要求才能完成的、并且可以自娱自乐的有趣的事情。

  《希姆博尔斯卡信札》读后感(四):在春天与希姆博尔斯卡对谈:读《希姆博尔斯卡信札》

  在春天与希姆博尔斯卡对谈:读《希姆博尔斯卡信札》

维斯瓦娃·希姆博尔斯卡:《文学信札》专栏是文学杂志的传统。我们总会需要回复一些作者,特别是初涉文坛的作者,而我们往往又不会给他们回信,只是简单答复说“恕不录用”或是“建议再加以修改”。我们感到有时候也该向他们解释一下我们为什有这种决定。维斯瓦娃·希姆博尔斯卡: 残忍?我自己的文学之路也是从那些糟糕的小诗和小故事起步的。泼头冷水常有醍醐灌顶之效。我只在遇到那种自以为是却还犯拼写错误的作者时才会真的残忍。

  早在1996年荣获诺贝尔文学奖之前,作为诗人,希姆博尔斯卡早以其巧妙精准的构思、力道张弛有度的反讽与字里行间勃发而出的原生力量为各国诗友所熟知。然而,作为文学杂志《文学生活》的编辑,更兼“文学信札”栏目的主笔,这一身份的她仿佛在书山文海间起落跌宕、谈笑风生间便把江湖笑傲;又仿佛文学桃花源入口的隐士,以阅文写作多年的胸中底气,为文坛后辈指一指路,也与寻花问柳的游人会一会面。而几十年后的我们借着他人的译笔,也终于有机会赏读这漂洋过海的《希姆博尔思卡信札》,以文学爱好者的心同秀笔锦心的诗人希姆博尔斯卡,隔山隔海超越时世来对谈。

一、文学编辑最恐慌的季节

  作为文学编辑虽是与文稿信件打交道,却也少不了与纸头之上承载的人与事有所牵扯,而信札你来我往之间,便又是一幕幕妙趣横生的“编辑部的故事”。共同邮寄诗稿要一分高下的夫妇、被男友贬损愤而修书编辑部以求肯定的姑娘、授权编辑部修改作品的作者、邮寄芬兰语原文诗歌让编辑挑选以备翻译的文学爱好者……种种奇观令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顿时便读懂信札之中希姆博尔斯卡时而嬉笑怒骂时而好言相劝的心意所及与心境所在。

  “我的男朋友坚信,我这么漂亮是写不出好诗的。你们觉得,我附上的诗怎么样?”我们觉得,您的确是个漂亮的姑娘。

  “又一次了,本周第二次,编辑部被授权进行认为合适的修改。文学不会从这样没心没肺的新人作者身上有任何获益。我很好奇,波兰奥委会是否会收到这样的来信:‘我想赢得世界冠军,我授权你们对我进行训练……’”

  文学编辑希姆博尔斯卡最为恐慌的是哪一个季节?是春天!哪怕作为诗人她曾经在《告别风景》中落笔“我不悲春,春已回大地,我不会责怪,年年春相似,在尽自己的职责。”作为爱的咏叹前调。然而,在“文学信札”中却流露出作为一名文学编辑她对春天的心声——

  “春天,春天来了。这些狠心的姑娘为了一些诗人而抛弃了另一些,结果编辑部收到的诗歌成倍增长。这些诗中不乏各种各样的情绪,例如,自责:“你曾那样地夸赞我,尽管我有不少小毛病。”决心:“任何困难都不能让我放弃,即使全世界也无法将你从我身边夺走。”苦涩:“当我躺在墓穴之中,你并未因此悲伤,我的灵魂曾伴你身旁,而思想早升入天堂。”急迫:“我绝不允许命运将你带入虚无。”还有友好的鼓励:“当我成为你的人,请在我眼中戏水沉沦。”……所有这些都贴合人性,也以某种方式引人入胜,但每一个春天到来之际,编辑们心中都会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慌,这样真的好吗?”

  “我们有这样一条规定,就是所有关于春天的诗都会被自动取消资格。这个主题在诗歌中已经不复存在了。当然,在生活中它仍然存在,但这是两码事。”

  哪怕早已在诗句中见识过希姆博尔斯卡的幽默诙谐,信札中她略带嗔怪的口吻着实令人忍俊不禁,但也忍不住要作为“普通读者”或“预备作者”对其指摘换位思考,若她指出的春天不应该出现在字里行间,那何种春天才有成为诗歌的资格?你还没回过神来时,文学编辑希姆博尔斯卡已经按捺不住要给文稿中浩如烟海的“春天”一个下马威——

  “您写的诗愉悦、流畅、无可指摘,但毫无新意。没有任何能让我们耳目一新的画面或者描写。然而诗歌,哪怕只是触及一些永恒的主题,比如春天的蓬勃,秋日的伤感,都应像初次书写一般,有新的抒情点。换句话说,前人写的那些诗歌,难道还不够吗?此致敬礼。”

  读到此处,不论观点暗合还是又懵懵懂懂被数落了一番,在春天里、作为诗文爱好者的你更多的只有欣喜,为这次不出声音的脑内对谈甚至博弈暗生欢喜,太久没有这种纯粹地为诗歌或文学心跳加速的感觉!

