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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玛瑙街最美艳的女人成了傻子
日期:2020-08-16 20:47:23 作者:bigwinner 来源:文章吧 阅读:

他们说玛瑙街最美艳的女人成了傻子

  1

  他们说玛瑙街那个成天抱着枕头到处晃悠的女人叫沈慧,因为两年前丈夫带着孩子情人幽会,半路车祸死了,沈慧就傻了。从此以后抱着个枕头孩子,经常在中心广场溜达,人们早就见怪不怪

  朱奇是给一个夜店活儿的,他欠了夜店老板一笔钱,帮老板做事

  老板让他找沈慧,说沈慧以前是玛瑙街出了名的美人,就是眼神不好,嫁了那么个前夫。好好一个美人成了个半傻。

  疯和傻不同,疯有攻击性,傻没有。

  半傻,就是她有一半时候清醒的。除了想到孩子时有点神叨,其他时候跟常人无异。

  老板说,他的夜店又不搞违法乱纪那套,但要绝对干净也是不可能。现在人的生活节奏快,压力大,谁不想八小时放松放松?谁不想看点养眼的男人女人?就是KTV里陪唱的“公主”还时不时给客人掐一把腰、捏一下脸呢!

  那为什么要挑沈慧呢?因为她半傻呀。傻不是什么好事儿,但放在美人身上就不一样,就能成为一个特殊卖点吸引来不少好奇的客人。尤其沈慧在玛瑙街名气本来就大,要是来了店里,换套漂亮性感衣服,化个美㺯的妆,大家还不争先恐后一睹芳容?那就是块活招牌呀。而且报酬还不用太高,随便给她发个普通员工工资、管个饭就行。

  老板为自己的奇思妙想兴奋得脸都涨红了。

  “要是你能让沈慧来我店里上班儿,你欠我的债,给你减掉一半。我也不让她受累,就是端个茶倒个水,让人知道我有个压场子西施。”

  朱奇咬着烟:“行!”

  行不行的,也不是他红口随便说说的。

  大热天的,他到沈慧在烫人的太阳光底下拿个扇子给怀里的枕头扇风,后悔万分,不知道自己抽的什么风,要答应那王八犊子这件事。

  怎么办呢?他来回踱了几遍,然后去附近小超市买了两支奶油雪糕。一边听着智商掉一地的声响,一边走到慈爱年轻母亲身边坐下,递给她一支:“请你宝宝糕。”

  对方一怔,睁大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真是傻子看傻子。

  好在她并没有犹豫太久就接受了他的好意。她接过雪糕,对着枕头上端的一个位置——那是一面光的枕头,没有特殊记号,朱奇不知道她是如何认定孩子的嘴就在那个位置的。

  “宝宝,吃雪糕啦!奶油的!”

  朱奇噎了一下。

  好在这个喂雪糕的动作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在一滴奶油滴落下来之前,迅速收手,把雪糕塞进了自己嘴里,滋溜溜吮起来,“谢谢你啊!我叫沈慧,你呢?”

  “我叫朱奇。”

  2

  朱奇掌握了一个秘诀,每次去见她和“孩子”,都带上一份小礼物:一支雪糕,一个糖人儿,一柄拨浪鼓实在不行,耍个网上新学的小魔术也行。

  他觉得自从接了这活儿之后,他就降智了,跟个傻子似的卖力地逗个枕头玩儿,居然也挺乐呵。

  他知道不是枕头让他乐呵,而是看她笑得那么开,那么好看,他乐呵。

  他有点懂得夜店老板的心思了。

  沈慧的确容貌出众,非但好看,还因为她的傻,使她比一般女人看上去更人畜无害,更纯洁。

  来往的行人看向她的目光证明了这一点;他乐此不疲地来找她,愿意为她花心思学魔术、学段子证明了这一点;甚至连她身后的花圃里娇艳欲滴的花朵儿都证明了这一点。

  等他跟沈慧已经很熟了,有一天他突然不来了,第二天也没来,到第三天,他远远地看见沈慧抱着枕头,不时地朝他平常来的方向张望。

  她在等他。果然看到他的一刹那,她眼里藏不住的兴奋,开口第一句话是:“你前天和昨天怎么没来?”

  “我在店里上班呀,走不开。”

  “哪个店?”

  “一个喝酒唱歌蹦迪的店。我在里头做酒保,他们还招服务员。你去吗?”

  她怔住了,看了一眼怀里的枕头,为难地摇头:“我去不了,我要带孩子呢!”

  “你可以把孩子带去店里上班呀!傻呢!”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可是,这,行吗?”

