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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物》读后感1000字
日期:2021-02-11 01:29:45 来源:文章吧 阅读:

《静物》读后感1000字

  《静物》是一本由[英] A. S. 拜厄特著作,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88.00元,页数:464,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静物》读后感(一):。

  这部书是以两姐妹斯蒂芬妮和弗雷德丽卡的不同路径讲述了两姐妹不同的人生,斯蒂芬妮做为了一名人妇在这个角色中的她是煎熬的,丈夫的自私懒惰,刁钻的母亲让她感到疲惫不堪,真不知道是什么让她维持家庭到这个地步,而弗雷德丽卡则去了剑桥大学,她富有学识,社交广泛但她不知道爱是什么,为何要去爱,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

  《静物》读后感(二):女性生存困境

  

这部小说讲的是两姐妹的人生,不知道是不是带入了Byatt与德拉布尔两姐妹的影子。Byatt与她妹妹的爱恨情仇,在她的第二本小说The Game里面特别明显。记得Byatt曾经在一本书里提到,好像因为她那时结婚了,所以大学取消了她的奖学金,以至于她博士没能读完,肄业。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没能完成博士学业的女性,写了很多小说,也出了几本文学评论专著,让人汗颜。

《静物》里为生育孩子所困扰的斯蒂芬妮,不知道有没有几分当年在婚姻和学业中挣扎的Byatt的影子。而斯蒂芬妮的猝然离世,到底是一种解脱还是一种控诉呢?弗雷德丽卡是不是她想要成为却无法成为的自我呢?

在微信读书里刷到这本小说之时,感觉Byatt探讨的知识女性的命运,倒是挺适合目前的中国的。如果女性读完本科或硕士后的终极目的只是成为高学历的housewife,那么之前的所有努力是否值得呢?

  《静物》读后感(三):道成肉身

  亚历山大想着自己房间里普罗旺斯床单上的花卉图案,想着那些纸花……我们之所以创造这些形象,是为了了解这个世界,还是为了装饰这个世界,还是想跟世界建立某种联系? ——《静物》A·S·拜厄特 非常心累的读完了这本书……整个腰封简直就是“带节奏”!所谓“掉书袋”,是指把作者宏大的知识融入情节和人物塑造之中,像是小仲马、毛姆、翁贝托、京极夏彦这样,而不是放弃故事的塑造去专注“知识”这块滤镜。小说中那句“这部戏剧并没有体现出思想或文化的意义,观众只看到了人物关系和舞台灯光”,我几乎觉得这是作者的自嘲!并不是说作者的文化素养不够,很够,但她似乎并不关心笔下的人物,只想琢磨自我风格的独特性,这样的自我意识可以写很棒的散文,但不适合小说。 而对故事的介绍,都是关注于斯蒂芬妮和弗雷德丽卡两姐妹的人生路径,说姐姐因为婚姻自我的世界越来越小,而进入大学的妹妹则活得越来越宽阔。但深入那些有限的描写,事情是恰恰相反的。 姐姐虽然成了“妈妈”“奥顿太太”,但并没有丢失“斯蒂芬妮”,她感受到了生活的拥挤,但她选择内化了这些东西,这和被动接受是不一样的,额外增加的身份的确造成了负担,但她没有让生命归于这些身份,而是努力使得身份融入自己的生命。 妹妹看起来生活得很精彩,各种社交,各种聚会,但妹妹才是那个被爱情,被男人牵着鼻子走的人。作者描写她从一个男人到另一个男人,就是没写她可以一个人。她只是为了独特而独特而已。 如果说作者拜厄特用那些未曾说过的话来树立见解,我想这是最可圈可点的地方。即是,重要的永远不是形式,而是其本质。生活的选择总是以“失去”为根据得到肯定,幸福的满足不可能建立在“完美”上,理解这一点,“独立”才能成立,“成为自己”意味着不会受到虚幻虚荣的诱惑。

  《静物》读后感(四):随便聊聊“语言”

  实话说,我不太阅读小说,之前也没有听说过这位作家。阅读这本书完全是受到宣传语的吸引:“我野心勃勃,决定找到自己并成为自己。”有力量。短短的一句话出现了三个自我代词,便知道这个“我”上下求索,长于内省。阅读这本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它被宣传为一本追求独立的女性不可不读的书。读完之后,觉得它倒没有刻意地强化这一点。是成熟作者应该有的写作态度。

  大致概括,这本书描绘的是19世纪50年代欧洲知识分子的日常生活。读下来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作者对于各个人物内心世界的刻画。我不想介绍它的情节,只想谈谈这本小说里有关语言的哲思。从广义上讲,语言就是人类创造的符号,包括文字、线条、音乐等等。语言既是用于表达自我的,又是用于塑造自我的。

  就像这本书里,婴儿威廉出生的时候,有这样一段议论。“艺术不在于新生儿纯真的眼光,创新不在于摆脱习得的框架和体系,更在于利用已经习得的符号以及对相互关系的认识,对所见所闻加以重新辨别,从而产生新鲜的感知。当我们观察世界时,我们都已重塑了我们所看到的世界。”

  书里的所有人物都好像一直在和自己对话,就算与他人产生了联结,也是很弱的,哪怕是丈夫与妻子、母亲与孩子、兄弟姐妹之间、情人之间。他们通过自我对话进行自我塑造。

  斯蒂芬妮在生孩子的时候用华兹华斯的诗集来对抗失去尊严的感觉。当生活空间逐渐被孩子、弟弟和婆婆充斥的时候,她尝试告诉自己:要生存,就必须适应没有多余空间的生活,学着在洗手间、桌子旁或者水槽边也能思考。

