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吧手机版
听父亲讲他过去的故事
日期:2018-04-19 06:30:10 作者:喜欢就点? 阅读:

听父亲讲他过去的故事

  文/王心平    图/network

  ◐

  题记:岁月如歌,生命苦短!每一个卑微生灵,都有着一段涅槃般的过往。如此,才有了在这人世瞬间的绽开!

  ——谨以此文献给我远去不再归来的父亲

  01

  城陷

  八月十五夜,清秋高挂,月白如昼。陵昌城县政府门口唱起三台大戏,戏台上锣鼓喧天,戏台下人流潮涌。也就在这时,解放军的一支便衣队已悄悄进城了。

  ——得到消息时,县长于文章正在书房里坐着喝茶。陪同的有教育局长司白水,保安队长安庆云。门口站着县长的贴身马弁银保!

  消息自然是保安队长安庆云带来的。据他讲,晌午时,便有一伙明显是外地口音的人进了城,说是北方过来的生意人。哨兵们也没在意。之后半天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伙。

  天擦黑时,城门即将关闭,忽然又呼啦啦跑进来一大帮子,说是赶着来看戏的。人太多,拦都拦不住。

  安庆云恰好在场,一眼就看出这伙人来的不寻常!看打扮似乎和普通人没两样儿,但一个个眼神透亮,肩扛手提包裹里明显都有点份量,看似随意,却又抓的很紧。好像随时都能让人猝不及防

  ——拦是来不及了!安庆云一问哨兵,前前后后已经进来好几拨了!哨兵是个生瓜蛋子,还奇怪这县长唱戏的事传的地方怪远呢!

  安庆云瞪着哨兵,“总共进来多少人?”

  哨兵被吓的一愣,“不……不知道。这半天都没断过进人。不……都……是来看戏的吗?”

  安庆云一脚把哨兵跺了出去。

  “快,马上关城门!没有我的准许谁都不许开!”

  他亲眼看着几个保安队员把城门关闭,落锁。又命令所有保安队员带上武器,按原来分配好的位置,上墙的上墙,上街的上街,明岗暗岗,全部到位!

  这时候,天已黑了,一轮血红血红的圆月爬上城墙

  远远的,县城中心十字街上政府门口的大戏已正式开锣,一时间唢呐三弦,吚吚哑哑的男女唱腔不绝于耳地传来……

  安庆云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座城很快就要陷落了!然后一溜小跑来找县长汇报……

  02

  离家

  “那天是民国三十六年八月十五。”父亲记得清楚

  “我刚从老家到陵昌半年又五天。——从老家到陵昌有三四百里,我一路上边走边问,中间生病停了一天,到陵昌时走了十三天……”父亲的语气有些索然,静静地沉入到往事的回忆中……

  公元1947年,新中国即将在两年后成立。在我的家乡豫西南盆地的某个村落里,依然沉浸在旧政府主导下的一片惶恐不安乌烟瘴气中。

  盗匪猖獗,欺男霸女,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贫穷荒蛮的岁月里人性中恶的一面不加约束的肆意发挥,偏僻的村落间却时常流传着各种骇人听闻的传言:张庄某某家被打了黑枪,只剩下一个襁包中的女娃;

  南村某家的男人被拉了壮丁,刚进家就被堵在屋里,连夜走的,一去无踪无迹;邻家寡妇家夜里进了趟将,因为被寡妇家孩子发现,不得不大冬天躲进水缸里,等抓他的人走后从缸里出来直接把孩子一刀劈了……

  然而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最要命最难熬的是饥饿

  从早到晚,人们最大的恐慌是无处觅食奄奄待毙的急迫和不安!没有人知道能否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十九岁的父亲早已不得不自立户——其实也就是在村西头一间废弃的磨房里铺上一堆麦秸杆,晚上合衣钻进麦秸窝里睡觉。

  家是回不去的。他的生母——也就是我的奶奶早早过世,从后奶奶进门的那天起,父亲便时常和她各种斗争,甚至大打出手,终于不得不独出家门……

  “唉!”父亲晚年曾无数次叹气,“其实说白了还是因为缺吃的。”

  在奶奶过世两年多的时间里,父亲就靠着给人干点零活和爷爷偷着接济点吃的过日子

  过完年,没啥活干,进入到乡村最煎熬的青黄不接的时令。爷爷在一天夜里塞给父亲一个鼓鼓囊囊的黄布挎包,“走吧!去陵昌找你大伯。听说他在那里混的不错!也许能有条活路!”

