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苏叶
五年的电台工作生涯里,凌晨5点是我常态的上班时间。在离职后的现在,我依然经常会在睡梦中突然腾空跳下床扯住窗帘子嚎叫:“天亮了?太阳!这么亮!我迟到了,这是播出重大事故!我——迟——到——了——”要在至少1分钟后,我才能从巨大的崩溃状态中清醒过来,啊——没有直播了,没有秒灯了,没有操作台了……那醒来的感觉真复杂,有庆幸,也有失落。
想当年,还没大学毕业我就去广播电台实习了,参加了无数主持人比赛。在全省比赛里拔了头筹,又在后宫一般的电台里经历了《甄嬛传》式的狗血剧情洗礼,这才坐上了万人盯着的理政节目主持岗位,一坐就是5年。
自此,精彩的大幕在一个刚入职的女孩面前徐徐拉开,生旦净末丑在锣鼓声中悉数登场了。今天借子鱼一方宝地,我就来数落数落电台的“不是”。
一、女神不是女神
都想打听“女主播那些事”吧?先来讲个可乐的,一个刚来台里实习的传媒大学毕业生,刚能录几条广告,一次直播都没上过,长得好看人也不赖,就是有点“虎”。
有一天号称摇到附近一个帅哥,特意约到了广电大楼,生怕对方不知道自己是“女主播”。拉着小姐妹一同去见面,聊了不到十分钟就打道回府了,愤愤不平道:“这也太不拿我当回事了!开了个破奇瑞就来见我啊?”同去的小姐妹惊惶抬头:“姐啊,人开的那是英菲尼迪!”
大家一定觉得女主播都能嫁得非富即贵吧?嘿嘿,很多小女孩也这么打算的——主持是个好跳板、主持是个敲门砖、主持是个金包装,身披公主的锦衣,谁不看我?
看,都看你,可说句不好听的,“看你”和“要你”之间,差了十万八千里呢!很多央视的名嘴已经到了全国人民人人认识的程度,要进央视的大门依然需要别人拿着“进门条”来领进去,为啥?因为他不是正式签约的员工。
其实这是传媒行业的普遍现象。每年有多少传媒专业的大学生毕业?一个城市能有几个电台、电视台?这类单位里的正式员工凤毛麟角,绝大多数是“传媒民工”。他们干了大部分工作,却拿着不足正式员工三分之一甚至更少的报酬,所以才有了“全民总动员,拼命拉广告”的局面出现。
男民工靠广告才能养住家,女民工还想靠着职业光环嫁人,图样图森破了朋友。东跑西颠的女记者,面容憔悴的女主持,永远小跑的女导播,三班轮休的女技术……
女神?不存在!姑娘们想嫁的所谓“豪门”里,真真儿的没有一个傻的,相亲基本对话模式是这样的:
问:基本工资多少?
答:1000元…...
问:五险有吗?
答:签了临时合同就有二险了…...
问:几点上班?
答:早上5点…...
问:下班早吧?
答:还得采访剪稿…...
问:别上班了,我养你啊?
做梦!
正确结尾:还没吃饭吧?回家吃去吧!
不过,全凭好卖相嫁入豪门的灰姑娘,还真有。
有个叫小敏的同事,比我早入行两年,长得不算惊艳但很甜美很耐看,家境一般,还有个从小就不干正事的弟弟。
小敏一直主持晚间节目,也有不少人给她介绍适龄男,可是她都不满意。有次我问起她来,她像个大姐一样很诚恳地回答:“我妈告诉过我,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我也觉得选条件好点的人家是改命的机会,反正都是结婚,干嘛不挑个能让生活过得更好的呢?”
我当时觉得小敏的话也挺有道理啊,起码不算歪理吧。
后来小敏的人生如愿大起。她嫁入了我们本地一个很有名的房地产商家,男方比她大8岁,没有婚史,少言寡语。盛大婚礼全城瞩目,挑高跃层里的旋转水晶灯映得豪宅金碧辉煌。
婚礼后小敏就辞职了。再后来事态开始走向大落。台里和小敏要好的小姐妹说,婚后小敏的婆家对她挺好,要什么有什么,但没有大额度的现金。最奇怪的是丈夫总鼓励她多回娘家住,次数多了让她有点纳闷,有一次突然回家敲了半天门才开,进门发现窗帘是拉上的,家里有个男人坐沙发上,她丈夫说是来谈生意的。
做过媒体人的小敏不是傻白甜,虽然难以置信,她还是想办法登录了丈夫的QQ号,坐实了他是同性恋的事实。
我和小敏最后一次联系是她有一天下午突然打电话给我,说银行举办一个高端酒会,有固定储蓄500万的VIP客户才能参加,她问我想不想陪她一起去,可以介绍朋友给我。
当时我还不知道小敏婚后发生的事情,只是很随意地回绝了她:“我不去啊姐,我费劲巴巴地整身不是自己的漂亮衣裳去认识死活都够不着的朋友,人家还不见得瞧得起我,那不是活受罪吗?还不如坐路边撸串呢!”——现在想起这句话,我都想给年轻的自己鼓掌了,多正的婚恋观啊。
至今,我没听说小敏离婚。
女人多的地方就少不了故事和事故,要不《红楼梦》怎么能那么精彩呢?台里的女神和女神打起来了怎么办?