  马库斯在重建自己内心的过程中,观察着一棵树。在他的凝视下,虬结不平的枝干呈现出充满几何美感的规律性。他用线条勾勒树枝的螺旋走向,内心充满了愉悦感。他以前总认为世界是无序的,很可怕,而那一刻他认为自己终于发现了其中的规律。这种规律真的是这棵树所固有的吗,其实可能是他用自己的线条对于观察对象进行了重新辨认吧。

  妻子发生意外,死去了,丹尼尔发现语言失去了作用,他无法被安慰,他的愧疚、想念、恐惧和愤怒也无法被表达。所以他一直向南走,只想要归于虚无。

  这本小说的主角是弗雷德丽卡,反而没有那么重的“自我”感。她的想法在不同的校园活动、社会事件和男人们之间流转。离开了家庭的沉闷气氛,进入剑桥大学这样一个环境,她在认识、在体验,也在挣脱、在搏斗。在姐姐去世之后,她如何结束了当前的生活状态,嫁给了奈杰尔,又如何与婚姻抗争,就是下一部《巴别塔》中的内容了。

  这本小说里,感官世界被打通、心理活动被放大。这个视角望去,何尝不是对于日常生活的重新辨别呢。

  它十分广泛地提到了法国画家、德国哲学家、英国小说家等等,最后附了108条注释。以前看up主小隐的读书分享,她说她很喜欢看作家掉书袋。我并没有完整地了解过本书注释所提及的部分,但也喜欢这种打引号的“掉书袋”。我知道每个名字背后都是一整个思想宇宙,而书里的人物在里面穿梭。没有写出来的部分是冰山下面的十分之九,是瑰丽的隐秘世界。里面究竟藏着什么,有注释里说的大家已经达成了共识的部分,但也有很多私人化的理解和演绎。这种广博和未知就是吸引力的来源吧。

  《静物》读后感(五):她野心勃勃,决定找到自己并成为自己

  翻译自:http://7decade.blogspot.com/2009/06/still-life-by-s-byatt.html

  这是一个关于兄弟和姐妹的故事:斯蒂芬妮和弗雷德丽卡·波特非常相似,也非常不同,而在另一条线索中,梵高和提奥,是弗雷德里丽卡的朋友亚历山大最新诗剧的主角。和大多数拜厄特爱好者一样,我对现实生活中拜厄特和她妹妹(玛格丽特·德拉布尔)之间的微妙关系很感兴趣。我同样注意到,在她的小说中,姐妹的设定不断出现,就像约翰·巴斯(John Barth,代表作《客迈拉》,有一个双胞胎兄弟)的小说中不断出现双胞胎一样。

  我刚刚读完第二遍。在为一个读书会重读了《花园中的处子》(弗雷德丽卡四部曲第一部)之后,我发誓要再读一遍成长四部曲。而相比第一本,我更喜欢这本《静物》。

  《静物》延续了1950年代波特家族的故事。斯蒂芬妮嫁给了牧师丹尼尔,随即怀孕。怀孕期间,她敏锐地意识到人们对她的期望发生了巨大变化。在剑桥,她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学生,声名远扬,尽管她选择回到约克郡,在她就读过的中学教书。但现在,她被诊所里所有护士叫作“妈妈”,和所有孕妇一样,受到身体和情感上的侮辱。第一次分娩时,她很想要她包里的华兹华斯诗集,护士们却没空拿给她。第二次分娩时,她学聪明了,带着她的书进了产房。

  弟弟马库斯让她的婚姻变得更为复杂(在《花园中的处子》中他精神崩溃,必须离开父亲,和斯蒂芬妮住在一起)。还有她丈夫自私、懒惰、爱挑剔的母亲。

  与此同时,弗雷德丽卡去了剑桥大学(在此之前她成功地失去了童贞),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剑桥,她极其渴望被当做一名学者来认真对待(尤其是被那些不那么认真的学者)。她所有的朋友都是男性,有时她的情感或性需求会把她带向愚蠢的方向,但总的来说,她的大学生涯是成功的,但她并不清楚自己将走向何方。尽管如此,她还是认为自己是时候结婚了,她不知道婚姻和事业是怎么回事,甚至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丈夫。困惑的不只是弗雷德丽卡。在1950年代,对于一个有学术追求的女性来说,未来的道路并不明朗。在弗雷德丽卡看来,大学里的女学者不太像女性——她们过着严格受限、异常孤立的生活。但斯蒂芬妮的选择吓坏了弗雷德丽卡。她母亲的生活(在她反复无常的父亲面前做一个软弱无力的和平主义者)也是她极力避免的。

  拜厄特关注的是1950年代困扰学术界女性的矛盾,与此同时,另一部类似的戏剧关注的是艺术家梵高。有趣的是,小说开头是在一个博物馆里,亚历山大正在庆祝他的最新作品《黄椅子》,故事围绕梵高(他的名字来自早夭的哥哥)和弟弟西奥(他努力让哥哥梵高保持清醒)。《花园中的处子》的开篇是在国家肖像画廊,距离书中主要情节已过去数十年:彼时,亚历山大参加了一个“伊丽莎白一世”为主题的展览,并由此成功创作了诗剧,以庆祝伊丽莎白二世的加冕。伊丽莎白二世时代的失败正是这部小说的主题之一。

  随后,斯蒂芬妮死于家中的一场离奇事故,而她讨厌的婆婆和精神失常的弟弟如果精明些,原本是能让她幸免于难的。(拜厄特在不止一次采访中说的那句话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她后来才意识到,她在小说中杀死的那些角色代表了自己。)弗雷德丽卡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她答应了一位非学术界的追求者,这位追求者非常富有,住在乡村别墅,极富魅力。和斯蒂芬妮一样,弗雷德丽卡似乎为性的介入打开了一扇门,但同时,又在没有过多思考的情况下,关上了心灵生活的大门。