  ——父亲背上包,里面是七八个黑面窝窝,天还没亮就出了村。

  按照爷爷给说的方向,跑到十里外的一条大路上,顶着刀子样的冷风一路向北而行。偶尔也搭乘下过路的马车

  边走边问,饿了啃几口窝窝头,渴了在路边随意讨口水喝,晚上走到哪个桥洞或路沟里背风的地方猫一宿……

  十三天后竟然迷迷糊糊磕磕绊绊的真的到了距家近400里外的陵昌城。

  “在陵昌的那段日子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一段安生日子!”

  父亲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流露出些许的快意自豪

  03

  谋职

  父亲的大伯,也就是我的大爷爷果然过的不错!

  因为有老私塾的底子,大爷爷在整个陵昌是颇有名望的先生,担着陵昌县立学堂校长。还写一手金烁玉立的颜体字!陵昌城有名的牌匾几乎都出自他手。

  更主要的是,他和凌昌县教育局长司白水关系铁,好像两人曾共过事。后来,司白水随县长于文章来陵昌任职,大爷爷也跟了来负责学堂。

  通过司白水的关系,19岁的父亲很快进了县保安队,每天可以吃的饱饱的,穿着体面的黑制服,扎上二指多宽的牛皮带,按时点卯出街,在陵昌城的大街上威武地巡视。

  “和我搭班的是保安队长安庆云的侄子,比我小两个月,但来的早些。我们两个负责在县政府门外十字街口约一里地距离的街面上巡逻。”

  “——其实陵昌城国军的两个排后来就驻在街中间的古塔院里。那可是正规军,背的全是日本人留下的三八大盖!”父亲还用手比划着三八大盖的长度

  父亲知道,他和安队长侄子负责的这片地段无异是陵昌城最安全一个地段。这自然是有意照顾的。父亲很是惋惜感叹,“其实从县长到司白水,再到保安队长安庆云,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安庆云是本地人。早年在冯玉祥的队伍里干过。后来被收编。他不想再在队伍上干,就回了陵昌,做了保安队长,也管着七八十号人。

  半个月前就接到上级通令说,解放军一支队伍正从北边南下,很可能要来“进犯”陵昌。为此,国军还派过来两个排的士兵

  安庆云是真有过大经历的,立马给县长建言:这次通令绝非寻常!种种消息都表明,解放军目前士气正旺,保不住真要成大事

  但在其位必然谋其政。这凌昌县虽然只是小城,可也是国府在真金白银的给着俸禄,怎么着也不能轻易地给丟了!

  县长于文章也更清楚大局势。可要是没啥动作心理上挺别扭

  最后和司白水,安庆云私底下三人达成一致意见:一方面全面防范。四座城门除南门外全部封死,留一门出入。保安队全员武装上岗,定点定位配合驻军严查死防!安庆云还打开仓库,发放武器弹药。

  父亲和安庆云的侄子很快便每人领到了一支汉阳造!不过区别是,唯独没给他们两个人发弹药!“——真到了关键时候,你们俩就赶紧跑乡下去!”安庆云还特意小声嘱咐。

  另一方面,于文章让司白水暗中安排,悄悄把一些东西向城外疏散!

  “司白水有一天夜里来了大伯家。”父亲回忆着,

  “司白水戴副西洋镜,总穿着很时髦的中山装,文气得很。……他好像是和大伯商量往南去。可是大伯说他这么多年就是教书的,没做过啥昧良心的事……”

  两人谈到深夜,“最后司白水摘掉西洋镜,狠狠地用右手抹了把眼,和大伯抱了抱,转身走了……”

  04

  逃亡

  距离八月十五还有四五天,陵昌城里的人们逐渐习惯了这种四门封闭的日子。

  除了出入有些绕远,街上商店照开,城外十里八乡的人们照样早进晚出,连十字街中心的塔院里,虽然有驻军,也仍有不少人远道而来在古塔前的案台上上香许愿……一切都平平常常。

  所以,当下人请示八月十五还要不要按惯例唱大戏的时侯,县长于文章并未过多犹豫。他让安庆云去和驻军带队的一个副连长商量下。

  副连长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共产党来了也要过日子啊!这世道快活一天是一天……于是很快确定下来:戏照唱,还是老样子。在县政府门口的十字街,三台对唱比彩头!

