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是一本由东西著作,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59,页数:2021-6,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回响》读后感(一):心理模型的建构——评东西《回响》
对于推理小说而言,作为侦探的读者最大的乐趣在于能够找到层层迷雾之下的真相。而对于情感小说而言,读者往往致力于在人物情感的碰撞中寻觅人物心灵的归属。可是当推理与情感相互缠绕形成“回响”,人物心灵深处的幽微往往会变得无法洞见。东西的新作《回响》首先便想要通过“推理+心理”试图写出人心的无法揣摩。
在小说开头,精明干练的女警察冉咚咚,突然遇到了一个扑朔迷离的案件。这个因地点被命名为“大坑案”的恶性杀人事件,一开始便宛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让想要探寻真相的人沉溺其中。“大坑案”的受害者名为夏冰清,沿着受害者生前复杂的人际关系,冉咚咚开始了寻找真相的旅途,而同探案这条线索并行不悖的却是冉咚咚自身的情感谜团。就在两个秘密同时揭露的过程中,小说中的主要人物开始依次出现。第一位出场的人物是头号嫌疑人徐山川,作为受害者夏冰清的情夫,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和家庭,他有着明显的杀人动机。然而在初步调查过后,虽然冉咚咚发现他曾经强暴夏冰清的事实,但是相关证据无法表明他与夏冰清之死有关。就在冉咚咚一筹莫展之际,小说中的第二个人物,徐山川的妻子沈小迎开始登场。作为一位贤惠的家庭主妇,面对丈夫徐山川出轨的事实她似乎无动于衷:“爱只是生理学,最多能持续三年……谁都不敢保证只有唯一的爱”。当询问结束,未能获取有效信息的冉咚咚面对充满疑团的案件再度陷入沉思,可是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此前沈小迎对于“婚姻哲学”的思考。作者由此笔锋一转,小说中最具有吸引力的一位人物慕达夫出现。作为西江大学文学院教授,他与冉咚咚已经携手走过十一年的婚姻之旅。然而在冉咚咚的眼中,这位枕边人脸上似乎一直佩戴着“虚伪”的面具。“蓝湖大酒店的开房事件”首次燃起了冉咚咚对于丈夫的怀疑之火,而在情节的逐渐推进中,这团火焰将夫妻之间的信任燃烧殆尽。痛苦至极的冉咚咚反而在与年轻下属邵天伟的相处中,重新燃起了对于“永恒爱情”的幻想与信任。
这时的我们才渐渐明白,如同小说中分叉的两条叙事线索,冉咚咚身上也存在着严重的分裂。工作中冉咚咚查明真相的本能在带给她满足的同时也带给了她无尽的迷茫,这时的家庭往往是其内心最后的栖息之地。然而在生活中,这种探寻的本能却使得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婚姻,家庭的破裂反而燃起了她对于永恒爱情的向往。作为小说人物,她的生命力实际上来自于对于不可知未来的预测,因为没有人知道怀疑究竟是会导向痛苦亦或幸福。因此,当小说最后一章双线合并,萦绕其上的却是一种名为“疚爱”的情绪。这种情绪使得她开始用无尽的猜疑消磨她与慕达夫的爱情。她惯用的方法便是推理。在与慕达夫的对话之中,她不自觉地使用着推理技巧。当“开房事件”爆发,“打牌”“按摩”等理由都无法满足冉咚咚预设的真相,出轨似乎已经成为了二者唯一认可的答案。从这个角度来看,小说无疑通过“推理+心理”表现了人物内心的幽微,但是其结果却又不仅仅止于此。事实上,东西在《回响》中并没有深度挖掘小说人物诸般作为的原始动机,相反他给予了读者无尽的猜测与遐想。这种手法使得我们更接近于人物,让我们得以进入他们心灵的隐秘之地。然而,当我们越走近人物的心底,实际上他们就变得愈发不可知。因此,小说结尾作者最后借慕达夫之口表达了自己对于人心真正的认知:“别以为你破了几个案件就能勘破人性,就能归类概括总结人类的所有感情……感情远比案件复杂,就像心灵远比天空宽广。”
