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文
大伯生于公元一九四四年七月六日,卒于二零一四年五月十七日。距他七十一岁的生日,仅差一月余。
大伯身体一向很好,如果不是此次意外,活到八九十岁应当没问题。可叹可惜的是不能寿终正寝,他走得太匆匆,突然得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他计划着第二天要送小儿子去广东打工,准备了一大袋子的吃食要带走。
他一个人在家种了五亩田,家里所的土都种了玉米,还将我家的土也种了玉米,在叔叔家的鱼塘放了鱼。
长得郁郁葱葱的玉米、禾苗,都在等着他去照料啊!怎么会想到,他再也不能,去看上一眼,他亲手所种的东西了!
没有人能想到大伯临走那一瞬间的想法,能肯定的是他不会想就这样走了,永远地离开他割舍不下的亲人,一个人就这样走了!
人死不能复生,人死不能复生!
我只知道,从此,我们和大伯,已经天人永隔,阴阳两地。
我再也听不到,他每次来城里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地诉说家长里短;再也吃不到,他给我带来的东西;我以后回到家乡,将再也吃不到,他做的饭菜了……
见到大伯最后一面,是在我母亲的六十岁生日那天,农历四月十七日。
没想到刚好一个月后,就传来了大伯的噩耗。
母亲生日那天,大伯先到我老房子父母家里,后又和我的舅舅们到了我城里的新家,然后,我安排他们到饭店吃饭。
他恰好坐在我的旁边。
他说他三天没吃东西了,拉肚子。
我给他夹了不少菜,看他吃得很有味,才放心了,叮嘱他不要太累了。
我还问他,一个人种了那么多田,怎么收啊?
他说,到时要喊机器收的。
我说,那就好。
对大伯,我常挂念他一个人。
伯母早逝,每次来城,我都要给他些钱,当作车费。
在心里,他是将我当女儿的。
我也尽自己的力,做些女儿份内的事。
只是,限于家庭的经济,我也没能给予他较多的关照。只是想着,时间还长,等他老到不能动了,我要给他多些照顾。
谁能想到,大伯竟没有留给我机会了。
时间长了,父亲有些埋怨。
大伯出院,我和老公开车将他送到家里。
大伯的腿,恢复得还好。
我为大伯做的每一件事,他都记得。
此次回家吊唁伯父,院子里的人看我哭得伤心,都劝我,说大伯生前常念着我的好。
大伯一生很苦。
大伯是长抄村汪家坪的,姓杨。
我的老家是抄江村枞树山。
我父亲姓周,我们不是一个村。
但大伯的确是我的亲大伯。
关于大伯的以前,我一直不太清楚。
爷爷最早是娶了戴氏,这是我的大奶奶。她一生没有生育,后“抚胞兄三子”,这就是我的老伯伯杨朝杰,小时候就这么叫的。
后来大奶奶去世,爷爷又娶了李氏为妻,这是我的奶奶。
奶奶直到四十岁才生,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大伯杨朝焕,二儿子是我父亲,三儿子杨朝有。
一九五二年,大伯八岁,爷爷去世。
那时,父亲六岁,叔叔仅两岁。
奶奶没有办法,带着我父亲和叔叔嫁到了邻村周家。
奶奶给父亲看了八字,说是八字太大,过继给了我周家的爷爷,改姓为周。
大伯则留在杨家,另立门户。
他才八岁啊,没有父母扶养。我不知道他是如何长大的。
奶奶嫁到周家,也是穷得叮当响,哪里有能力照管大伯?
可知,大伯吃了多少苦!
现在,大伯再也无需吃苦了,到爷爷和奶奶那里去了。
舟子点评:
读完这篇悼文,我也想起我早逝的几个亲人,无语,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