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草原的第一个黎明,是在凌晨四点左右开启在我面前的。“Joe,起床,我们出发了。”不知几点起床后已经收拾停当的巴特尔叫醒了我。
走出蒙古包,就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吸引。晶莹剔透的露珠挂满草叶,在刚刚冒出地平线的璀璨霞光映照下,愈发熠熠生辉,就像无数的珍珠,从我脚下铺开,直到那片极大的光中。
最美的还是那轮被朝霞浓浓包裹的太阳,像一个橙红色的巨大怀抱,热情地拥向这片绿色大地。惟有这样的爱,不计算代价,不讲究条件,不偏不倚,投向每一个灵魂。我呆呆地望着这幅美景,良久说不出话来。直到巴特尔喊着:“准备上车了!”我赶紧掏出手机,对着东方拍了一张照片。
上车后打开照片,发现那团霞光在镜头里成了一个利剑般的十字架,忍不住发出呼求:“愿爱你的人如日头出现,光辉烈烈!”而那位创造了日月星辰的至高者说:“但向你们敬畏我名的人,必有公义的日头出现,其光线有医治之能。你们必出来跳跃如圈里的肥犊。”
我们一行四人,疾驰在草原深处,面对凌晨四点一望无际的大地,不断发出惊叹声与欢呼声。此情此景,岂不正如跳跃的肥犊?
2
我们的车行驶到一个岔路口,巴特尔停住了,告诉我说,由于一位牧民进城了,有可能会把平时一贯走的老路锁上,钥匙不知道在不在,所以要祷告,再确定选择走哪一条路。
“要知道,草原里开车,稍微走错一点,几十公里就出去了,会白白浪费时间、精力和金钱。”他说。
祷告以后,他确定要走左边的新路。我问他为何这么肯定,他说,在草原上这么多年,就是这样靠着祷告走路的。刚到这里来的时候,他们夫妻都还不会开车,后来为了服事,都专门去考了驾照。“神给了我一个恩赐,让我每走过一次的路都能记住,你说奇妙不奇妙?”他大笑着反问我。
何等奇妙!无垠的草原,横七竖八的车辙,不知道会通向哪里。没有车辙的地方是不可以随便走的,因为那是别人私家的草原,不经主人同意就贸然开车进入,会引起不必要的争端。在这样的环境里,巴特尔开车就像行驶在城内有路标的街道,穿梭自如。
巴特尔转动方向盘就向左边道路驶去,刚开出去不到二十米,手机响了。是巴图。原来巴图一早醒来,想到我们要去找他们,但巴特尔对那个岔路口的新路并不熟悉,就赶紧打电话提醒。“不要走老路,因为中间有一段积水太深,走新路,一直朝东开到大路上你就认得啦!”巴图说。
“我们已经沿着这条新路在走了!”巴特尔挂了电话,哈哈大笑地说,“你们说神奇妙不奇妙?我们刚才犹豫不定祷告的时候,他就提醒巴图来告诉我们,这是不是同感一灵?”同感一灵,多美的关系,击碎了所有关于“偶然”“巧合”“第六感”的不靠谱和臆测。
3
行驶接近大路的时候,路过一个蒙古包,巴特尔让随行的两个小女孩去给主人送些礼品。“因为之前没有从这里走过,是陌生人,带一些礼品彼此留些印象。”巴特尔粗中有细,很看重草原礼节。
蒙古包主人是一位老人,大概六十多岁。巴特尔看他走出来,就给他打招呼:“下雨了吗?”“下啦!”对方开心地用手比划着。
“下得好吗?”
“好!”
“那你知道有神吗?”巴特尔下车,一边走过去一边大声地问。
“有神!有神!”这位老人竟然一迭声地说。
巴特尔给他讲耶稣,然后握住他的手为他祷告。几分钟的时间,这方圆数百公里的地方,就又多了一个接受耶稣为生命救主的灵魂。使沙漠江河涌流、旷野开道路的上帝,带领我们这个清早走出一条新路,却结出荣美的果子。“神有时候让我们绕一下弯路,一者提醒我们老路不通;一者要使用我们去做新事。”巴特尔说。
说得好!当我们离开这个蒙古包时,老人拼命挥手说一个词:“平安!平安!”平安,这个凶险迭出的世界里,何等珍惜的一个词!真正的平安,究竟是周遭环境油腻般的岁月静好呢?还是我们行走在耶稣命定的道路上,看似险象环生,心却稳若磐石呢?我们一贯追求的平安又是哪一种?
4
早餐时分,我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和巴图、王牧师他们在另外一处蒙古包会合。得知当天的安排是去参加草原最盛大的“那达慕大会”。
沿着中蒙边境线附近蜿蜒的公路线,我们驱车几个小时,于午后到达了那达慕大会的举办地。当地牧民已经支起了蒙古包,有烤羊肉的,有卖服装的,有卖小商品的……像我小时候在农村赶过的集市。
随着天色渐晚,演出拉开帷幕。我和王牧师站在人群中听那深沉沧桑的呼麦,还有那激情四射的马头琴,舞台被红色的晚霞笼罩着,空中风云变幻,煞是壮观。
观看演出期间,热情奔放的草原青少年四处穿梭,他们自由地牵手、勾肩搭背地打闹,豪放地彼此撞着胸膛以示问候。他们的脸庞被晒得黝黑,露出的膀臂和小腿也是健壮的黑色,他们的生活里没有防晒霜,没有洗面奶,没有名牌背包和鞋帽,他们有赛马,有摩托,有可以摔跤打滚的草地,有豪放不羁的大笑,还有那义薄云天的兄弟义气。看见他们,会想起小时候,周围就像随时会冒出侠客与英雄的江湖。
如今,江湖已不在,鬼魔早当道。王牧师感慨说,已经几十年没有见过这样淳朴的场景,曾经用以表达真挚情感的牵手和拥抱,如今在城市男子中间已经变了味道,被视为同性恋专属行为。
似乎令人绝望和窒息的世界,到底什么是主流?谁又在影响着谁?如果没有亘古不变的真理,总有那野心勃勃者大喊着自问:“谁主沉浮?”常常是,当沉的不沉,不当浮的得志便猖狂,没有公义,更无怜悯。
我们若只拥有这几十年的世界,的确等于拥有了一世绝望。但何等宝贵,纵使这世界常常黑白颠倒,那条道成肉身的道路,正直直地从你我的脚尖通往光明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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