二、要成为文学家,首先得有点儿天赋!

  弗吉尼亚·伍尔夫和紫色墨水、巴尔扎克和咖啡……大部分文学家都有自己的怪癖和习惯,像是长在他们身上的文学器官,为后世的文学作品爱好者所簇拥品玩。但这些癖好与作者究竟是谁成就了谁?我们不得而知。那么究竟怎样才能成为一名文学家呢?是阅历?勤奋?还是想象力?……在“文学信札”的一篇篇回信中希姆博尔斯卡并未否认过这些作为写作者应由的基本素养——

  “决定一个年轻人的处女作成功与否的首要因素是新鲜的想象力和不拘一格的世界观,占比更多的是印象而不是想法,是随性的观察而不是在逐步夯筑出的人生观的基础上对观察所获的选择。对于大器晚成者而言,我们还有额外要求: 要有恰当的人生经验,并且——对非回忆性、纪录类的文章——还要求一定的刻意培养出的艺术品味。”

  “其实一个作家的成长来源于内心的所思所想,取决于与生俱来善于思考的灵魂(我们强调,天生的!)。一个合格的作家应对微不足道的甚至旁人习以为常的事物具有敏锐的感知力。”

  “天才作家的内心深处都盘踞着各种各样的恶魔。就算它们在作家写作之前和写作之后在他身体里蛰伏(或者说它们就该蛰伏),但在作家写作期间它们会非常活跃。没有它们的帮助,作家就无法对作品中人物的复杂经历感同身受。”

  但在希姆博尔斯卡看来,文学创作能力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种天赋,作家无法通过作家学校培养,文学既没有技术层面的秘密也没有外行人搞不懂的秘诀,“文学之路对每个人都开放。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总归还是基因决定一切。”更为重要的是,“文学天赋并不是普遍现象”。

  “如何才能成为一个文学家?您提了一个麻烦的问题。就像一个小男孩问,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妈妈说,过一会儿再给他解释,因为现在自己很忙。这时小男孩缠磨:‘哪怕给我讲讲小孩的头是怎么生出来的啊。’……怎么办,试试吧,那我们就告诉您‘头’打哪儿来: 要成为文学家,首先得有点儿天赋!”

  而仅仅有天赋也是远不够的——

  “真正的天赋总是需要——尤其是在刚开始的时候——引导和指点。但这种学习对他来说应该是易如反掌,就像信手拈来一般。真正的天才应该能够正确分辨艺术的好与坏,事物的本与末,成败的性质和原因。这不仅取决于通过阅读获取知识,熟知各种“主义”,而是更有赖于一个人天生的直觉。我们之所以可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们没少观察这方面情况。对于一些刚起步的作者来说,只须两个词,提一下关于某个不恰当隐喻的话题,就足以让他不再犯类似的错误。而对另一些作者来说,即使一天八个小时的对话也没用。我们还认为那与生俱来的直觉会让首次创作的作家更加靠近那些学识比自己渊博的人,那些经验更丰富、更敏锐、更精通文化的人。无论身处哪个环境,都可能做出更好的选择。……”

  将文学天赋真真切切地落实到诗歌层面时,希姆博尔斯卡则认为对“天生”的诗人而言,诗歌即是生活本身,他们通过诗歌表达一切,而非仅仅是消遣或逃避。

  “您对诗人有所误解。正如世界就是世界,没有一个诗人是用手指头去数音节。诗人天生有着辨认音节的耳朵,就像诗人必须带着一样东西出生。”

三、与文学爱好者的对话

  坐阵《文学生活》,面对形形色色的文学爱好者来信,不论是取决于随信作品水准的答复品评,还是单纯回馈读者的答疑沟通,其中甚至不乏身为编辑对部分行文潦草错误百出、态度简慢随意投稿的讽刺批评……一篇篇回信翻过,作为普通读者的我们,时而对着书页自省、时而替投稿人暗自唏嘘、时而回忆起多年前初提笔尝试写作投稿的自己,信札之间,承载的对话绝非单向度的投递,而是一种放之四海皆准的可以令文学爱好者间心生共鸣的跨时代交响曲。

