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它像一位不知疲倦的匠人,年复一年地调染着大地。
不管有没有人欣赏它的作品,也不管有多少人欣赏它的作品,它总是那么精确,也总是那么一丝不苟。
任何边边角角,哪怕在人迹罕至的角落,春天的笔刷,都不会漏过。
红的花,绿的草。
就算只有这两种颜色,时间这位匠人也能刷出无数的红,无数的绿。
这些,她都一一看过。
多少年过去了?
春天还是那般美丽,美丽一如从前,美丽一如她和他在一起度过的日子。
但大地从来都笑而不语。
如同她看着他的样子,或者他看着她的样子。
那时的时光啊!
如果没有分别那一天,没有离别兰舟催发的那一刻,没有执手相看泪眼的那一瞥,她和他,所有的快乐,是不是会像大地一样,继续绵延下去?
一直绵延到天之涯,一直绵延到海之角,一直绵延到时光的画笔刷过的每一个角落?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从他走后,花草还是花草,春天还是春天,大地还是大地。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从来不曾改变过。
但所有的一切,又都似乎全不一样了。
江南忆,最忆是旧游。
那些渐行渐远渐行渐模糊的过去啊,却又始终那么清晰,始终那么难以忘却。
就算如同大地般沉默,如同花草般只绚烂在她一个人的世界,又如同时间般一丝不苟,也会精确地踩着节拍,在她知道或不知道的时刻,前来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