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观后感(一):操蛋的时代,毁的可不止是人
一派荒诞。
无论是叶京的自嗨,还是导演去纪录这种自嗨,说实话格局都不够。毕竟,你的记忆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一个剧组也只是这个剧组的事情。
如果说用这样的纪录片同时表现的是行业内的乱象,那还真不够有发言权的水准。
总之,一个多小时,看得人非常不舒服,各种不舒服。不过也不得不说,那个年代确实操蛋,而且毁得也不只是人,更不止一代。
《入戏》观后感(二):那个年代永远不要再来
这是叶京拍摄《记得少年那首歌》的产物吗?果然,这个片中的几个演员后来都在电影中出现了,有的角色还很重,不过名字多也改动,是正式入行所以改艺名吗?
《离别歌》春风吹翠了河边的垂柳,水中花影印;游云拨开了一轮明月,月儿出没水中;送郎出征漫步原野,情比那月夜浓,挽手祝福你转战南北,望郎建立奇功。为了幸福为了自由勇敢地战斗吧,今霄良辰那亲吻了别离,但愿早日相逢。春风吹醒了泉边垂柳,水中花影动,游云遮住着了一轮明月,月儿隐没水中;含泪送友慢步原野,情比月夜浓,今霄良辰呀心巳碎,渺渺彩云动。别了此去关山万重,驱长风;眼下离别各自分,愿友多保重,今霄良辰长呀亲吻别离,但愿早日相逢。
好听。
知情文学在90年代曾经兴盛一时,知青电影、知青电视剧因为知青40周年出了一批,原来还有知青歌曲。
原本我以为这是《浪潮》、斯坦福监狱实验一样让人惊心的一次试验。但很显然导演的封闭试验做得还是太浅,还没真正入戏,还没狂热疯魔。倒是后面的学生群众演员有点让人害怕。
叶京似乎很怀念那个狂热的年代,相信是无所不能,无敌的。大概因为他不是受害者,而是执行者。
那个年代永远不要再来。
《记得少年那首歌》几时可以看到?
《入戏》的有趣有两个方面。
首先在现实中,入戏本身是《记得少年那首歌》的纪录片,而影片本身迟迟无法上映,反而是纪录片先和观众见面,从纪录片中观众可以通过联想去还原影片的模样。就像我们虽然没能经历文革,但是通过影像文字资料去还原那个疯狂的年代一般。
然后是影像里,入戏本身纪录了一部电影的幕后,但是却更像是一部剧情片,然而弔诡的是,如果它真的是一部剧情片的话,是远远无法打动观众的。其对于观众的震撼以及引起的反思都源于记录的本质。
所以看完《入戏》,其实让我开始重新反思纪录片与剧情片的本质。发现剧情片是在模仿生活,而纪录片是在超越生活,这也是纪录片的先天优势。(例如《浪潮》需要足够的铺垫才能在结局处给人震撼,而《入戏》不需要,突如其来的事件就可以带着冲击)所以我开始觉得不同题材是有其适合的表达方式的,所传递的力量也往往不同。
如果用剧情片的逻辑来分析《入戏》,最大的矛盾点其实源自自我,演员们处在高压环境中的自我反思与批判。在江思远事件的时候,一开始还是有人反思批判的正确性,事件也是在可以挽回的边缘。但是随着周围人的争论,群里的力量体现了出来,沉默的螺旋再次现身,人们也就继续走向深渊。
可惜的是,片子在此戛然而止。虽然灾难是给人们最大的冲击力,但是“救灾工作”往往是最能够打动人心的。所以江思远事件的后续我们也只能通过自己的想象了。
《入戏》很好的证明了那句话,历史不会重复,但是会押韵。它给予了观众足够的冲击力,但我们对于这样的题材,总不免渴望冲击力之后的张力。
《入戏》观后感(四):这不是片场,这是21世纪的人造文革现场
FIRST青年电影展前线记者 | 小明
编辑 | 哪吒男
相对于其他类型的纪录片,跟组纪录片往往是被忽略的一种。跟组纪录片在大部分人眼里几乎完全是正片的附属,一些创作过程的花絮而已。
正在举行的第12届FIRST青年电影展中一部跟组纪录片却震惊了所有人,有人说看后“毛骨悚然”。
《狄仁杰之神都龙王》跟组纪录片《向前一步》《芳华》跟组纪录片《芳华:我把芳华献给你》在我们的惯性思维,亦或是说惯常所见中,跟组纪录片也经常只是作为正片的补充或者了解正片的辅助存在的。把跟组纪录片作出自己思维的导演,上一次是《春光乍泄》的《春光再现·摄氏零度》,这一次是《记得少年那首歌》的《入戏》。
