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们:晚上好。
今天讲述的这个故事有小小的悲伤。爱会让一个人变得温柔,以至于对世界温柔,也会让人生出恶爪,害人害己。
文中提到的《东京爱情故事》是部很老的日剧,不知道我的读者朋友里有没有看过的。
那里面的莉香是个单纯善良的姑娘,她爱完治,完治一直摇摆在两个女孩之间。
好吧,我们开始讲故事啦。
从开始哭着嫉妒,变成了笑着羡慕,再变成张牙舞爪地伸手掠夺,时间是怎么样划破了我皮肤,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不是莉香的微笑
1
如果那次小洁不是嫌钱贵硬拉着吴以走了三条街来到我的婚纱影楼,或者我们的人生都会是另一番模样吧!
我应该说那句话,感谢老天,感谢老天那双翻云覆雨的手把吴以送到了我面前。
几乎是眨眼的一瞬间,我决定,上刀山下油锅,我都要把他勾到手。
一双黑色矮靴,黑色高领毛衣,灰黑色的棉围巾。脸很瘦,轮廓干净,几乎不见一比化妆的痕迹。眉毛黑而有力,未经修理。眼神温和,头发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身边的摄影师小表弟拿着相机对着小洁比比划划,然后走到我身边低声对我说:姐,十年后,我孩子的妈妈就是这个样。干净,温暖,在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给我和儿子做早餐。
指着9888的套餐,我说,你们郎才女貌,拍这个吧。我给你们五折。
小洁的眼里啪啪地闪着火花,我看到她拉了拉吴以的衣襟,吴以打量着我的影楼,迟迟不给答案。
终于还是点头应允了。拍照时,我看出了吴以的不情愿,小洁在做头发时,他跑过来犹豫着跟我说:能不能简单点,少拍几张!
我微微一笑,我说你有点像日本的一个影星,演《东京爱情故事》那个,看过吗?
吴以不咸不淡地说:上高中时,我们班女生常这样说。我没看过,不知道像不像。
我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浓妆艳抹的小洁,我说你们挺配的,就像完治和莉香。
于是,我决定做里美,那个闷骚型的女人。
亲自上阵给吴以化妆摆造型。在此之前我去了一次暗房,脱掉了乳罩,穿上了黑色羊毛小衫,胸口处开了两粒扣子。
事实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整个拍照过程,吴以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在取照片的单子上,我写上了我的电话号码,我说有什么需求可以随时联系我。
晚上,我接到吴以的电话,他说:能出来喝一杯吗?
当然能,我是干物女,我怕谁啊!
2
吴以像众多的男人一样患了结婚恐惧症,他跟小洁在一起四年,结个婚是必须的。
可是他说每天夜里醒来,看着小洁那张素白的脸心里发慌,他不确定他还爱不爱她,如果不爱了,跟她结婚这不纯粹在害她吗?
我没跟他客气。你们男人都挺王八蛋的。
女人跟你一个被窝小姐一样睡了四年,一个厨房老妈子一样伺候你了四年,现在你想逃了。
吴以冲我傻笑,手拍上我的肩膀,他说我知道你能做我的红颜知己。
笑话!我眯着眼,红唇轻启,我说:不,我要当你的情人,你不是想改朝换代了吗?就我吧!
走在街上,街边的路灯发出诱人的微光,只是天上下着细而凉的雨丝。
我说我冷,吴以拉开西装把我裹进怀里。
碧云天,黄叶地,秋雨缠绵,我站在一盏路灯下,瑟瑟发抖,几乎要孤单成一棵落光了叶子的树时,我看到吴以的怀里搂着个丰满的女孩,裹粽子一样,走过那条长长的街,我在秋风里站成了一棵孤单的树,泪水是最冷的秋雨。
床很小,那是给表弟冲洗照片时休息用的。
但此时,恰到好处。新婚夫妇总是着床要大些,再大些。其实不懂,床大了,身体就远了。床小了,他才正好可以盛下你。
我蜷在吴以的臂弯里轻声昵喃:每到秋天,叶子落时,我会很想很想……吴以坏坏地笑,没遇到我,你怎么办?
我以吻封缄,其实,那不是个好问题。
很久之前,我总对那部电视剧好奇,里美究竟是用什么打败了莉香,那时,班里最妖娆的一个女孩说:女人味。男人不喜欢太过强硬什么都自己撑的女孩。
或者是这样。
吴以吻着我的头发,一次次说:她没这样,她从没这样过。我海带一样缠着吴以,手指在他的胸口画了一个又一个圆圈。如果我让你娶我,怎么办?
吴以反问道:如果我想娶你,怎么办?
3
表弟说我肯定被人用水泡过。我慌忙掩示,他穷追猛打,别看表面上你女强人,硬得像块石头,其实你这种女人最惹不得,老房子失火,没得救。
我看着镜子里红光满面的一张脸想表弟说的话,我真的要跟吴以天长地久走下去吗?
