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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就是在一起吃很多很多顿的饭。这里有各种口味的美食,有甜盐可口的爱情,有你喜欢的佳肴,还有你心动的人呐~
得旧时闹,偏要哥哥教捉虾,墙角挖青苔,梢头斗知了。而今人长大,心湖荡起潮。
——陈白沙(明)
1
有人天生寡淡,亦有人天生绵软,彼此一旦相逢,便似雪水浇灌于山月,明媚和漂亮都是命中的注定。
宋淼淼出现在南城祥和路9号院子的那年盛夏,她才刚满七岁,而彼时的徐亚良十三岁。
那天晌午,徐亚良一踏进家门,便感觉到了空气中似乎夹杂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头顶的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树上知了不知疲惫地演奏着欢乐的夏日交响曲,屋子里还传来一阵熟悉的谈笑风生。
那是徐妈妈的独门大嗓门,此时不知正在与谁人聊着家常,笑声与蝉鸣此起彼伏相互交映,还时不时飘过来他的名字。
他侧头一看,发现那边墙角的芒果树下正站着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女孩,约莫六七岁光景,此时正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树上果皮青青的芒果,一脸垂涎欲滴的小馋虫模样。
宋淼淼似乎也看到了他,脸上立即漾开了甜甜的笑容,像夏日里一朵刚刚开放的清荷,清丽可爱,娇俏动人。
她一路小跑过来,又在他面前刹住了车,一双乌黑晶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他,活像两颗泛着盈光的玛瑙珠子。
徐亚良也居高临下地看她,并把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只见她眼睛里的笑意渐渐凝结,那一张圆乎乎的小脸由最初的满脸喜色转化成了欲言又止的纠结,小手还不时地揪着粉色的裙摆,显得局促不安。
这样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徐亚良才终于明白过来,眼前的小人儿大概是来找他帮忙的。他微微扬了扬嘴角,放下了手中的水桶和其他网兜工具,蹲在她跟前,用温和的语气询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看到他笑了,宋淼淼吁了一口气,似乎这哥哥也没有那么可怕。“你是亚良哥哥吗,我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摘那个芒果?”
那棵结满果子的芒果树,因为余司珩那货天天过来打捞光顾,几乎是没有成熟的芒果可以从他手下逃脱的。这会儿顺着她的指向看去,徐亚良看见了那个藏在层层树叶下的黄澄澄的芒果,嘴角一扬,暗想:这小女孩还真是火眼金睛,藏得那么严严密密也能发现。
他找来一根细长的竹竿,帮她把芒果给打了下来。阳光透过树叶洒下光影斑驳,点点碎碎的光亮点缀在她的身上,映衬着小女孩粉色的圆脸格外明媚。她捧着芒果,盯着他还滴着水的刘海发梢,仰着头朝他甜甜地笑道:“谢谢亚良哥哥。”
徐亚良微微一愣,心头涌上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余司珩家有个弟弟,名唤司珏,年纪与她一般大小,长得精致又可爱,平日里也常常跟着他们混在一起玩,嘴巴也甜,见着他与程惜、猫奴,总是哥哥长哥哥短地喊。
可是,这小女孩叫的亚良哥哥,与司珏唤的不一样,她的调子是软绵绵的,像新摘的棉花,声音软软糯糯,像在他的心里洒了一把甜而不腻的糖,又如同盛夏林花,明灿灿地开在了他心头。
而彼时的徐亚良不知道,这种软糯的甜闯进了他的生命里,会在往后很多年里把他包围渗透,这是他的小糖包,也是他的小冤家。
“你怎么知道我是亚良哥哥?”
“徐妈妈说的呀,她说我有一个亚良哥哥,不爱说话,不过人是极好的。我一见你就猜到你是我的亚良哥哥了。”
一个芒果帮助宋淼淼看穿了徐亚良内心的柔软,显然她很喜欢这个哥哥。“对了,徐妈妈说你去钓鱼捉虾了,捉到多少?我要看!”
“在桶里。”
宋淼淼朝水桶蹦跶过去,像一只粉色的蝴蝶,轻轻在徐亚良心头飞舞而过。
“你不要伸手去逗它,小心它咬你。”
她嘻嘻地笑,倒是乖巧地点头答应,“亚良哥哥,你是不是下水里去游泳了?”