《记得少年那首歌》《入戏》也许我们已经不能把《入戏》称为《记得少年那首歌》的跟组纪录片了。因为《入戏》的主体是在《记得少年那首歌》进行演员培训的过程中,而《记得少年那首歌》因为迟迟不肯上映,已经沦为了《入戏》的补充。
《入戏》忠实地呈现了真正的演员,是如何准备工作的。但是这种工作模式,却与我们想象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记得少年那首歌》对于要扮演与自己生活空间完全不同的角色,演员是必须要进行大量的学习准备工作,来使自己更为贴近角色的生活状态。而扮演年代戏中的角色,提前培训、体验生活更是不可或缺的。往往成功的年代戏作品,导演都会给演员提供一个无限趋近于角色生活时代的空间,来让演员更好地进入年代状态。例如《海上花》《芳华》《金陵十三钗》,都有过演员提前学习、培养角色生活状态的筹备工作,无论成片评价如何,这些片子里演员的表现都无一例外的得到了夸赞。
作为反应文革时期青春故事的影片,《记得少年那首歌》也不例外,然而令跟组纪录片导演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的培训却变成了一个极端恐怖的集体行为艺术。
《记得少年那首歌》导演叶京叶京导演选择了一批完全有非职业演员、新人演员、不知名演员组成的团队,将他们关闭在四川攀枝花,由专人管理,收缴电子科技产品。除了探讨拍摄、剧本这件事之外,这批演员的生活、装扮,完全向那个时代趋近。先不论这种培训方式是否有违人道,单纯地试图令人的心理还原那个时代,就已经足见恐怖了。
是的,这群年轻人在21世纪重新经历了一场人为的文革。
《入戏》剧照然而最恐怖的是,叶京导演的计划奏效了。纪录片里的这批演员,嘴巴里仍讨论着现当下才会发生的事情,但整个思维模式、语言习惯,已经完全转化为了十年浩劫里人们互相揭发、批判阶级、追寻集体、崇拜领导者的心理。
在纪录片高潮阶段发生的一件事情,一位男演员向导演请假离组看望生病的姥爷,却被导演指派管理人员组织大家对该男演员进行批斗。而除了演员之外,参与这件事情的执行制片、演员统筹、副导演助理等人,也完全入戏一般,用文革式思维来批判演员想要看望亲人这件事。
当观众在怜惜演员处于高强度压力的精神状态和人格尊严时,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距今已消失近六十年的思维模式,在当下真真确确地发生了。
《入戏》剧照这样的题材很难不令人想起2008年德国导演丹尼斯·甘塞尔的《浪潮》。
《浪潮》里的老师用实际体验的模式让学生感受到“独裁”的可怖,影片反映了曾经“法西斯”与“纳粹”横行的的德国对于曾经恐怖过往的畏惧。然而,这样编造的故事却在《入戏》里真实的发生了。
而这一次,进行闹剧重演的主导者,却只是想用这种形式再造自己的“阳光灿烂的日子”。
历史固然不可改变,经历历史的人选择以哪种方式来思考自己的人生也不存在任何问题。然而当我们已经知悉过往的惨痛,却还不愿意进行深刻的反思,甚至想要再去进行复原,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了。
《浪潮》在《末代皇帝》中,也有反映那个时代景象的段落,贝托鲁奇也曾花大量的时间给演员灌输愤怒的情绪。但是否真的需要演员将真实生活也注入这种愤怒、恐惧、互相监守、互相伤害的情绪之中,甚至为了配合导演想要做的戏,让剧组上上下下不想干的工作人员也一起进入这个重建空间,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导演认为这是一个必须的事情。
《海上花》《金陵十三钗》都是反应了在上个世纪里南方从事风尘行业的女性的故事,《海上花》选取了当时的知名演员来扮演主要的嫖客和先生,而《金陵十三钗》则找到了十四个新人演员来扮演秦淮河的妓女。两部影片都在前期培训中,要求演员熟悉方言台词、进行音乐、传统乐器、戏曲、谈话、传统娱乐活动,包括走路、仪态等等项目来让演员能够更贴近角色的状态。然而无论是侯孝贤还是张艺谋,都没有计划让这些女孩真的去感受一下妓女是如何接客的。
《金陵十三钗》拍摄现场演员是一个需要调动大量内心力量的职业,在扮演角色的时候,演员的肢体、心理应当进行适度的转化,配合上精准的控制能力,来完成角色的情感、性格在银幕上的投射。然而这一切,都应当是适度的,毕竟银幕不等同于生活,而演员的生活也不需要完全变成角色的生活才能真正表现出人物。