我整夜整夜坐在吴以和小洁的婚纱照相框组成的空间里。我曾经嫉妒过吴以怀里粽子一样的女孩,现在羡慕小洁吗?
我守着窗,下面每过来一辆白色的马自达,我的心都紧张地跳一下。
为了租这套碟,我几乎翻遍全城的音像店,日剧那么多,那么好看,干嘛非要找老掉牙的这部?很多东西,不能问为什么。就像我不喜欢蓝色,从来都不喜欢,没有原因。
想起那个清晨,他早早起来,穿上红白相间的运动服去给我买豆浆油条来。然后拍着我的脸叫我宝贝起来吃早餐了。
餐开眼,他的吻落在我的额上。恍然如梦,他是那个面无表情从我身边走过看都不看我一眼的少年吗?
是谁说的来着,男人的好并不是可以系上围裙给你做顿晚餐,而是能早早起来,给你准备一顿早餐,哪怕是最简单的一顿都好。
吴以拦腰把我抱起,我说:四年后,你会把我像一顿残羹剩饭一样扔在床上吧?
吴以把我放在椅子上,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早餐胃口很好,我喝光了一整杯豆浆,吃掉了两根胖胖的油条。
我知道一场恶仗在等着我了。如果吴以足够MAN的话,或者我可以作壁上观。
那辆白色的马自达终于还是没有来。
来的人是小洁。她很冷静地坐在我的对面,脖子扬得像只白天鹅。她说:生意好吗?我随口应承:还不错。
小洁喝了口咖啡,说其实你干点别的可能更有发展。比如,开个酒吧!
我知道她想惹火我。我笑了,说主意不错。
我没想到小洁在一瞬间崩溃下来,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求求你放了他,我把四年最好的时光都给了他,他不要我,我去找谁?
我很想去替小洁擦掉脸上的泪,就算没有我,吴以也会走。问题不在我这。
可是小洁不听,她一片叶子一样在我的身下矮了下去,她跪在地板上,我的心缩成了一片极小极小的花瓣。
我说:你知道莉香吧,莉香一定会输,因为她太爱完治,爱到让完治觉得就算他离开一万年,回来,莉香也会在原地。死心踏地只会逼走男人。
我只能说这些了。
4
我带吴以回了趟老家,青石板路,狭窄的小弄堂,老房子四周弥漫着颓废而又古老的气息。
吴以很坚定地说,笑颜,我一定认得你,你知道吗,我家的老房子就在隔壁街。
我当然知道。
那时,我还是个高中生,追着电视台看《东京爱情故事》,疯狂地喜欢上没心没肺一根筋喜欢完治的莉香。
自己拿起剪刀修剪莉香头,对着镜子学着莉香那样笑。
可是,我只最丑最丑的那只丑小鸭,我的半边脸上长了块地图样的黑痣,每天用头发挡住半边脸,从来不敢冲别人微笑。
上学放学的路上,总会遇到邻班那个高个子男生,他是学校的百米记录保持者,他是学年组前三名。
每天我心情忐忑地走在那条弄堂里。想见着他又怕遇见他。最好的时刻是我恰巧走在他后面,我可以看到他,他却看不到我。
17岁,自卑像鬼魅纠缠着我。母亲没日没夜地替人家洗衣服,她说攒够了钱就带我去上海做整容。
我偷偷租来《东京爱情故事》的碟子趁母亲出去送衣服时温习。花掉母亲辛辛苦苦挣来的钱,我很内疚,但是我没办法忍受对莉香的喜爱,她不被喜欢,仿佛是我。
我去还一张碟片,然后想找我漏掉的那一集。就在那时,摆碟片的碟子倒了,碟子霹雳啪啦地落到我身上,有个女孩的尖叫声,老板娘走过来,看了看那女孩,又看看我,说你们谁偷了碟,我刚才看到的。
我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女孩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拿,你别赖我。
我……我……我,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女孩很快找出了证明人,是那个弄堂里的高个子男生吴以。他停顿了一下,没有看我,他说:我看到是她拿了碟,慌手慌脚地往包里塞时,架子倒了……
我的耳畔嗡地一声,接下来的事情里我成了木偶,我只是哭着一遍一遍说:你不能冤枉我,你不能冤枉我……
丑八怪之外,我又有了新外号。
两个月后,我退学在家。
弄堂里有个流里流气的老男人,有一天中午趁着我母亲出去送衣服跑进我家,欺负完我,那流氓拍了拍我的脸说:丑姑娘,别恨我,你应该感激我。我不疼疼你,哪个男人会多看你一眼。
我跟那男人混了一年多。
每天清晨,我会倚着弄堂看吴以骑车经过,他的后座上坐的是那个描眉画眼打扮得妖精一样的女孩,她的胸鼓鼓的,真像是粽子。
两年后,我妈中了张不大不小的彩票,我们卖了老房子,我做了八次整容手术,那是个浴火重生的过程。我终于可以笑了,我把我的名字改成了张笑颜。
我开了家小照相馆,渐渐变成婚纱影楼。
或者,开影楼的那一天,我就在等吴以。
我脱胎换骨,他没认出我来。
5
我讲老故事讲得口渴。吴以面无表情。窗上落了很厚的灰尘,看来后住进来的人家依旧窘破。
吴以点了一支烟,许久他问我:你打算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呢?小洁是无辜的,因为一个少年的自私就立意报复吗?再或者彼此抓住对方的手,面无表情地走到白头?