  这是一个“知识至上”的女人,但她仍然期待(也被世俗给予这样的期待)婚姻和家庭。正是这一点,让弗雷德丽卡和这套成长四部曲如此吸引我。我比拜厄特笔下的人物年轻不到10岁,我也生活在这些矛盾之中。

  《静物》读后感(六):美好故事的结局并非都是婚姻

  y 谷立立

  放眼当今西方文坛,大概很难找到像拜厄特这样的女作家了。她的小说常常被评论界贴上“新维多利亚小说”的标签。但如果按照19世纪盛行的女性主义写作标准来评判她的写作,恰恰又是不妥当的。《静物》是拜厄特“成长四部曲”的第二部,哪怕她早早地把“成长”的主题(且是女性的成长)摆上了台面,我们仍然不能指望这样一位出身名校,集作家、学者、诗人于一身的精英人士会像她的前辈乔治·艾略特那样,循规蹈矩地创作一部严格遵循英伦传统的小说。

  《静物》的开篇,有一个发生在皇家艺术学院的会面。1980年,62岁的剧作家亚历山大偶遇曾经暗恋他的女子弗雷德丽卡。在看了一整排凡·高的画作之后,他郑重其事地邀请弗雷德丽卡,去看一幅马德莱德·伯纳德创作于1888年的静物画。画面上有两只梨、一束鲜花,放在鲜红的盘子上,四周是黑暗的背景。这本是一幅简单的静物画。弗雷德丽卡偏偏要“脑洞大开”,读出了太多女性命运的隐喻:花果是马德莱娜身体的象征;四周的黑暗既是她刻意设置的背景,又是她将要面临的生活,以及由这种生活引发出的深层的疏离。

  不过,谁都不知道马德莱娜究竟有过什么经历,而弗雷德丽卡的人生却是显而易见的。她的故事开始于上世纪50年代中期。正如拜厄特所说,这是一段“非常平静甚至被遗忘的时光”:十年前的世界大战已经尘埃落定,十年后的激进时代还没有正式开始。整个世界就像一幅静物画,“只有现实问题,没有思想问题”。而弗雷德丽卡一家呢,则与当时大多数英国人一样,抱着朴实的心态,相信“未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彼时,她刚刚考入剑桥大学,一心只盼望着逃离无趣的父母,拥抱更为广阔的世界。她的姐姐斯蒂芬妮则恰恰相反,明明可以跻身学术圈,偏偏要嫁为人妇,回归家庭。

  这样的开篇看起来很简单,但要真正读懂《静物》却并不容易。拜厄特自称,她想要“那些会消失不见的东西”。于是就有了所有注定会“消失不见的东西”:文学、哲学、艺术、博物、心理分析……这里不难看到拜厄特的热情。或者说,她不是要捕捉世界的精妙,而是要把整个世界一滴不漏地搬进小说。因此,无论是描写一间卧室的陈设,还是将神像的脸蛋形容为“瓷娃娃”,或者记录一场为受伤孩子举办的晚会,甚至观察、讨论蚂蚁的群居生活,都不再是可有可无的闲笔。相反,它们都是拜厄特挚爱的物事,从不同侧面映衬出人物的命运。

  于是,阅读《静物》就像走入了普鲁斯特笔下的“斯万家的花园”。园子里长满了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鸟儿从头顶上飞过,虫子在草丛中穿梭。如果我们停下脚步细细倾听,更不难发现远方那片由拉辛、狄更斯、莫里哀、亨利·詹姆斯、庞德、毕加索等名家组成的文艺丛林。毫无疑问,这是拜厄特的名人堂。只是,简单地记录名人名言,从来不是她写作的目的。相反,她比普鲁斯特走得更远。她是严苛的文学教授,也是百科全书的编撰者;她记得每一朵花的颜色,知道每一棵树的名字,更要将树木的生长与人物的成长,放在一起加以类比。在《一棵单木成林的树》一章中,弗雷德丽卡的弟弟马库斯发现了一棵树。它枝叶繁茂,“细桠生出绿叶,主枝分出细杈,躯干又生出主枝”,如螺旋般分叉开裂,盘旋而上,虬结不平的枝干“呈现出充满几何美感的规律性”。

  不过,有着“几何美感”的哪里只是一棵树,更包括斯蒂芬妮和弗雷德丽卡。姐妹俩就像从同一棵大树生出的两根枝桠,看似纠结成团,却又彼此独立,有着截然不同的生命轨迹。因此,为了烘托两人的命运,拜厄特写得细碎而具体。在她这里,“静物”具有多重含意。表面上,它是西方绘画的重要组成部分。自17世纪以来,不同流派的画家都把花卉、蔬果、书籍、食品、餐具当成永恒的临摹对象,留下了大量经典画作。然而,“静物”也可以是一种生存状态:鲜艳的红色代表精神、肉体的伤害,深沉的黑色是“死亡”的象征。以斯蒂芬妮为例。在经过漫长而痛苦的分娩后,她生下儿子威廉,将他视为瓶中的花朵,“花茎是淡绿色的球体,叶子坚挺,像从花瓶里冒出来的尖刺”。而她自己呢?她哪里有什么自己,不过是新生儿的“妈妈”,是围绕着初生花枝的“淡色的影子”。