闻言,徐亚良拨弄了下头发,又抖了抖衣服,脸色微微变得沉了起来,这都怪余司珩,非把岸上的他给推了下水,美名其曰:暑气重,降温。
他尴尬地清咳了一声,闷闷地说了一句“没有”,然后起身拎着水桶就往厨房走去。
见状,宋淼淼飞快地跟了上去,紧紧拉着他的衣角,委屈巴巴地在他旁边又念念叨叨起来。
“亚良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徐妈妈说了,以后我就住在这里跟哥哥一起上学了。”
他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一张僵硬的脸渐渐泛出柔和来,双唇轻抿着,良久,说了一句:“没有,哥哥喜欢你。”
“那你会不会跟我一起玩?”
“会。”
徐妈妈和宋阿姨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大一小蹲在墙角灌蟋蟀、挖青苔的场景,不由相视一笑,这青梅竹马真美好呀!
“我就说吧,你把淼淼送到这来准没错,看这俩人玩得多好。”
“是啊,正好有一个哥哥可以陪着她,我也就放心了。”
后来,徐亚良才得知,原来宋爸爸宋妈妈是工作的缘故,需要常年东奔西走,很多时候都难免会顾不上宋淼淼,再加上她也到了上学的年龄了,所以便把她送到了相熟的徐家来,拜托他们的好朋友也就是徐妈妈代为照顾。
于是,十三岁这年,徐亚良多了一个妹妹。
2
宋淼淼喜欢黏着徐亚良,事无巨细都要跟他分享。他与程惜等人打球捉虾,甚至是上房揭瓦干些鸡飞狗走的小勾当,她也是要闹着跟着一起去的。对此,徐亚良既是无奈又是宠溺,宋淼淼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是会有办法让她如愿的。
余司珩则是很喜欢逗她,每每见了她拉着徐亚良的衣角出现,他就欠扁地凑上去掐她的小脸蛋,拿着钵仔糕逗她说:“小淼淼,我把司珏送你吧,我弟弟可比亚良好看和有趣多了,怎么样,你要不要?”
往往这个时候,宋淼淼就会缩回到徐亚良的身后,然后探出半个脑袋来,用软绵绵的声调义愤填膺地回答道:“我不要!明明亚良哥哥才是最好看的,司珩哥要是再说亚良哥哥的坏话,我就不理你了!哼!”
闻言,余司珩以手扶额,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来盯着她,“司珩哥可是会给你买好吃的哟,哪里像你亚良哥哥,只会让你写作业,还整天板着脸,一点意思都没有。所以你若是不理我的话,我会很伤心的。”
徐亚良瞥他一眼,微微蹙眉,然后不动声色地把他的魔爪从宋淼淼的头发上拎开,淡淡地开口:“余司珩,你最近有点太闲了。”
“是有点闲,猫奴那小子天天在家里撸猫,程惜又被程老爷子关了禁闭,这不是闷得慌才上你家来蹭吃嘛!话说回来,午饭你烧了没,我好饿了。”
“我看你成绩有点不理想,明天我给阿姨提个建议,让她给你报个补习班吧。”说罢,徐亚良收拾好宋淼淼的作业本,把她从石板凳上抱了起来,转身就往屋子里走。末了,还顺便把门给关了,留下余司珩一个人坐在凉亭里独自凌乱。
等他反应过来了,便破口大骂:“我靠!徐亚良你丫腹黑!我不过就是逗她玩会儿而已,你怎么那么记仇?哎、徐亚良你开门呀,开门呀,我错了我错了!我还没吃饭呢,家里没人做饭,你收留我一顿饭呗。哎哎哎,淼淼快叫你哥哥给我开下门啊!”
“嘭”的一声,徐亚良把窗也关上了。被彻底抛弃的余司珩骂骂咧咧了几句,继而摸着肚子转战顾星朗家去了。
徐爸爸是南城人民医院的外科医生,而徐妈妈是医院里的护士长,平日里俩人都比较忙,所以照顾宋淼淼的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徐亚良身上。
宋淼淼喜欢吃土豆,家里的饭桌上就经常会出现土豆炖鸡块这道菜。
写完了作业之后,宋淼淼窝在沙发上看动画片,徐亚良安静地坐在她旁边削土豆皮。
“亚良哥哥,你为什么赶司珩哥走呀?”
