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宅下去可能要发霉了,我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很久,这面镜子买来放到书桌上就是为了方便欣赏我自己的,我这种美人为什么要在出租屋里浪费一个个美好的日日夜夜,我应该去跨越山川,踏遍河流,最后再去征服星辰大海。
我把这句话发给编辑炮哥时,他说出来唱歌吧,我说我不会唱,他说吃饭怎么样,我说不吃了绝食,他说喝酒呢,我说不喝戒了,他说那你可以死了。我到KTV时,炮哥跟我挥了下手,里面还坐着六七个男女,有一对情侣我之前认识一起吃过饭不过他们为什么还不分手。还有一个男孩第一次见,在角落里,戴着一个鸭舌帽,看不清长啥样。
炮哥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听说你被渣男甩了。挤到我边上说的,不知道在场的其他人听没听到。他一提起来我就生气,我说:是我甩了他,请你注意下主谓宾顺序,你配做编辑吗,一点都不严谨。他笑了一声说:一个意思。我说:放屁,两码事。他还想说什么又没说,只是冷笑了一声。
大家都在点歌唱歌喝酒,我跟傻逼似的呆坐在一边,一个女孩坐到我边上,我们很像,她也是个作者,微博也有好几百万粉丝,也长得美,也出过书,只不过她的书卖了好几万本我却连她一个零头都不到。她说我看过你写的书。她把酒杯放到桌子上,开始跟我聊天。我说是吗,哇。她说你写得挺好的,我说是吗谢谢,她说你文字有点丧,我说是吗是有点,她说你长得很可爱,我说是吗可能是刚剪了齐刘海。她说我们*吧,我心想哇*信是看得起我呀,给我面子,加。加完后随便聊了几句,她就去点歌了。
后来那个鸭舌帽男孩走到我边上坐下来,我才看清他的长相,见过,在网上见过,是个绘画博主,在网上还有点红,我逛过他微博,每次他发微博都是自拍加卖画,有一批迷妹粉丝在下面回他好帅,我在八组看过他的约炮八卦贴。没想到真人居然挺瘦的,脸上还有一点痘痘,眼睛也不大,现在的网红修图师行业竞争太激烈了。他说怎么在这里喝闷酒呢,这句话明显是上来搭讪的意思,说完通常还要给你搞点酒,最终目的是搞你,果然下一秒他为我开了一瓶,这世上男人的套路怎么都一摸一样真是让人倒胃口,我说没有啊我只是口渴,他说看你酒量不错嘛,我说一般般,他说我看过你的书,听完这句我差点把酒喷出来,这是圈里打招呼的惯用语吗,能不能开拓创新下,要我我就说“听说你微博粉丝多,能不能带带我”。他说你第二本书什么时候出,我说第一本都没卖掉呢,他说哦,我还以为他要说微博帮你宣传下,可并没有,他说现在图书市场不景气,今年都限制书号了,我说是吗我不是很清楚呢,他说是啊今年控制得很严,然后接下来他给我演讲了十分钟当代图书市场的现状分析。我哦了几声只顾听歌了。最后他说等会儿送你回去吧,我看着他脸上的痘痘说不用麻烦了我住得很近,他又哦的一声走了。
屏幕上播着一首《卡路里》,大家都在唱唱跳跳,很吵,很嗨,炮哥在坐着玩手机,他刚唱完一首《分手快乐》说送给我,*微信的女孩在跟着唱卡路里卡路里卡路里,鸭舌帽打着拍子。我喝完第三瓶酒,看着所有人闹腾,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在大理的年轻人醉生梦死,在上海的年轻人也一样,我们年轻人都这样,什么都没有,也就什么都不畏惧,唱完歌嗨好了就回去睡上一觉,周一又得打起精神穿起正装,当起了行政文案运营设计程序员。日复一日做着别人的同事,只有在休息时做回不怎么好的自己。在哪里生活,过怎样的生活,本质上都是没差的,都没有安全感,内心都不安分。
回归到上海独居生活半个月,我也试过去适应都市丽人的节奏,早起给自己做早餐,看书写作做笔记,下午去健身房跑步上瑜伽课,晚上回来看部电影。可是,这些事情太无聊了,我下岗后做了整整两年半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多的快乐。都说一个人生活很好,想上进就上进想堕落就堕落,可是说这话的人不知道,一个人久了就只想堕落。躺着多舒服啊,虽然不会成功,但也不会失败,你说这世上怎么还有这等好事我还要多躺躺。
我喝多了,炮哥送我回去,我要往后座钻,他扶着我说你坐副驾吧。我说为什么啊。我从没坐过他的副驾每次都是后面。他说这次你坐副驾。我说你是不是暗恋我啊。他说:滚吧,我只是怕你吐到我后面。我说我不会吐的。
他开着车问我:你不会真失恋了吧,你一失恋就这幅德性。我说:我没有,我只是今天有点想他。他说:哟,前面就是他医院了,要不停下?我说:别别别,我又不想见了。他说:至于吗,不就是一个男人吗。我说:你不懂,这也要分长的短的粗的细的软的硬的好看的丑陋的可爱的讨厌的。炮哥笑了一声:形容词倒是挺多。我说:是吧你也这样认为吧。他说:告诉你,男人在这世上只有一种形容词。他态度突然变得认真起来,我问他什么啊。他说拔屌无情。我说滚蛋。
他在前面默默开车,我看着窗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爱情和生活突然一团糟,我一个都没有了。以前我还觉得我热爱生活,也相信爱情,可是那一刻我有点怀疑了,特别是生活,太难让人热爱了。你知道让我绝望的是什么吗,是旅行不能解决我这个问题,找个人相爱也不能。
“你很快就会好的。”炮哥突然开口跟我说,认识五年了,很少见到他这么温柔地跟我讲话。我说:为什么这么说。他又一次认真地回答我:因为你没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