  与困居家中、不问世事的姐姐不同,弗雷德丽卡的人生反倒是顺风顺水的。她与诗人、剧作家交往,观摩剧团演出,参加诗歌分享,“进一步深入思考了人类认知和风格建立的细节与道德和政治生活之间的关系”。然而,这并不代表她有着多么前卫的观念。骨子里,弗雷德丽卡仍然保留着传统的维多利亚气质,习惯性地把女性当成男性的附属。甚至,“她想当然地认为,没有婚姻的女人是不完整的,每个美好故事的结局都是婚姻”。于是,就像奥斯汀笔下那些19世纪的女子一样,她满心期望通过社交,找到她的理想丈夫。

  事实上,每个美好故事的结局并非都是婚姻。就像静物画。这是色彩的艺术,也是光影的艺术。以凡·高为例,他的画作之所以引人注目,不仅仅在于浓艳的色彩,更在于无处不在的光。因为光是“审视事物秩序的深邃目光,在这种目光下,一切事物都是一个整体的组成部分”。但弗洛伊德又告诉我们,光并不美妙。它就像生命的哲学,预示着每个人共有的归宿。毕竟,生而为人就是从一种黑暗到另一种黑暗的过度,唯一的区别是时间与质量。于是,就有了凡·高的癫狂:越是像夸父一样追逐灿烂的日光,越是无法掩饰他内心的脆弱。回到小说,当斯蒂芬妮意识到她“不被重视、已经麻木的自我终于苏醒”,她才发觉自己早已习惯了独处,习惯了沉默。同样,当弗雷德丽卡绞尽脑汁与不同男人周旋,她终于明白他们不过是她年轻生命里的“一个参照点”,既不能改变自己,更不能拯救他人。那么,这是女性的囚禁,还是女性的自由?或者说,是女性觉醒的开始。因为不管是归隐家中照料婴儿的斯蒂芬妮,还是汲汲于寻找灵魂伴侣的弗雷德丽卡,说到底都是一幅沉默不语的“静物画”。

  《静物》读后感(七):妆阁闺楼何寂静

  选书和看人一样,有时难免变成一个外貌至上主义者。

  《静物》的封面就像一个美人,引人注目且耐人寻味。那是一个女人的头像,朱唇紧闭,眼眸微垂,红帽像盏灯罩,从颈上开出一枝红色的花朵……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这是一部缤纷绚烂,光影斑驳的小说。

  小说是以一次画展作为开端的,在画展中弗雷德丽卡被色彩震住了。色彩本身能给人强烈的感官享受和难以企及的自给自足。画家们拥有捕捉美的眼睛,他们能在自然的光线、色彩变幻中抒发瞬间的感受。

  画家的眼睛就如同孩子,他们所看到的线条、形状、色彩、光泽等都是崭新的,能分辨出细微差别的。就像小说里姐姐斯蒂芬妮的儿子所看到的的那样——“光线颗粒中融合了花的颜色,包括紫红色、淡紫色、钴色、柠檬色、白金色、硫黄色和铬色”。

  书中每呈现一个新环境,作者对于场景中的人或物,都会以女性特有的敏锐感官进行详细描绘。特别引人注意的场景包括斯蒂芬妮的小家、法国的度假地和亚历山大借住的公寓。里面不同房间的装饰、色彩的选择、光泽与材质、线条与图案、人的服饰打扮、植物的颜色等等都得到了细致入微的呈现。

  色彩是一种语言,形状也是一种语言,而且它们能超越时间空间的限制。书中还探讨了哲学家维特根斯坦所研究的颜色的个人体验和普世意义之间的关系。《静物》如果能唤起读者们对于绘画、乃至对于美学的兴趣与思考,想必是读这部小说的意外之喜了吧。

闲坐小窗读周易,不知春去几多时。

  特别的是,《静物》还附赠了一本小册子。这的确很有必要。读者只需翻看书中注释就可以感受到,这本书涉及小说、诗歌、戏剧、精神分析、社会学等多方面的内容。

  作者拜厄特是一位典型的学者型小说家。熟悉她的读者都知道,她的小说随处可见各种人物、典故。细读这本书时,读者们可以以它为核心,生发出跨越多学科的思考。她的小说有点宋人诗歌的味道,可以满足读者的求知欲望。

  小说有两位互为映衬的女主人公——弗雷德丽卡和斯蒂芬妮,姐妹两人都对文字和书籍抱有一种宗教式的感情。

  姐姐斯蒂芬妮怎么也没有想到,“人的生理属性会吞噬她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怀孕、产检和分娩,这些女性特有的生理和心理体验,让她感受到了恐惧、烦闷、痛苦、沮丧、羞耻。她在医院里,以一种简单粗暴、毫无隐私、毫无尊严的方式被对待。世界是混乱无序,华兹华斯的诗歌成为了她在单调、嘈杂的环境中保护自己的一种方法。

  对妹妹弗雷德丽卡来说,这是一个记录取代了虚构,人们都不关心创造的时代。文字就是她感受世界、认识世界、表达自我的一种途径。弗雷德丽卡在牛津这个男性王国里做了很多努力,她读诗、写评论、参与辩论、尝试戏剧表演——尽管有时候她会被当做猎物、有时候会被愚弄,她却总在尝试。

  就像梵高的画能为我们认识世界打开窗口那样,作家们能通过人们司空见惯的表象,看到实物的本质,并且为这种本质找到一种新鲜的、合适的描述。劳伦斯说过:“小说是人类自我表达的最高形式。”

  作者本人和小说中的两位女主人公一样,实际上是在用语言来认识世界、确认自己的存在的。她“并不为了改变社会而写作,虽然写作确实能改变社会,但我并不是为此而做,而是因为我意识到我必须这么做。”