“他太吵了。”
“那我也是很爱说话的。”
“所以你安静一点,好好看电视。”
“哦。”
她乖巧地闭上了嘴巴,歪着头安静地去看他削土豆皮的专注模样,眼睫毛长长细细如同一把羽毛扇子。看着看着却又忍不住了,伸手去拉了拉他的衣角,“亚良哥哥,明天你带我去湖边捉虾好不好?我也想去。”
徐亚良把削好的土豆整齐地摆放在盘子里头,然后侧头看她,“捉虾和土豆炖鸡,你要哪个?”
“啊?”她看一眼盘中的土豆,又委屈巴巴地摸了摸已经饿得咕噜叫的肚子,然后抬起头万分不舍地说,“那我今天不吃饭了,我要跟你出去玩!”
徐亚良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微笑着掐了掐她圆嘟嘟的脸蛋儿,便拿着土豆起身进了厨房。
土豆炖鸡是一道做起来很简单的菜肴,不一会儿,香味儿便从厨房处开始弥散开来,然后飘过客厅,穿过门缝,哧溜钻进宋淼淼的鼻腔。
她舔了舔唇,然后往厨房走去,正好看到徐亚良把鸡块倒进锅里与土豆一起翻炒,动作娴熟,额角的汗珠密密地冒了一圈。
“亚良哥哥。”
徐亚良回过头来看到了站在背后的小丫头,微微皱眉,然后把她抱到了后边的椅子上,“乖乖坐在这里,别凑上来。”
宋淼淼看那缕缕烟气腾腾而起,不时溅出香油几滴,也就乖乖坐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个蝴蝶发夹在玩,“亚良哥哥,你真好。”
“哪里好?”
“哪里都好!”
“你之前说最喜欢程惜。”
“那是我骗他的,程惜哥哥他们都不及你,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亚良哥哥了。”
徐亚良微微扬唇,漾开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拿过筷子夹了一块软烂的鸡肉送到她嘴边,“嗯,来尝尝好吃不?”
宋淼淼忽闪着大眼睛,却往后缩了缩,“我不吃,吃了之后你就不带我出去玩了。”
“不吃就不带你出去玩了。”
闻言,宋淼淼这才满心欢喜地张嘴咬住了那块香喷喷的鸡肉,眼睛笑成了一轮弯月,“我就说亚良哥哥最好了,好好吃。”
3
时间流转,春去秋来,有人悄悄就长成了美好模样,有人心事如芽,偷偷生长。
十六岁的徐亚良长了个子,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一潭静谧的湖水,涟漪点点,光芒不消。普通的白色衬衣校服穿在身上,却被他穿出了一股独特的气韵来,那是不同于余司珩的精致、猫奴的可爱以及程惜的英气的另一种翩翩少年郎的美好模样,而是一种气质上静默而内敛的好看。
学校里常常有女孩在背后偷偷议论他,有人偷偷往他抽屉里塞巧克力,也有人写了情书夹在他的书本里。还有胆大的女生带着一群人去围堵他表白的,但皆以失败告终。
可是,相比于沉默寡言的徐亚良来说,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宋淼淼却是更加难搞。
“你说说,为什么喜欢我亚良哥哥?”她一边吃着别人贿赂给她的巧克力,一边发问。
来人一愣,“因为他长得好看,成绩又好,打篮球很帅,升旗的时候很有魅力。”
“还有呢?”
“还有,还有……”
见面前的女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了,宋淼淼便得意地笑了,眉眼弯弯,活像一只狡诈的小狐狸。她就说嘛,没有人会比她更了解亚良哥哥的。
她把手中的粉色信封和巧克力一并塞回到女生手里,继而开口:“若说长得好看的话,南城中学里头怕是没有人可以比得过司珩哥;若说成绩好嘛,星朗哥也是数一数二的大神;若论好球技,那程惜哥认了第二可没人敢认第一;若言魅力的话,我猫奴哥哥也不差,光耀堪比天上星辰。
“你倒是说说,为何偏偏喜欢我亚良哥哥?”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淼淼妹妹。”
宋淼淼眉毛一挑,微眯起眼睛,这个习惯和徐亚良如出一辙,那是生气的前兆。
“我才不是你妹妹,哼!你若是喜欢程惜哥哥他们,说不定我还会帮你送情书,甚至帮你美言几句,但唯独亚良哥哥,你就别白费心机了。”
“可是我喜欢的人是徐亚良。”
闻言,宋淼淼徒然瞪大了眼睛,明显不悦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固执啊?我都说了,他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亚良哥哥,没人可以从我手里把他抢走,也包括你!”
