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柳厂长办公室的门意外地见到了戴着厚厚的茶色墨镜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秦副厂长的夫人黄龄。很是尴尬。她是柳厂长电话召来的,说是商量质检科内部矛盾的问题。这个黄龄就是和质检主任巫云溪穿一条裤子,天天有事没事找她碴子,企图借故驱赶她下车间。她勤勤恳恳工作,没有什么把柄在她们手里。她们急了,栽赃陷害,说是她举报工厂克扣工人工资,压榨工人血汗。所以一连几天柳厂长都喊她办公室问话。训斥个没完没了。有时她真恨不得立刻走人,再也不过这种喘不过来气的日子。可是想想自己的家,上有老下有小,她也不年轻了,早过了那种任性的日子。她和车间干活的老公是一对暴脾气,天天一见面都吵的不可开交,从来没有和声细语的时候。读九年级的孩子也早习惯他们剑跋扈张的状态,若是哪天屋里静悄悄,反而不习惯了。这黄龄老早就在柳厂长这里坐着,不会又达成了什么协议,要让无可依傍的柔弱的她入瓮吧?
这黄龄天天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幸福惯了,婆婆公公拿自己当女儿似的疼着,副厂长老秦除了在人前一副循规蹈矩道貌岸然的模样,在家里对她也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儿子跟闺女似的心疼老妈,家里一小块园地从来婆婆都不让她插手,挖地都是叫姑姐下力气。她这样说,在科室里从来都是喝着水刷抖音微信,小活都老巫做了,难搞的事情都是她们看不顺眼的她去操作。做了也是白做,百般挑剔,鸡蛋里挑骨头。
可昨天听别人说,这黄龄晚上睡觉如厕头晕摔倒了,眼角磕在柜子上起了一个紫微微的大血包。对十分在意自己外貌天天涂脂抹粉的她可是伤心欲绝的,本打算休假,可质检科闹得鸡犬不宁,她不出来调停几乎无回旋余地。老巫可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对待敌人可不会手软心软的。柳厂长故意走开给两个冤家腾地说道说道。
“黄姐,你那眼角摔得厉害吗?怎么不小心,不心疼坏秦副厂长了”,她没话找话。
“他才不管呢,倒是我婆婆又是给我熬汤又是热敷,儿子忙着给我拿冰块消肿。我的家庭,你是知道的,很和谐的,从来没有那么多不协调的事情。我几乎都不操心的。碗都是老秦洗,说是洗洁精伤手。”黄龄抬头朗声说道。
“是是是,你说的极是,你家庭很完美的,值得效仿的完美”,她顺势吹捧两句。
“你知道的,我的家庭很和谐的,我从来不用着急上火。这回科室的事情,人老巫劳苦功高,你就不能让着点,非要搞得鱼死网破的结局吗?”黄龄继续说。
“是的,你的家庭是五好家庭,该发奖状。秦副厂长也是个孝顺的儿子,和善的老公,疼爱自己的独生子”,她说得轻飘飘的,连自己都不信。
黄龄去洗手间了。柳厂长才黯然地说,“她和老秦打了一架,眼睛打得乌青成了熊猫眼。”
“为啥事?跟科室没有关系吧?”她自言自语地说。
“多多关照。”她喉咙发紧。
黄龄进来了,她都不明白这两个说的啥。她继续饶舌,“你是知道的,我的家庭很和谐的,从来没有不和谐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乌七八糟的事情?”黄龄真的无话可说了。
第三天这黄龄又到处说,我吗?清华毕业的儿子依稀跟个女孩似的,轻声细语,从来不违逆我。你知道的,我的家庭可是很和谐的,吵架我和老秦都学不会。
她看看对方戴着厚厚的墨镜后面一定是鼻青脸肿,听说她老公是忌惮柳厂长才喝醉了酒下的黑手。黄龄也不示弱,也动手了。老秦的一颗牙齿都打落了半截儿。
她听着对方一遍一遍地说,她的家庭很和谐的,没有不完美的地方,再看看那涂抹得鲜红的嘴唇,听得多了也就信了,信那明明是打得淤血也成了最和谐的包儿。只是科室里暗无天日的明天似乎也隐藏起来了,无从寻觅,也藏在墨镜后面吗?是的,一定的,化了妆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