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安歌
■倾诉者:小可 39岁
这个月29号小可在微信上找我,她和我聊了整整一天。她讲了从18岁到39岁的经历,她说自己现在快疯了,她和老公的关系很奇怪,有爱,有恨,一边放不下一边互相折磨。她请我把所有的经历写下来,她希望保存这段经历,如果有一天离婚了,她也想告诉老公,当初是真的是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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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18岁开始认识我老公,我今年39岁了。他比我大8岁,是我的初恋,那时我中专毕业不到半年。我们是通过朋友认识的,是自由恋爱。因为是初恋,我对他投入了百分百的爱。他家在深圳农村,家里很穷。我家在深圳边上的小城,条件比他家好一些,但我从来没嫌过他穷。恋爱两年之后我和他提出结婚,他说没钱买房,让我等。他还说反正我们以后也要结婚,什么时候结都行。于是恋爱两年时我们住在一起了。其实我是很传统的人,不是为了爱他,觉得这辈子就属于他了,我也不会这么做,那时我真的没想过这辈子还有别的选择。
刚和他同居时条件很苦,他是学设计的,那时他也刚大学毕业,工资很少,我挣得也少,他和朋友一起租了个工作室,白天工作,晚上就住在那。这是2000年的事。
虽然条件不好,但我心里满满的甜蜜,我觉得我找到了真正的爱人。接下来的种种,是我从来都想不到的,这些年来,我为他打胎三次,他出轨了好多次。
2000还是呼机的时代,有天我无意中发现有个女人给老公呼机发了“老公我想你”。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恼羞成怒,把呼机都砸了。他怎么都不承认是出轨,只说有人和他开玩笑。我说不过他,心里也希望这不是真的,就自己骗自己地过去了。现在想想我真是傻,那时候我非常年轻,长得也不差,我当时身边有很多朋友选择和条件更好的人在一起,可我从来没动这个心,我认定了他就想从一而终。我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这些观念来自于我妈,她就是这样的女人,她总说女人要忠实,所以自己骗自己也好,半信半疑也好。这件事我选择视而不见。
2001年我发现自己怀孕了。他跟我说,打掉吧,现在没钱。我就去了,而且是我一个人去的医院,他说工作忙就不陪我了。我就是傻,他说什么是什么,连这种事也要我一个人承担。这是第一次为他堕胎。
这之后他单位分了房子,面积很小,他还是很穷,穷到装修钱都没有,我省吃俭用攒了几千元全都拿出来装修。一直到现在,将近二十年,这个小房子的装修没变过,从出租屋到老旧小房子,这些年我就是这样和他熬过来的。
到了2004年,我又意外怀孕了,我又和他提出结婚。他当时工资才一千多,租了房子就没钱吃饭了,我们两个人工资加起来才勉强够生活。他这时也和我说人家谁的老婆很有钱,或谁的岳父家帮了很大的忙。就是不答应结婚的事,他让我堕胎。现在想来,他当时跟我在一起是骑驴找马。他需要人陪,他一直想选择一个又美丽,又有钱的女人结婚。在没找到别人之前,我是那个可以陪他的人。这时他家人也说让他和我结婚,要不就回乡下盖房子,他家的意思是不和我结婚,就在乡下给他盖房、找老婆。我老公当时为了不结婚,答应了在乡下盖房子。盖房子的钱还是用他小房子抵押借钱才盖成的。
于是我第二次堕胎,还是我一个人去医院。这次我在医院哭了好久,我和他在一起五六年了,不结婚不给承诺,我真的伤心。我回家后说等我养好身子就分手吧,也许他怕了,对我的态度变了,变得从来没有过的好。原本我下定的决心又变软了,感觉他又爱我了一样。这次没有分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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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04年十月,婆婆说有个好日子,让他突然通知我结婚,我毫无心理准备。而婆家那边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我来结婚。连我家人都觉得很奇怪,太突然了。但结婚是我一直想要的,我同意了。现在想他和我结婚也许是因为他家觉得他年纪大了,也找不到比我更死心塌地的人了吧,那时他都三十了。
06年我又怀孕了,又是他说没钱让我打掉,这是我为他第三次堕胎。做完手术第二天,他亲戚结婚,我说我身体这样能不去吗?他不同意,于是我在很虚弱的时候又和他折腾了大半天回乡下,路上吹了风,从那时起我就落下了一些毛病,身体变得很差,直到现在还是大病小病不断。
07年我们儿子出生。孩子十月出生,我们八月才还完乡下房子的贷款。那时我们还是穷得连生孩子的钱都没有,公司还因为怀孕辞退了我。没办法都这个年纪了不生不行了,老公也同意了,我和朋友借了五千才生下孩子。孩子出生之后五年我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老公的责任感比以前强了。他原本是个很爱玩的人,那几年至少晚上知道回家了。可是老公再喜欢孩子也不想放弃工作,他说没人带孩子,让我别去找工作了,我就乖乖在家带孩子,一直到现在我都没上班。安歌,你觉得不可思议吧,为什么一路我这么听他的话。也许是因为我太单纯太傻,这么多年他的话在我这就像圣旨一样,从来没想过反驳。
孩子三四岁的时候老公开始变了,他和同学重新联系上了,其中有很多女生,他没事就出去吃喝玩乐,开着车到处走。他还和一个开工作室的男的混在一起。他在家就是甩手掌柜,每晚一吃完饭就往外走,周末更不见人影。我说过多少次他都不听,最让我生气的是有一次孩子发高烧,我不会开车,我说你开车把孩子送到医院再去玩。他不听,竟然就扔下我和生病的孩子参加聚会,还说让我们打车去。那时我心拔凉拔凉的,我知道他是爱孩子的,就算这样也阻止不了他和人家玩。