人心如此难测,事实上这也给东西的写作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相比较之前《耳光响亮》《后悔录》《篡改的命》诸多作品对于人物的直接刻画,《回响》通过“推理+心理”的书写方式实际上是为了表现一种“镜中人”的存在。说到镜子与人的存在,我们首先联想到的是萨特。1938 年其发表《厌恶》的开头,便是一个与镜子有关的场景:“又是一个人的脸孔被镜子照得变了形的情形,这张脸迎面对着镜子,靠近镜子,近得一直贴到了镜子、却与镜中的影像不一样,反而分解了。”《厌恶》正是通过不同侧面的结构组合,多重视角的对话来展现“镜中人”这一形象。相比较而言,《回响》中双重透视,多重镜像的博弈自然也是其主要的表现形式。从小说叙事结构来看,无论是小说奇偶数的章节设置、双线的叙事模式以及小说行文中二人对谈、询问式的交流方式都能体会到“现实与心灵”“幻想与真实”“爱与恨”的相互缠绕。可是需要我们注意的一点是,借助镜像去描写投射其上的人物,“镜中人”实际上会产生极其严重的“变形”。事实上,整个小说后半段叙事重心发生了明显的转向。当“爱与不爱”的疑问始终回响在小说文本之中,案件的意义已然被一种肆意的情绪所淹没。我们开始沉迷于有关感情的追问之中。直至结尾,在慕达夫看似痴情的回答下引发而出的却是读者对于现实情感的深深怀疑。即便慕达夫、夏冰清、刘青等人对于自己的所爱是如此真挚而又炽烈,但是他们最后所面对的往往只能是心爱之人掺杂着诸般杂质的爱意。“爱与不爱”的问题迅速变成了什么是“爱”的问题。整部小说中,众人对于“爱”的理解逐渐变得扭曲而又狭微,我们开始被小说人物身上的偏执所吸引。
这种偏执首先使得冉咚咚自身完成了从压迫者向自我惩罚者身份的“变形”。在小说奇数章的案情线中,我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冉咚咚作为审讯者的压迫力。无论是面对受害者及嫌疑犯的家属,还是杀人计划的策划及执行者,冉咚咚都可以通过决绝甚至冷酷的姿态去获得自己想要的真相。在她的追问下,她从夏冰清父母口中得知夏冰清遭遇侮辱的消息,从沈小迎手中获得其丈夫徐山川杀人的证据,从黄秋莹手中获得逮捕其儿子吴文超的机会、从卜之兰身上获得爱人刘青杀人计划的细节。然而在偶数章的感情线中,对于丈夫慕达夫以及女儿唤雨的愧疚使得她无时无刻不在折磨自己,而冉咚咚对于永恒爱情的向往也带给了她猛烈的道德冲击。她开始疯狂探究丈夫的所作所为。这种疯狂掩饰下的坚强在某个寂静夜晚中被低微的啜泣声所打破,与之相伴的还有冉咚咚红肿的双眼以及手腕上轻微的划痕。这种转变在小说最后一刻圆满完成,一向强势的冉咚咚面对着唤雨、邵天伟乃至慕达夫的“询问”开始变得慌乱。直到这时,她终于也意识到自己的偏执,所以她才会询问自己:“为什么活成了自己的反义词?这个疑问始终没有答案,就像小说人物的偏执,始终无法化解一般。
因此当我们再次回到《回响》中始终盘旋其上的那个问题:“你能勘破你自己吗”,东西通过“推理+心理”而刻画出的“镜中人”角色无疑为我们探究人心之秘提供了一个理想的心理模型,而它能否发挥作用实际上取决于读者阅读之后的自我判定。现在看来,作为一名读者,《回响》无论是作为一部优秀的小说亦或是作为一个理想的心理模型都让我倍感认同。
《回响》读后感(二):推理与心理的较量,凶杀与爱情的侦破
