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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潭
日期:2019-08-06 08:49:13 作者:4们 来源:文章吧 阅读:

怨潭

  灯火辉映,红烛动人影,今天的叶宅难得的热闹张灯结彩的热闹氛围全为叶氏单传嫡子娶亲。宴请的宾客全数安排在了前院,后院却依旧冷冷清清,院墙就像是一道屏障,将属于宾客的热闹悉数隔绝。月光撒下,后院水潭水面却没有一丝光亮,幽幽的暗色在潭中郁结成通向地狱深渊,偶尔从潭中冒出几个油腻气泡,荡出的波纹里漾出一张人脸。“放开我……啊。”“啊哟哟,吓死个人喽。”随嫁的婆子被新娘的惊叫吓了一跳,孔离从梦中惊醒,可那张破碎的人脸上的笑却仍然挥之不去,她惊喘着瞪着那婆子。那婆子背脊发麻试探着问,“怎,怎么了?”“没什么,你先下去罢。”孔离捂着脸稳定心绪,窗外清凉的风吹去了燥热却带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油腻味道,让她一阵反胃。窗怎么会开着?她记得婆子已经将窗关上了。透过指缝一张浮肿油黄的脸,一双将欲凸出眼眶的死鱼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孔离余惊未平,这次竟将她惊地跌坐到了地上。“阿嫂?”小姑娘歪着头奇怪地看着她,光刚好打在她的侧脸上,孔离似乎看到了她粗大毛孔里盛着黄黑的油光。小姑娘并不在意对方惊恐,不惜用尽所有夸人的词汇砸向对方,“阿嫂真漂亮……像画里的仙子一样……”“嗯?”小姑娘说累了笑着把手在孔离眼前摊开。“什,什么?”“糖。”看着手心几粒糖果,她突然生气了,笑脸被几粒油黄黄的牙撕裂,她把东西往孔离脸上砸去,嘴碎念着“又没有油水,又没有油水,不吃,不吃……”脚下像感知到了什么抹了油似的溜了出去。孔离被吓的几欲昏厥,连那孩子用她的衣袖狂抹了一把脸都无力反抗。2“那真的是你妹妹?”“是。”“你遇到她了?一个小疯子,不必理会。”他们也许真的是兄妹,因为他的脸不知何时也变得油黄了呢。“是吗。”孔离失神地盯着被污油浸湿的大红衣袖己然多了一块暗斑,像极了腥臭的血块。“阿离,你向来大度端庄女子的慧质兰心也正如你,妹妹她自幼痴呆加之貌丑口讷,以后少不了惊扰你,你……”“我知道了。”她打断了他,对这个未来的家多了一层厌恶恐惧。宾客散尽后孔离本以为礼俗也就完尽了,却又被请到了院里。应该是早有准备,那潭幽暗的水边早已经布置好了供台祭品脸色油黄应该是这家人的形貌特色对面她的婆婆也逃脱不了,婆婆用阴冷目光在孔离身上来回看了一圈,面无表情地坐上主位。她也在间歇探究地看向那潭幽暗的水,可那哪里是水,那是一潭污黄的油!叶家以油为产业她是知道却不知道这叶宅后院竟然有这么大一个油池,她脸色变的怪异,而那些身着异服的巫师开始唱起来。一池油水渐渐发出腻人的臭味,同蛆虫一般浪动着软糯的胖身子爬上人的脖颈耳后再钻入毛孔去。后来那味道着实恶臭不行,孔离抬手捂鼻却遭那女人一记刀眼硬是把手又放下。“呜――呜――”似婴啼又似低沉哀号的声音再次传来,声音像无形的水波在油腻的空气里一浪一浪地直击面颊,声音愈来愈响,从远处哀鸣到似有人伏在耳边恶意嚎哭。孔离自进到这叶府门中便被这声音折磨的夜夜难眠,夜半惊醒之时的空气撕扯着她的身子,同被车裂,身子总要在挣扎才能得到控制。3她侧过头看向身边已经发凉的枕席,似乎已经习惯丈夫的突然消失,以及他被浸上油渍的被褥。只要梦里的声音响起,空气中的油腥味便同洪水一样开始泛滥,而丈夫也会在她醒来前不知去向。这座美丽宅子包纳了一肚诡异,她不敢同丈夫说,只能把什么都往心里藏。啪嗒――孔离一惊,窗户上似乎是被人用鸡蛋砸中了,液体的蛋清浓稠地从窗户纸上流下,一股刺鼻的臭味传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气恼地追了出去。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惊得她猛地藏转角来人是个面目凶煞的妇人正是她的婆婆。