其实这也难怪,毕竟宋爸爸和宋妈妈差不多一年才回来见她一两次,而在徐家,徐爸爸和徐妈妈平时也忙。从她来到南城的那天起,她第一个碰到的和喜欢的人便是给她摘芒果的徐亚良,在那之后,也是他陪着她长大的。所以说,她不允许任何人抢走她的亚良哥哥。
最近,徐亚良发现宋淼淼总是喜欢一脸探究地盯着他看,仿佛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似的。
“遇到不会做的数学题了?”
她嘴巴里鼓着一口饭,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然后又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继续打量起来。
那眉毛是好看的,凛冽而张狂;眼睛是好看的,不生明月却又偏生就一潭湖水;鼻子是好看的,高挺如山;嘴巴是好看的,轻描淡写的素淡之美;耳朵也是好看的,如同白玉坠子微微透着盈光。头发,头发也是异常柔顺的,像是春日细柳,濯濯春华。
这样组合起来仔细一瞧,就连司珩哥都比不过他了。难怪会惹一大堆烂桃花回来,哼!
徐亚良夹了一块烧得绵软的土豆放进她碗里,疑惑地问:“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
宋淼淼低头看了一眼那块土豆,轻轻咬了咬上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又像是破罐子摔碎了似的,闷闷地问道:“亚良哥哥,你会不会喜欢别的女生?”
他抬眼看她,目光深邃,仿佛一潭幽清的湖水,不见半点波澜。她又紧接着道:“你看,司珩哥就喜欢池暖姐姐,你呢,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
“没有。”
“那你以后会不会给别人烧土豆炖鸡块,然后就不要我了?”
他敛了下眼睫,继而轻轻地笑出声来,用食指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养你一个我就很累了,你这小脑瓜整天都在想什么,嗯?”
她撇了撇嘴,小脸皱成一团苦瓜模样,老实地坦白道:“最近有高年级的学姐来找我,想贿赂我给你送情书。”
“然后呢?”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满脸堆笑地说:“然后我就打发她们去追程惜哥哥和猫奴哥哥了,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嗯,聪明。”
宋淼淼满意地笑了笑,又说,“那你以后只喜欢淼淼吧,好不好?”
闻言,他神色一顿,眼睛闪过一点星茫,然后颇为愉悦地点了点头,勾着唇说:“吃饭吧。”
有了徐亚良的应允和默许,他的高中三年,宋淼淼帮他打掉了无数桃花。而她不自知的是,说起这桃花运,徐亚良为她挡掉的更多。每每发现有小男生要送她情书和零食包,他就一记刀眼把人家给吓了回去,稍有胆子大的偷偷往她书包里塞好吃的,也在宋淼淼发现之前被他悉数清理了个干干净净。
他暗自腹诽:年纪轻轻,学人家谈什么恋爱?
不过,小馋猫啊,你究竟要何时才能长大呢?
4
人们都说,少女情怀总是诗。
宋淼淼一直都知道她是喜欢徐亚良的,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的喜欢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许是上次他背她回家的时候,月光倾泻一地,打在他身上,分外好看。
许是上上次,他带她去钓鱼,他帮她穿鱼饵的时候,专注的模样尤其动人。
又或许是上上上次,她帮他削土豆皮不小心弄坏了手,他一脸焦急地帮她处理伤口,长长的眼睫毛拂动,在她心里漾起了一阵涟漪。
又可能是一开始,芒果树下的回头,刚好就是他。
那种感觉不是从前对哥哥的那份强烈依赖,反倒像是夜里沉眠时分突然闯进来的一个梦,而这梦是你藏得最深的绵绵心事。
你害怕他看了去,又害怕他不知晓。你想呀、最好不过自己收藏吧,可又希望他与你怀着同样期待。总之,你再也受不了别人用热烈的目光看他,哪怕只是偷看;若是他看别人一眼,哪怕目光清淡,你都会吃醋。是吧,这种喜欢怎么会是对哥哥的喜欢呢?
这天,徐亚良还在医院值班,宋淼淼又翘了课溜到了他的办公室,一见着他,她就立刻捂着嘴巴咳嗽起来,似要把肺都咳出来才肯罢休。
徐亚良怕她当真咳坏了嗓子,倒了一杯水推到她面前,然后继续忙自己的工作,只是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这位患者最近有点闲,是不是不用上课,嗯?”
