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六,我和本镇的一百多名教师参加了道德教育公益论坛,被活动组织的纯公益行为所感动,也为论坛的气氛所感染。上、下午两个专家的演讲也确实很精彩,受益颇多。整个会场的布置刻意体现中国传统经典文化味,标语“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未来开太平”和分别以“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为主题的宣传栏,都能看出主办者的良苦用心。当前人心不古、道德滑坡造成的世风日下,已严重危及国家和民族的未来,“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也引起了高层在相应治国策略上的高度关注。前段时间,习总书记就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问题作了重要指示,这势必引起一轮挖掘传统文化、学习传统经典的热潮。可能是由于这个缘故,在这个活动的宣传册和舞台背景上,都有这样一句口号:紧跟党中央。一个这么好的活动,非得加上如此政治化的表态,我有些反感。
这引起我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就是那些优秀的传统文化是如何被丢掉的。我们一直以四个文明古国中唯一能文化传承至今为自豪,而实际上,以儒家思想为代表的传统文化不知道被我们自己抛弃甚至糟蹋过多少次。儒家文化两千多年来时而被捧上天,时而被踩在地上,在天地之间数次徘徊。从秦朝的焚书坑儒,到汉朝的独尊儒术,可谓冰火两重天。这些远的不说,仅看民国以来的百年历史。民国初年,袁世凯为了登上帝位,借口复古,通令全国“尊孔读经”,用封建礼教的权威诋毁共和。康有为等人极力配合鼓吹,提倡以“孔教”为“国教”。之后“五四”新文化运动,激进青年们打出了“民主”、“科学”两面大旗,视孔子学说为维护封建专制统制的思想基础,喊出了“打倒孔家店”的口号。随后俄国的“十月革命”给我们送来了马列主义,产生了中国共产党。新中国成立后,在社会主义的意识形态中,儒家思想一直被认为是封建伦理道德而受到严厉打压,在“文革”那个极端年代,对儒家思想以及孔子本人的践踏和蹂躏更是无所不用其极,中国传统文化经历了空前浩劫。改革开放以来,富起来的国人在金钱面前逐渐丧失道德良知,学校德育泛力,社会教化无术,人们发现,空洞的政治说教解决不了人的价值观问题,我们丢掉了传统,失掉了根,我们自毁了精神长城。
我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对传统文化的价值判断曾在很大程度上受政治所左右,根据需要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但愿今天的人们重新审视传统文化时,一定要反思一下文化传承历程中所走的弯路。
我本人非常热爱中国传统文化,但我并不顶礼膜拜。现在有一种走极端的现象,即对所有的经典奉若神明,似乎我们能从老祖宗那里找到的都是济世良药。不仅是《四书五经》,就像《弟子规》这样的清朝时期的蒙学读物,也倍受青睐。在这次活动后,主办方免费赠送的书籍中有一本就是提倡人人学习《弟子规》。对于《弟子规》之类进校园、进教材一直是有争议的,反对者认为《弟子规》是“奴性教育”,这种说法可能太过,但说它强调义务而漠视权利,是有一定道理的。弘扬优秀传统文化,一定要注意“优秀”两个字。弘扬传统不能搞成复古运动。另外,面对西方价值观的入侵也不能盲目排外。包子、油条好吃,肯德基、麦当劳也不是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