推理与心理的较量,凶杀与爱情的侦破 ——读东西长篇小说《回响》 冀宏伟 作为一部推理互文性作品,小说《回响》有两条主线,一条是凶杀案件侦破,一条是情感心理侦破。而凶杀案件侦破,是吸引读者眼球的“好看”部分,情感心理侦破,则彻底陷入了“好难”的困局,这里的“好难”,不仅仅是主人公冉咚咚面对情感迷局的困惑,更是作家东西在写作过程中遭遇的艰难。小说《回响》从构思到完成,东西用时四年时间。“创作《回响》,仅仅开头,便从2017年初春一直写到2019年夏末。进行得异常艰难。以至于每写一千字,都要停下来细细审视,找错误,找缺点,补细节。写作状态在卡夫卡式的难以推进与巴尔扎克式的拼命前进中反复跳跃。有时写着写着突然不想写了,停下来思考两天,发现排斥的原因要么是人物把握不够准确,要么是情节推进不对。总之,一旦产生排斥情绪,我就知道困难降临,必须让障碍屈服。”(东西《回响》后记)好看加上好难,以及心理学、推理学、犯罪学、爱情学,婚姻学……使《回响》产生了十分罕见的社会空间和阅读张力,是一部具有鲜明实验性质的心理现实主义小说。 《回响》尽管人物众多,情节汹涌,线索纷纭,但叙述非常清晰明朗。简单地讲,即通过一桩凶杀案的侦破,引发女警察冉咚咚对爱情婚姻的侦破,在案件侦破与爱情侦破同步进行的两条纵横线索中,深入时代与人性的深水区,掀起读者内心巨大的共情。 凶杀案件的侦破固然引人入胜,但令人心有戚戚的却是爱情侦破。现实生活总有一些难以破解的难题,每个人都容易陷入爱情与婚姻的迷局,冉咚咚作为破案高手,能够破获大案要案,却无法侦破自己的爱情婚姻,面对出轨嫌疑人丈夫慕达夫的开房记录,穷思竭虑,起伏难平。当情感变得像案件一样扑朔迷离,错综复杂,最终选择了从婚姻围城中突围。 冉咚咚作为一名女警察,无疑是合格称职的,而作为人妻,由于职业的原因,偏执、敏感,甚至自虐、自恋,有些工作狂,与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要时时刻刻经受警察对嫌疑人的情感审视,质疑考验,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家庭婚姻危机。冉咚咚向爱逆行,敢于拿起爱的听诊器,手术刀,把脉问诊,刮骨疗毒,袪除戾气,重塑爱情的理想主义,切中病态的无情颠覆,像一位捍卫自己爱情与婚姻保卫战的勇士。她身兼警察、妻子、母亲 ,甚至是精神病人等多重角色,为了侦破案件 ,不惜割腕进行自我测试。她把凶杀案件侦破由外部转向家庭婚姻,把丈夫慕达夫作为侦破实验对象,作为案件侦破和情感侦破的突破口,像侦破案件一样侦破爱情,不堪重负,身心俱疲,是一位集侠骨与柔肠,坚强与脆弱于一身的矛盾体。冉咚咚的心理较量,即是魔鬼与玫瑰的较量,警察与罪犯的较量,人性与兽性的博弈,女人与现实的对峙。这是作为警察职业的特殊性所决定的,但由于冉咚咚毕竟是一个女人,所以注定要呈现一个女人的弱势,不得不以牺牲婚姻家庭以及身心健康为代价,战胜魔鬼,最终成功破获凶杀案件。冉咚咚的多疑与警察职业有关,但她又是一个爱情至上的完美主义者,对情感的洁癖,对人性的怀疑,是精神疲劳,还是心理感冒?究竟正常不正常?女性侦破女性被杀案件,东西的《回响》以女性视角,女性声音来传达女性爱情,女性追问,女性力量。以互文性、缠绕性、推理性为显著艺术特征,在案件侦破与情感侦破两条主线之间,获得心灵与现实的交互回响。 现实生活中,根本就没有及格的婚姻,更别说理想的婚姻了。《回响》是拷问现实生活之后发出的回响,对爱情婚姻的反复侦破拷问,成为了比凶杀案件侦破更棘手头疼的“案件”。从爱或者不爱,到爱与不爱能否经得起侦破和拷问?每个人的心灵秘密花园,是否都有一座隐秘的,不敢示人的“黑屋子”?比如冉咚咚问自己“我爱他吗?”丈夫慕达夫反问冉咚咚“那么 你爱我吗?”这样的问与被问,存在于每个人的秘密空间。在这个价值重估、道德滑坡、人心不古的时代,爱情脆弱的像玻璃杯,一碰就碎。像《泰坦尼克号》里露丝与杰克,《爱》里的乔治与安妮,甚至像《红楼梦》里的贾宝玉爱林黛玉,《霍乱时期的爱情》弗洛伦蒂.