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每一段时期都有属于它的主题曲,这首曲子犹如一个不起眼的按钮,只要轻轻一按,曲子响起,那段过去便会凶猛鲜活地向你袭来。」
01
回想起我的幼年时期,能激起我凶猛回忆的歌曲是动力火车的《当》。那年的我妈就是一位优雅女性了,每次她要打我又担心邻居听到时,就会拿出录音机,放出当时最火的《还珠格格》精选集,她选择《当》这首歌曲,是因为它的副歌巧妙地能掩盖住我的惨叫声。
这首破歌可恨就可恨在它的副歌是哥俩拼命地在喊“啊~哈~啊~哈~啊哈啊~”,我妈会趁着这段时间内对我进行猛烈的攻击,下手极其残忍,这导致我的惨叫声就算被外人听到,他们也会觉得是一个有音乐梦想的男孩在对着录音机认真合唱,严重影响了我挨打的严肃性。
不过小小的我没有放弃生存的希望,后来的我甚至根据这首歌慢慢掌握了我妈的攻击频率。
我只要熬过第一轮的副歌攻击,等到他们唱到“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我妈就会收手,细声问我知道错了吗?而我要抓紧在下一个副歌来临之前,想尽一切办法向我妈认错,让她尽早收手。否则,等唱到“轰轰烈烈享受青春年华”的时候,我就会和动力火车那哥俩一起“啊~哈~啊~哈~啊哈啊~”的叫出来。然后这首歌根据以上的频率我还有最后一次解释机会,如果解释得不好,他们会无情地再度“啊”起来。
如果最终我还没有给我妈一份满意的答复,那么她会倒带,让这首歌再来一遍...
那时候小小的我,特别想给动力火车写一封信,质问他们,为什么这首歌要“啊”三段?为什么每段能“啊”半分钟?你们的创作初衷是什么?最后衷心祝福他们早日退出歌坛。
02
后来,我就迎来了热血的中二时期,《双节棍》的横空出世,给予我的中二之魂猛烈一击,成为了我那段时间的主题曲。
青春期伊始的我,体内有一股巨大的能量在激荡,于是这首歌告诉这股能量,你现在是个男人了,真男人,就该玩双截棍!
我花了15元在学校门口的地摊买了一个双截棍,每天上下学路上都会一边听着歌,一边情不自禁地拿我的双截棍舞上一段,我激动地想,总有一天,我会耍着双截棍横扫四方,然后在我心爱的姑娘面前,把东亚病夫的招牌一脚踢开,周杰伦会发现我的棍法出神入化,对我赞赏而又矜持的点点头,说,哎呦,不错哦!
可是考验来得太突然了,一天四个高年级的学长和我说,你小子挺能得瑟,有种放学别走。那时不自量力的我,并不知道什么是危险,而是激动的捏紧我的双截棍,以为机会终于来了。
于是放学后,我当着四位前辈面前,拿出我的双截棍,耍得虎虎生风,然后把自己打得鼻青脸肿的...
后来我把双截棍扔得很远很远,我羞愧地哭了起来,我那时的死党安慰我说,可能是你平常都是自己在耍双截棍,第一次站在这么大的舞台,面对四个人耍双截棍难免会紧张,误伤了自己。
可我却中二地对他喊,“不!比起身上的疼痛,你知道我最受伤的是哪里吗?”然后我一拳打在树上痛苦地说,“是我的骄傲!”
对不起再往后我实在不想赘述,因为就算是现在提起这段过往,依旧羞耻得历历在目。
03
后来,我的荷尔蒙开始乱飞,日子开始仿佛慢了下来,在某节懒洋洋的课堂上,我的耳朵里突然被塞进了一只耳机,耳机的里面放着《晴天》。
我是典型的问题学生,她是老师面前的三好学生,对整个世界都没有什么防备心,她有时会在课堂上偷懒,为了防止我打扰她,会塞过来一只耳机,而耳机里总播放着《晴天》。
教室里的窗帘鼓荡,风带起她头发上橘子味的洗发水香味,那时候我看着她,知道了原来女孩子在熟睡时,睫毛是会动的。那时候我也知道了,原来学校不是那么无聊。
我开始上课认真听讲,下课认真找她捣乱,周末认真找理由给她打电话,闲下来的时间一直在反复播放《晴天》,我懵懵懂懂中仿佛开始明白了歌词里那句“还要多久我才能到你身边”。
她说你捣蛋的时候,真的很可爱,我第一次把耳机塞到你耳朵里,你整个人傻傻的,像受惊的兔子,我是看你喜欢吃橘子才故意选择了橘子味道的洗发水。她还说,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学习,以后厉害了再来找我。
我在机场听着《晴天》,明白了那句“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说了拜拜”。
04
后来我开始听说唱,咒骂这个世界操蛋;开始听民谣,以为遇到了能义无反顾一起去南方的姑娘;开始听摇滚,觉得看什么都不顺眼;开始听电子乐,在出租屋里醉生梦死地醒来。我听了很多很多歌曲,我最后把自己的歌单藏起来,不再轻易听老歌,我遇到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情,它是我不同阶段成长的珍贵记忆。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再后来,我的耳朵就不灵了,没有歌曲能像《当》一样让我颤栗,像《双截棍》一样让我热血沸腾,像《晴天》一样,每次听到鼻腔里都会萦绕着橘子香味。
现在,我听着各种新歌热曲,心中再也无法激起任何波澜,甚至还有点想跳舞,我领悟了,原来人的耳朵老了以后,会越来越喜欢那些没有意义的迪曲,去ktv也只会反复唱那么两首老歌。
因为我发现,
耳朵的记忆已经塞满了,所以听什么都想蹦迪。
当我只会随着音乐冷酷无情地摆动时,
寂寞就追不上我。
我的故事讲完了,那么你的18岁在听什么?你的耳朵现在有多少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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