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动，就是亲戚

　　三、认亲

　　十年前的一天傍晚，村子西边的上空，鞭炮噼噼啪啪，焰火咝咝啦啦把半边天都染红了。一村的人都看得到。王卖的媳妇问：这是谁家？王卖说：明天祥支书的儿子大婚。媳妇说：论起来咱们家和他家还是亲戚呢，又说，其实也不算什么亲戚。王卖说：你的话我听不懂？王卖的媳妇说：我妈和祥支书媳妇的妈是姊妹。王卖说：我怎么不知道？媳妇说：堂姊妹。王卖说：堂姊妹也是姊妹呀！那你和祥支书的媳妇就是姨姊妹，怎么能说不是亲戚？媳妇说：姑表亲，辈辈亲。姨表亲，一辈亲。我们已经过了第一辈，不算亲戚了。王卖说：你不懂！走动，就是亲戚。王卖媳妇说：你的意思是我们明天去付天祥家参加婚礼？王卖说：是。

　　两口子决定去祥支书家参加婚礼。出多少贺礼呢？两口子为此讨论了半天。二百块钱有点少，一千块钱有点多，四百块钱不好听，最后决定出六百块，六六大顺吗。小卖部有酒，提上两瓶，两口子一前一后去参加婚礼。

　　祥支书的媳妇看到了，大老远地就迎了过来，赶口叫妹妹。两个人姐姐妹妹地套近乎，就算认了亲。晚上，客人散尽，祥支书拿起礼单，在电灯下一人一人地过目，当看到王卖的名下是六百元时——十多年前六百元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心里咯噔一下，就在脑子里那个小本本上记上了他的名字。

　　至此，祥支书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王卖两口子也是积极配合，你送我以桃，我报之以李，像一锅糖水，越熬越稠，越熬越黏，越熬越甜。不过，顺风顺水的船有时候也要遇上风浪。王卖去邻居家玩麻将，听说上级有规定，支书也要实行退休制，祥支书已经六十九岁，该退了。回到家里对媳妇说：看来天祥支书的位子是保不住了。媳妇说：保住保不住他说了不算，咱们说了也不算，政府说了算。

　　两口子就惋惜了一番，感叹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