阿里萨爱费米娜,经得起与子偕手、白头偕老、生死契阔的考验吗?对揪住不放的情感深挖,心理较量,说真的,没几个人能经受得住这样的考验与深挖。像侦破案件一样侦破爱情,怀疑、推理、考验、拷问,步步为营,层层递进,深不见底,深挖到底,既颠覆自己又审视他人,既关注社会现实,又深挖心理暗礁。《回响》借案件侦破拆解心理现实,在案件推理中展开情感推理,在案件勘破里直抵人性勘破,把案件侦破与感情侦破同频共振,既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又剪不断,理还乱。如果把案件侦破与情感侦破剥离开来,单独成篇,都是一个完整的叙述。但是合在一起又缠绕碰撞、互为镶嵌、交相辉映。这种互文特征也就是两条主线和一个故事,一个故事和两条主线的关系。一桩凶杀案件的破获,是将爱情与婚姻推理进行到底的命名与回响。 《回响》看似是一个由侦破凶杀案件,引出男人的背叛与出轨,女人的伤害与承担的推理故事。但推理故事背后蕴涵着丰富难言的社会含量,复杂幽深的人性探索。由“我是谁?我的婚姻是谁?我的情感是谁?我的所爱是谁?一连串回响引发现代人普遍存在的传染病:爱的匮乏、爱的饥渴。冉咚咚对应着沈小迎、黄秋莹;徐山川对应着慕达夫;夏冰清对应着贝贞、卜之兰。这群人物既有共性,又不尽相同。冉咚咚的后院起火,丈夫慕达夫的背叛,与徐山川背叛沈小迎看似相同,却又有性质上的不同。《回响》既是现实在心灵世界的回响,也是他人在自我空间的回响。 爱到深处是假恨,恨到深处是真爱。《回响》有三场爱情戏非常煽情。一场是由吴文超一手策划导演的夏冰清与徐山川生日秀;一场是冉咚咚对郑志多浪漫爱情的虚构与幻觉回忆;一场是易阳春对谢浅草亦人亦兽的被爱妄想症。这些虚幻性和诗意美学场景,是爱憎善恶的演习和情感游戏,讽刺意味和剧透效果,是对人性与爱情的考验审视,更是《回响》实验性文本的集中体现。 东西是“新生代作家”和先锋小说的主要代表作家,被誉为“小说家中的艺术家”。早期的《后悔录》表现的是一个男人的忏悔与纠结。而到了《回响》,东西已经从小说家嬗变为推理和心理学家了。这种嬗变体现在《回响》不能说是一部无可挑剔的作品,但绝对是一部为中国推理小说提供独特借鉴经验的原创小说。
《回响》读后感(三):一部具有特定时代特征和研究意义的小说
呈现在读者面前的是一部侦破小说,但是如果你仔细阅读就会发现,这不仅仅是一部侦破小说,而更应是探讨爱情的情感小说;是探讨家庭伦理的社会小说。读毕,你会体会到小说故事中传递的社会哲学意蕴。是的,在这部小说中,侦破案件仅仅是以故事承载思想的外表,其深藏在外表下面的,则是对爱情、对家庭伦理的探究,对处于婚姻家庭中人性的深挖细思。
这部小说就是人民文学出版社2021年6月新出版的著名作家东西的长篇小说《回响》。东西,本名田代琳,其长篇小说《耳光响亮》为人熟知,多部作品被改编为影视剧,部分作品翻译为英、法、瑞典等外文在世界范围发表出版。
小说一开篇从夏冰清的遇害开始写起。女警察冉咚咚接手夏冰清遇害的案件,开始调查被害者遇害原因。随着侦破工作的逐步展开,与夏冰清有交往的人先后进入冉咚咚的视线,但是到了小说的第37页,你会发现作者笔锋一转,进入警察冉咚咚家庭生活的描写,之后双线并进,在案件侦破与家庭伦理中齐头并进,层层剥开蒙在社会各色会人等表面的铠甲,显露血淋淋的人性的真实。