  “怎么不行?我跟老板很熟。我跟他说一声,保准没问题。”

  3

  朱奇领着沈慧去夜店找老板报道的时候,老板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他不信这小子这么快就——不,他是压根儿就不信他能办到。当初他提这一嘴,不过半真半假地图个乐。

  老板装模作样地给沈慧办入职,高兴得语无伦次。

  曾几何时,他也馋过沈慧,可是馋沈慧的男人多了去了,他又算哪根葱呢!现在沈慧成了他的店员,还是个傻的,这以后……啧啧,无数限制级画面在脑中浮现,笑容沿着满脸横肉间的沟壑肆溢,淫荡又猥琐,

  朱奇以为老板是因为给店里招揽了沈慧这块儿活招牌而高兴,并不知他那点龌龊心思。

  他轻敲吧台:“别笑了老板,一脸褶子!”

  朱奇很贴心地领着沈慧去休息室安顿“孩子”。提前给她准备了一张粉色的婴儿床。他后来打听了不少关于她的事,知道她死掉的那个孩子是个女孩儿。女孩儿嘛,应该喜欢粉色的吧!

  小床上挂满了小物件儿,都是他另外买的,还有芭比。朱奇很小心地从沈慧怀里捧过枕头,小心翼翼地放进小摇床里。

  人若赋予了某些东西特别真挚的感情,久而久之就会产生一种错觉,认为它真的有生命。比方这一刻,朱奇单手托着“婴儿”的“后脑勺”往床里缓缓放置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可笑。相反,他像是中了沈慧的毒,有点激动,有点虔诚,有点理解她的行为了。

  最后,他为“宝宝”拢上粉色的纱帐,对早已目瞪口呆、眼圈泛红的沈慧说:“这样不就好了吗?你忙的时候,我帮你看孩子。”

  沈慧确实像老板说的,除了对孩子有执念,没其他毛病。她上手很快,手脚又利索,不到两天就全学会了。

  消息不胫而走,真有不少人因为听说沈慧在这里当班,特意跑来捧场。

  这当中不少人都曾眼馋过沈慧:有想跟她发生的;有真心实意想娶她回去做老婆的;有明恋,有暗恋;也有像朱奇这样,仅从别人口中听过她的大名的;还不乏一些纯粹想看看一个傻子如何在夜店应付一大票流氓的。

  正如老板所料,为了满足一下自己膨胀的猎奇心理,他们毫不吝惜那几个酒水钱。

  4

  朱奇眼见那一只只贼手从沈慧的手臂、腰间、臀部抚过,尽管这些他早已预见到,可真的亲眼所见,内心还是很不舒服。

  有时候沈慧会蹙眉不语,有时候左躲右闪,逼急了跺脚发飙,喊一声:“你干嘛呀?滚开!”

  她一发怒,人群中立刻爆出一阵恶趣味的哄笑,下流至极。他们十分热衷于惹恼沈慧,好像看她拧眉发作是一种享受。他们抱团调戏她,逗她,邀她跳舞,请她喝酒,从她震怒的表情里集体高潮。

  倘若沈慧真的抄东西打了人,他们又要借题发挥,找店里麻烦。有的甚至直接还手,给她耳光,再骂两句:“真以为自己倾国倾城了?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傻子!敢打老子,给脸不要脸!”

  在沈慧吃了两次亏之后,朱奇就不再忍了,每次觉出不对,赶紧冲上去解围。沈慧气头上不肯走,他就贴着她的耳朵,悄悄跟她讲一句话,她就立马乖乖走了。他说:“宝宝在叫你呢!”

  但他也只是个阴沟里讨生活的小角色,谁会把他放在眼里呢?做护花使者是要付出代价的,比如被灌到吐,比如被人往手心里摁烟头。甚至有一次有个人往杯子里撒尿叫他喝,还是老板过来拱手作揖外加给他们免单,这才解决问题的。

  老板说:“沈慧呀,你这样不行呀!要不你帮我管账,我教你?”

  沈慧说:“谢谢老板,我不会。”

  某一天,朱奇在路边看见个挺可的小娃娃,顺手买了准备放摇床里。结果一脚踏进休息室,看到那几个女的对着摇床吐口水,里面的枕头也被她们扔在地上擦脚。

  他顿时怒火中烧,狠狠地推开她们,摔烂了她们的化妆品和一堆瓶瓶罐罐。要不是看她们是女的,他真想暴揍她们一顿。

  她们骂他:“你他妈傻逼了吧?一个破枕头真当祖宗供起来?糊弄糊弄傻子也就得了,你他妈还玩儿上瘾了?别是跟那些人一样,瞧那婊子长得好看,想睡她吧?人有票子,你有什么?上赶着伺候也排不上号!赶紧去挂个精神科看看吧!傻逼!”

