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电视台下基层采风,有机会,我和电视台的张编辑结识。他是一个土里八脚的中年人,嘴巴几乎被胡须包裹,我看着这模样,一眨眼就感觉他是个艺术味十足的男人。他一走进我的办公室,哈哈笑着说:“可爱的老师呀,清贫呀,清贫。”我也随声附和地哈哈大笑。
因为之前有电话的通知,所以,我这次迎接这样的贵客也不显得那么不知所措。我端出家乡盛产的苹果、柿子,作为我们最淳朴的招待,张编辑一丝儿也不陌生,还没等我默许,他主动抓起一个最大的苹果,卡擦卡擦地吃起来,听这响声,我的喉咙里顿时涌起一股股芳香味。
张编辑吃掉一个苹果,便直言直语:“老师,我们这次要到你们学校挑选两个女教师,配合我们摄制完一个节目。”我一听说这事,心里急了,为何不挑选男教师?上电视当演员可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呀,于是,我问他:“张编辑,是不是也可以挑选一个男的,比如说,中年性的,有点涵养。”张编辑哈哈笑了笑,说:“老弟呀,说话还是直一些,你呀,只可惜有些瘦,清瘦的男人倒让人看后有些寒心。”我一向对这种以貌取人的人很反感,教师——特有的职业病——我的不悦顿时在脸上显现出来。张编辑沉思一会,似乎十分郑重地说:“我只要女教师,两个。”
我默许了。
该谁去呢?
政府的小王一再对我说,人选要慎重,因为这将代表我们本地的形象,容貌美是第一,涵养也不能除外,有气质更佳。
如此的挑选,还比相亲更难。
我对张编辑说:“还是你挑选吧。”
他看了看我,说:“你是校长,你们学校的老师,你不了解,还有谁了解?要不这样,我换个学校,或许,哪里有我们中意的人选呢。”
张编辑这么一说,政府的小王急了,结结巴巴地对我几乎是喊道:“难道你没有一点审美观?”
这分明是一种命令,也是一种责备。但,我没有丝毫埋怨小王的意思。因为,这一切都是对我们有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我心乱如麻,随即召集了学校的几个副职,问问他们,这事怎么办?
这主意不错。
我立即把学校19位女教师召集到会议室,或许,有人已经向她们走漏了消息,看看,多数女教师特意打扮了一番,或者花枝招展,或者风情依依,看样子,在她们的心目中,都有渴望上电视过把演员瘾的心愿。
我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地看了看每一个人。
“两个。”我轻轻地说。
“两个?哦?谁去呢?”刚才说话的那位教师唉声叹气,顿时,没了自信。
“谁漂亮呢?”我故意自言自语。
“校长,你说呢?”另外有一个说话了。
“没有呀。”我自言自语。
顿时,办公室里寂静的简直要死。
政府小王进来了,他小声问我人选好了吗?
我摇了摇头。
小王将她们一一扫视了一遍,笑了,一句话没说。
我故意大声说:“各位,政府小王已经决定好了人选。”
我这一说,19位的19双目光一齐扫向了小王,此时此刻,我心里偷着乐,心想:“小王呀小王,我让你笑个够,女人可不是好惹的。”
几分钟后,小王故作严肃地说:“各位漂亮的女士,省电视台到咋这拍摄一个关于乡村教育的专题片,需要两名女教师协助拍摄,尽管各位一个比一个漂亮,但是,名额有限,为此,大家毛遂自荐吧,谁想去,就举手?”
19位竟然无一人举手。
接着,小王说:“看来,大家是谦虚过头了,那就别怪我不领情,错过机会不要后悔,我随便点两位。”
一位是穆彩凤,一位是严喜凤。
顿时,办公室里吵吵嚷嚷。
小王看了看我,说:“你这个滑头校长,老好人思想太严重了,演员吗,不就是碰碰运气,谁运气好,就该谁享受。其实,生活中的名角不是一生下来就是名角,之所以有的人成名了,不都是在一次偶然中碰中好运,经过长期的磨练成了气候,生活有时也不需要过分地谦虚,过分的谦虚反倒会使自己失去许多升迁的机会。”
两位老师随张编辑走了,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个人倚窗眺望,是呀,为什么多数女人成不了演员?这不是因为她们长得不漂亮,也不是因为她们缺乏当演员的条件,而是因为她们就是不知道如何抓住生活的系绳,一步步攀越。
生活不仅仅努力就可以心满意足,关键在努力付出的同时,更要学会如何去抢,抢的过快也不行,抢得太慢也不行,如何抢得适中,这的确是个心智的问题,也是个技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