  (一)鼓励

  对于作品颇有才华见地却生性羞怯的作者,希姆博尔斯卡收起狡黠,连语句间的调侃都变得温柔——

  “如果您没勇气来找我们聊聊您寄来的诗,那您可以不带着勇气来。对于害羞的人我们有的是耐心。通常害羞的人给自己定的要求更高,他们更有毅力,思考得认真。这些特性本身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但如果再加上与生俱来的资质,那这些特性就会十分难得地为害羞之人所用,因为他们将其直接变为天赋。您无须为此次来访专门缝制一套燕尾服,反正我们的上班时间是在上午。”

  对于精妙有趣的诗文,希姆博尔斯卡也从不吝啬她的赞美——

  “您作为一位初出茅庐的作者表现出了无比的英勇,只给我们寄来了四首如此短的诗,阅读它们不过一分钟的事。但这是非常有趣的一分钟。”

  然而回信面向的毕竟更多为初出茅庐的写作者,因此信札中对于才露尖尖角的文学好苗子,希姆博尔斯卡更多以对症下药的方式鼓励、引导——

  “继续写下去吧,想诗,读诗,但也要考虑如何掌握实际技能,不依靠缪斯庇护的技能。据我们所知,缪斯是一群歇斯底里的女人,而歇斯底里的女人是靠不住的。”

  “您的文字里有一些东西,有一点想象力,一点玩世不恭,一点了无意义的感觉(非常时髦)。但每个故事都必须重写至少五次。顺便提一句,契诃夫进行了七次修改,托马斯曼五次(同时发明了打字机)。”

  “您的诗目前看来很像从简单语言翻译成复杂语言的晦涩译文,因此我们想请您寄一份在创作这份无价值作品时参考的原始文献,同时请您相信我们,与诗歌的初衷有机联系在一起的比喻比一千五百个事后渲染要好很多。”

  不知他人读罢这些信札之后做何感想,哪怕我深知自己没有成为一个作家的天赋与才干,但却逃不开打心眼里对投稿时能够收到这样一份回音的期待。

  (二)劝退

  对于文学天赋着实有限的文学爱好者,信札这头的希姆博尔斯卡则仿佛扶额长叹后奋笔疾书的文学捍卫者,以各式各样的风格向一位位不合适的文学簇拥者投去编辑的谏言。

  “波兰语言文学专业的首要任务是培养教师人才,而不是教我们如何写诗。哪怕你再认真听讲,也不可能通过讲座成为文学天才。如果你已经有天赋了,它最多也就是锦上添花。您写了一首优美的诗,这对于初次坠入爱河的人而言没什么难度。所有陷入爱情的人都会展现出转瞬即逝的文采,只可惜这文采很少,真的很少,能经受住心境变化的考验。艾娃,我劝你还是去学化学吧。”

  “当雨哗哗下的时候,或者雪纷纷下的时候/孩子们噔噔噔地跑到学校。这都是些什么?这明显是各种可怕的女人写给孩子的诗。您要想加入她们的行列,我们不能阻止您,但我们求您可怜可怜我们的孩子,他们正刷刷刷地努力逃离这种文学作品。”

  面对编辑辛辣的回应,也不乏有文学爱好者发起攻势、指责编辑的残酷或严苛,然而,对此希姆博尔斯卡认为——

  “您觉得我们的回复是对您个人的冒犯。这绝对有失公允!我们认为您缺乏在诗歌创作中十分重要的想象力,但从未怀疑过您内心和性格方面的优点,也没有质疑过您具有所从事职业的资质,更没有怀疑过您的视野、格局、礼仪和男子汉气概。一句话,我们一点儿也没逾越编辑本就不大的职权。难道对一个金发男人实话实说他的头发不够黑,这就是侮辱吗?更何况还是他自己要问的呢?浪漫主义文学为诗人带来了名望与声誉,可现在我想说,最高的名望与声誉就是把一件会做的事儿做到极致。致以最美好的祝福。”

  (三)调侃

  面对来信诗文中的明显缺陷或偏颇,比如只由情感的力量决定诗歌的艺术价值、“所有人用喇叭喊话!”设定的声音效果、垂死的父亲要求外科医生把自己大脑换给儿子的小说情节……诸此种种,有时文学希姆博尔斯卡也会忍不住拍案而起,用轻快幽默的方式向文学爱好者抒一抒编辑的读者感言——

  “反映道德规范的动物童话已经过时了,无论如何,这种类型的创作连动物的动作在内都需要创新。您的作品里又是狮子,又是狼,又是羊。我们求您别再写伊索剩下的东西了,比如哪怕写细菌也行啊。”