妇人双目圆瞪深深陷入青灰的眼窝,双颊嘴唇都被染上了浓重胭脂,口中碎碎念叨着什么不时喷出一口恶臭的油水,一步一挪,似魂灵尽失,僵硬地走下石阶向油池走去。孔离缩回身子,久久无法让颤抖的身体停下,她的眼睛被惊惧撑得圆瞪,脚底也升起寒气,但不知道为什么竟还是跟了上去。油池边上同样是提前准备好的祭品和巫师,不同的是,叶家上下皆来了个齐,一张张油黄的脸无精打采地垮在油潭的油光里。“开始吧。”丈夫指着油池。婆婆像是有准备一样,竟然没有反抗朝前走去,跪下,叩首,毫不犹豫地把脸浸到油中。那群看戏的老少突然站了起来,兴奋地盯着油面,一股恶臭升腾而上。一小儿似是无意捂住了口鼻,一群人竟疯一样对那孩子同其父母一阵拳打脚踢,直到油潭传来动静。隐约里那些油聚集成了一张张油黄的女人脸向上翻看的眼珠颤抖着,那些脸或老或少,或完整残缺,但她们都在笑,硬是将嘴角咧到了耳后。“啊啊啊……”突然,妇人惊恐地在池中挣扎起来,油潭里的那些脸顺着妇人的脸爬满了她的身体撕食着她。血腥和着油臭的人脸嘶嘶尖笑,妇人冰凉了的身体同融化的蜡烛一般瘫软在地化作一滩血肉流入油池。许久后,岸边只有一具还在泛着油光的白骨和一群欢乐地吮吸油池的人。孔离惊恐地捂着嘴瘫坐在地,连自己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原来婆婆近日突然的形销骨立是因为这油池?那群人糜烂的欢笑声和呔呔地吮油声犹在耳边回放,油腻的风将雕窗吹开吓得孔离惊坐起来,见是风的原故才抚拍着胸口去关上窗。“阿嫂。”油腻的声音像是一下子粘到了她的脑后勺。“你!”孔离惊慌捂嘴只怕惊动了那群吮油的人。“原来是阿妹,你怎么在这?”“阿嫂还没给我糖呢?”一股油臭从她那几粒东倒西歪的油黄豆牙中传来。“阿嫂没……”孔离胸口里一股出于防备怒气差点喷涌而出。“阿妹,给糖可以,但你要回答阿嫂的问题好吗?”那孩子青灰的笑脸突然凝固,“啊!别拉我,我不是女娃,不是,阿娘阿姐是,别拉我进油池,阿妹也是,不,不,她也是,她也是,哦!肚子里的,也是……”那孩子突然低喃起来,神精质地盯着孔离的肚子。“别拉我,别,别,嘘,乖乖的,阿嫂我们躲到哥哥看不到的地方去。”孔离惊的气息不匀也不敢哭叫,只得瞧着那孩子慢慢缩到门外。4那孩子那天的话一直在她耳边被一遍遍地重放,因为她说中了――她已经有孕。如果真像那疯孩子说的,自己和孩子岂不是都要同婆婆一个命运……她不敢再想,毕竟那孩子痴呆疯癫,她的话许当不得真。果然之后的月余这宅子什么也没再发生,若不是那潭油水还在,她还真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夏始,女儿降生给她的心里蒙上了一层恐惧。“娃儿,娃儿,来吃糖,来……”“阿妹!你,你做什么!”孔离惊惶夺过孩子颤抖着擦去孩子口中吐出的油污。“嘻嘻嘻……”那孩子笑着往外走,她的脚像是被打断了路也走不稳,咚地撞到了孔离身上又东歪西斜地缩出门外。丈夫进门时奇怪地看着她煞白的脸,“怎么了?阿妹来过?”“嗯。”“没惹你吧?”“没有。”“嗯,孩子交给奶娘吧,你同我来。”孔离头皮乍起一股电流惊得她坐直了身子。“这,这么晚了,我担心孩子找不到我哭闹,你也……”“快走。”丈夫的语气一变,不容她有异声。“好。”她跟在他身后走着婆婆走过的路。油潭边巫师和叶家众人皆已经到席,他们依旧无精打彩。“开始吧!”孔离面色大变微后退,潭中的恶臭如同精神毒药操控着她将脸浸入了油中,油中婆婆的脸渐渐浮上。那些脸攀上她身体时她挣扎着看向丈夫,丈夫面上的庄重一瞬扭曲。她手中的火折子将她引燃,一池油污也随着她流入的血肉熊熊燃起。尾声火,从潭底烧了出来,那些潭底的哭声像得到自由一般呜呜嘶叫。女孩子抱着婴儿站在高台上眺望着燃烧的叶宅,她吐了口气,但愉悦心情却像飘扬在空中的火星,一瞬即灭,剩下的是灰烬一样无力的恨。“叶家家产大不大?大,当然大。你以为它是怎么累积起来的?哼,还不是靠那些蠢蛋的献祭。”“对了,阿嫂,火折子,可好用呀?”火烧尽了叶宅也烧尽了那份曾经辉煌的产业,而救火的人只知道那场火招来的风,嘶喊的异常凄厉,却不知道还有一个自说自话的观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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