  沈慧闻言匆匆赶来,朱奇已经不在休息室了。室内一片狼藉,唯有她的婴儿床完好无损。保洁大姐说,朱奇洗枕头去了。

  5

  朱奇的心一天天偏离了轨道,脱离了控制,像一辆车开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没有路标,没有导航,只能由着他心之所向一直开下去,开下去。

  他心烦意,却又不知为何而乱,有所期待却又不知道期待什么。

  但他知道,这一定跟沈慧有关。

  这种令人茫然又窒息的局面,于两个月后被打破。

  跟老板有关。

  那天,沈慧被夜店老板关在了包厢里。朱奇找了一圈没找着,经过包厢的时候,听到了里面有东西被撞翻的声音。他一脚踹开门,看到沈慧被老板死死摁在墙上,衣服被撕下一半,雪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老板肥厚油腻的身子正黏腻地贴着她,不断地喘着粗气。

  他已经等了太久了。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他这个老板连自己手底下的女人都没机会下手,真他娘的失败。不知道该怪自己太心慈手软,还是要怪朱奇那小王八犊子没眼色,总是有意无意坏他好事。

  至于沈慧,他也越来越摸不透她是真傻假傻——如果是真傻,她为什么总能在他意欲下手的时候露出警觉的神色,然后巧妙地脱身?如果是假傻,那她之前当街哭嚎,被爸妈用绳子捆了送往医院精神科又是怎么回事?她精神失常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前还吃过精神类药物,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最后,他懒得去思量,管她真傻假傻,眼前的食物吃不着,没有这个道理。所以他用了强。

  这会儿,被撞破好事的老板恼羞成怒,扭头冲朱奇大吼:“出去!”

  朱奇果真调头出去了。

  老板扭脸对沈慧得意地一笑:“怎么样?外头的人他敢得罪,我,他可不敢!老子帮过他,他到现在还欠老子的钱呢!”

  然而老板错了,只是一转眼,他就从沈慧的眸子里看到了朱奇的身影,不等他完全掉过头,咣,朱奇拎着一只酒瓶照着他的脑袋砸下,血流如注……

  6

  后来朱奇被随即赶来的老板的人打了个半死,直到有人提醒老板,别闹出了人命,老板才叫停。

  朱奇鼻青脸肿,浑身是血,他艰难地起身,然后扯下脖子上的祖传玉佩,递到老板手里,说用那个抵债,他不想欠老板的钱了。

  老板是个识货的,早就看出那玩意儿年头不浅,又听他说是祖上传的,不止一次提出让他用玉佩来抵债,他不肯。

  现在他要清账,他要保全沈慧,他肯了。

  老板把玉佩捏在手里反复揉捏:“你滚吧!别让老子再见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朱奇送沈慧回家,他们推着粉色的、挂满了小物件儿的婴儿车,肩并着肩,缓缓地走着。一个浑身血迹斑斑,一个满面愁容,画面有些凄凉。

  一路都是朱奇在说话:“我要回老家了。这几年在外头混日子,吃了不少苦,一心想出人头地。借过一些钱,投过一些项目,最后都打了水漂。我好像真不是那块儿料啊!我老家有几亩地,我打算回去种稻米,再去镇上开个面馆儿。我擀面的手艺还行,也开过面馆儿,只是之前不认命,觉得自己不该是个开面馆儿的。得,兜了这么一大圈儿,还得回去!我现在才明白,能有个安静地儿,做个安静的小买卖,过安静的日子,也挺好的!你回家以后别出来了,就在家待着吧!外面,真他妈没一个好人,我不放心你!”

  他喉咙发紧,鼻子酸得厉害,眼眶通红。

  她一句话也没说,却在他们经过下一个路口的垃圾桶时,忽然从摇床里拎起枕头,咣一声,扔了进去。

  “哎你……”朱奇大惊。

  “我是傻过一阵,但没他们以为的那么严重,我只是受了刺激,不想再跟人交流了。我觉得这样比以前活得容易。不会有人来找我说亲,也不会有男人来骗我,说爱我。这些都让我恶心。”

  “那你为什么肯去夜店?”

  “因为我突然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所以你是……”朱奇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嘘!”沈慧对他竖起食指,不让他把“装傻”两个字儿说出来:“如果你现在去跟我爸妈说,你不嫌我傻,想带我去你的老家,跟你一起开面馆儿,你猜他们会不会同意?”

  朱奇愣在了那里,一个字说不出。唯有那肆意奔涌的眼泪,在叙述着他波涛汹涌的内心。

  他从来没有跟她表露过爱意,但却无时无刻不在用自己的行动爱她。他在炎炎烈日之下陪她一起疯一起傻,想尽办法哄她开心;他在店里不顾一切地护她周全,哪怕被人百般凌辱;他向老板奉上自己视若珍宝的祖传玉佩,只为把她带离魔窟,送回到原来的地方;就连离开,他也不曾想过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却比说什么都管用,她要的爱意和温暖,他都给了。就连这婴儿床上的每一个不起眼儿的小挂件儿,都是他爱她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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