  “米开朗基罗诚挚地感谢您献给他的这十句精心押韵的小诗。只是他请求您以后不要把他单单描述成一位不快乐的艺术家,一生受尽折磨,没有丝毫快乐。因为已有的结论就是,既然他能够创作出如此多流传至今的作品,他的生活完全是可以忍受的。一位真的不快乐的艺术家死后什么都不会留下。”

  “当有人讨论如今的年轻人情感缺失时,我们会偷笑。在我们的桌上有一堆爱情誓言,言语或多或少都有些夸张,但它们真诚、热烈,至死不渝。谁知道,在夜晚空荡荡、黑漆漆的编辑部里,会不会有那么一会儿能听到被纸张囚禁着的叹息、呜咽或哀吟?这样说来,您的故事属于最响亮的噪音。……”

  (四)批评

  虽然希姆博尔斯卡文学信札中对文学爱好者的调笑甚至幽默讽刺随处可见,但大部分时候即使以己度人,作为收信者也绝少有受辱或不对等沟通的感觉,因为信件那头的毕竟是一个好言相劝的文学守望者,只是她的才华让她得以用更多的方式抒发心声,却毫不尖刻。而纵览全集,我们骄傲地发现文学编辑希姆博尔斯卡也未曾吝啬对于性别歧视者、教育价值观偏颇者等群体的批评甚至痛斥。

  对于以讽刺口吻书写女秘书,将其描绘成红发、红指甲的妖艳模样,暗示她们只有披裟戴帽才会工作出色的作者,希姆博尔斯卡直言“您心中没有上帝,就是这样。”对于随信作品《我们的小团体》中灌输的“严重的疾病才会导致独处的倾向”、“独处是怪胎”等内涵,希姆博尔斯卡则痛批又明讽“这个故事教我们不去尊重不同个体的差异性,教我们去干涉别人的生活。它在鼓励着一种可疑的主张,即寻求平和与沉默是一种必须被积极抵制的异常症状。多么慈悲啊。”

  而针对部分男作者在随信投稿作品中对女性的不尊重,希姆博尔斯卡则迎面而上,以矫健的笔风直击痛点,甚或为鼓励女性独立自主而摇旗呐喊。

  “嘲笑老处女是在嘲笑别人的不幸,这是非常低劣的。在这部题为《克拉科夫的时光》的小说中,您把老处女当成了笑料,但我们完全不觉得好笑。” “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人会因为你是老处女或你依靠丈夫而指责你了,你们的姓氏要是能读起来更波兰化、更女性化会更好。试想,你们在掷链球时给记录者潇洒地留下“弗雷什查克”这样的姓氏,要是缺少(记录的)志愿者,性别就无法确定了。”

  作为一位读者,读到此处,我为希姆博尔斯卡作为编辑的坚定立场与清醒头脑而骄傲,作为女性,我则为希姆博尔斯卡的自尊独立毫不退让而心倾!

四、希姆博尔斯卡谈诗

  从读诗、学诗到试着写诗,“诗”的意涵在文学爱好者的心路历程中亦随之起伏波动,什么是诗?诗之于诗人又究竟有何意义?诗人何以成为诗人?在“文学信札”中,希姆博尔斯卡以卡尔·桑德堡的“诗是生活在陆地却希望能飞在空中的一种海洋生物所写的日记。”作为回应读者“诗的概念为何”。“诗歌(无论我们怎样描述它)无论是现在、过去还是将来都是一种游戏,而游戏就有规则。”而诗人绝非拥有一种“习惯于”写诗的能力,诗歌也绝非日常,而是特殊的产物。而每位诗人心中都有在一首诗中讲述一切的渴望,但如果不加以克制,就会沦为超出诗歌范畴的词语狂欢。

  “有才华的人不会被“灵感”所局限。灵感会时不时地落在每个人身上,但只有有才华的人才能长时间坐着,在纸上默写下来自灵魂的声音。不想这么做的人显然不适合写诗。这也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现象,即因灵感写就的诗歌总是昙花一现,而时常写诗的真正诗人却寥寥无几。过去如此,现在也是这样,将来亦是……”

  “您在美与丑之间划了一条严格的分界线,这是由来已久的偏见。蝴蝶和燕子是美丽的,毛毛虫和蝙蝠就是丑陋的。热爱自然的读者是有理由生气的。您当然可以称赞玫瑰的优雅,但为什么要以贬低荨麻为代价呢?它还是有点可爱之处的呀。还有猴子呢?与自己特别喜欢的人相比,它们也许看起来是很丑陋。因为有所比较,这些生物才获得了意义,是这样吗?对我们而言,打个比方,独眼龙也有着和米歇尔·摩根一样美丽的眼睛。您想成为一个诗人,但您却忽略了这一点。”