宋淼淼识趣地捧着水杯呷了一口,这拙劣的演技她自知无趣,便也不再装了。
她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掏出来两张演唱会门票放在桌面,“亚良哥哥你看,猫奴哥哥给了我两张票,我们一起去看吧,怎么样?”
徐亚良瞥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那天我有两个手术,你找程璎他们一起去看吧。”
宋淼淼撇了撇嘴,顿时像一颗焉了的大白菜,对着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委屈巴巴地说:“早知道这样,你当初问我的时候,我就回答不支持你读医好了。现在你忙起来比猫奴哥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了,我已经好久没吃到你烧的土豆炖鸡块了,唉,真怀念我以前的亚良哥哥!”
徐家三代从医,而徐亚良自幼就受到徐爸爸的耳濡目染,对医学自是感兴趣,所以高考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医学系。
彼时,宋淼淼坐在院子的凉亭里吃着冰镇西瓜,看着他给她捕捉萤火虫。
“淼淼,如果哥哥以后当医生的话,你喜欢吗?”
她盯着瓶子里闪着光亮的萤火虫,头也没抬就直接回答说:“喜欢,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她若是能够想起徐爸爸把医院当作了家,忙的时候好几天都不回家的话,大概她就会摇头了。唉,都是被他的萤火虫之计给套路了。
如今可好,他成了第二个徐爸爸了,天天泡在医院里,除了做手术就是做手术。她想见他,都得装病来医院找他。程璎姐姐教过她的嘛,“恋爱是谈出来的!”可他连个约会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那她要如何做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呢?真头疼。
徐亚良是清楚宋淼淼的脾气的,她再怎么闹,也闹不过三天,气一消,便立刻云开月明了。就算她现在嘴硬说不支持他当医生,可实际上最看重他梦想的人,也是她。
他沉思了一会儿,似是想起来什么事,嘴角微微扬起,“你好好学习,别有事没事就往医院跑,这里病菌多。”顿了顿,又接着道,“等我忙过了这阵子,我和你回一趟南城。”
“好吧。”
说起来,她也很想回家看看了。
5
徐妈妈最近总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时不时叹两口气。
瞧瞧,人家程惜刚从部队里回来就找了媳妇,隔壁家的阿珩结婚了,猫奴有女朋友了,就连程璎,也有一个顾星朗。她百思不得其解,论相貌才学,她儿子可不输他们半分,但是这些年来,怎么就只剩下他愣是没一点风吹草动呢?真是愁人!
这天,徐妈妈鬼鬼祟祟地拉着宋淼淼进了房间,随即拿出一叠照片放她手里,“淼淼,快来帮徐妈妈看看,你觉得哪个漂亮?”
宋淼淼见着了这个阵仗,差点就被一块钵仔糕给噎到了,她瞪大了双眼叫道:“徐妈妈你这是要给亚良哥哥介绍对象吗?”
“对呀,你看这一起长大的小孩里头,就剩你哥哥他还单着了,我还等着抱孙子呢,能不着急吗?”
“可是,亚良哥哥他不会喜欢你这样做的吧?”
“就是他因为抗拒,所以我才骗他回来南城啊!”
这下可急坏了宋淼淼,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她那头还没搞定徐亚良呢,这头又闹出一个相亲的戏码来,真真愁人。
“淼淼,你愣什么呀?快跟徐妈妈说说,你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这个看起来端庄温婉,好像还不错!”
看着她兴趣盎然地讲个滔滔不绝,宋淼淼脸上表情转了几转,心里不停地盘算着小九九,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一把拉住徐妈妈的手,目光炯炯地盯着她,问道:“徐妈妈,我在徐家待了十几年,你喜欢我吗?”
徐妈妈被她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这会儿听她开口,噗嗤一声就笑了,捏了捏她的脸,“你这个傻丫头,徐妈妈疼不疼你,你还能不知道?”
宋淼淼咯咯笑着往她怀里蹭了蹭,撒娇地道:“那你为什么不考虑让我当你的儿媳妇?比起外人来,我不是更好吗?”
徐妈妈反应过来之后,一脸震惊地盯着她,“淼淼,你刚刚说什么?”
宋淼淼可怜巴巴地拉着她的手,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我说不要你给亚良哥哥相亲,我喜欢亚良哥哥。”
其实,徐妈妈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一茬,尤其是看到程家和顾家的娃娃亲时,她心里就更是羡慕了。
程璎和顾星朗既是青梅竹马,那她家亚良和淼淼不也是两小无猜么?但是一想到他俩的年龄差距,她又把这刚刚萌生的念头给掐断了,淼淼还小,哪里懂得这些?