  不过,十五这天安庆云把保安队的人分成了两班,一队明,一对暗。父亲和安庆云的侄子两人也分开了,一个在街口,一个躲在街角胡同里。一个小时轮换一次。

  中午时,安庆云带人查岗。父亲正躲在胡同里四下张望。安庆云招招手,把他侄子和父亲两人喊到近前,然后掏出两颗木柄手榴弹来!

  “会用这个吗?”两人都摇摇头

  “看着,”安庆云严肃地说,“把木柄拧开,左手拉出引线,再攒着全身的劲扔出去——能扔多远扔多远!能扔多快就多快!”

  看着两人把手榴弹小心地踹到了怀里,安庆云呆呆地站了会儿,然后双手拍了下两人的肩,说了句“机灵点啊”,便扭头走了。

  ——父亲再见到安庆云时已经是晚上,

  戏已开锣。驻军的士兵们上到了屋顶上远远地看戏。这时,一个高大身影突然跑过来。父亲认得那是县长的大马弁银保,背着把盒子炮,威风凛凛的。

  通常县长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银保也看见了父亲,低声喊,“叫上小安,跟我走!”父亲便朝胡同里吹声口哨,安庆云的侄子跑了出来,二人跟着银保抄胡同很快来到县府后院

  院子里密密麻麻站了一片人。银保气喘吁吁地走到司白水跟前,“带回来了。”

  司白水难得的没穿中山装,这时冲父亲和小安点点头,低声说,都赶紧换衣服

  父亲这时看见,县长于文章也和平日里穿着大不一样,静静地坐在一边儿,一脸的落寞

  父亲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和小安一直穿着制服的,也没啥衣服可换,怎么办?

  正踌躇间,安庆云咚咚咚地跑进院子,冲于文章喊,“快走!看情况马上就动手。”

  于文章立马站起,“银保,背好印信,走!”直奔县府后门。

  安庆云抢步跑到了前面。司白云,银保等一干人立即跟了上去,小安,父亲也跟着众人冲出院子,直奔西城门方向!

  其实西城门也早封了,而且是从内外两面用厚砖直接把城门垒死在里面。两扇门上的大铁锁都没有摘。父亲随众人跑到西城门,顺侧面甬道直登到城墙上,刚立着脚步,突然,身后响起枪声!

  唱戏的锣鼓声霎时消失,取代的是噼里啪啦的连环枪声,从十字街口驻军的塔院方向连绵而起……

  05

  生死夺命

  众人一起呆立在了七八丈高的西门城墙上。时间刚过八点,月亮挂的更高。

  从城墙上向外看,大片的苞谷在微凉的月光里瑟瑟抖动,直蔓延向看不到尽头的远处。向下看,城墙根的护城河水亮亮的,无声的急急地流淌着……

  “啊——”父亲身旁的小安突然叫了一声,瞬间翻过城墙跺口,直接跳了下去!

  “小安——”坐在地上的司白水最先反应过来,喊声未息,一道沉闷的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便再也没了声息!

  安庆云冲了过来,扒着城跺头伸多长连声喊“侄子侄子……”,城下却只有死一般的寂静清晰的风吹苞谷叶子的沙沙声!

  这时,银保不知从哪里扛了一架梯子过来。安庆云回过头从腰里解出一条拇指粗的绳子,几个人都过去帮忙,把绳子绑在梯子一头。

  因为城墙太高,梯子放下去后,从墙上下到梯子还有不少的一段距离。

  这时银保突然对父亲说“你先下!”父亲无可选择,只好把绳子牢牢地系在跺口上,把枪带紧紧,便两手抓着绳子双脚蹬着城墙,闭着眼睛缓缓地向下移动……

  不知多久,身上的汗疯了样倾巢而出,父亲感觉外层的制服都被湿透了……终于父亲的脚碰到什么东西,他睁开眼,是梯子。他下到了刚才放下来的梯子上面……落地后父亲一屁股坐在地上,四肢酸软,像虚脱了一般。

  第二个下来的是银保,之后是安庆云,司白水,于文章……未等全部下来完,南门方向突然也传来密集的枪声,显然是保安队的人也交上火了。

  “快,快……”安庆云连声催促。

  除了小安,人都到齐。安庆云带众人捡一处水浅处越过护城河,便在一条比较宽阔的大路上向前狂奔。

  父亲这时紧紧地跟在安庆云的身后。他已经清楚地知道今晚上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离开陵昌城越远一点,活命的机会就多一分。

  一群人没人说话,甚至连汗都顾不上擦。有的明知东西掉了也不捡。父亲还在一处拐弯处把背上的汉阳造顺手攒到了苞谷棵里……

  没有谁顾上看他。去掉“包袱”的父亲跑的更快,一下子冲到了队伍最前面。连领头的安庆云也落后了他一步的距离。

  出了一片苞谷地,一拐弯,前面是一座石桥,石桥冲过去仍是一人多深的苞谷地。父亲突然惊讶地看到,在石桥的桥头处,赫然架着一挺明晃晃的机枪!是真枪!