  掩卷辗转,作为文学爱好者,我遗憾没能在尝试写作尤其是诗歌写作的初期读到希姆博尔斯卡文学信札,以给自己无果的热情再找一个出口;作为文学爱好者,消除了山海时空的阻隔后,得以默默无语地与心神向往的作者对谈交锋,此刻的我,依然因此而心潮澎湃。

  ——本文首发于《文艺报》

  《希姆博尔斯卡信札》读后感(五):札记|没有什么有关人性的东西是我所不熟悉的

Wislawa Szymborska

  维斯瓦娃·希姆博尔斯卡 (Wislawa Szymborska,1923-2012)是波兰诗人,曾于1996年获诺贝尔文学奖,她是文学史上第三位(前两位是1945年智利的加夫列拉·米斯特拉尔、1966年德国的奈莉·萨克斯)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女诗人,也是波兰史上继显克维奇、莱蒙特、米沃什之后第四个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可见波兰语已经是一种相当成熟的语言)。

  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前,希姆博尔斯卡已经家喻户晓,作为波兰战后最杰出的女诗人(“对辛波斯卡而言,性别并不重要;个人如何在生命中为自己定位才是她所关心的”——陈黎、张芬龄语),她先后获得波兰文化部颁发的国家文学二等奖(1963年) ,德国的歌德奖(1991年) ,赫尔德奖(1995年)。

  第一次知道她,是在五年前,那时候我还在念大四,刚开始写诗不久(前几年我一直浸泡在古典文学的老坛子里)。有一次好友老王回母校,便赠了我一本12年版湖南文艺的《万物静默如谜》,一如书名,封面是花朵的素雅。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她,很多年里我都习惯性地根据译名称她为辛波斯卡,直到后来有朋友告诉我希姆博尔斯卡是更为接近波兰语发音的译名,方才改口。

  那时候她的诗给我的印象是理性、克制又警醒,就像一个观望垂钓老者之人,她坐于一旁,水面波澜不惊,她知道鱼儿何时游来,何时轻咬钩饵,何时又逃脱了,但这一次她已经学会了观棋不语,再也不是那个青春年少时为时局四处奔忙的少女。

  从1953 年开始,希姆博尔斯卡开始在克拉科夫担任文学评论杂志《文学生活》的周刊编辑,直到1981年《文学生活》停刊。在这期间,她撰写了书评专栏“选诗札记”,1992年这些专栏被编成书出版(中译版待出)。

希姆博尔斯卡信札:写给文学爱好者的信

  在关于《文学信札》的访谈中,希姆博尔斯卡提及,《文学信札》是《文学生活》杂志的专栏,“我们总会需要回复一些作者,特别是初涉文坛的作者”。她和搭档伏沃基米日(男)轮流回信,因波兰语的语法涉及阳性和阴性,“我读过”“我写过”这种过去时态便可以区分出写信人的性别,为了不被读者认出来,于是伏沃基米日用男性过去时态写,希姆博尔斯卡则用第一人称复数。想想波兰语的语法,也真是有趣。

  《希姆博尔斯卡信札:写给文学爱好者的信》,便是希姆博尔斯卡给一些投稿作者的回信。她坦言,“我自己的文学之路也是从那些糟糕的小诗和小故事起步的。泼头冷水常有醍醐灌顶之效。我只在遇到那种自以为是却还犯拼写错误的作者时才会真的残忍。”许因她深知写作之路的艰辛不易,大多数时候她都会给来稿的作者诚恳的建议,给出恰到好处的常识——“在《文学信札》这个层面上,根本还谈不到写作艺术,我只是努力教给他们一些常识,鼓励他们认真思考自己写出的文章,并来一点自我批评。我鼓励他们读书。或许我这是在自欺欺人,但我还是希望这个习惯让某些人受益终身。”

  在这236封信札里,我们可以读到来稿者的五花八门,可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人寄来龙飞凤舞的手写稿,有人的打印稿模糊不清,也有人的文稿要编辑修改——“你们随便改吧,只要出版就好”;有人来信询问写什么题材好,有人送来外文诗歌要编辑选好后他再翻译出来,也有人把闻名于世的歌德翻译成押韵低级、造句困难、表意不明的草包;有人将杨·斯托贝尔斯基的小说片段据为己有,有人用诗来搞哲学,也有忧心的父母询问如何劝诫痴迷于诗的孩子;有夫妻把自己的诗作寄来要编辑一评高下,有醉入爱河的写作者以为自己的诗作同样迷人,也有人询问“目前为止哪个诗人最帅”。每当这时候,诚如希姆博尔斯卡所言,“‘信札’的趣味性要高于它的教育意义”,她便用风趣的戏谑,让你不得不“认识你自己”。