人生到处知何似,恰似飞鸿踏雪泥。

  有人认为,《静物》只是本女性小说,而拜厄特本人说过——“确实有不好的事儿发生在女性身上。但这并不是小说的所有意义,因为仅有这些,并不够好。”

  小说的题目Still Life有多种理解的角度。它的法语译文是nature morte,字面意思是“自然死亡”,中文可以译翻译成“静物”。它既可以指死亡,也可以指生命的继续。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男性和女性的故事,在这些男男女女的生与死之间,最常见的,就是各种“偶然”。

  这本书中,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自己的十字架要背。就像弗洛伊德说的那样,“每个生物都希望自行演变”,可演变方向却无人知晓。

  弗雷德丽卡既骄傲又野心勃勃,可在下一部《巴别塔》中她马上就要被困入奈杰尔的布兰大宅中无法脱身了;斯蒂芬妮总是在救助她遇到的一切生命(包括动物和人类),却在放飞一只困在屋里的麻雀时触电而亡;马库斯脆弱又敏感,因为同性恋情而陷入了对父亲的恐惧和对自己性别身份的焦虑中;模范丈夫丹尼尔会偷偷从餐厅溜进厨房,借洗盘子来躲清静,他和妻子一样体会到了家庭所带来的强烈压迫感……

  莎士比亚在《麦克白》里说:“人生像愚人讲的故事,充满了喧哗与骚动”。那么在漫长的喧哗与骚动之后,万物终究会由混乱归于平静。最终达到斯蒂芬妮在华兹华斯的诗歌中所感受到的那种——“纹丝不动,了无生息”、“沉似冰霜,深如生命”。

  所以说,这是不仅是一部关于绘画、关于语言的小说,更是一部关于生命困境的小说。

  《静物》读后感(八):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文|樱桃BARASA 【本文会同步发布到全网,全网唯一ID:墩蛋探险记】

  初读拜厄特是从《巴别塔》开始,折服于拜厄特笔下独立且智慧的女性形象,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说的就是她了——弗雷德丽卡。

封面

  从书的封面,更加深了本书女主人公在我心中的形象——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一个美丽的女子,衣着黑衣,我想那应该是一条修身大气的黑色长裙,端庄却不失妩媚,头顶宽檐红色礼帽更是点睛之笔,不仅在英国,乃至整个欧洲,帽子不仅仅是一种必需品,更被视为身份的象征;她手捧鲜花、端庄静坐,红唇微闭、眉宇间透着英气,仿佛正向世界宣誓着“自己才是自己的主人”,借用文中的华兹华斯诗集里的一句诗来理解这个封面以及书的名字,就再合适不过了“她仿若静物,对岁月的感觉荡然无存”。

附赠《<静物>辞典》别册收录108条艺术相关注释附赠《<静物>辞典》别册收录108条艺术相关注释

  本书讲述的是在1950年的英国,知识精英家庭的波特一家人的恩怨与纠缠,彷徨与挣扎,三个子女的命运走向。斯蒂芬妮见证了死亡的绝望,被家庭生活压得透不过气时,新生儿的诞生让她重拾信心,憧憬美好生活,可一场突如其来的悲剧不幸降临,夺走了她的生命。这场意外不仅剥夺了她对生活的渴望,同时也抹杀了她的弟弟马库斯重生的希望,再次将他打回深渊。

  妹妹的生活与姐姐的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弗雷德丽卡目睹了嫁给了软弱无能的牧师的姐姐的千疮百孔的生活,她拒绝过这样的生活,她有自己的主见,她有反叛精神,为了摆脱家庭的束缚,她努力求学,顺利被剑桥大学录取,开挂人生从此开启,她一度成为剑桥大学的风云人物,身边的男人一个又一个,期间的爱恨情仇、跌宕起伏的心路历程也是吸引着无数读者继续阅读下去的理由。

  拜厄特的文字充满想象力,包罗万象,极具文字美学、艺术情趣和思考深度。通篇文章贯穿着大量的诗歌、哲学、艺术、文化。抽象的概念与写实的文字完美结合,大大增加了我对本书的阅读兴趣,一边阅读一边思考,不能说百分百的可以全部理解,但回味过来时便会发出连连感叹。

“她来的那天,斯蒂芬妮上楼在梳妆台上摆了一些画,一盆深紫红色接近紫褐色的仙客来,一只水晶瓶里——这只水晶瓶是结婚时人家送的礼物——插了紫苑花,有紫色、樱桃粉和贝壳粉,都是勇敢而优雅的花。”

  文章中有大段的文字是对于房间的装饰,人物的穿着打扮,植物花草的颜色描写,可谓是色彩丰富,充满艺术之美。每一个人物都有自己的代表颜色,他们也不总是鲜明亮丽或黑灰暗淡的,但最终,个性与命运会将他们生命中的本命色逐渐定格。

“向日葵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隐喻,向日葵不仅向着太阳,本身就是太阳,是光明的来源”

  一次画展开始了这个故事,三两个人围观梵高的经典画作,一幅又一幅,他们分析颜色,分析线条,分析画家的创作本意,借由梵高的身世,引出了向死而生以及事物之间的辩证联系,在后文中,作者对人物的命运描写也充分的展示出对于生与死的探讨。

  将一个夭折的孩子的名字给一个新生儿,并将希望寄托在新生儿身上,这本身就是一场悲剧,活在其他人的阴影下,内心承受巨大压力,痛苦压抑,必将把一个鲜活的生命引向绝望的崩溃。

