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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下，没看过上的宝宝，点这里 爸爸借钱，给保姆买了一个LV
06
“什么？我妈？”美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的，你嘴里的黄阿姨，就是林森的亲妈。”林振强走过去，扶起保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让你不要说，让你不要说，你……还是说了。”保姆一脸惭愧，“说出来有什么好的呢，不过让孩子们看笑话罢了。”
“谁敢笑话你？我看看他们谁敢？”林振强一边握着保姆的手，一边转头对美菱说，“让森儿晚上到我这里来一趟，我慢慢告诉他。”
美菱一天都坐立难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保姆是亲妈，那死去的妈是小三吗？这会不会是保姆在挑拨离间，故意教给公公这么说的？可林振强看起来很清醒，完全不像被蛊惑的样子。林森一下班，美菱就忙不迭地告诉了他，两个人饭也没吃，就直接去了林振强的家。
“坐吧，这事儿说来话长，你们先喝口水。”林振强示意他们坐在沙发上。
林森、美菱、保姆，三个人看起来都很尴尬，像是罪犯刚刚被逮捕一样，手足无措。
“那是60年代末，我高中毕业，当时的年轻人不能参加高考，响应国家号召，我去安徽农村插队落户，做了一名知青。就是在那里，和县盛家口村，我遇见了你妈妈，黄灵。
那天，整个大队都在摘棉花，摘棉花看起来简单，但之前我从来没有做过，在城里养尊处优惯了，一回到农村，艰苦的条件下，各种不习惯。看着大太阳下面，大家一个个汗流浃背的样子，我就想退缩。而此时，摘着摘着，我的手突然被棉桃扎了一下，一个血珠子就那么沁了出来，我由不得‘啊’了一声。
一个女孩子回过头来，盖着蓝花花的手绢，梳着两个麻花辫，对着我笑了。
07
她走过来，摘下手绢，绑在了我的手指上。那一刻，我们的命运也绑在了一起。是的，她就是你的妈妈。
‘你怎么那么娇气啊？你们城里的男孩子，还不如我们乡下的女孩子皮实。’你妈妈和我打趣。
我羞涩地低下了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再抬头的时候，你妈妈就不见了。是的，她像只花蝴蝶一样，悄然远去了，似乎，似乎只在我的生命里出现了一秒钟。那年月，女孩子们穿的衣服都差不多，单从背影，很难辨认出来。
没两天，我手上的伤好了，心事却一日重似一日，我捧着手绢，夜夜难眠。田间地头，到处都是人，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再与你妈妈见面了。我想见她，又怕见她，想把一腔心事都告诉她，却似乎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天可怜见，不几日，午休的时候，我外出上厕所，农村的简易厕所，搭得到处都是，几个木板一挡，就是了。出来的时候，刚巧看到你妈妈在对面的杨树林里乘凉。我急忙走过去，和她打了个招呼，话还没说，脸先红了。
‘手绢还你。’我从口袋里，犹犹豫豫地掏出来，‘谢谢。’
‘你……只是为了还手绢的吗？’你妈妈的脸，也红了。
我们围着那片杨树林，转了一圈，又一圈，落叶在脚下“咯吱咯吱”响，初秋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了一身。我讲我们城里的饭店，公园，电影院，你妈妈讲他们农村的庙会，打谷场。
不觉间，天黑了，我们还不晓得。你姥爷气急败坏地追了过来，拿着柳条子抽了我两下，大骂‘流氓。’拽着你妈就走了。
08
我在你姥爷门前，跪了两天两夜，他走了出来，让我进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吧？’他喝了一口茶，坐在椅子上。
‘我……我想娶黄灵为妻。’我吞吞吐吐，还是说了出来。‘我是真心的，会真心对她好的。’
‘真心？你又不能掏出来给我看。我五个儿子，就这一个女儿，我最疼她。可不能随随便便让她嫁了。’他走到我面前，盯着我的眼睛，‘以后你如果回城了，不要她了，怎么办？’
‘绝对不会，我发誓一辈子都会待在盛家口，一步也不离开。’我说得十分响亮，硬气，连我自己都惊到了。
‘发誓没有用，如果你敢砍掉自己的小拇指，我就信你。’他拿出一把刀，递给我。
就在这时，你妈妈从另一个房间走了出来。‘要砍就砍我的，他城里人，胆小。’她一把夺过刀，‘爸，如果你觉得一个指头不够，那就一只手，我无所谓。’