Wislawa Szymborska

  更多的时候,希姆博尔斯卡如同一位善良的长辈,她会恰到好处的指出你的不足,提出切实的建议,也会鼓励有天分但写得不够好的作者以后继续投稿,多读诗写诗。

  在读信札之前,我对希姆博尔斯卡的诗论了解得很少,只读过她在诺贝尔文学奖授奖仪式上的演说《诗人与世界》以及她的访谈录《我站在人这一边》,我只是知道她的存在,但我们的距离太远我看不真切,也不了解真实、完整的她。因这本信札的缘故,虽是她给其他作者的回信,我看到她谈诗歌与文学,谈诗人、作家的修养,谈诗歌的技艺,谈文字与我们的生活,我觉得我比以前离她更近了。

要成为文学家,首先得有点儿天赋

  说起天分,于很多人而言,都是一件残忍的事情。希姆博尔斯卡认为文学天赋,“有的人有,有的人则永远得不到。但这并不代表他将一无所获。文学天分只是众多天分中的一种,我们可以拥有别的天赋。”但“要成为文学家,首先得有点儿天赋!”

  “真正的天赋总是需要——尤其是在刚开始的时候——引导和指点。但这种学习对他来说应该是易如反掌,就像信手拈来一般。真正的天才应该能够正确分辨艺术的好与坏,事物的本末,成败的性质和原因。这不仅取决于通过阅读获取知识,熟知各种“主义”,更有赖于一个人天生的直觉。我们之所以可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们没少观察这方面的情况。对于一些刚起步的作者来说,只须两个词,提一下关于某种不恰当隐喻的话题,就足以让他不再犯类似的错误……我们还认为那与生俱来的直觉会让首次创作的作家更加靠近那些学识比自己渊博的人,那些经验更丰富、更敏锐、更精通文化的人。无论身处哪个环境,都可能做出更好的选择。收获他人的赞赏尚需时日。”

  她认为诗人对节奏有着天生的敏锐,“正如世界就是世界,没有一个诗人是用手指头去数音节。诗人天生有着辨认音节的耳朵,就像诗人必须带着一样东西出生。”生活于诗人,一切可入诗,“诗歌对他们来说不是消遣和对生活的逃避,而是生活本身。因此他们试图在诗中表达一切您置于一旁的东西:经历、不安、抱怨、成年人的困惑。”

  至于必备的人性觉察,“天才作家的内心深处都盘踞着各种各样的恶魔。就算它们在作家写作之前和写作之后在他们身体里蛰伏(或者说它们就该蛰伏),但在作家写作期间它们会非常活跃。没有它们的帮助,作家就无法对作品中人物的复杂经历感同身受。没有什么有关人性的东西是我所不熟悉的——哎,一句话道出了正统圣人的人生缩影。”

作家的成长,取决于与生俱来善于思考的灵魂

  在读者的来信中,还提及了一种日常生活中常见的偏见——“从您所写的这些文字中可以看出您的信念(学生时期形成的简单化的信念),认为一个作家完全由外部环境塑造;认为他的创作质量直接由人生经历的多寡来决定。”

  这时候,希姆博尔斯卡道出了真相——“其实一个作家的成长来源于内心的所思所想,取决于与生俱来善于思考的灵魂(我们强调,天生的!)。一个合格的作家应对微不足道的甚至旁人习以为常的事物具有敏锐的感知力。”“远远看上去,人们都是一样的”,但天生的写作直觉,让作者知道近距离地观察他们。

  希姆博尔斯卡说“缪斯是一群歇斯底里的女人,而歇斯底里的女人是靠不住的。”对于有天赋的人,她鼓励作者“继续写下去吧,想诗,读诗,但也要考虑如何掌握实际技能,不依靠缪斯庇护的技能。”正如她在给其他人的回信中所言:“有才华的人不会被‘灵感’所局限。灵感会不时地落到每个人身上,但只有有才华的人能才能长时间坐着,在纸上默写下来自灵魂的声音。”

  年纪不同,评判规则也不一样。“决定一个年轻人的处女作成功与否的首要因素是新鲜的想象力和不拘一格的世界观。占比更多的是印象而不是想法,是随性的观察而不是在逐步夯筑出的人生观的基础上对观察所获的选择。对于大器晚成者而言,我们还有额外要求:要有恰当的人生经验,并且——非回忆类、纪录类的文章,还要求一定的刻意培养出的艺术品味。”

  “和我们通信的多数都是年轻人,而年轻就意味着拥有无限可能,有些人甚至可能后来就成了真正的作家。”

  “青年时期是人生中很艰难的一段时光,如果还要给这份艰难加上写作的雄心,那就需要良好的状态来应付这一切。这种状态包括坚持、勤奋、博学、洞察力、与自身的距离感、对他人的敏感、批判思维、幽默感以及坚信世界应该继续存在并且更加美好的信念。”

