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Mark Conlan
1
出了医院后,我和王先生谁都不说话,一路上默默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或许是觉得气氛太过于悲凉,在王先生掏出钥匙打开门的那一瞬,我说:“如果复诊确认了,我们就离婚吧。”
我明显看到王先生拿钥匙的手一顿,随即拧动钥匙,将门打开。他把我肩上的包拿过去,放在置物架上,然后说:“不可能的,你放心好了。”
王先生不理我,转身走去厨房,随后里面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很明显,他是去做饭了。
他上次做饭是什么时候,好像是我们刚刚结婚,为了庆祝,他亲自下得厨。
2
我与王先生爱情长跑六年,现在结婚刚满一年。今天去医院检查身体,说我左胸下有处肿块。医生初步怀疑是肿瘤,让重新检查一遍,五天后出结果。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伤春悲秋,觉得人生惨淡。我对着厨房里忙碌的王先生喊道:“我要不要给我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做好心里准备。”
王先生举着锅铲走了出来,很严肃的说:“你再杞人忧天,我晚上就好好收拾你。”
我表示很开心,但很快就开心不起来。我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种机会还有几次。”
王先生的厨艺很好,面对一桌子美食,我实在没有胃口。
我看了看大快朵颐的王先生,心生困惑:“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王先生擦擦嘴,说:“根本不可能的事我为什么要担心,对了,明早你想吃什么,我做。”
3
晚上躺在床上,我盯着天花板,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王先生。如果我真的走了,却没能给他留下一儿半女,真的有愧于他。
王先生听了我的担忧,不禁笑了起来,他说:“现在也不晚,我们要个孩子吧。”
我背过身去,表示没兴趣。
王先生在背后紧紧抱住我,将脸埋在我发间,瓮声瓮气地说:“亲爱的,没事的。”
我说:“王先生,你答应我,我走了以后,你要找个对你好的女人过日子,不用等我。”
王先生说:“不要。”
我说:“必须要。”
我听着,不免有些泪目,我吸了吸鼻子,不满的说:“你混蛋,就不知道拒绝哄哄我吗!”
4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王先生真的和别的女人结婚了,并且那个女人要比我漂亮好多。我还看到我的遗照摆在婚礼大厅中央,他们一对新人对我一拜,然后甜蜜拥吻。
我猛然惊醒,发现身边空无一人。我着急的光着脚去寻找王先生,担心梦境变成现实。
最后,我在阳台找到了他,王先生蹲在那里低头抽着烟。
他看到我立马将烟熄灭,笑着对我说:“怎么醒了?”
我问:“你不是戒烟了吗?”
王先生看看手里的烟说:“找东西时从抽屉里翻出来的,心想不抽怪可惜的。”
我过去抱住他:“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你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王先生紧紧搂住我,轻声说:“傻瓜。”
这声“傻瓜”让我心头一暖,我想,如果我的去了,他和别的女人再婚,我不会生气的,真的不会,就只是会有些小小的吃醋罢了。
5
等结果的五天无比煎熬,每天都度日如年。
王先生索性请假在家陪我,一日三餐全都由他亲手负责。
即便如此,我依然萎靡不振,我经常待着待着突然冒出写遗书的冲动,并且付诸行动。但最后总会被王先生发现,撕碎掉后再义正言辞的批评我。
“碗筷在厨房柜子的上层,汤勺在碗筷旁边。”
“浅色衣服和深色衣服记得分开洗,以免掉色。”
……
我绞尽脑汁想着还有什么没有嘱咐到的,突然想起阳台的多肉要替我好好照顾。
我还没张口,张先生便不耐烦的说:“你都说七遍了,烦不烦啊。”
你看吧,这才刚刚说几遍,就嫌弃我烦,还说什么爱我一生一世,男人都是大骗子!
6
终于到了结果出来的那一天,我和王先生来到医院。
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前,我的小腿开始发软,我扶着王先生说:“我害怕,我想撒尿。”
就这样,我夹紧双腿,被王先生扶着走了进去。
我坐在那里,王先生站在我旁边,紧紧抓着我的手。
我觉得手快被他抓出血了,我说:“你别紧张。”
王先生瞪我一眼:“我才不紧张。”说完,我觉得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
医生翻翻化验单,对着我们一笑,我有一瞬间觉得那是死神的微笑。
他说:“没事,只是息肉。”
7
王先生突然哭了,他抱住医生痛哭流涕,他哭着说:“谢谢医生。”
医生尴尬的将他往外推,说:“没事的,没事的。”
我看着王先生此刻像个孩子一样痛哭流涕,不知怎么,我突然笑了。
出了医院,站在大街上,我觉得今天的阳光是我见过充足的一天,今天的天气我是见过最好的一天。
王先生擦擦眼角的泪迹,看着我说:“我们下馆子庆祝一下?”
我摇摇头,笑着紧紧抱住他,我说:“不要,我要你做饭吃。”
王先生热烈的回应着我,我觉得快要被他抱的喘不过来气时,听见他说:“好。”
我以后做一辈子的饭给你吃。
图片来源:https://www.behance.net/gallery/43735205/Powerful-Stor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