我没出答案,小表弟那却迫不及待了,他说姐,我爱上小洁了。我真没想到那样端庄的女人会有毒品一样的威力。我本来还以为我百毒不侵了呢,可见还是熟女毒性大。
我瞥了他一眼,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他说我可跟你说了,别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怪我没打招呼。
我摔了一只花瓶,小表弟逃了出去。
一个小时后,我的电话响起,小表弟似乎很英雄地说:姐,我在医院呢,我把吴以那家伙的脑袋给开了。
我赶到医院,长椅上坐着小洁,小表弟搂着她的头。我给了小表弟一耳光,小洁站起来,依然是骄傲,她说:这里没有你骂人的份,最先破坏规则的人是你!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原来小洁也变成了里美,她不爱小表弟,却把他当成了武器,伤害我的武器。
一旦对对方上心想登堂入室做正牌夫人了,每个女人都变成了莉香,死心踏地,义无返顾,无怨无悔。
小洁收起对吴以的莉香式的微笑时,对小表弟吐出了红色的芯子。
我拍拍她的肩膀,我说:半斤八俩,算我低估你了。
小洁走错了这步棋,如果她不出招,我打算退了。
最开始想把吴以勾引过来,的确是想报复一下他的,也有小小的虚荣心,想证明一下自己的魅力。
结果不费一枪一弹,吴以缴械投降,赢了他,却在良心上亏小洁一大块。再有,跟老流氓那一段,让我觉得自己挺脏的,我只配跟人混日子,不配吴以这样好的男人。
小洁冷笑了两声,她说:你说吴以是个好男人?好男人会在照婚纱照时勾搭上影楼老板吗?
可是小洁出招招惹了我原本风流的小表弟。既然你能做初一,也就别怪我做十五了。我决定把吴以收归囊中了。
我把吴以接回了家。紫菜蛋花汤,乌鸡汤,南瓜鲫鱼汤,我把我能想到的汤都做给吴以吃。吴以话很少,他只是说:如果可以早点认得你多好!
转过脸,泪无声无息地落下来。
吴以头上的纱布揭下来时,他第一次向我求婚。他开玩笑说要速战速决,不能拖到爱无力时,再打谱结婚,夜长梦多。
那晚,我躺在吴以身下,一次次把自己开成一朵饱满的花。我吻着吴以的面颊,我说:下辈子,无论我在哪里,你都早点认出我来,好吗?
吴以含混着答应,夜浓郁得像一块牛奶糖,欲仙欲死,有今日没来生。
6
我摘下来所有的婚纱广告,我退了影楼的租,锁了家里的门,拉着一只简单的行李箱穿过长长的巷子,恍如穿过长长的时空。
从开始哭着嫉妒,变成了笑着羡慕,再变成张牙舞爪地伸手掠夺,时间是怎么样划破了我皮肤,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我终于还是放弃了吴以。或者他原本就不应该属于我。就像无论莉香怎么爱完治,他都会呆在里美身边一样。
我把《东京爱情故事》那一套完整的碟留给了吴以。我说:就当做了场噩梦,回去好好做你的新郎,还有,做个好爸爸。
是的,就在我决定不放弃吴以时,小洁怀孕了。
我很无耻地问是不是吴以的,小洁很安静平和地说:很简单,十个月后,我们可以做DNA。
小洁是个狠角色,我一直就知道。
十个月后,我也将是个妈妈了。这就算是吴以送我的礼物吧!这个礼物我喜欢。
我坐在机场候机厅里时,吴以的电话挤了进来,他说:笑颜,在租碟店里,我真的看见你翻动你的背包了,那时我没说谎,后来那女孩很得意地说我冤枉了你,是因为这我们分开的。
我并没看过你脸上的黑痣,我也并不知道你曾那么深地爱过我……
你没觉得你跟小洁很过份吗?你们把我当成各自的利益范围,争来抢去,你们问过我的爱在哪里吗?
很强烈的撞击声,我大叫起来,吴以,很久,吴以说:笑颜,谢谢你的微笑,真的很像莉香,我不是完治,我喜欢莉香……
寂寂无声。
三天后,我跟小洁黑衣素服站在了吴以的照片面前。
日子还长着,我们会如莉香一样坚强努力微笑着活下去。
END往期精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喜帖发放完毕,向小姐的未婚夫消失了
老爸,是小偷
我能嫁给一个穷人,不能嫁个坏人
人山人海,一松手相爱的人就走散了
我们都被这个世界温柔地爱着
给孩子一个“悬崖”
同学聚会后,老公向我提出了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