当然都成为披头散发的女神经了。
台里有一对资深的死对头,从一起进台就开始打擂台,打了近十年。有一天甲女与广告客户去唱K,中途老公推门而入,她老公说接到了匿名电话,告知妻子在此与人行不端之事,地点人物事件皆详细,众愕然,不欢而散。
自家男人双商欠费就不评论了,人人都知道这乌龙大戏是乙女导演,甲女急火攻心声音嘶哑了足足一个月,但甲乙见面,依然笑面如花。可是我永远忘不了甲女低头看地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等我好了,台门口大字报上见。”
哪有行业不撕逼呢?哪有工作没竞争呢?哪有生活不一地鸡毛呢?所以——哪有“女神”不食人间烟火呢?
二、领导不是领导
前面提过,我主持的是一档早间黄金时段的热线理政节目,这节目在全国都是叫得上号的,就是与群众生活密切相关的部门领导和我一起在直播间介绍政策法规、接听听众热线。
怎么坐上这个“抢手”的主播位置那是另一篇万字狗血励志文了。反正这节目是真牛,与市长热线关联,现场直播,节目后有反馈条例要实施,必须跟踪采访,解决问题力度很大,热线环节也很精彩。有人房子漏水,有人对交通罚单不满,有人办不下来准生证……
我们会选择有代表性的问题接入直播间,可谁也挡不住听众说着说着就情绪激动啊,高声质问的情况时有发生。适当的冲突绝对能提高收听率,可是直播间里的领导就郁闷了。
每一次直播前我都会提醒对方,手里有纸张翻阅时注意不要发出声音,因为专业话筒很敏感,会把杂音放大,影响播出效果。
有一回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一位领导明明在回答听众提问,但我一直在耳机里听到隐隐的、持续的纸张声。我开始还以为是设备出了问题,后来检查了好久,发现对方的面容和声音都一派平和,但持稿的手一直在剧烈抖动。我赶紧拿笔准备写个条子提醒他,可是提笔为难,写啥呢?总不能说“别抖了,有噪声”吧,本来就紧张搞不好再吓得忘了说哪了。后来灵机一动,写了一句“请把稿件平放在桌上”,条子递过去,问题解决。
说起来,节目里时常“险象环生”,有个部门的年轻领导下了节目转身给我看他汗湿的后背。他告诉我即便是提前准备了充分的稿件并安排了4个业务科室陪同,但在直播的前一天晚上仍然会彻夜难眠:“最怕每月这一次大考,要是在节目里让百姓把我问住了,那我在全市人面前丢脸啊!”
还有一个很有趣的事情,我们节目组称之为“吃鱼现象”——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节目有严格的听评制度,每个坐在我对面的领导都至少是处级领导,可以带队伍来,但如果只是科级主任之类的来了,就有听评员扣分,年度总分与单位评优评先挂钩。
公安局是热门单位,每月一次上线频率,有一位副局长,每次来都带着户籍、交通、治安等三四个科室的负责人,一水儿的警服警帽,衬得这位副局长高大严肃、不怒自威。
后来突然有一次,公安局一把手出现了,下了节目一脸不满地布置采访路线。
他神奇地变矮了!
