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在半睡半醒中,仿佛是幻境一般,清晰地看见一名女子站在我的面前,她清瘦骨感,脸蛋秀美,有一双忧伤而深邃的眼眸,飘逸的黑发。每当我梦见她,就有一种浴火在梦里燃烧。而醒来之后,发现那不过是一个梦。
有几回,我看见那个梦中的女孩身后一片火海,火海之中她仿佛还是个孩子,我能感受到她被烟呛火灼的痛苦。梦醒之后我想:自己要是能帮到她就好了。
我今年三十岁,重来没有过任何女人,因为我认为总有一天,我能遇到我梦中的那个女人:飘动的黑发、细致的鬓角、悲伤的眼神。至于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情况下相遇却完全未知。
今天,我要去办一件令人伤心的事情。我的一个朋友的妻子意外去世了。他将妻子的遗物整理出来,有几件小东西希望我能顺道带给他妻子的姐姐,以作留恋。
我根据地址找到了那栋大楼。大楼内十分繁忙却井然有序,快捷稳健的脚步在各个走廊上穿梭,一个身穿深蓝色制服的女子在我身边停了下来。
“请问您找谁?”
“我想见张翠薇。”
“不,我必须见到她,有一封信和几件小东西要交给她,是她妹夫让我带来的。这件事情很重要。而且下午我有火车要赶。”
我谢过秘书之后,开始和秘书谈起他们这家以慈善业为主基调的启智基金会,基金会在成立之初资金匮乏、管理不善。不过,自从张翠薇接管以来,她大胆地除弊兴利,大师整顿、力抗上层,终于获胜。现在管理得有声有色。
我终于被带上了楼、秘书敲了敲走廊便的门,然后让到一侧,示意我进去。
她坐在办公桌后,看起来柔弱而且疲倦,我惊愕地看着她,低声喃喃地说:“是你……”
她不解地微微蹙了一下眉头,那对我已经在梦中见过无数次的、非常熟悉的弯眉、苍白的脸、梳理得精致的鬓角。她的眼神看上去就如梦中的一样,蓄满了忧伤。
她轻声说:“我妹夫告诉我你会来的,但是没想到这么快。辛苦你了。”
“是的,她还那么年轻。”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镇定,我心想:“还一个自律的女人。”
她的衣着简单、一身素黑,仅领口带点白色花边。她沉静地表示“真希望死的人是我,而不是她。”
“不,或许所有的生者都会这么想吧。”
“未必,只有当你一个非常关爱的人死了,或者活着的人生活的苦难苦到让人难以承受时才会有这种想法。”
“教师。”
“你是一个非常有名气的教师,我在报上见过你的照片。但我想我不并不认识你。”
我站了起来,不安地说:“我希望自己并没有吓到你,我对你是如此地熟悉却又一无所知,实在是太诡异了、太神奇了,太令人难过了,我不知道该怎样对你说。”
她愣愣地望着我,然后说“你不就是过来替我妹夫送东西给我的吗?”
“没错,我原本以为是这样一位的,我是来顺道帮人送东西的。我没有想到,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你。”我走向桌子,朝她靠近,“你听我说,你不要害怕。很多年以来,我在我的幻梦中见过你无数次,梦中的你比现在年轻,但也是一样的哀愁,表情一样的悲伤,我还隐约看到你的身后一片火海。”
“火海?”她惊愕无比地说。
“是的,你遇到火灾吗?”
“是的,我年纪还小的时候遇到过一次,为了救我的妹妹,我冲进了火海。自从我从火海中救出我的妹妹后,我就好爱好爱她,爱她爱得要命,我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我越过桌子,进一步朝她靠近,“现在你明白了,我来这里,那就是冥冥中的安排。”
这时敲门声响起来,秘书走了进来说:“张总,你约定的给孩子们体检的医生来了。”
张翠薇站了起来“我马上就去。”
秘书离开了办公室。张翠薇对我水“对不起,我得走了,非常感谢你将我妹妹的东西带给我。”
“今晚恐怕不行。”
“那就明天。”
“我晚上真的走不开。”
“我还有别的事情。”
“才怪,你在害怕。”
“好吧,我在害怕。”
“怕我吗?”
“大概吧。”
“为什么?因为你认为我是个疯子。”
“那倒不是。”
“那你还是害怕了,为什么?”
“我不想被打扰,不希望……不希望生活方式受到干扰。哦,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真的的走了。”
“但你得跟我一起吃晚饭,就算是感谢我。什么时候呢?今天?……明天?……后天?我会等到你答应的那一天。”
“那就今晚吧。”
“早死早超生,是吧?”说着我哈哈笑起来。没想到她也跟着笑起来。接着她收敛住表情,快速朝外走去
我连忙说“嘉禾宾馆,六点半,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