可这会儿突然听到宋淼淼跟她坦言,说要做她徐家的儿媳妇,别提她心里有多高兴了。
“淼淼,你这话可当真?你不能骗徐妈妈啊。”
宋淼淼微红了脸,却信誓旦旦地保证,“当真!”
而此时,门外的徐亚良听到这里,不自觉地扬了扬唇。
他初初见她时,她才那么小小一个人儿,粉色的衣裙,同棉花糖般甜甜的笑容被刻进了他的生命里。
阿珩取笑他,说他是个腹黑的妹控,旁人逗她一下都不行,这往后怕是没人敢来向淼淼示好的,她若是嫁不出去,那便都是他害的。
他想了想,似乎是有点把她护得太甚了,但是女孩子还是宠着好,所以干脆就把她宠成了小公主。这样的话,以后就算有人来对她献殷勤,她也不至于一下子就被别人给骗走了。
再后来呢,她如他期待的那样,平安喜乐地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也有了自己的兴趣爱好,活成了南城祥和路里的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公主。可是,他却发现,他不舍得放她飞太远了,一想到以后会有一个人出现,然后来把她接走,他心里就揪着犯愁。
如果非得要有一个人去照顾她的话,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小丫头那些拙劣的演技,他哪能不清楚?他宠着她,惯着她,她怎样闹都没关系,只要她开心就好。同时,他也希望给足够多的时间让她去认清楚,她的喜欢,是不是还是跟小时候那样,只是一种单纯的信任和依赖而已。
猫奴知道后,一个劲儿地说他腹黑,简直是一肚子的坏水!他笑了笑,却没有反驳。
他哪里会不喜欢他的小姑娘呢?他一直都在等他的小丫头长大啊!
6
自从跟徐妈妈意见达成一致之后,宋淼淼感觉有了底气,哼,她现在可是有未来婆婆撑腰的人了。
可是从南城回去之后,她却发现,徐亚良还是跟以前一样,天天泡在医院里。而放假的她,只好无聊到整天抱着电脑窝在沙发上看剧,然后等他回来给她烧上一顿土豆炖鸡。
程璎实在看不下去了,决定给她支大招,然后还瞒着顾星朗偷偷给她送了两本“小黄书”,还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把纸上真理都运用于实践当中,就肯定可以一举拿下徐亚良。
宋淼淼满心欢喜地捧着书回家研究,越看越脸红,这都是些什么鬼。可转念一想,从小到大程璎姐姐待她那都是极好的,总不至于会叫她出丑,她既然都把书给到了她手里,那就说明这必定是有实践价值的。
于是,那天徐亚良回家,便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某个喝得醉醺醺的小丫头窝在沙发上,一边打着盹一边不停地抓手上的红点,身上穿了一件近乎透明的性感睡裙。
仔细一看,嗯,脸上还化了个不伦不类的妆容,唇膏起码涂了有三遍以上,整了个妖冶的鲜红色。茶几上还点了一个香薰灯放着,整个气氛烘托下,徐亚良觉得她活像个吸血鬼女巫婆。
听到声响,宋淼淼抬起头,那眼睛仿佛添了一层雾气,显得迷离。她看不大清他的表情,只认得他脚上穿的那双鞋子,是她送的,然后就一个劲儿地傻笑起来。
徐亚良只觉得太阳穴紧得发疼,真的是一时都不能省心。他紧绷着脸把她从沙发上拎了起来,眉头一皱,沉声道:“谁教你穿成这样的?”
她顺势抱住他,小嘴一噘,就把他接下来的话悉数用柔软的唇瓣给堵上了,然后痴笑着盯着他,“嘿嘿,亚良哥哥,我好看吗?”
他表面上神色如常,心里却猛然一震,然后一言不发地把她扛到了卫生间,直接扔进了浴缸,打开了热水之后,咬牙切齿地留下一句“待会儿再收拾你”,便关门走了出去。
再说宋淼淼在水里泡了一会儿之后,意识渐渐回笼,想起徐亚良那黑臭的脸色,感觉背后一阵冷风吹过,这怎么跟程璎姐姐说的不一样?
完了完了,这下子肯定要挨揍了!