看起来也不是点头哈腰,也不算弓背谦恭,可是那脸上的神情、那四肢的语言……魔术一样缩短了他的身高,比以往看起来至少矮了足有10公分,还别不信,就这么神奇。
还有一次,副市长上线,陪同的都是重要部门的一把手,有一位局长居然迟到了。我和一众人从直播间走出来,打开沉重的防护隔音门,正看到这位局长从楼梯间跑上来。
众人站定对视,副市长面若玄铁,瞄了一眼气喘吁吁的局长,迈步前行,一众沉默随行。那局长四顾徘徊,跟也不是不跟也不对。堂堂一把手,一头的汗珠子,那眼里有恐惧、有犹豫、有羞怯……就像一个丢了书包的小学生站在教室门口,下一秒就要哇地哭出声了。可他好像更可怜,因为已经身处成人的世界,不再有当众痛哭的权利,等待他的是什么呢?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我亲眼看到过科室负责人下了节目被领导骂得抬不起头,也见过50多岁双鬓斑白的小领导一路小跑为年轻的大领导殷勤地打开车门……
这些总让我想起《西游记》里那些厉害得让孙悟空“搬救兵”的妖怪们,哪怕战事正酣,大BOSS一出现,立马匍匐在地变回坐骑。那些被称为“领导”的人们,大多正值中年,站直了身着盔甲,佝偻了便现软肋,有的进了局子、有的步步高升、有的黯然退场……也算是轮番上台演绎了一出小型“官场现形记”。
三、直播不是直播
很多人都知道,春晚直播前央视会准备好一部提前录好的成品春晚,如果直播过程中出现了问题,电视台会把画面剪切到录播版本。
那收音机里听到的就是同步播出的声音吗?不,直播间里主持人手边都有一个东西名叫“延时器”。就是将你正在说的话时间往后延迟一段,通常几秒到十几秒不等,如果节目出现错误言论或音频,按下延时按钮,说错的部分就会消失,后面节目顺延播出。
同事小连是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平时主持音乐和征婚交友类节目。我这样上热线理政节目的人直播时通常浑身紧绷、高度警惕,生怕听众投诉部门情绪激动谩骂出口,常常羡慕小连四仰八叉、放松自在的主持状态。
可就在很平常的一次直播中,他也差点阴沟里翻船。
事情发生得毫无征兆,主持问:“请问您从事什么职业呢?”热线那头的参与听众说:“我是个出租车司机,是个党员。”主持人接话:“啊,那这位先生思想上肯定挺上进的。”谁知对方谦虚得不知如何是好:“哎!…嗨!……也不算先进啦,这年头吧……也不时兴说党先进了……”
这句话一出口,就像一枚重磅炸弹一样,一下把二百斤的小连从直播台子前震到了地板上,从他反应过来到左手触碰延时器,也就3秒钟时间,他碰了下巴闪了腰,“哎哟哎哟”叫了一个月。
当然,全台通报表扬。
还有一种节目,听起来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也不是直播,就是仿直播形式的促销节目。一个主持人,一个酒厂销售经理,原价999元的酒,现只卖299元。这边厢主持人得寸进尺、连连压价,那边厢酒厂经理虚与委蛇、为难推脱……最后这一箱名贵原浆竟然199元成交!截止时间一点点临近,配货很快销售一空,配额又一点点放开……
这样的直播大戏被称为“戏”真是一点不过分,直播间里坐一个放音频的实习生就能完成了——这是酒厂销售商早就请人录制好的多簧戏,是新颖的广播营销方式。
放心,酒是真酒,送货上门。只是,原价999元这样的话,就别当真了。
四、广告不是广告
先讲故事:通信公司时长15秒的广告音频,原本是要在黄金时段滚动播出3次的,同事A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来这个大客户。播出后发现同事B的广告以同样价位在早间播出了4次!
公平吗?硬广的合同里白纸黑字写着最少以15秒为播出单位,这明显是同事B暗地里使了功夫钻了空子,偏偏还是同类型通信广告,坚持要争个雌雄——A与B当然反目成仇。
还有个刚入职的小姑娘,跑了两个月银行才拉来一条广告,临签约被告知甲方取消投放计划了,认倒霉一周后就在别的频道听到了广告音频。
原来这银行的行长在一次饭局上认识了那个频道的广告总监,也不必问收益率,也不用说受众群,觥筹交错间就下了单子。刚入职的菜鸟就这样做了酒桌下的炮灰,两个月的努力付诸东流。
在人际关系网全覆盖的小城里,时刻演绎着“你大爷还是你大爷”的故事。
这样的故事每天在台里发生着,微薄的工资让我们一听“广告”俩字就两眼放光,全民业务员。硬广告时间多5秒?没问题啊!想要高收听率黄金时段?没问题啊!模仿葛优声音卖车?没问题啊!自驾游联合冠名?没问题啊!节目中口播软广?没问题啊!
什么?还拉不来广告?找部门吧!消防队——天干物燥,不得提醒市民注意防火吗?城建局——拆桥修路,不得告知群众全力配合吗?水业集团——不得呼吁大家节约用水吗?电力公司——不得提醒大众用电安全吗……
谁出广告费?哪个频道播?条款怎么签?可以说,每一张广告合同都是一篇真金白银与人情世故联合写就的大文章,满纸深意,细细品读,都是故事。
广告不是广告,广告是爸爸的爸爸,是爷爷。
五、听众不是听众
当然,大部分听众都是平凡常态的听众,有热心公益的、有相亲谋职的、有展示才艺的、有倾诉情感的……但是也有三类特殊“听众”鲜为人知。
➤第一类是“捧钱场”的听众:专家坐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千言万语一句话——“这药真好”。自卖自夸没说服力,此时,一个听众热线打进直播间:“李大夫,我老伴用这药两个疗程了,当初坐轮椅,这不,上周都能扶墙走了!”