每一个职业,都配得到其应得的尊重。
· THE END·这是“不散”的 第681 期 文章,历史没有走远。
《入戏》观后感(五):《入戏》:发生在电影片场中的“浪潮实验”。
关于这部电影的纪录片《入戏》,2018年在哥德堡和FIRST电影节上映。
导演董雪莹在片头字幕直言,在拍摄纪录片的过程中,她发现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记得少年那首歌》是一部以导演叶京少年时光为原型的自传体电影。
因为没办法在青年演员身上看到他想要的“情怀”,为了让这群年轻人“回到1969年”,他把13名演员们封闭在四川小镇一个废弃的兵工厂,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电影《浪潮》里,老师用体验模式让学生切身体会到“独裁”能在无形中形成怎样的恐怖效应。
纪录片《入戏》中呈现的不是一场简单的电影筹备,而是真实版的《浪潮》。
在四川那座兵工厂里发生的所有事,都无异于一场真实的人类学实验。
在叶京的眼中,那个他亲身经历过的“铁骨铮铮”的时代一去不复返,而现在的年轻人都已经被社会所污染。
在没有离开北京的时候,这群演员就已经进入了“向文革年代贴近”的训练。
在这个时期,显然这群年轻人还没有进入到“被洗脑”的状态。他们还认为这种程式化的行为有些好笑和别扭。
四川出发前,剧组给演员发布了管理规定,其中标明了体验生活阶段,没有假期,不许请假,上缴通讯和娱乐设施。
四川的冬天并不温暖。
被子太薄,没有热水,半夜被冻醒,还要天不亮就爬起来做早操,在寒风中训练。
有人渐渐进入了这个氛围,已经迅速找到了“靠团结解决一切问题”的力量;也有人成为“脱离集体”的个别分子。
这是封闭7天后,导演到兵工厂检查成果时候的情景。
封闭第八天,一名演员在前一天和导演请了假,一场真实的批斗大会就这样发生了。
扮演李勇的演员江思远的爷爷马上要八十大寿了,但是因为身体状况,家人担心他撑不到生日当天,希望如果江思远能请假,就回家看看。
此时此刻,这群站在周围指责“拖集体后退”的人,这群本来都生活在各自世界中的年轻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被装进了这个“集体意识”中:没有人能拥有自我。
但事实上,每个人又都是为了伪装在“集体”中的“自我”:为了自己能留在这部电影中。
所有人在这一刻,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切身体会到由于一个“坏分子”给“集体”带来的羞耻。
批斗大会后,写检查,作出惩罚,但事情并没有结束,而是被上升成了“事件”,不能轻视,要严肃看待,每天组织批评和自我批评。
然后,还需要检举与揭发。
导演叶京要求给演员们传达信息,相互揭发江思远要走的事情到底跟谁说过,又是怎么产生的这种思想。
江思远已经被钉上了“阶级敌人”的耻辱柱。
批评他是政治正确,对待阶级敌人不允许心慈手软。
所有人必须互相揭发、批判阶级、追寻集体。
挂牌子,扣帽子,继续批斗。
这仿佛是现代社会里的一场闹剧,但所有人却又都斗得真情实感。
每个人的眼神状态,终于无比靠近导演想要的,旧录影带里的样子了。消失多年的极端思维模式,在这一刻透过镜头直直地戳进了每个人心里。
剧组开机后,江思远没能扮演李勇。他被开除了。
《入戏》展现了一个令人细思极恐的“小社会”,荒诞且真实。
所幸这不是一场真正的实验。所幸《记得少年那首歌》很快顺利开机并顺利拍完了,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依然没能看见这部电影。但至少,这件事,结束了。
每个高喊集体追忆的声音背后都蕴藏着自己的私心,每一次美化极端行为的举动也都藏着撕裂的人性。
导演董雪莹曾说,《入戏》先天素材有限,这也就局限了我们看到更多更深层的内容,但依然足够令人震撼且无言。
如果很多探究注定无法说出口,那最后,我想问问那个流泪的孩子江思远:
你现在还好吗?你……走出来了吗?