  “在这世上,初涉文坛的人总觉得艰难,因为他们在读者面前展现的必须是一个各方面水平都良好的整体性作品。所以,得写好一首好诗,而不仅仅只是一个完美的比喻。得写一篇优秀的小说,而不只是一个优美的片段。文学新手只有终其一生辛苦写作,以争取一个大师的头衔,人们才有可能在其身后将他的作品片段、节选和笔记刊出来。”

  如果有人让你衡量成为诗人的悲与欢,你一定要记得这句——“既然他能够创作出如此多流传至今的作品,他的生活完全是可以忍受的。一位真正的不快乐的艺术家死后什么都不会留下。”

什么是一个好诗人的修养?

  博学——“你必须通晓古今文学,多想想这些作者是否把该写的都写完了,并且在形式上表达完整。”

  耐心——“写诗也有其枯燥乏味的一面”,外在的喧嚣之后,“在家里,他们会偷偷地、辛苦地对这些听到的故事进行修改、描写和改写。”另一封回信中她表述得更加完整——“诗歌必须要先写,再思索、修改,被扔进垃圾桶,再从头开始……想到文学的人,应该想象自己处在一个更为平和的情境中:在空房间里对着纸张,或一个人孤独的散步,或是阅读他人的著作——因为值得一读的并不只有自己的书。”

  慎用词汇——“‘祖国’‘真理’‘正义’,这些词是有代价的。它们是由真实的、不能被笔墨仿造的鲜血凝结而成的。”

  准确——“您给每个名词都加上了两个甚至三个形容词,就像青年波兰时期一样,确信形容词是诗歌语言的主要部分,正是它为诗歌创造了特有的光环。没有其他时代这样看重形容词,几乎本能的认为,应该被谨慎描述的事物必须被准确的描述,否则最精心构思的诗歌也会像一艘灌满水的船一样滑向深渊。”

  语言契合时代——“一个诗人至少要用本时代的语言写作。您的诗歌从形式和概念上来看都十分古老,特别像一位生活在19世纪的姑娘写出的。难道这是您从曾祖母的日记中摘抄的诗句?”

博学和准确是对诗人的要求。 比喻是为了加强和细化描写的效果。 只有运动恰当的想象力才能拼凑出一首好诗。 如果我们想要自己的文字被信服,就要有所克制。 除非极其罕见的情形,速成品往往都是半成品。

什么是好诗?

  她们自己生成。“在诗歌中,描写必须自己‘生成’,一切变得重要而有意义:图画的选择、摆放以及在作品中所呈现出的形式。”

  她们给人惊喜。“每一首都必须有出人意料之处……诗歌不会出现在每天的生活中,而是呈现特殊状态的产物,是幸运的巧合。”

  她们浑然天成。“每一首诗都会给人这样的印象,就是这些词语,而非其他的词,它们等了几个世纪才彼此相遇并联结成唯一不可分割的整体。”

  她们富有张力。我们早就知道,诗的最后一节一定会升华主题,讲述一个道德规范。真为难,但在之前的所有小节中,缤纷的冒险和被禁止的口号要应有尽有。

作者必须比主角更了解自己

  亦有诸多来稿是短篇小说,回信中希姆博尔斯卡也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心理上,“我们是旧规则的拥护者,认为作者应该了解自己的主角,要比他们更了解自己或同样了解,起码不能少于他们……人类的每一个行为都包含着无数的原因。作者的目标是发掘它们,根据重要程度排列,并经常性地揭示尚未被发现的原因。”

  技艺上,“作者必须是监视他虚构角色的间谍,在门后偷听,在他们落单时尾随,翻其信件,猜其所思。”简而言之,就是——“作者必须比主角更为成熟,必须比他们更了解自己。”

  作家写自己,也写别人,同时也虚构。“没有任何一个作家只写自己生活中的故事。他们借鉴一些可借鉴的别人的故事,和自己的混在一起,或者是再自己想出一些故事来。只是,对于真正的艺术家来说,用符合现实的手法讲述虚构的故事和描写自己的经历并无二致。”

  在接受美学中,“能娱乐我们的是奇怪人物(尤其是小矮人和巨人)的冒险,那些能让我们真的害怕或欢笑的故事。”

  一直以来,我读过的小说里从来没有见过完全木讷的主人公,“您塑造的人物甚至无法说出哪怕一句稍微有点意义的话,从不思考,全凭本能地活着”,小说里我确实没有见过(但现实中存在),反倒是常常惊叹于主人公的多思,为何作为一个平凡人,他们个个多思且深邃?有时候我都忘了主角的背后是作者,我们看到的一切皆是作者的苦心经营。“每一位有着雄心壮志的作家都都尽力塑造会思考的角色,哪怕仿造自己的经历创造一位人物,用锐利的思考再现作者自己的经历。”看来成为好的小说家,雄心壮志少不了。