孩子五岁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老公和别人发暧昧信息,我查了他手机发现他真出轨了。我约了那个女人见面。她也有家有孩子,她家庭有困难,和我老公在一起的原因是以为他能提供经济帮助。我老公虽然穷,但我很舍得给他花钱,我觉得男人在外面穿得要有档次,所以人人都觉得他条件不错。我告诉那个女人,我老公看起来光鲜,但我可以邀请你来我家看看,看看你认为的有钱人住什么样的房子、过着什么样的生活,看看他是否能帮助你。谈话之后那个女人知难而退了。可老公知道之后当着孩子的面前说:“你别去找人家麻烦,别作死!”他当着孩子一点尊重都不给我。
那段时间因为他的态度,孩子对我真的不尊重,我管他他都不听。后来孩子亲口和我说:“妈妈,从二年级开始,我发现爸爸回家就找你茬,三年级我就发现,爸爸的确是不爱你的”。这是一个孩子的话啊,我听着字字都扎在心里,连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我也很担心在这样的家里成长,会给孩子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从那时起,我就极度缺乏安全感,我开始慢慢变得有控制欲,没事就查岗,我变成了一个疑神疑鬼的怨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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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我去湖南办事,我和老公说孩子你一定看好,可没想到我走了不到一星期,他转头就和女同学出去玩了,一天一夜没回家。我想着孩子晚上一人在家担心极了。最可气的是后来儿子玩他手机看到了他的聊天记录,儿子说,爸爸和这个女人肯定有事。我一看,原来就是之前和他玩的女同学,他和女同学说想和我离婚,说从来没爱过我,不是为了孩子早分开了。还跟人家说离婚分财产会让我净身出户,房子肯定不给我,还在研究怎么把我的名字除掉……看到这我心凉透了。我跟这个男人快二十年,他跟我算得那么清楚,还说从没有爱过我。
这次我还发现,他的微信里有一个群,群里六个人,只有他一个男性。我死心塌地跟他,他怎能处处留情?我还翻到了很多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照片、出去玩的纪录。看来他是广撒网,他和很多女人都发“想你了”,“我们见面吧”这样的话,能撩到那个就找哪个。
我真伤心,我这边在家精打细算地过日子,一分钱分成八瓣花,我有三年多没买衣服了,化妆品从来不用。老公现在看起来有房有车很体面,全是我一分一分省下的。我为家付出这么多,他却拿着钱在外面风花雪月。他在外面处处装有钱,和人家出去玩一次光油钱就五六百,孩子现在大了要上补习班,我们已经捉襟见肘了,他也不为孩子考虑考虑。
我想他那些女人一定想不到,他这样的好好先生,在家对我就像魔鬼一样,为了他的女同学,他还打过我好几次。有一次抄起拖鞋就冲我扔过来。我的心态开始失衡,整夜整夜地失眠,白天只睡几个小时,几个月瘦了十六斤。我变得暴躁,痛苦了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这是躁郁症,今年我才开始看医生,现在靠着吃药我才能勉强维持情绪平静。
我越是这样,老公越是指责我,他说我变得不可理喻,像个疯子一样。有时我也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有一次他不在家,我给他所有的朋友打电话质问他们,我听到他朋友惊愕的声音竟然有一丝开心,我让他丢脸了,我觉得我心态扭曲了。可他怎么不想想是谁把我变成了这样?我太在乎他了,我和他说,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再这样下去,要么我去死,要么我拉着你去死,然后彻底毁了我们的孩子。
安歌,所以我想请你把这些事写下来,请你展示我们婚姻里的一切,这对我是一个梳理,一个提醒,我文笔不好,我想知道自己是怎么一路走来的,想知道自己有怎样的缺点,以后该怎么改善。
现在的我很希望自己想开,我有很多美好的计划,我想把身心调整好,去读成人大学,然后再找一份工作自立。你也许想象不到,我和老公年纪差了八岁,我和他的同学走在一起却像同龄人,因为我的样子很憔悴。人家不是说,看女人过得幸不幸福就看她的样子吗?而我老公却很年轻,十年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安歌,你说我还有幸福的机会吗?我今年39岁,我很希望39岁之前的自己死掉,在39岁这一年重生。
安歌点评
小可,连小学的孩子都看出老公不爱你,该何去何从,不用我多说吧?你老公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结婚前骑驴找马,结婚后花天酒地,你想要的一生一世的爱情,他给不了你。
如果继续在这个婚姻里,你永远不可能幸福,因为幸福的前提是自由强大,是不受伤害。而在一段关系里更离不开对方的那个人,是弱者,弱者很容易受伤,弱者没有让强者改变的资本,没有议价权。很不幸小可现在就是这段婚姻里的弱者,老公知道你不能离婚,所以肆无忌惮。
小可最后说的计划很好,因为它可以培养你离开这段婚姻的能力。这个能力分两个层面,一是现实的生存技能,二是在心理放下他的勇气。
做到了这些,你会重生成自强自立的你,获得离开他的资本,如此,幸福才会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