《入戏》观后感(六):“文革实验”:为了入戏,这群演员回到了疯狂的1969
没完没了的批斗,演员真真假假的“表演”,渐渐地大家都入戏了。叶京顺水推舟,将事情加码,从北京派出调查员,将江思远的错误被上升为“江思远事件”。批斗的语言越来越狠,加入批斗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将制作好的高帽子挂在江思远头上,并带领大家高喊“打倒江思远”。
◇纪录片《入戏》剧照采访撰文:沙丘
从古斯塔夫·勒庞的《乌合之众》,到菲利普·津巴多的“斯坦福监狱实验”,再到丹尼斯·甘塞尔的电影《浪潮》都告诉我们集体会影响一个人,而且让这个人变得很可怕。
七月底,我在西宁FIRST青年影展看到的纪录片《入戏》也一样,讲述一群为了演绎“文革角色”的青年演员,在封闭培训过程中,逐渐入戏,上演“文革实验”的故事。
2010年,导演董雪莹想拍摄一部关于演员生存状态的纪录片,于是通过朋友联系到正在筹拍《记得年少那首歌》的导演叶京。叶京曾经拍摄过关于大院子弟“疼痛青春”的电视剧《与青春相关的日子》。筹拍的新片依然追忆青春,讲述1969年干部子弟薛北京随父母从北京下放到四川宜宾,与一群新伙伴肆意挥霍青春的往事。
因为是叶京半自传性的电影,所以他极其看重,强调所以演员必须回到当年的感觉和状态。以文革时代为指导,所有工作一丝不苟的进行着。董雪莹记录了叶京筹建剧组、选演员、培训演员、正式拍摄等几乎影片诞生的全过程。最后他从海量的素材中挑出了培训演员中出现的故事,剪辑成75分钟的《入戏》。
封闭培训因为饰演江思远的演员向叶京请假回家看望病重的爷爷,发生了改变。叶京给培训的另外一个演员打了电话,希望他们认真对待这件事。很快,这位演员将13名演员召集起来,开了个批斗会。
江思远要求回家探亲的愿望被解读成了私心过重。演员们指着墙上一张写有“斗私批修”的文革式海报,言辞激烈地指责江思远将个人的利益置于集体之上。他们痛斥江思远,毁了整个剧组,让新戏不能按时开机。几个演员说到伤心处,流着眼泪讲述了自己的艰难状况,称这部电影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而江思远破坏了他们的前程。
没完没了的批斗,演员真真假假的“表演”,渐渐地大家都入戏了。叶京顺水推舟,将事情加码。第三次批斗会时,他从北京剧组派了执行导演和剧组统筹两位工作人员,作为“调查员”进驻培训地点。
江思远的错误被上升为“江思远事件”。他们一边传达剧组的意思,一边将前两天批斗江思远的话又重复了一边。演员们则配合“演出”,将制作好的高帽子挂在江思远头上,并带领大家高喊“打倒江思远”。批斗的语言越来越狠,加入批斗的人越来越多,江思远整个批斗过程都以泪洗面。
很多人认为《入戏》节奏快,时间短,看得意犹未尽,但董雪莹说,她权衡了很长时间,如果加上很多素材反而会影响影片的力量,她想让《入戏》是一个短小精悍的“拳头”。
相对于对文革的过度解读,董雪莹更希望将《入戏》理解成为一个心理学事件。在一个特殊的、与我们的日常生活区别极大的环境下,人会如何表现自己并且改造自己的行为。
◇纪录片《入戏》英文版海报凹凸镜:对这次FIRST之行感受如何?两场放映都还满意吗?
我没想到观众那么喜欢《入戏》,第二场放映已经开场15分钟,门口还排着至少20多个观众,我也跟着协调,但最后还是有观众没能进去,很遗憾。从观影人数和口碑上我还是很满意的。但当我看到《驯马》里的主人翁在QA环节跟观众互动的时候,我很后悔没号召我剧中主要角色过来。
凹凸镜:我在观影过程中和很多观众感受一样,前半段戏谑搞笑,后半段看的后背发凉。您具体聊聊这部纪录片从拍摄演员生存状态到“文革实验”的转变过程?
