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在南边的南边,小河滨的一条冷巷里,有位老奶奶终年唱着这句歌谣。
老奶奶有一位孙女,年纪与我相仿,那年五月份,我与妹妹去小河滨消暑,在靠河滨的姥姥家住了下来。第一日清晨,姥姥便拉着我和妹妹去对面巷子的老奶奶家拜佛、诵经、看字,妹妹狡猾机伶,在姥姥闭眼祈求的时分悄悄跑去河滨捉虾,而我,一个呆呆的文静的姑娘,不敢忤逆姥姥的意思,乖灵巧巧地跟着姥姥闭眼拜佛,老奶奶就坐在门前的哈马凳上哼着歌谣。
我时不时地睁开眼,看看姥姥,在我第二次睁眼的时分注意到柱子后边有一个眼睛水汪汪的瘦弱女孩,与她对视的那一秒,我的魂像是被她带走了相同,立马我又闭上了眼。回到吊脚楼后,姥姥带上老花镜,拿着针线为我和妹妹做花鞋。柱子后的那个姑娘是老奶奶的亲孙女,从小她就是老奶奶一个人带大的,她的父母没回来过,她很小很小的时分就上山采蘑菇、采山药,拿去卖,补贴家用,再大一点点就下水捉鱼、摸螺蛳,等赶圩的时分拿去集市上买,赚取膏火。姥姥边舞弄花针边跟我说。
第二天,我跟着姥姥去拜佛,姥姥昨晚上跟我说的话一向萦绕在我的脑海中,再一次我与她对视了,她必定也在悄悄看我,至少我是这样觉得的,姥姥让我跟她一同去河滨捉虾,我扭扭捏捏地跟着她,一向跟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在她死后不远不近处渐渐的走,时不时地踢着脚下的石子,她回过头看了我几眼,成心拖慢了脚步,我极力避开她的视野,她怠慢脚步我也怠慢脚步。就这样,快到河口的时分,她猛地回头跑过来拉住我的手,别过脸就开端跑,我跟着她一同跑。“小喜鹊,尾巴长……”
她脱了衣服纵身一跃,跳进河里,河水溅到了我的荷花裙子上,她像一条水中精灵,与水中的鱼虾沟通,它们乖乖地听话,到她手上来,毫不勉强地进入她的小背篓里,她朝我眨眨眼,暗示我下水跟她一同玩,我才不要,脱掉衣服多不雅观,她大约也知道我有少许不好意思,便往我身上泼水,我被她触怒了,也顾不得形象那回事,跳进河里便开端往她身上泼水,我的举动逗乐了她,她在水里一向笑,笑声响彻了整条河。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在拜佛时,姥姥闭眼祷告,她就悄悄跑过来,带着我和妹妹跑出去,上山采药、下水摸鱼,比赛划船,她一向是笑着的,晒得黑黝黝的皮肤,笑得那样诱人,婉如一朵清莲,立在河的中心。咱们建立了自己的隐秘基地,只归于咱们三个人的当地,隐秘基地的门口有一个寒酸的告示牌,咱们用彩笔将上面的字改成“水姑娘与她的朋友。”
时刻过得那样快,一个星期快过去了,咱们也快上学了,第六天早上,我伪装肚子痛没跟姥姥去拜佛,耳边一向回荡着“小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水姑娘急急忙忙地跑到我家来,在吊脚楼上找到了我,看她涨红了脸,红着眼眶,我忍住没笑。她察觉我什么事也没有,就回身走了,我觉得莫名其妙,追上去,发现她现已泪流满面。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与你对视第一眼我就深深地被你招引住了,其实我并不刚强,但我必需要刚强,这样就不会被人瞧不起,在校园里,男生们都欺负我,说我没有爸爸妈妈,说我奶奶只会说那一句话,我跟他们打架,我有必要打赢,拯救我的庄严。我知道你要走。
走的那天早上,我去了隐秘基地,告示牌上放着一封信,我没敢看,我站在那,以为可以比及她,姥姥催我上船了。水姑娘,对不住,我没有跟你道再会,下个暑期,下个旅程,我还会来的。水姑娘,人生是一段孤单旅程,但我遇见了你,你不是我,却又像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下个暑期,我没有去南边的南边——那条河滨,下个旅程,我也没有去南边的南边——河滨的冷巷。我再也没有见到水姑娘,也没有再听到“小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很多年后,我十七岁,去了那里,我再也没有见到水姑娘,听河滨的人说,几年前老奶奶逝世后她就离开了这儿,详细去了哪里也不清楚。南边的南边,那个水姑娘,离开了她的小河,离开了她的小鱼小虾,离开了她的朋友——我。
走在冷巷中,青石板上有少许积水,映射着丝丝阳光,青苔爬满墙面,她冲我笑,笑声点亮了四面风,我听到了那首歌谣——“小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