  斯蒂芬妮通过死亡获得了解脱,马库斯被姐姐的死亡阴影笼罩再次坠入无边深渊,弗雷德丽却野心勃勃,面对生死,她战栗着,享受着,渴望着,精力充沛,绝不停歇。

  这是一本女性成长史诗,在这里你能找到女性在一生中所面临的困惑与挑战,读罢此书,我想你会懂得,指引命运最终走向的火把始终都攥在自己的手里也必须要攥在自己的手里。

  《静物》读后感(九):平淡生活里的英雄梦想

  如果你打算用文学表现世界,摆在你面前的无非两条路,一条是海明威式的,另一条是福楼拜式的。

  海明威追求电报文风。电报要快,要凌厉,要简洁。但简洁并不容易。它实际上是克服表达欲望,对言说之物妥协,去跟最明白无误的词汇死磕。为此海明威提出了创作的冰川理论。

  这种理论声称,在文本不曾触及的地方可以隐藏大量的潜台词。

  福楼拜完全不同。他把文字当照相机使,精雕细镂,巨细靡遗。《包法利夫人》里一顶帽子的出场都值得大书特书。

  如果说电报文风是克制与妥协,福楼拜式的写作法,则是一种对言说之物的无限制攻占。

  时至今日我们已经有太多拙劣的海明威仿写,这些文字不具备海明威的天才,便只剩下面对黑洞洞现实时的话不投机。而福楼拜是可贵的,就算抵达不了,那也是词对物的知其不可而为之。

  但是连低配版的福楼拜也不好找,这要求作者每一寸的进入都是硬功夫。

  我可以欣慰地对潜在读者们声称,英国女作家A.S.拜厄特才华横溢的作品——《静物》,就是一部福楼拜式的作品。

  《静物》写了一群高级知识分子的生活,其中又以斯蒂芬妮与弗雷德里卡的生活为主线。两姐妹都是剑桥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一个毕业后结婚生子,另一个奉行单身主义。耳目所及,是文豪艺术家。心中所想,是现代人心灵危机。

  可以说,她们站在了现代文明的前沿。

  与此同时在物质层面则是缺少刺激的,物质供应已不成问题,也就构成不了需要探讨的话题,感官追求又占据不了生活的主场。

  主人公追求的是自我实现与心灵自由,这些都是内化的,很多时候与他人没什么关系。而在追求自由过程中,又必然面对家庭羁绊、道德失衡。

  也正是这种追求,使小说产生一种心灵史诗的质感。正如罗曼罗兰所言,实为平淡生活里的英雄梦想。

  而与《约翰克里斯多夫》不同的是,这部心灵史诗是由女性视角展开的,女性特有的细腻敏锐,以及作者拜厄特本人的哲学观、政治观,也在小说的表达中占据相当分量。

  小说取名静物,人物也酷似静物。疏离、冷漠、独立,自成一体。

  每一个人仿佛自给自足,自说自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问题要处理,他们也只关心着自己的问题。即便偶或瞥一眼其他人,除了几句颇显英式幽默的冷隽描写之外,也不会再投入更多感情。

  这种疏离和冷漠有时甚至是令人不可思议的。比如连妻子临产这种事情,也是独自一人排队,手里拿着华兹华斯诗集作为慰藉。

  她的思绪从现实中抽离出来,在艺术和观念中飘荡着,攫取词汇和话语,寻求对实地生活的理解。

  姐姐斯蒂芬妮结婚生子,选择了家庭,但是她并非回归家庭,或者献身于“妻子”、“母亲”等身份角色,她还是自己的,并一直致力于自我的精神探索。

  妹妹弗雷德里卡与姐姐大异其趣。她是剑桥大学的风云人物,身处各种思潮、运动、辩论的中心。周围结交的朋友,都是诗人、剧作家、艺术家之类。由于追求思想解放,她并不愿意回归家庭,而是追求思想和身体的解放。

  她乐意于去结交,乃至于体会异性,用各种方式。甚至身体层面的交往也是服务于思想的注脚。

  她所歆慕的对象,剧作家亚历山大,正在构思一部关于梵高的作品,名叫《黄椅子》。

  黄椅子是一把曾经存在于梵高与高更生活里的椅子,它见证了二人的友谊和决裂,见证了艺术天才的迸发。因此在亚历山大看来,它便具有了都灵裹尸布一般的神圣感。他的这个作品,就是试图通过一件静物挖掘梵高与高更交往的戏剧性历程。

  小说取名《静物》是意味深长的。静物本身绘画术语,意指一种绘画题材,同时也指绘画的对象。读者大可以把这部作品当作一件静物,它描写的是人,在这里面社会关系几乎被省略掉了,每个人都像被画笔捕捉光影的对象那样,变成一个静物。他们的内向生长,就是作者在意的光影。

  拜厄特在小说里非常玄奥地提到,梵高及此前的其它一些画家,曾试图赋予色彩以感情,将之变成一种抵达不可说之境的语言。

  用画笔诉说的世界,与人们日常生活的那个由语言和动作搭建起来的世界自然大异其趣。正如梵高的画那样,观赏者总是能够从其鲜明的色彩与笔触中捕捉到情感、情绪的东西。

  大约是为了更好地描绘这种语言,拜厄特在小说里大段征引梵高留下来的文本。梵高个性鲜明的色彩感知式的描述,与拜厄特的文风奇妙地交织为一体。

  这种通感式的修辞不止成为拜厄特打开世界的法门,同时也正是亚历山大创作《黄椅子》的逻辑依据。由于是一种静物式的写作,拜厄特非常注意营造作品的结构感、空间感,人物的关系、叙述的关系,被严密地呈现为对位、呼应。而创作《黄椅子》的亚历山大所在的位置,似乎于创作《静物》的拜厄特形成了呼应。