董雪莹:开始我的拍摄重点放在了演员身上,但渐渐发现叶导个性非常鲜明,并且他对那个年代的情节很重,尤其他在给演员集训的时候,手机全部静音,大家都很集中,当讲到那个年代的故事的时候叶导经常会潸然泪下,演员们也会跟着落泪。
其实,《入戏》的素材有点先天不足,真正有效素材不多。庆幸的是我2015年,2016年连续两年入选圣丹斯-CNEX的工作坊,后来才知道这个竞争很激烈,整个华人区每年也就4个左右项目才入选,圣丹斯的导师都是拿过奥斯卡,艾美奖的资深剪辑师,我觉得每个一个行业的资深人士,都不是拼技术层面的了,他们的智慧气场都是相通的,跟他们学到的不只是剪辑的技巧,而是一个词叫open mind. 这个词很重要,我现在都差的挺远。
◇导演董雪莹凹凸镜:你之前拍摄了关于《记得少年那首歌》的电影纪录片,《入戏》可以理解为是从中分离出来的吗?或者它和电影纪录片的关系是什么?
董雪莹:我觉得我进组缘起就是要拍一部关于演员生存状态的独立纪录片,虽然非科班出身,但我一开始我就是有创作初衷和作者思维的。一开始我就不觉得我是在拍幕后纪录片。
其实,电影的幕后纪录片大都是为了配合宣发,你很难做成一部独立的纪录片:第一,剧组很多东西是不让拍的,尤其是知名点的演员,包括工作人员也忌讳,你根本是不自由的;第二,大部分剧组的幕后纪录片,绝大部分是一个花絮,很难形成一部独立的故事。独立是不能受任何人,任何机构,任何资金限制的。我的性格决定了我必须做导演,并且我会为之不断努力。
叶导这个剧组让我拍到了始料未及的事件,是个缘起。看豆瓣有观众说我幸运,我觉得不是因为我幸运才有了《入戏》,因为你就两场戏你也形成不了一部完整的电影,从opening到片尾字幕,每一帧每一秒我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整个后期过程几乎也是我自掏腰包的。最终做了一部完全可以脱离正片的,有价值传递的故事,不是幸运能做到的。
凹凸镜:影片开头,叶京导演对年轻演员不是很满意,甚至引用希区柯克的名言:“演员是牲口,鞭子往哪儿抽他就往哪儿走。”你是如何理解这句话的?
凹凸镜:纪录片中呈现找这些演员的内容不多,当初找这些演员困难吗?
董雪莹:非常难,好几次因为演员的事叶导要放弃。演员其实是选了半年,全国各地的青年演员都来面试,叶导对演员的要求很高:第一看态度,第二看人品,第三看专业。《入戏》里看到的这几个主演都是经过叶导的重重考验才进组的,并且进组也不是签合同,觉得有意向的演员每天都要来剧组集训,整个集训很严格,不能请假,不能迟到,每天从早到晚。
董雪莹:《入戏》跟《浪潮》有相似之处,但其实我觉得从电影感和叙事上跟《浪潮》差的还挺远的,好在《入戏》是部纪录片,所以敢拿出来比较。我很喜欢《浪潮》的音乐,可《入戏》请不起作曲呀。我为了《入戏》卖包包,卖首饰,一千多的眼霜换几十元的眼霜。记得2016年为参加圣丹斯-CNEX剪辑工作坊,我推了商业拍摄,重新看素材剪片子,一年没买一件新衣服,你还能说我幸运?。
说实话我拍摄期间没有意识到会是现在的故事,我最早剪辑版本版两个多小时,《入戏》只是其中的一个故事,所以“浪潮”是后期形成的。
◇电影《浪潮》海报凹凸镜:演员在四川废弃军工厂待了多长时间?他们真的是自力更生,与外界隔绝吗?你也身处其中,最大感受是什么?
董雪莹:演员们在前兵工厂401封闭式体验生活半个月,但是之前在北京已经有两个月的培训,那两个月培训虽然也很严格,但毕竟集训之后还是要接触城市,回到现实中。不像在401他们几乎是与世隔绝,在401演员们除了见到当地的几个村民,几乎看不到城里的人,并且401的环境从里到外都是按照文革时期布置的,操场上从早到晚放着那个年代的歌曲,早上天不亮就开始就背诵毛选,喊口号,你不“入戏”都很难。
我当时住在山下的宾馆,有的演员让我带点零食,有的演员偷偷问我借手机,记得因为这个事情,还被当时的管理者仓子警告,仓子当时真的对他们管理很严格。
我当时觉得有点魔幻,山上的401经常雾蒙蒙的,我真的觉得演员们穿越了,只是偶尔他们在宿舍偷偷的唱首流行歌曲,玩会杀人游戏,据说也被批评了,你要敢下去买个零食,你一定就被开除了。我很遗憾有些东西没拍到,因为演员们也怕被拍到,当时气氛有点紧张。
凹凸镜:纪录片中将江思远的错误上升为“江思远事件”,后来了解到这是叶京安排的,他后面是怎么给演员解释这件事的?演员们知道后是什么反应?