‘灵儿，傻孩子，你这是干什么？！’你姥爷惊出一身汗，差点给你妈跪下了。
‘爸，这辈子，我就认准振强了，他留在咱们盛家口一天，我就陪他一天。他走了……’
‘我不会走的。’这句话，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两天两夜，我没吃没喝没休息，眼睛是红的，嗓子是哑的，很快，体力不支，就倒在了地上。
醒来后，我和你妈就在一起了。年底，我们举办了婚礼，你妈妈手巧，大红喜字、窗花都是她剪的。那个冬天，外面白雪皑皑，屋里红烛摇曳，我抱着你妈，就像抱着这个世界，我，死而无憾了。
09
第二年，你妈生下了你，第三年，你妈又生下了你妹。虽然贫寒苦楚，我们一家四口，却活得很幸福。
可是，第四年夏天，知青回城的消息就传遍了村庄的角角落落。我没有心动，但你妈心动了。想要我回城，就必须离婚，一天晚上，等你们睡下，她主动聊起了这件事。
‘你走吧，振强，我不能把你困在这里，我不能那么自私。’她下了很大的决心。
‘你什么意思？什么自私？我走了我才自私。’我拉住她的手，‘你想让我当个坏人吗？’
‘听说，马上就要恢复高考了，我不能耽误你。’她抽回手。
‘什么高考不高考的，我不稀罕。’我晃了晃她的肩膀，‘你说过的，这辈子都认准了我。’
‘你听我说，我们先离婚，等你在城里落稳了脚，咱们再复婚，好不好？’她望着我的眼睛，恳求我。‘回城名额有限，如果错过这一次，我怕你一辈子都出不去了，咱们一家四口也出不去了，想想孩子，他们能不能留在城里，就看你的了。’
这么一句话，倒是说动了我。是个不错的主意。
很快，办完离婚，我回到了上海。复习两年，终于，考上了大学。收到通知书，我就第一时间给你妈妈写了信，让她再等我四年，大学毕业，我们就复婚。
等啊等，等啊等，半个月后，我收到了她发来的电报，上面只有几个字：祝福你，忘了我吧。
10
我疯了一样地赶回盛家口，发现，你妈妈已经改嫁了。
当时，我只以为她绝情，从来没有想过，她这样做，只是出于自卑，她觉得我和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她，配不上我了。我原本应该安抚她的，但我没有做，暴怒之下，连夜回了城，一开学，就谈了女朋友。
毕业一年后，我和女朋友结婚了。她也是上海人，爸爸是公务员，妈妈是老师，和我的家庭很相配。婚姻生活如何？怎么说呢？谈不上很爱，也谈不上不爱，像天底下大多数夫妻一样，搭伙过日子，也就那么回事吧。
这样过了两年，我们打算要孩子了，可她一直不能怀上，去医院一查，竟是不孕症。该试的方法，都一一试过，全无效果。
我们这辈人，把延续香火看得比命都重要，怎么可以没有孩子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爷爷也饶不了我。怎么办呢？偷偷出去找人生个孩子，有违我做人的道德，和老婆离婚，再娶，更不可能。于是，我想到了你，和你妹妹。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冬夜，漫天的雪花，你妈妈领着你，一直把我送到公路口。我上衣有枚扣子坏掉了，呼呼直钻风，她送了我一条围巾，系了一次又一次，系了一次又一次，生怕我冻着。要上车了，你一直往后撤，她硬是把你交到我手里。
‘傻孩子，跟着爸爸，还能让你受罪？’她拍了拍我身上的雪花，‘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了。’
‘灵儿，我对不起你……’我由不得哽咽了。
‘说啥呢，有什么对起对不起的，儿子跟着你，我放心，城里条件多好啊。’她笑了，‘好好培养他，赶明考上了大学，我也跟着沾沾光。’
公车开动了，我和她挥手。你坐在位子上，不看我，也不看她，还在生气。她笑了，一挥手，就落了眼泪。
11
转眼就是几十年过去了，你喊了多年的妈妈——刘阿姨去世了。你妈妈的老伴也去世了。我就想着，和你妈妈复婚吧，我欠了她那么多年的情，再不还，就来不及了。
可是，她拒绝了。她说一把年纪了，再改嫁，在农村抬不起头来。没办法，我寻了个由头，说家里缺保姆，你工作太忙，家里照应不过来。是的，一提起你，她才松了口。她愿意来，只是想替你照顾我。”
爸爸的话讲完了。期间，林森和美菱，哭了一次又一次，眼泪越擦，越多。
妈妈也哭了，她掏出当年的手绢（是的，那只手绢她一直随身带着），抖抖索索地，哭得泣不成声。
世人都说，眼泪很苦，很涩，可是，他们的眼泪，今晚是最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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