若要问谁人最疼她,毫无疑问那肯定是徐亚良。可若要说她最怕谁,那也毫无疑问肯定是徐亚良。
他若是生起气来,那是连脾气最火暴的程惜哥哥都得怕他几分的,更何况她这会儿还做贼心虚呢。
徐亚良泡了一壶浓烈的热茶等在客厅,脑海里闪过刚才小丫头亲他的画面,不由得微微弯了弯眉,原来他的小糖包长大了啊,唇上她给的柔软甜美似乎都还在。
不过该管教的时候还是要好好管教。
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去敲了敲浴室的门,吓得里面的小妮子猛一哆嗦。
“清醒了就出来,不然我明天就把你送回南城去。”
宋淼淼知道,再不情愿,也得硬着头皮出去了。
“嘿嘿,亚良哥哥,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哈哈,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吗?对了,我今天看了两部很搞笑的电影哦,待会儿分享你看吧。那个,你吃饭了没,要不要我给你煮个面条?
“好吧,你别这样盯着我了,我都坦白,是程璎姐姐教我的……”她的语气渐渐低了下去,到了后面几乎都没有声音了。
“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嗯?”
“那她对我很好来着,她说可以帮我一举拿下你!”话一出口,宋淼淼猛地捂住嘴巴,完了,说多错多。
听到这,徐亚良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下来,心里却盘算着过两天得去找小顾聊聊天了。
宋淼淼拉了拉他的衣袖,委屈巴巴地说:“亚良哥哥,我好像酒精过敏了,脖子痒,手上也痒。”
他语气软了下来,“先把药吃了。”
她转头一看,茶几上赫然放着一盒过敏药,心里又喜滋滋乐了起来。
徐亚良坐在一旁盯了她好久,似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叹了长长一口气,说:“淼淼,你还小。”
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她脱口而出一句:“我二十岁了,我长大了。”
徐亚良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开口的意思。顿了顿,她深呼一口气,便又接着说,“亚良哥哥,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嗯?”
“我们上次回南城,我跟徐妈妈说好了,将来我要做她的儿媳妇,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意见?”
闻言,他愣了一下,继而抬眼望向她。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宋淼淼后来才想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它,就像是深夜时分浩淼的大海,静谧的海水深邃而又澎拜激起浪潮,似要把她层层包裹住了一般。
她觉得她仿佛等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长到她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可是他却突然笑了,是那种豁然开朗的笑,眸光点点,声音清润似珠玉散落,“如果你确定好了,我没有意见。”
“我确定!”
他宠着她快乐成长,看着他的小女孩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既然她认定了是他,他又如何会有意见?
他俯过身子来轻轻地吻了她,那是棉花糖的甜冽味道。
二十岁的宋淼淼,二十六岁的徐亚良,刚刚相称很美好。
7
宋淼淼是被一股熟悉的香味儿给熏醒的,那哧溜哧溜钻进她的鼻腔的,不是别的,正正是土豆炖鸡块的味道。她看一眼闹钟,已经是早上十点半了。
“亚良哥哥,你今天不值班吗?”
他似乎心情很好,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休假几天,待会儿吃完饭带你出去玩。”
一听可以去玩,宋淼淼立刻就来了精神,一双大眼睛闪烁着光芒,“去哪儿玩?”
“先吃饭。”
“哦。”
饭桌上摆着三两道菜,都是她爱吃的,尤其是那土豆鸡块。绵烂的鸡肉,软绵的土豆,汤汁浓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十几年来如一日,单是看着,就口水直下三千尺了。
“亚良哥哥,你真好。”
“哪里好?”
“对我最好。”
徐亚良显然对这个答案还满意,微勾了勾唇,给她夹了一块肉。
上一次猫奴的演唱会他没有陪她去,这一次是巡演的最后一站了,徐亚良决定带她去做个见证人,毕竟,求婚这样的大事,小丫头应该很喜欢凑热闹。
当场上久久回荡着那句“猫嫂”的时候,宋淼淼跟着猫奴的粉丝一起,眼泪稀里哗啦地流,徐亚良的袖子被她拿去当了手绢用,湿透了一大片。
他蹙着眉盯着台上那个笑得一脸幸福的大男孩,再看看自己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丫头,“你再哭,猫奴的婚礼我就不让你去了。”
“我感动嘛,猫奴哥哥很不容易的。”
他有点哭笑不得地替她拍背顺气,“那他现在是求婚成功了,又不是失恋,你赶紧擦干眼泪,不然待会儿他们又该笑话你了。”
“猫奴哥哥最好了,他才不会像你一样老是取笑我。”
闻言,某人微眯起眼睛,“我给你一次机会,认真想清楚,到底谁最好?”