首先作者在作品中,自始至终都在问一个问题,谁才是杀害夏冰清的凶手?按说,冉咚咚的办案经验丰富,经过她的层层抽丝剥茧,夏冰清案件真相呈现出的一个多米诺骨牌式的特征,即虽然易春阳是直接杀害夏冰清的凶手,但是在易春阳背后的徐山川、徐海涛、吴文超、刘青等,一个个都是杀害夏冰清的幕后推手。固然,这里面有夏冰清生活中的爱慕虚荣和对未来生活的迷茫,但从徐山川在夏冰清求职时强奸了她开始,他们每个人都在一点点地杀死着夏冰清。只不过,他们借易春阳的手对夏冰清进行了最后的了断。人性深处之恶,人性背后的阴暗面黑暗如此,真让人战栗。在他们的意识中,夏冰清不是生命,而是商品,是筹码。从徐海涛手里的二百万到刘青手里的十万,再到易春阳的一万,随着文明程度的降低,夏冰清的生命在一点点的贬值,到最后的简单粗暴,也就值一万块钱,真让人感觉到无尽的悲哀。这是毋宁说是人性的悲哀,不如说是社会的悲哀。所谓的文明,在原始野蛮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难怪有句话叫做:“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当复杂遇到了简单,所有的问题便都迎刃而解,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其次就是小说中对以冉咚咚为代表的爱情、家庭伦理方面的探讨。按说,冉咚咚有着一个令人羡慕的家庭,这个家庭丈夫是大学教授,有着较高的社会地位和经济收入;女儿聪明、懂事、可爱,有着光明的未来。谁能说这样的家庭不如人意?可是随着案件侦破的深入,随着既身为案件负责人又是家庭妻子的冉咚咚将推理、怀疑、想象等侦破手段带入家庭,于是,冉咚咚工作与生活的关系就不平衡了,她开始了无端的猜测,虚假的记忆,自我放弃的尝试,甚至神经被摧毁到分不清虚幻与现实。终于,她的家庭在她的一步步推理、怀疑、求证中,逐渐走向崩溃,走向离散。可以说,冉咚咚的家庭就是被她的无端怀疑、不断妄想毁掉的。她不仅毁掉了自己的家庭,同时也祸害了丈夫慕达夫的异性作家朋友贝贞的家庭。在小说中,慕达夫始终扮演着受害者的角色,可以说,他被冉咚咚的猜疑折磨得身心疲惫。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友。”小说女主人公作为一名警察,从她的工作表现,如办案调理清晰,面对困难毫不退缩,甚至有些工作狂;对于同事则关爱有加,表现出一定的亲和力等,无疑是合格称职的。但是作为家庭中的妻子,她对于爱情的理想化追求,对于爱人的情感审视,质疑考验,甚至包括她为爱人购买内裤,虽然出发点是关心,但是当面对爱人的时候,却还是不自觉地变成了对爱人的考验。这是一种病态的心理,是对自己爱人极度不信任的表现。看上去她是在捍卫自己的婚姻与爱情,但是这种过分的猜忌只能让爱人不堪重负,身心俱疲,对她退避三舍。在面对自己爱人的时候,猜忌加穷追猛打;但是当她心理出轨自己同事的时候,应该怎样界定?是不是彼此彼此?这对于冉咚咚无疑是一个莫大的讽刺,也是对追求爱情完美者的莫大讽刺。他们真的不懂,爱情只是人生一个阶段的产物,当家庭成立后,爱情就会进化成亲情,于是,和谐的家庭就是靠着浓浓的亲情在维系着。在家庭的亲情中,丈夫妻子孩子父母各自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履行着自己的义务,承担着自己的责任,从而代代相传。如果按照冉咚咚对爱情及婚姻家庭的观点,那么幸福的家庭是不存在的,和谐的家庭也是不存在的,即使她与慕达夫离婚,那么与李达夫、朱达夫成家后,依然不会有美满的婚姻,和谐的家庭。即使丈夫安分守己,都会被她的无端猜疑、不断逼问、屡次考验而无奈出轨,婚姻照样分崩离散。
同时,这部小说也借助冉咚咚的家家庭悲剧,在向读者展现目前的一种社会现象,代作者向读者发 出疑问:爱情的完美、婚姻的忠诚、家庭的幸福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还有吗?一时的完美、忠诚、幸福可以,但是一世呢?面对各种诱惑,肩负家庭责任的男(女)人们,有几个能够抵制得住?曾经的山盟海誓还有几人记得?这不仅是冉咚咚的悲剧,更是等待社会的回响,就像是夏冰清在小黑屋子里发出的诘问,她在等待外面的回响,只是永远都等不到了。夏冰清等不到了,我们生活在社会中的社会人,这样的回响什么时候才有答案?