——这类节目现在依然存在。
➤第二类是“捧人场”的听众:部门负责人讲了20分钟业务范围了,口干舌燥之际,听众热线接入:“我想开个午托班,手续咋办呢?”嘉宾一听好开心,这业务我门儿清啊!娓娓道来,双方满意。结束后导播悄声问领导随行人员:“这热线是你打的?”答曰:“哪能呢!那不是办公室王主任吗?”
——这类听众算是丰富了节目形式,只要没挤掉真热线,即使有“作假”嫌疑也无可厚非。
➤最后一类很稀奇,是“不存在”的听众:有一阵竞猜类节目很火,开头一个超级简单的谜语:“许多兄弟一个娘,人人穿着黄衣裳,个个身子都长弯,都有一副软心肠。”打一水果。接着抛出极诱人的奖金,有人答错奖金还翻倍。可偏偏打进电话的都是傻子,这个说是苹果那个说是橘子……大奖眼看唾手可得——你打电话试试?保证永远忙线。
真实情况是,一个参与听众都没有,那些说错答案的“傻子”都是躺在直播间电脑里的音频,一问一答全是套路,套出的是你兜里可观的通信费。当然这事还是有人管的,国家已经严厉叫停了吸金的“假竞猜”节目——“不存在”的听众真的不存在了。
六、主播不是主播
身处国家体制内的主流媒体,主播两个字,我只承认“播”,“主”——就算了吧。
我们这行业是主流媒体,在公信力和权威性的作用下,仍然有着很强的背书能力和认证功能,无论你在互联网传播多少次,都比不上“在电视台收音机里播过”。这样的功效就决定了我作为“主播”,只能“播”,不能“主”。素材是什么、嘉宾要找谁、题材怎么选……这些方向性的问题都不由我做主,要上会、要讨论、要过审、要听评……
在疾病传播、特殊天气等突发事件来临时,节目的播出更是慎之又慎,一个用词不当,后果不堪设想。
2008年,台里一位前辈做有关“三鹿奶粉”的一期特别节目。嘉宾来自医疗、工商、质检等部门,节目细节和采编稿件都经过了严格审查。
可就在直播尾声时,这位经验丰富的主持人提了一句“三鹿奶粉事件”,就因为这一句话,节目后背了一个很大的处分。总监痛心疾首地拍了桌子:“国家范围这么大的事情,上级还没有统一口风的文件下达,咱们的宣传界限以央广媒体为参考,你怎么敢说是‘事件’呢,谁把这事定性成‘三鹿奶粉事件’了?”
不知道这位前辈多年后在百度词条里看到“毒奶粉事件”几个字,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正是“主播不姓主,播出要随主,不知谁是主?不如二百五。”
电台的“故事”说不完,我是真的觉得这个行业能更快地令人成长,有人说传媒是一只脚迈进娱乐圈的行业,但我想说,哪里都有黑暗,哪里都有光。
糟心烦乱的事不是,光也不少。这是个迅速“见天地,见众生”的行当。
我们去做贫困山区援建小学特别节目,那手足无措的留守女孩布鞋前露着脚指头,咬着嘴唇送给我她画的太阳花。暑假采访打工不回家的大学生,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连线南方的家人,他母亲第一句话是,“儿子你那儿特别热吗?”刚才还滔滔不绝的小伙子哽咽了40秒钟才叫出一声“妈”。外景采访大家的新年愿望,一个8岁的男孩子把报纸垫在4岁的妹妹身子底下才回头对着我的采访机说:“我希望新一年里我爸爸能回家,还希望妹妹能快点长大和我玩。”
见多了别人的故事之后,我好像越来越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那么多人,都挣扎在真实跌宕的生活中,很丧地厌恶着,很燃地热爱着。大抵,这就是生活的真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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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鱼PS:前几天我在文章底下卖了一次床上四件套,没想到你们这么强悍,一天下了几千单,我备货严重不足,一直在跟厂家补货。所以时间上耽误了不少,非常抱歉。现在还有没发货的,但放心,肯定都给大家发出去,一个也差不了。都是按顺序发的,下单早的已经有收到货的了,反馈很好,都说物超所值,这让我很欣慰。都别急哈,我也急死了,每天都在催。新单暂时先别下了,等把这批清了再说,实在等不及的,可以先申请退款,以后备货充足的时候再买。实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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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