宋淼淼见他又打翻了醋坛子,微不可闻地撇了撇嘴,然后秒怂抱大腿认错,一脸真诚地盯着他说:“亚良哥哥最好。”
某人满意地在她小嘴上啄了一下,眼角眉梢都漾着笑意。
宋淼淼问过徐亚良,她在他面前闹了一出又一出的笑话,求了这么久的关注,他既是喜欢她的,为何可以做到心无旁骛不去回应?
对此,徐亚良笑而不语,从未正面回答过。一辈子那么长,十几年都等过来了,再等你几年又何妨呢?
后来还是阿珩偷偷告诉她答案的,“小淼淼,你亚良哥哥是个大腹黑,你与狼共处,该要当心。”
“他才没有腹黑!”
“他怎么不腹黑了?小时候他就防着司珏和小夏,就是因为怕你被美色所误,然后不要他了!我和猫奴只是逗你玩会儿,他动不动就断我粮食,还特好心地让我妈给我报了一年补习班,还嫌弃猫奴的煤球,哼!
“还有啊,你上中学的时候,他害怕你早恋,背地里没收了你多少情书你知道吗?我靠,简直是腹黑到丧心病狂!那次,司珏只是发了一张你们集体去玩的照片,不就是有个男孩靠你近了点嘛,这货脸色黑得呀,连课都不上了,跑回来南城,还故意到学校去接你放学。
“知道为什么吗?宣示主权呗!我看他就是从小就盯上你了,等了这么多年,就是等你长大,然后好吃了你!你说是不是太坏了!”
宋淼淼听得一愣,原来还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呀,“呃……好像是有点腹黑,不过我喜欢。”
是啊,他再怎么腹黑,她喜欢就好。
饭桌上,她突然朝他表白,言笑晏晏依旧是初见模样,“嘻嘻,亚良哥哥,我喜欢你。”
他夹给她一块土豆,抬眼对上她那灿若朝霞的笑脸,微勾了勾唇,“嗯,我知道了。”
那天晚上,宋淼淼做了一个甜滋滋的美梦。梦里的她站在南城祥和路那个9号院子的芒果树下,树上知了鸣叫不止。有一个人自阳光处走来,白衬衫透着夏天的风,滴水的刘海下是一张干净而温柔的笑脸。
在那个温馨的院子里,有芒果,有萤火虫,有月色动人,还有一道香滑可口的土豆炖鸡。屋子里有个不善言辞的男孩削着土豆皮,有个话很多的小女孩拉着他的衣袖,在兴致勃勃地讲述电视机里的动画故事。
世界上的爱情有很多种模样,而其中有一种叫做徐亚良和宋淼淼,寡言少语的温柔和碎碎念的小美好。
番外
七岁的时候:
“亚良哥哥你吃不吃钵仔糕?这是司珏给我买的。”
“我给你土豆饼,你把钵仔糕给我。”
“好。”
“以后不要随便吃别人家的东西。”
“可是司珏不是别人啊!”
“除了我之外的都是别人,懂吗?”
“哦!”
十岁的时候:
“你手里拿着什么?”
“情书啊,菲菲拜托我帮她送给小夏的。”
“哦,那有没有小男生给你写情书?”
“有啊。”
“以后不许收别人的情书和礼物,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哦,好吧。”
十五岁的时候:
“亚良哥哥有没有谈恋爱?”
“没有。”
“今天有人给我表白了。”
“拒绝他!快中考了,你不要早恋。”
“我没有答应他呀。”
十九岁的时候:
“宋淼淼,你上大学之后要好好学习,先不要谈恋爱。”
“好的呀!不过你也不许谈恋爱!”
“嗯。”
二十三的时候:
“你为什么收那个男生的花?”
“这是毕业礼物啊,就一束花也不行吗?”
“不行!”
“徐医生这是吃醋了吗?哈哈,我就喜欢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
二十五岁的时候:
“徐医生会说情话吗?”
“你想听什么样的?”
“甜到发腻的那种。”
“嗯……宋淼淼,你可以嫁给我吗?”
“可以可以可以!”
二十六岁的时候:
“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哼,你倒是想得美,我才不会给你生个小情人出来呢!”
“……那男孩吧。”
“你这语气,是不是不喜欢你儿子?”
“你要生个小冤家出来跟我争宠,我需要时间缓缓。”
“……不会的,我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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