在这部小说中,按照作者的说法,使用了大量的心理学知识元素,对小说人物中的人性进行深层次的展现,同时借助于许多世界名著中的典型人物形象予以诠释,如《泰坦尼克号》里露丝与杰克,《爱》里的乔治与安妮,《霍乱时期的爱情》中的弗洛伦蒂.阿里萨爱费米娜等,使作者作品在思想表达方面体现出内敛一面的同时,更体现出世界眼光和展现出人类文明的共性,具有一定的典型意义。
作家善于突破自己,东西的这部作品也体现出了这样的特点。据作者在后记中所说,由于涉及刑侦方面的内容、心理学方面的理论,进而借助通俗故事的外壳,体现出深层次的哲学方面的理论,作者创作时非常吃力。如作者在《后记》中写道:“四年前的春天,我构思这个小说并开始写它,以为乘着一股冲儿会很快把它完成。但是,只写了几千字我便遇到了阻力,才发现写这个题材我还没准备好。从家庭或从案件写起?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它折磨了我好一阵子。于是我不得不写了两个开头,试图二选一。我认为有两个开头对得起这个小说了,却不料这仅仅是开头的开头。从2017年初春到2019年夏末,我都在写这个小说的开头,一边写一边否定,一边否定一边思考,好像患了“五千字梗阻”,即每次开头写到五千字左右,就怀疑这不是最好的开头,便习惯性地想要从头再来,以至于怀疑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的《寒冬夜行人》不是他故意要那样写,而是因为写不下去了才不停地只写开头部分。”“我一直是弱者心态,犹疑徘徊如影随形,甚至经常怀疑写作的意义。为了克服这种心理,我在写作过程中重读了四部经典名著,一方面是吸取这些作品的创作经验,另一方面是通过读它们树立信心。由于过多的自我怀疑,我身体里形成了写作的自我预警,每天超过一千字便会停下来重读,找错误缺点,补细节。有时写着写着突然不想写了,停下来思考两天,发现排斥的原因要么是人物把握不够准确,要么是情节推进不对。总之,一旦产生排斥情结,我就知道困难降临,必须让障碍屈服。卡夫卡的写作心态有利于作品构思,巴尔扎克的写作心态有利于小说的推进。”为了追求描述的准确性,作者“创作期间我曾就刑侦方面的一些细节请教过一位刑侦专家,就心理咨询方面的某些知识请教过金照女士。”正因为作者的精益求精的创作精神,使小说具有心理学、犯罪推理学、爱情婚姻、家庭伦理、社会哲学方面的深度和广度,增强了小说的社会描摹空间和表现张力,为人类婚姻文明的发展提供了典型人物形象和家庭标本,具有特定时代特征和研究意义。
《回响》读后感(四):蓝湖无手杀人悬案侦破记
这周选了一本超级新的书,来自于暌违多年的广西作协主席东西的《回响》,作者笔名就叫东西,是上世纪90年代广西作家“三剑客”之一,我个人也算有些私心,毕竟给大家介绍我的广西老乡作家的新书了的,不过说不定咱们的作者不希望我写他新书的书评呢?