董雪莹:最早的剪辑版本有叶京导演检查批斗结果的内容,首先是演员们每个人写了封检讨书,由代表读给叶导,叶导跟大家坦言其实就是想借此机会让大家感受什么是真正的文革,他没想着真的批斗谁,当然这个做法肯定会有争议。会议结束后,叶导带大家去山下喝酒,很多人都哭了。演员们的反应当然是释怀了很多。
凹凸镜:这件事对饰演江思远的演员一定造成很大伤害吧?这位演员现在演艺生涯如何?
董雪莹:思远比较单纯,当其他演员都保持一个高度警惕的状态下,只有他趁所有人不注意去跟叶导请假。事发之后他很难过,一直哭,他父亲的扮演者优哥给了他很大的安慰。优哥是演员中年龄最大的了,人生经历最丰富,采访中,优哥说:他给思远讲了很多他自身的经历,思远就不哭了,他觉得这个事情对他来说不是坏的。思远目前在四川一个培训中心工作,偶尔也拍戏。
凹凸镜:“江思远事件”中我最大的感受是有些演员其实是知道幕后有策划的,他们就顺水推舟的进行表演。如果是表演,其实就达不到观众说的“文革实验”,对此你怎么看?
董雪莹:其实当时大部分演员都不知道叶导用意,如果说有演的成分,是因为叶导要求必须严厉。当时大家的心态都不一样,有的怕影响这个戏的开机,有的是真的被洗脑了,有的是想保护思远……因为大家对朝夕相处是有感情的,最终知道他要走很多演员都哭了。
我觉得是不是演的并不重要,我希望他们都是演出来的,那样我就不会有任何心里负担了,《浪潮》的故事从头到位是表演,不也没影响效果吗?
◇纪录片《入戏》剧照凹凸镜:为什么“江思远事件”之后,影片很快就结束了,观众没能看到事件的结果,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当初结构影片是怎么考虑的?
董雪莹:很多观众觉得《入戏》节奏很快,时长太短,但这正是我两年的剪辑效果。叶导检查批斗结果,叶导带大家山下喝酒,开机之后叶导听说有人闹矛盾训斥演员,电影一波三折拍到一半的时候后换男一号,包括关于演员的采访……这些之前的版本都有过,但我都拿掉了,因为我觉得加上这些戏会影响影片本身的力量,我就是想让《入戏》是个一短小精悍的拳头。
凹凸镜:叶京看完《入戏》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董雪莹:他觉得一般吧,因为我很多东西确实没拍到,叶导这个角色在纪录片也没立起来,这是挺遗憾的,否则《入戏》的会更有深度。但他对这个故事是认可的,他给我发微信说过:这个纪录片最大的价值是他成功的给演员们洗脑,让演员们回到了那个年代。
凹凸镜:作为一个没有经历过文革的人,你拍完这部纪录片,对文革的有没有一些新认识?
凹凸镜:影片也侧面反映了一次演员的生存现状,他们在批斗大会上都说为了这部影片牺牲了很多,可以到现在影片依然也没和观众见面,感觉挺讽刺的。最后聊聊你了解到的这个行业吧。
董雪莹:FIRST影展回来我给每个演员打了电话,他们感慨万千,因为他们真的为了这部电影付出了太多,有的辞掉8年的工作,有的推了片酬比较丰厚的戏,有了为了几场戏要付出半年多的时间。
我了解的行业,其实《入戏》有所展现了,我觉得做过演员的人看了都会有感受,比如FIRST放映有两个学表演的男生,他们看完很激动,很有感触。
导演简介
董雪莹,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广告学和影视表演双学历,纪录片导演。2008年创办以后期为主的"8090影视工作室",2010年开始做纪录片导演工作。《入戏》是其长片处女作,获得第12届FIRST青年影展最佳纪录片和一种立场两项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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