  谈到本能,上次看到以赛亚·伯林的《浪漫主义的根源》有这么一句:一个听凭冲动行动的人,不管他的行为多么慷慨;一个依照本身性格行动的人,不管他的行为多么高尚;一个屈服于无从避免的压力行动的人,不管这压力来自外界或自己的性情,这个人不算是在行动,至少不是作为道德的载体在行动。

  不禁反躬自问,多久以来自己都是凭本能活着,(潜意识)放纵性情的冲动,事后懊悔仍多次再犯,在古希腊中,这被称之为“血气”,是作为“理性”的对立面存在的。而人寻求的 ,应是“认识你自己”的智慧,是一种自我审视下的“节制”,是成为拥有自由意志之人,而非被本能驱使。

  下文为信札的其他摘录。

写作的额外奖励、劝告

“您的观点有着很强的个人色彩,涉及的人和景都模糊片面,不足以引起读者的关注,而且我们不太明白,为什么您在信中提到您对“写作的狂热”时,像谈论某种令人不齿、亟待治疗的疾病一样。记录自己的所思所想和人生经历,这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相反,这是一种自然的、个人的文学涵养的体现。这不仅是作家的责任,也是每一个受过教育的人的责任!当我们阅读旧时出版的日记和信件时常常感到惊奇,那时的文字神情俱佳,而它们的作者既不是文学家也没有打算过要成为文学家……而如今有的人刚写了那么几页纸,就开始考虑这些文字能值点什么,就已经开始为能否出版烦恼,还渴望知道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是否划算……每个勉强拼凑的句子都必须马上带来回报,这可真让人感到悲哀。那如果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后才能获得回报呢?又或者它永远都不会在普遍意义上带来回报,却帮作者渡过时艰,丰富了他的人格呢?这些都不算数吗?” “即便是描述无聊的事,也必须充满热情的去写。这是文学的铁律,没有任何主义可以反驳。您应该开始写写日记——趁此机会我们推荐所有想成为作家的人这么做。到时候您会叹服,在看似没有发生任何事的一天里发生了多少事。如果你没有看到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没有留下任何观察、反思或印象,那么结论只有一个:您不具备成为作家的资质。” “如果您想向您爱戴的诗人致敬,你应该证明您的选择,强调他作品的特点、他与其他艺术家的显著区别。我们爱某个人是因为他的与众不同之处,而非他与众人的相似之处。另一个问题是,在这种内容里模仿您尊敬的诗人,这样的方式往往收效甚微。更好的办法是用自己的时代的语言,以独一无二的方式来写。” “对于害羞的人,我们有的是耐心。通常害羞的人给自己定的要求更高,他们更有毅力,思考更认真,这些特性本身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但如果再加上与生俱来的资质,那这些特性就会十分难为地为害羞之人所用,因为他们将其直接变为天赋。”

对优质读者的“安慰”

“光明的未来在等待,那就是您将成为一个优质读者的未来,因为您毫无私心;您还将成为文学的情人,您将永远是她的最佳伴侣,也就是说,您不必征服她,而是被她征服。您将只为享受阅读的乐趣而阅读不同种类的作品。不再紧盯着“把柄”,不再考虑这段话或那段话能否写得更好或者以另外一种方式达到同样的效果,您不会像那些自己也搞点儿写作的读者那样嫉妒、低落、怀疑。对你来说,但丁就是但丁,不管他有没有在出版社工作的姑姑。您不会在夜晚有这样的困扰:为什么某某人从不注重押韵,但他的作品却得以出版;而我呢,兢兢业业让所有的地方都押韵,掰着指头数音节,到头来却连一个回复都得不到。编辑的脸色对您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而出版社负责每一步审核的人的鬼脸你要么一点也不在乎,要么也是没那么在意。对了,还有一个不小的好处,就是人们总会说“失败的作家”,但从不会说“失败的读者”。

文学不死,诗歌常在,你我永恒

“诗歌,和一切文学一样,从我们所生活的世界、我们真实的经历和遭遇以及自我思考中汲取养分。世界需要不断被重新描写,因为它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因为我们不曾见过以前的它。” “自由诗出现的时候,我们周刊还没有成立。至于说它很像散文,几个世纪以来,诗歌就没做过其他事情,就是一直散文化着,并不断从现有的诗学中解放出来,循环往复。” “这世上的一切都会在不断的使用中报废,除了语法规则。”

  2019年5月17日,于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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