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祖屋传至我手,实不忍心任其消亡。
我生于斯,成长于斯。
屋前大垅,视界开阔。
离此廿年,最难相忘。
心之希翼,常可相望。
儿时乐事,尚能寻否?
宅基地狭窄,结构设计须尽量拓展空间,既要保证使用功能,又要兼
顾预算。木屋维修、砖屋拆卸、垃圾转运、材料选择每一项都不容易。
纠结在心数年之久的老屋问题,于我来说,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2
老屋整修进行时
烂屋从有到无,
新屋从无到有。
正屋整修牢固,
旧地修成新居。
屋亦仍是吾屋,
旧貌更换新颜。
可叹父已走远,
空留屋于女儿。
只盼新居落成,
天佑屋,父庇女。
爷爷留下的祖屋,父亲生活了几乎一辈子的老屋,我工作前住了二十年的窝。
历经几十年风雨,维系祖孙三代亲情的老屋,已然步入暮年,断壁残垣,于故乡为我守住那条“根”。
是的,屋在,根还在。屋若倒,何处觅根?
我的列祖列宗亲,又是否能有归处?
父亲生前的遗憾,又如何能弥补?
我本长女,亦应肩挑重责,对祖屋,如何能坐视不理?
老屋整修大事,一直萦绕我心。
今日暖阳普照,开工大吉。
愿父之意,能得宽慰。
3
老屋整修第二天。
老屋的结构如此复杂,五间房,木头为主,红砖、泥砖结合,透露出当时的家境。
十年多来空弃,木有腐朽,墙有斑驳,每块红砖上深深印有父亲的大拇指印。
关于老屋的修建,仅这点我有记忆。
当年修建横屋没有砖,是我们一家人踩泥巴,和泥,父亲力担做砖大任,用模子做出红砖泥坯,我和妹妹端泥坯砖,一次只能端一个,妈妈负责摆放。
待砖风干后,做煤饼,擳砖窑,一层一层装窑,一家人累了整个夏天,才烧好了修屋的砖。
是的,父亲是我家的顶梁柱,主心骨。
4
明天,挖土机进场拆墙。
父亲手上修建的三间横屋,在为我们家服务了近四十年后,完成了使命。
最外间是我和妹妹的闺房。此房间因凸出村庄外围,南北通透,六月间凉风习习,是绝佳乘凉处。
中间是杂屋,每逢收割季节,夏秋放谷和玉米,稻谷几乎堆满房间,形成高高的谷堆。冬季放红薯,只留窄窄的空边过路,因为采光不好,我家称为黑屋。
最里间是厨房,并列排着一柴火灶一煤灶,这里有着最温暖的记忆。熊熊燃烧的柴火,映红了烧火煮潲的我,也慢慢地养大了我。
冬日的灶上,临近过年时节,或炖着大坨的骨头肉,或煮着腊肉血饼。灶梁上挂着一排排黑成炭样的腊肉。
即便在供我和妹妹同时上中专最困难的那几年,我家的灶头上都熏着腊肉,父亲深知腊肉对一家人的重要。
屋后的邻居没饭吃,没油吃,过年很少杀猪。
我们跟着父亲,缺衣少食的日子从没有过。
在横屋地基,将另起两层四间新房。
明天,父亲手上修建的横屋,不复再见。
有关老屋的记忆,会逐渐淡化。
但亲情的温暖,仍会永存心间!
5
几番周折,终于等来了挖土机的开动。
2018年1月4日,农历2017年11月18日。
莅立了近四十年的横屋,红砖、土砖、木质结构杂合,已经被扒拉坍塌在地。
承载了多少儿时记忆的老屋,随着挖土机的快速进展,如同父亲的时代,已渐行渐远。
老屋,父亲。
父亲,老屋。
我们终有一别!
无论,舍与不舍。
无关,有情或绝情。
我只知,尘世间,父与屋均已不在。
我终有深情无处觅,关乎屋,关乎父。
又是一年新岁伊始,不忘回头,不忘向前。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牢记使命,继续前进。
6
寒潮即将到来。
且听风吟,且观远景。
屋前大陇,一片萧瑟。
躬耕不辍,方饱饥腹。
土里刨食,苦中作乐。
我心我情,仍系于此。
舟子点评:
田子的这篇文章,是她重修老屋时微信点滴散记感悟的合集。确实有点散了,但字里行间,却处处闪烁着动人的赤子情怀。这一点,是阅文后的最大感受,也是文章的最佳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