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挤火车

　　散文 原始风筝

　　春节前夕和几位留在上海过年的同学聚在一起，边聊着乡情边看电视，今年因为大家就地过年，电视上报道火车的上座率不高，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我们挤火车的趣事，一旦想起来，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曾经的点点滴滴就像洪水般袭来。

　　曾几何时，一到春节,记者就去火车站采访报道：今年春节春运又是人山人海，很多人买不到回乡的车票。没有亲历过春运，谁会想到我们排队几天几夜就想买一张回家的车票，哪怕是一张无座票也是欣喜若狂。那个时候上学在外地，从学校回家没有快车，直达车是一趟过路的绿皮车，大概要二十七八个小时，我们经常都是老乡结伴一起走，少则三四人，多则十几人。好不容易买到硬座票已经开心得不得了，压根就不敢奢望卧铺。我们十多人里，可能只有一两个人有座位，其他人都没有座位，我们几个人就轮流坐。我们上车前就开始准备车上吃的东西，夏天就扛几个西瓜上去，冬天就买一些面食，再买几个小瓶二锅头带上车御寒。

　　进入站台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摩拳擦掌，一个个像开始打仗的小老虎，因为停车时间短，都是过路车，车上人也多，不抓紧就有可能上不了车。我们都是组队冲锋：强壮的男生冲在前面，女同学在中间，男生断后使劲往前挤。还有的实在从车门上不了，就把同学从车窗拉上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上车了。上车以后别想歇口气，上车后才是噩梦的开始。漫漫的旅程，车厢就是个小社会。冬天的时候，每个人穿的很多，压根都转不过身来，厕所里面也都是人，汗臭味、小孩的哭喊声，感觉简直是人间地狱。特别是夏天的时候，车里没有空调，每个人都是一身汗，在高温天就感觉人马上要晕倒的感觉。那个时候多么奢望有个座位可以坐会，或者眯一会，就是人生最幸福的事。车上经常有一些小混混，看谁下车就把座位占住，再几十块、一百块卖给其他人。我们有时候实在站不动了，就几个人凑点钱，再买个座位，然后几个人轮换着休息。随着车子一站一站的停车开车，开始还很活跃，以苦为乐的我们也都有点麻木，话也说不出来。黑夜来临又悄悄消散，黎明慢慢降临，车厢里人慢慢少起来，座位也松动了，走廊也宽敞了，看着车窗外皑皑白雪中低矮的山包，沟壑万千的盐碱地上一簇簇青砖红瓦堆着柴火的院落，还有早晨袅袅飘散的炊烟的时候，家乡就在眼前，我们也该下车了，回家的喜悦马上冲淡了征程的疲惫和烦躁。

　　还记得快毕业的时候，我坐火车去西安，想去看看开发西部到底是怎么个状况。车子路过一个地方的时候停车，已经是半夜，印象中好像是三门峡还是商丘，大家都在硬座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我把仅有一点可怜的钞票都装在最贴身的裤兜里，也没啥好顾忌的。这个时候上来几个男青年，眼睛滴溜溜地瞅着睡梦中的人们，我也没当回事继续睡觉，火车快开动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睁眼一看，好像哪里不对，再一看是对面那位老哥挂在车窗边上的皮夹克不知道啥时候不见踪影，他还在呼呼大睡。我赶快把他拍醒了，然后几个人一起找，看看是不是掉到座位下，或者在行李架上，一圈翻箱倒柜找下来哪还有踪影。

　　不知不觉中，我开始工作了，回家的路还是那么长，只是火车越来越快，好像火车也没有那么拥挤了，有时候我也坐飞机再换乘汽车回去。慢慢地，D字头的列车越来越多，绿皮车越来越少了，春运买不到票的情况更少了，实名售票之后，那些曾经确实帮我弄到一两张车票，有时候还挺可爱的“黄牛”也不见了，列车上超载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

　　工作几年，我在远离家乡的城市安了家。有几次带着孩子高铁出行的时候，我给她讲起来当年的火车是怎样的，我当年是怎样挤火车的。孩子只是露出天真的大眼睛说：“真的吗？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有这么快这么宽敞明亮的火车，火车不就是现在这样的吗？”看着高铁边上飞驰而过的风景，想着我们当时觉得像噩梦，现在觉得也是挺有趣的经历。自己当年好像上刀山下火海的纯情而勇猛的年代，也随着飞驰的高铁列车一去不复返了！当年一起挤火车的小伙伴们，有的还联系着，有的已经不知道在哪里。我们就像黄土高原上一株株顽强的小草，在贫瘠之地开始努力生长，而又散落天涯！当年一起挤火车的小伙伴们，现在还好吗？

　　责任编辑：阳光

　　作者简介：原始风筝，山西雁北人，70后，喜欢文字，后工业时代写手。现在上海从事工业设备销售工作，偶有感悟，记录下来，体验人生，守望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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