先看看小说写了什么。
小说的主角是公安局西江分局刑侦大队的副队长,女警官,冉冬冬,性格刚烈,从小到大被宠着长大,凡事要强。她老公是西江大学文学院的教授慕达夫,他俩有一女儿唤雨。这天公安局接到一凶杀案,在蓝湖(题外话,南宁比较有名的湖叫南湖)发现一具无右手的女尸,经查验女尸名叫夏冰清,人美个高,从小到大父母管得严,亲人间隔阂较深,出事前,夏冰清谎称自己去北京发展,实则当了本地蓝湖大酒店一个富二代老板徐山川的小三(尽管最初是因为找工作面试时被徐强奸,但却逐渐爱上他,当上了小三,谋求上位。)并且在调查蓝湖大酒店的过程中,冉冬冬发现自己老公上月有两次开房记录。于是,就像小说的简介一样,冉冬冬开始一面侦破案件,一面侦破自己老公疑似“出轨”的秘密。
所以小说是双线叙述进行,偶尔交互,第一条线案件进展,起初并不顺利,徐山川有不在场的证明,并且徐山川的妻子沈小迎表示“我们夫妻之间互不干涉对方私生活,只是共同抚养孩子”而拒绝与警方合作,随后案子牵扯到夏冰清在当小三之后,经常醉酒难受,偶然间找到的一个倾诉对象,咖啡馆的老板,个小,被个都长得高父母抛弃的吴文超,再接着牵扯出徐山川的侄子兼司机徐海涛,再接着就是到吴文超的同学刘青,以及最后的杀人执行者一个仍有文学爱情梦的民工,雇凶杀人的项目金额就从200万到最后转5轮包变成1万,非常真实,也非常黑色幽默。(具体的侦破过程作为小说的卖点之一,我就不写得太详细了的。)
第二条线写的是冉冬冬的家庭生活,慕达夫是中国好男人,好丈夫,在家里什么事儿都干,做饭,搞卫生,辅导女儿学业,仅让冉冬冬用洗衣机洗衣服,也曾光明磊落,让冉冬冬帮助拒绝向自己求爱的女学生。尽管慕达夫多次解释是去打牌,冉就是不信,后边编谎话说自己去按摩,冉又觉得他不会点了什么吧?冉反正就是一副你不说出轨,我就不信,并在丈夫外出开会的时候,发现合影的女作家在合影时偷瞟了一眼他,列出嫌疑人是女作家贝贞,并再查,这个女作家上个月来当地宣传新书的时候恰好是自己老公去开房的日期。也尽管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慕达夫未受影响,依然对整个家庭付出自己所有,依然那么爱冉,认为冉只是案件破不了心理压力太大,也甚至让女作家贝贞老公亲自过来解释,当然最后适得其反,女作家和她老公离婚了。虽然最后还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慕达夫出轨了但是冉还是坚决地与慕达夫离婚了,理由是不爱了,累了。最后案子破了,小说在冉冬冬面对着小鲜肉的求爱与老公再次表白的同时结束了,她最后的选择变成了一个开放式的结局。
主角冉冬冬在书里的设定就是这样一个人物,从小到大父母宠着,非常任性,爹是杂志社主编,娘是会计,掌上明珠,十分溺爱,大学学心理学,毕业后去刑侦队,父母都支持,最后找对象,尽管是父母牵线,但自己因崇拜之心生爱慕,爱上自己的丈夫。但慕达夫在书里可以作为中国“圣母式”的丈夫代表,不管你咋样,我都爱你,我都迁就你,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哪怕是离婚。在侦破案件与家庭平衡中,她更是“作天作地”,我不管,不符合我心理预期,就不是对的,这种任性与要强,或许放在侦破案件是合适的,她也因为这样,破掉了蓝湖无手杀人案,但放在家庭平衡里就是典型的“老公主”了,老娘最大。最后书里从心理学的角度给出了解释,因为她是做刑侦的,万事都要有逻辑,其实是她最早与自己下属小鲜肉小邵互生情愫,所以不自觉地在找自己老公的问题,老公一定有问题,所以我才能离开他就奔赴属于我的爱情,而老公和我的关系,似乎只剩下我和他都是唤雨的父母这一层。尽管到了最后,她最后也对自己的行为产生愧疚,并把最后的选择权交给了读者,但毫无疑问她已经“作”成精了,甚至都有些玛丽苏的感觉了。
但回过头来讲,如果一个女性,从小到大,都有人愿意去买她的“作”,都去包容她的任性,她的小脾气,她的不懂事,从小到大,未成间断,如果从一种单纯主观女性的角度来说,不就是一种极致的幸福吗?
