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大海,只是为了海上的汹涌波涛;她爱草地,只是因为青草点缀了断壁残垣。 ----福楼拜《包法利夫人》
●Pour moi,l'amour n'est pas et ne doit pas être au premier plan de la vie.---flaubert。
对于我,爱情不是也不应该是生活中重要的东西 。 ----福楼拜
●她的知心话也许想对一个什么人说。可是这种不安的心情,捉摸不定,云一样变幻,风一样旋转,怎么出口呢?她不知道怎么去描述,也没有机会和胆量去说。 ----福楼拜《包法利夫人》
●阳光穿过板缝落在石板地上,成了一道一道又细又长的条纹,碰到家具就会折断,又在天花板上摇曳。桌上,几只苍蝇在用过的玻璃杯里往上爬,一掉到杯底剩下的苹果酒里,就嗡嗡乱叫。从烟囱投下来的亮光,照在炉里的烟灰上,看起来毛茸茸的,冷却的灰烬也变成浅蓝色的了。艾玛在窗子和炉灶之间缝东西;她没有披围巾,看得见她裸露的肩膀上冒出的小汗珠。 ----福楼拜《包法利夫人》
●他自言自语说:“命这个字总产生效力。” ----福楼拜《包法利夫人》
●大艺术家糟蹋起身体来,就好比两头烧的蜡烛。 ----福楼拜《包法利夫人》
●在一个解冻的日子,院子里的树皮渗水了;房顶上的雪也融化了。她站在门槛上,把阳伞拿来,并且撑开。阳伞是闪色绸子的,阳光可以通过,闪烁的反光照亮了她面部白净的皮肤。天气乍暖,她在伞下微笑,听得见水珠点点滴滴落在绷紧的波纹绸伞上。 ----福楼拜《包法利夫人》
●喜剧性的柔光 “他在镜子中看到自己。但他并没有看见在镜中看自己的他(福楼拜看见了他)。” “在一个小说家的创作历程中,向反抒情的转变是一次根本性的经验;远离自己之后,他突然带着距离来看自己,惊讶地发现自己并非自己以为的那个人。有了这一经验之后,他会知道没有一个人是他自以为的那个人,知道这一误会是普遍性的、根本性的,从此他会知道如何讲喜剧性的柔光投射到人的身上 ----米兰·昆德拉《帷幕》
●剩下的世间生活她也不知在哪了,就像不存在一样,而且事物越接近日常生活,她也越怕去想。眼边的一切,无论是沉闷的田野,愚蠢的小资产阶级,庸俗的存在,她都觉得是世间的特例,一种她不走运,偶然遇见的特殊情况,然而离开现实,浩渺无边,就是广阔的幸福和热情。 ----福楼拜《包法利夫人》
●他反责备自己不该忘了艾玛,仿佛他的思想只属于这个女人,一刻不思量,就等于偷了她的东西一样。 ----福楼拜《包法利夫人》
●大胆的欲望不买怯懦行为的帐,出于一种天真的矫饰,他把不准去看她的禁令看成一种允许他爱她的权利 ----福楼拜《包法利夫人》
●她故意认真地说着这些话,她心里充满了被诱惑的愉快,却又必须防止被他诱惑,连自己也不晓得该不该认真。他(赖昂)的手畏畏缩缩,试着抚摸她;眼里充满怜惜,她望着年轻人,轻轻把他的哆哆嗦嗦的手推开。 ----福楼拜《包法利夫人》
●你可以用两种方式来定义网,这取决于你的视角。通常,你可以说它是一种用于捕鱼的有网眼的工具。但是你也可以在保全逻辑的前提下,反其道行之,像一位诙谐的辞典编纂家那样去定义网:他称之为用线绳联结起来的洞眼的集合。 ----朱利安·巴恩斯《福楼拜的鹦鹉》
●她又看见田庄、泥泞的池塘、穿着工人服的父亲在苹果树下;她也看见自己,像往常一样,在牛奶棚把瓦盆里的乳皮揭掉。她的过去生活,虽然像在眼前一样,但也完全消逝于现在的灯红酒绿之中,她几乎不相信自己这样生活过。 ----福楼拜《包法利夫人》
●如今一见爱玛贴住他的胸脯,他就厌烦她的呜咽;他的心好像那些只能忍受某种音乐的人们一样,爱情的妙趣已经辨别不出了,听见一片嘈杂,只是淡然处之,昏昏欲睡而已。
他们太相熟了,颠鸾倒凤。也不再是一种惊喜万分的事了。她腻味他,正如他厌倦她。爱玛又在通奸中发现这种关系的平淡无奇了。
可是怎么样才能把他甩掉?她虽然很鄙视这种幸福,不过习惯成自然,也正因为竭泽而渔,幸福的池水也干了。希望落空,她怪罪赖昂,好像是被他欺骗了;她甚至于希望祸起萧墙,造成他们的分离,因为她没有作分离的决定的勇气。
她并不因而就中止给他写情书,因为她认为一个女人应当永远给她的情人写信。 ----福楼拜《包法利夫人》
●从这时起,对莱昂的回忆仿佛是她忧郁的中心,回忆在忧郁中闪闪发光,好像漂泊的游子在俄罗斯大草原的雪地里留下的一堆火。她赶快向这堆火跑去,蹲在火旁,轻巧地拨动快要熄灭的火堆,到处寻找能够把火烧旺的柴草,于是最遥远的回忆和最近发生的事情,感觉到的和想象到的,烟消云散了的对肉欲的渴望,像风中枯枝一样摇摇欲坠的如意算盘,没有开花结果的道德观,已经落空了的希望,家庭的鸡毛蒜皮,她都集拢了,捡起来,加到火堆里去,使她的忧郁变得暖和一点。 ----福楼拜《包法利夫人》
