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吵闹了,三次吵闹的时间都各自发生在课堂上。这是学前班,距离我的办公室只隔了一间房子。前两次,教室里学生吵闹的十分厉害,简直像要把房顶掀翻。第一次,我心情很平静地去教室,当我推开教室门时,学前班的孩子们依然吵吵嚷嚷,似乎没有看到我这个校长出现。这一点我不生气,学前班大都是六周岁的,还有一部分五周岁的,他们只懂得怎么玩尽兴,至于校长是干什么的或者校长来干什么,他们即使放在心上也不明白。在他们的吵声中,我问了最前排的一个男孩子:“你老师哪?”这孩子故意把头歪了歪,晃了晃,反问我:“找老师干什么?”对这种调皮的反问,顿时,我心里乐了,于是,我故意说:“玩呀。”这男孩顿时喊;“你骗人?”我急问:“谁骗你?”他嘻嘻笑了,回头把前排的一个女孩子推了一把。
第一次,就这样我接受了一个学前班孩子的教训,不过,我很高兴。因为,一个懂事且带着目的的成年人和一个不懂事且敢于反驳的孩子对话,往往一下子可以看出成人的虚伪和孩子的纯真。第二次,我轻轻地推开学前班的教室门,只见孩子们在行间追来跑去,教室后面仅有几平方的空地,六七个孩子欢呼跳跃。我进去之后,不知怎么,心情突然很愤怒,很想有一种用拳脚惩罚他们的想法。那个男孩又跑来,眯着眼看了我好一会,问道:“你又来干什么呀?”我苦笑了一下,没精打采地说:“来看你们。”顿时,有几个孩子走了过来,有挤眉弄眼做鬼脸的,有你推我桑故意调皮捣蛋的,还有几个女孩子文静地睁大美丽的眼睛只是看着我。
“你老师哪?”我又问了一个女孩子。
“在呀。”她忽闪忽闪着大眼睛,似乎,她像一个成熟的成年人,在全力保护着自己的主人。
“哪里?”我又问,四处看看。
“嘻嘻,嘻嘻。”那几个围观我的孩子笑起来。
哦?我被这几个毛孩子当做耍猴了?
于是,我苦涩地看了看他们,一声不响地出门去了。
“嘻嘻,嘻嘻。”我眼睛的余光突然瞥见几只小眼睛在教室门口偷看我。
我猛一转身,意外地发现那个小男孩子双手举起一张纸,对着我晃了晃。
“这小家伙又在搞什么鬼?”我又快速退回去,
就在我退的那一刹那,别的孩子跑光了,唯独那个小男孩站着纹丝没动。
就在我走近他时,他抢先一步,将手中的纸递上来,随即问我:“老师,你看看我画你画得怎么样?“我定睛一看,妈呀,把我的头画的跟猪头差不多,脖行又细又长,顿时,我苦笑不得。
“画得怎么样?”他又问道。
对此,我如何回答是好?如果肯定回答,就等于我是一头猪了;否定回答,这岂不是打击他画画的积极性。哦,一个孩子的提问,回答是多么难呀。
我脑子里尽是这个小男孩,因为,他简单的一个提问让我真正明白教育最难解答的不是专家学者的提问,而是这些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最稚气的提问,这种之所以难就难在提问的最纯真。
我在办公室里呆呆地坐着,耳旁尽是他们的吵声。
就在我将要给学前班跟班老师打电话时,那个小男孩又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门口,他笑嘻嘻地一句话不说,又给我板着鬼脸。
“我让你看看一个东西。”他挤眉弄眼。
“啥东西?”
“教室里哪。”
我跟着他又到了教室。他走到班务栏的前面,指着跟班老师的照片说:“她走了,影子在这。”
“去哪里?”我又问。
“不知道。反正她走了。”他说着,对门口看了看。
我默然。
“你猜猜,老师去哪?”他又反问。
“嗯。”一个老师在上课期间离开课堂,这种不负责任本该是我这个校长管理不力的问题,而我非要从一个小孩子的嘴里套问,这种把教育责任强加到孩子身上的做法,实属我们教育最突出的问题。是呀,在我国教育行业,很多孩子往往沦为教育的奴仆或者成了教育的牺牲品,对教育责任的追究,我们必须要很有责任地避开一个个孩子,让我们成人之间就事论事,这也是此时我明白的一点。这个问题其实很普遍,也是大多数老师经常犯的一个毛病,比如,班里有孩子违规了,老师就明察暗访,非要从班干部或部分学生口中获得实情,这种做法极不利于学生的身心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