甚至还让人有点羡慕。
甚至不是有点。
其实整部小说还是具有非常强烈的“东西”风格,即集中在两个维度,第一个是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尤其是亲人间的隔阂(他代表作品《耳光响亮》),书中所描写的所有人的家庭之间都是有隔阂的,比如冉冬冬与慕达夫,因为一件“莫须有”的开房事件产生了非常大的隔阂,并最后分手;老板徐山川与原配沈小迎,互不干涉,各自找第三者,沈小迎一个从小到大要强的女人,看上去接受事实实则背地里找了健身教练做隔壁老王,孩子也不是徐老板的;被害者夏冰清,父母过于强势安排监视她的一切,导致双方互不信任,最后让这位美女以“斯德哥尔摩”症相信了徐的假话,做了小三;雇凶杀人案“二包”徐海涛看上去是忠心耿耿徐山川的狗,但却内心对叔叔早有不满;“三包”吴文超更是如此,因为只有1米6多,导致了父(1米9)母(1米7)的婚姻直接破灭,俩人各自组建新家庭,把他抛弃;“四包”刘青,因为自己在陌生人面前紧张结巴找不到工作,被父母冷嘲热讽,尽管曾与大学同学校花卜兰之同居几年有非常恩爱的感情经历,但没想到姑娘在毕业后,却因之前对教授心生崇拜爱慕,给教授当了几年小三,于是把刘青抛弃;“五包”民工易春阳,对在印刷厂因公丧失右手的女员工产生情愫,可那姑娘说爱不起,要供养妹妹读大学……
第二个风格是现实希望与人的欲望在现实落空后而产生的黑色幽默,其实书里每个人都是这样,都被欲望所挑逗着,也因此产生了对美好希望,可现实都不如愿,最后只能以极端的方式扭曲掉现实认知。这在他的作品《后悔录》里发挥得淋漓尽致,那部作品讲的是一个资产阶级的孩子被诬陷强奸入狱,放出来后,受到压迫,尽管有很多与女人发生情爱关系的机会,但他却丧失了性能力。小说里的很多故事都是这样,比如被害人夏冰清,起初被强奸,但却因为有钱人的承诺,让自己有所期盼,可现实不允许,虽然去找原配沈小迎,但人家才不管你。
这两个风格其实得到了很好的延续,其实作为传统与时下流行风格来说,近些年流行的是中年男人陷入危机,女人相救的爱情故事,电影小说涉及很多,这虽然其实是源于古代文学“才子落难佳人相救”的体系,但到这部小说里,男女换位了,也就是中年女人陷入危机,男人奋不顾身的相救,并在最后给了女人一个选择,是要小鲜肉还是要原先一切都好、但已没有心动感觉的好丈夫。这姑且算是社会进步,女性地位提升的一种表现,或者说是小说情节体系的一种创新吧?
只是我非常不喜欢这个“圣母”化的老公,一个大学教授,面对如此多的诱惑,如此正能量,有点糖分超标的感觉。并且由于这个老公身份其实和作者(大学教授,作家)是很相似的,于是就产生了一种作者是不是通过写小说来过分美化自己的疑问?所以慕达夫这个人物是我小说中最不喜欢的一个。
此外,小说里涉及到很多心理学上的理论,也算是有了很多结论式“金句名言”。心理学其实挺复杂的,但有些时候可以简单一些去理解,比如直接套用弗洛伊德的“本我、自我和超我”。本我指的是最底层的潜意识,就比如冉冬冬觉得与老公之间没有爱情了,突然为自己虚构了一个大学期间高富帅霸总同学开着跑车,无人机表白,山顶摘星星,韩国五星级大酒店献身的美好故事,这是她最初对爱情的向往,也就是小女生的粉红色爱情气泡;而自我是有意识的部分,也就是她感到与丈夫没有爱情了,但与下属小鲜肉的爱情正逐步燃烧,于是有意识地去找老公出轨的证据;而超我指的是人格结构里的管制者,也就是道德部分,冉冬冬在离婚前,突然回归家庭,体贴万般,料理家务,减轻丈夫负担,待丈夫写完论文后,一拍两散。
所以涉及心理学是这部小说的一个亮点之一,作者在后记里提到心理学是因为自己受邀在新加坡南洋大学担任驻校作家大面积学习接触的,他也很好地把这些内容融进了整部小说里,犯罪心理学,从犯人到警官。
整体而言,小说情节是比较紧凑,故事性还算不错,只是略微有些狗血,以及慕达夫这个人物写得太过极致,除了两点,小说的内容还是非常不错的,可以打到80分左右,值得推荐,毕竟在这两年当代“文坛黑暗”里算是为数不多可读的作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