  亚历山大坚信,黄椅子蕴藏了梵高这位艺术家的艺术生命中的某些秘密,而拜厄特也将其静谧而丰盈的玄思凝聚在词语和观念之上。毕竟,在后者这里,词汇、观念要比实际存在之物显得更加实在。

  正如学者型作家惯常表现的那样,拜厄特是旁征博引的,对艺术史、文学史皆是信手拈来,这些反而构成了读者的阅读障碍——

  尤其是对异国读者而言,毕竟这些作者谱系,对他们而言远非耳熟能详。

  但流畅的文笔和细致的观察,或能弥补晦涩、陌生带来的遗憾。更不用说小说里还有关乎我们每个人的救赎话题。流

  行文学喜欢用一些具有视觉冲击力的东西,去做出思考姿态。譬如说一提到赛博朋克文学,读者脑中立即便浮现出关于“高科技低生活”的批判;一提到科幻小说,我们便能够想到能源危机、智械危机。

  与这些相必,最引人不安的恐慌恐怕既不在外部,也不在社会组织形态上,而是在于人们内心的枯萎。

  “上帝死了”,尼采当年宣布。那么之后呢?人们的精神世界该如何重建?更多时候我们是在词汇与观念中摸爬滚打,自相矛盾,顾此失彼,或者从现实的片段里寻找寓言、启示。

  一切看起来颇有深意,与此同时又破碎到毫无意义。

  然而当我们从迷思与焦灼中醒来,仍旧需要收拾残山剩水。拜厄特写到了回避上帝的教会生活,写到了出奔也写到了回归。写到了分娩,写到了死亡。如果人们衣食无忧,无冻馁之患,并严肃审视自己的生活。这些轻飘又沉重的话题便总是会找到门来——到那时候,兴许读者会发现,《静物》也是一种人道主义。

  静物无非生死,生的部分太过神性和乐观,令人难以想往。兹录取一段书中关于死亡的描写,一只窗外飞来的麻雀,在儿子的喧哗中带走了母亲的生命,这样的情节设置,显得大有意味的:

  她跪下来,从裸露的冰箱后背的下面往里看。冰箱离地约一英寸。麻雀就在里面瑟瑟发抖。她趴在厨房的地板上,卷起袖子,把裸露的手臂伸到冰箱下面,想用手指取够那只鸟,她已经看到了它明亮的眼睛。

  接着,冰箱突然迸出火花。疼痛感迅速传遍全身,斯蒂芬妮感觉手臂与金属黏在了一起,好像烧得噼啪响。她想,完了。接着,她好像看到了枕头上的两个人头。

  这是一段酷似福楼拜风格的叙述,冷静,准确,如同复刻。死亡就这样带着翅膀飞了进来,从这个家庭里带走了临终一刻还在思想的心灵。再往后,没有生也没有死,也没有上帝或者其它,只是“眼前一片黑暗”,戛然而止。

  正如同静物离开了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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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物》读后感(十):高知女性生存图鉴

  首发于新京报,原文有修改

  如果你打算用文学表现世界,摆在你面前的无非两条路,一条是海明威式的,另一条是福楼拜式的。

  海明威追求电报文风。电报要快,要凌厉,要简洁。但简洁并不容易。它实际上是克服表达欲望,对言说之物妥协,去跟最明白无误的词汇死磕。为此海明威提出了创作的冰川理论。

  这种理论声称,在文本不曾触及的地方可以隐藏大量的潜台词。

  福楼拜完全不同。他把文字当照相机使,精雕细镂,巨细靡遗。《包法利夫人》里一顶帽子的出场都值得大书特书。

  如果说电报文风是克制与妥协,福楼拜式的写作法,则是一种对言说之物的无限制攻占。

  时至今日我们已经有太多拙劣的海明威仿写,这些文字不具备海明威的天才,便只剩下面对黑洞洞现实时的话不投机。而福楼拜是可贵的,就算抵达不了,那也是词对物的知其不可而为之。

  但是连低配版的福楼拜也不好找,这要求作者每一寸的进入都是硬功夫。

  我可以欣慰地对潜在读者们声称,英国女作家A.S.拜厄特才华横溢的作品——《静物》,就是一部福楼拜式的作品。

  《静物》写了一群高级知识分子的生活,其中又以斯蒂芬妮与弗雷德里卡的生活为主线。两姐妹都是剑桥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一个毕业后结婚生子,另一个奉行单身主义。耳目所及,是文豪艺术家。心中所想,是现代人心灵危机。

  可以说,她们站在了现代文明的前沿。

  与此同时在物质层面则是缺少刺激的,物质供应已不成问题,也就构成不了需要探讨的话题,感官追求又占据不了生活的主场。

  主人公追求的是自我实现与心灵自由,这些都是内化的,很多时候与他人没什么关系。而在追求自由过程中,又必然面对家庭羁绊、道德失衡。

  也正是这种追求,使小说产生一种心灵史诗的质感。正如罗曼罗兰所言,实为平淡生活里的英雄梦想。

  而与《约翰克里斯多夫》不同的是,这部心灵史诗是由女性视角展开的,女性特有的细腻敏锐,以及作者拜厄特本人的哲学观、政治观,也在小说的表达中占据相当分量。

  小说取名静物,人物也酷似静物。疏离、冷漠、独立,自成一体。

  每一个人仿佛自给自足,自说自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问题要处理,他们也只关心着自己的问题。即便偶或瞥一眼其他人,除了几句颇显英式幽默的冷隽描写之外,也不会再投入更多感情。