●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有时候看书,模模糊糊,遇见你也有过的想法,或者人影幢幢,遇见一个来自远方的形象,就好像你最入微细腻的感情陈列出来一样。 ----福楼拜《包法利夫人》
●骄傲是一头野兽,居于洞穴,游于沙漠;而虚荣则是一只鹦鹉,辗转于枝头之间,聒噪于众目之下。 ----朱利安·巴恩斯《福楼拜的鹦鹉》
●她不理解自己这么聪明,怎么又做错了事?再说,她怎么会天差地错,痴心妄想,她的一生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白白牺牲?她想起她爱好奢华的种种本能、她心灵上享受不到的种种东西、猥贱的婚姻和家庭生活、像受伤的燕子跌进泥淖似的绮梦、一切向往的、一切放弃的、一切可能得到的!为什么她得不到,为什么? ----福楼拜《包法利夫人》
●啊!他走了,她的生命的唯一的欢乐、唯一可能实现的幸福!幸福当前,她怎么就不抓住!眼看幸福远扬,为什么就不伸出双手,双膝跪下,一把揪牢?她诅咒自己没有向赖昂表示爱情;她想念他的嘴唇。她恨不得追上他,扑倒在他怀里,对他说:“是我,我是你的!“可是爱玛想到重重的困难,又疑虑了,她一起懊恼之心,欲望因而越发活跃了。 ----福楼拜《包法利夫人》
●我特别爱司汤达,因为只有在他那里,个体道德张力、历史张力、生命冲动合成单独一样东西,即小说的线性张力。我爱普希金,因为他是清晰、讽刺和严肃。我爱海明威,因为他是唯实、轻描淡写、渴望幸福与忧郁。我爱史蒂文森,因为他表现为他愿意的那样。我爱契诃夫,因为他没有超出他所去的地方。我爱康拉德,因为他在深渊航行而不沉入其中。我爱托尔斯泰,因为有时我觉得自己几乎是理解他的,事实上却什么也没有理解。我爱曼佐尼,因为直到不久前我还在恨他。我爱切斯特顿,因为他愿意做天主教徒伏尔泰而我愿意是共产主义者切斯特顿。我爱福楼拜,因为他之后人们再不能试图像他那样做了。 ----伊塔洛·卡尔维诺《为什么读经典》
●他表示的感情成了例行公事;他连吻她也有一定的时间。拥抱不过是一个习惯而已,就像吃了单调的晚餐之后,猜得到的那一道单调的点心一样。 ----福楼拜《包法利夫人》
●夏尔谈起话来,像一条人行道一样平淡无奇;他的想法,也和穿着普通衣服的过路人一样,引不起别人的兴趣;笑声,更不会使人浮想联翩。 ----福楼拜《包法利夫人》
●“亲爱的夫人,我没有那么多钱。”
他不是说谎。不用说,他要是有钱的话,他会给的,一般说来,虽然急人之难,并不愉快:摧残爱情的方式很多,不过借钱确实连根拔起的狂风暴雨。 ----福楼拜《包法利夫人》
●我拼命工作,天天洗澡,不接待来访,不看报纸,按时看日出…… ----福楼拜
●福楼拜教导莫泊桑:“你所表达的,只有一个词是最恰当的,一个动词或者形容词,一定要找到它,别用戏法来蒙混,逃避困难只会更困难。”我理解是,这个词要,既准确,又美妙。 ----福楼拜
●夏尔打着如意算盘,满以为一结婚,条件就会变得更好,人可以自作主张,钱可以随意花费。哪里晓得当家做主的是他老婆;他在人面前应该这样说,不能那样说,每逢斋戒日要吃素,要顺着她的意思穿衣服,按照她的吩咐催促病人还账。她拆他的私信,监视他的行动,隔着板壁听他看病,如果诊室里有妇女的话。
她每天早晨要喝巧克力,没完没了地要他关心。她老是抱怨神经痛,胸脯痛,气血两亏;脚步声响吵了她;他一走又冷落了她;回到她身边呢,那当然是希望她早死。夜里,夏尔回到家中,她就从被窝底下伸出瘦长的胳膊,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到床边坐下,对他诉起苦来:他一定是忘记她了,爱上别的女人了!人家早就说过,她的命苦;说到最后,她为了健康,向他要一点甜药水,还要—点爱情。 ----福楼拜《包法利夫人》
●旅客在俄罗斯大草原雪地上留下来的火堆,噼里啪啦,也比不上她的回忆中,他的光彩闪亮。她跑过去,蹲在一旁,小心在意,拨弄这要灭的火,前后左右寻找,能弄旺火的东西;于是最远的回忆和最近的会晤、她感觉到的和想象到的、她对欢愉的落空的殷望、她如在风里呜咽的枯枝般的幸福的计划,她的劳而无获的道德、她幻灭的希望、家庭的牺牲:虽然细小,她全捡起来,拾起来,聚在一起,烘暖她的忧郁。 ----福楼拜《包法利夫人》
●人的一生中最光辉的一天,并非是功成名就那天,而是从悲叹与绝望中产生对人生的挑战、以勇敢迈向意志那天。我们也以这句福楼拜的名言,送别即将离去的法国队,希望法国队重拾勇气,重振辉煌! ----贺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