  这种疏离和冷漠有时甚至是令人不可思议的。比如连妻子临产这种事情,也是独自一人排队,手里拿着华兹华斯诗集作为慰藉。

  她的思绪从现实中抽离出来,在艺术和观念中飘荡着,攫取词汇和话语,寻求对实地生活的理解。

  姐姐斯蒂芬妮结婚生子,选择了家庭,但是她并非回归家庭,或者献身于“妻子”、“母亲”等身份角色,她还是自己的,并一直致力于自我的精神探索。

  妹妹弗雷德里卡与姐姐大异其趣。她是剑桥大学的风云人物,身处各种思潮、运动、辩论的中心。周围结交的朋友,都是诗人、剧作家、艺术家之类。由于追求思想解放,她并不愿意回归家庭,而是追求思想和身体的解放。

  她乐意于去结交,乃至于体会异性,用各种方式。甚至身体层面的交往也是服务于思想的注脚。

  她所歆慕的对象,剧作家亚历山大,正在构思一部关于梵高的作品,名叫《黄椅子》。

  黄椅子是一把曾经存在于梵高与高更生活里的椅子,它见证了二人的友谊和决裂,见证了艺术天才的迸发。因此在亚历山大看来,它便具有了都灵裹尸布一般的神圣感。他的这个作品,就是试图通过一件静物挖掘梵高与高更交往的戏剧性历程。

  小说取名《静物》是意味深长的。静物本身绘画术语,意指一种绘画题材,同时也指绘画的对象。读者大可以把这部作品当作一件静物,它描写的是人,在这里面社会关系几乎被省略掉了,每个人都像被画笔捕捉光影的对象那样,变成一个静物。他们的内向生长,就是作者在意的光影。

  拜厄特在小说里非常玄奥地提到,梵高及此前的其它一些画家,曾试图赋予色彩以感情,将之变成一种抵达不可说之境的语言。

  用画笔诉说的世界,与人们日常生活的那个由语言和动作搭建起来的世界自然大异其趣。正如梵高的画那样,观赏者总是能够从其鲜明的色彩与笔触中捕捉到情感、情绪的东西。

  大约是为了更好地描绘这种语言,拜厄特在小说里大段征引梵高留下来的文本。梵高个性鲜明的色彩感知式的描述,与拜厄特的文风奇妙地交织为一体。

  这种通感式的修辞不止成为拜厄特打开世界的法门,同时也正是亚历山大创作《黄椅子》的逻辑依据。由于是一种静物式的写作,拜厄特非常注意营造作品的结构感、空间感,人物的关系、叙述的关系,被严密地呈现为对位、呼应。而创作《黄椅子》的亚历山大所在的位置,似乎于创作《静物》的拜厄特形成了呼应。

  亚历山大坚信,黄椅子蕴藏了梵高这位艺术家的艺术生命中的某些秘密,而拜厄特也将其静谧而丰盈的玄思凝聚在词语和观念之上。毕竟,在后者这里,词汇、观念要比实际存在之物显得更加实在。

  正如学者型作家惯常表现的那样,拜厄特是旁征博引的,对艺术史、文学史皆是信手拈来,这些反而构成了读者的阅读障碍——

  尤其是对异国读者而言,毕竟这些作者谱系,对他们而言远非耳熟能详。

  但流畅的文笔和细致的观察,或能弥补晦涩、陌生带来的遗憾。更不用说小说里还有关乎我们每个人的救赎话题。流

  行文学喜欢用一些具有视觉冲击力的东西,去做出思考姿态。譬如说一提到赛博朋克文学,读者脑中立即便浮现出关于“高科技低生活”的批判;一提到科幻小说,我们便能够想到能源危机、智械危机。

  与这些相必,最引人不安的恐慌恐怕既不在外部,也不在社会组织形态上,而是在于人们内心的枯萎。

  “上帝死了”,尼采当年宣布。那么之后呢?人们的精神世界该如何重建?更多时候我们是在词汇与观念中摸爬滚打,自相矛盾,顾此失彼,或者从现实的片段里寻找寓言、启示。

  一切看起来颇有深意,与此同时又破碎到毫无意义。

  然而当我们从迷思与焦灼中醒来,仍旧需要收拾残山剩水。拜厄特写到了回避上帝的教会生活,写到了出奔也写到了回归。写到了分娩,写到了死亡。如果人们衣食无忧,无冻馁之患,并严肃审视自己的生活。这些轻飘又沉重的话题便总是会找到门来——到那时候,兴许读者会发现,《静物》也是一种人道主义。

  静物无非生死,生的部分太过神性和乐观,令人难以想往。兹录取一段书中关于死亡的描写,一只窗外飞来的麻雀,在儿子的喧哗中带走了母亲的生命,这样的情节设置,显得大有意味的:

  她跪下来,从裸露的冰箱后背的下面往里看。冰箱离地约一英寸。麻雀就在里面瑟瑟发抖。她趴在厨房的地板上,卷起袖子,把裸露的手臂伸到冰箱下面,想用手指取够那只鸟,她已经看到了它明亮的眼睛。

  接着,冰箱突然迸出火花。疼痛感迅速传遍全身,斯蒂芬妮感觉手臂与金属黏在了一起,好像烧得噼啪响。她想,完了。接着,她好像看到了枕头上的两个人头。

  这是一段酷似福楼拜风格的叙述,冷静,准确,如同复刻。死亡就这样带着翅膀飞了进来,从这个家庭里带走了临终一刻还在思想的心灵。再往后,没有生也没有死,也没有上帝或者其它,只是“眼前一片黑暗”,戛然而止。

  正如同静物离开了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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