  父亲记得在驻军的院子里曾见过的。枪口此时正大张着嘴直直地对着自己……而且苞谷地里也伸出一支支枪筒,明亮的月光下看的真真切切。

  有人喊,站着,要开枪了!

  来不及多想,几乎是下意识的,父亲脚步不停,随手就把一直攥着的那颗手榴弹丢了过去……

  等一口气又跑了好久,确认再听不到后面追逐的声音,父亲一下子瘫在了路边上,呼呼地喘不上来气。

  不久,安庆云,于文章,司白水,银保等一帮人也冲了过来,乱纷纷地瘫坐一地。清点人数,有一多半的人都没冲出来,大概都被埋伏的解放军给逮住了。

  银保身上一直背着的官印也在混乱中被扯了去。于文章倒一句没埋怨,只喘着气说,“好……,冲出来就好……”

  这时安庆云突然看向父亲,“你的手榴弹咋一直没响!”

  父亲懵然,“没响吗?我也没听到……”

  安庆云定定地看向父亲,“你没拉引线!……幸亏……,否则……按时间响了,咱一个都活不了……”

  06

  尘埃落定

  当时只是做了短暂停留,一众人就继续向西,接着又向南一直跑,到第二天晌午时分终于赶到邻近的一座县城。这里还没有一点消息。

  原来,解放军先派了一对侦查兵进城,交火不久就里应外合开了留着的南门,大队人马当晚就进了陵昌。同时,还清了外围,在很多路口设伏堵截。除了父亲这拨冲出来几个人,再无任何信息能传出来。

  据安庆云后来分析,当时父亲如果不投手榴弹,埋伏的人不躲避一哄而上,他们几个也跑不出来。而手榴弹如果投出去炸响了,他们几个跟着跑到,也全都报销了……

  那消息至少要拖到三天后才能传出来!

  陵昌县志记载:1947年10月1日,也就是农历8月17日,陵昌城宣布解放!

  留在城里的国军和保安队一直抵抗了近3天。他们躲在塔院里,有着地形优势和良好的武器。解放军怕损坏了院内古物,不能用重武器,因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可这有什么用呢?终归是大势已去……”安庆云自语。

  县长于文章带众人南下,到达南阳,后来又继续向南,再后来没了信息。跟着他的有司白水和银保。

  父亲到南阳后停了下来。司白水倒不阻拦,还给了他一块大洋。几经辗转,父亲在第二年新中国成立前回到老家。

  安庆云从逃出陵昌后便时常的心灰意冷!他最终没有追随于文章司白水一帮人向南,而是偷偷又回到了陵昌。

  “后来还是在多次运动中被镇压了,”父亲不无遗憾,“其实是挺好的一个人!”

  07

  后记

  父亲的大伯解放后倒一直平平安安,在陵昌城终老!

  父亲回到家乡,已经是他外出两年后了。

  回乡后的父亲豁达透彻了许多,并日益形成自己稳定素朴的生活哲学!

  他常说,凡事留一线,于人于己便。大概就是由他扔的那颗未拉引线的手榴弹而起。

  他又说,万事皆小,生存为大!

  回乡后他和后奶再无脸红脖粗过,始终顺应附和,甚至安然为她送终!

  文革时期武斗风盛行,他没有参加任何派别,也不排斥任何派别。多年后他的总结是“儿子跟老子干,老子跟儿子干,打断骨头连着筋,早晚还是一家亲。”

  在很多年的集体生活里,他更成为公认的“老好好”。与人为善,与世无争!只做善事,不问前程!再困难的事,再重再累的活,交给他都迎刃而解!从小队到大队,从村里到公社,是出名的生产能手!

  ——尽管从没有因此受到过任何奖励,往往也只是在不得不需要他的时候才想起他的存在!

  后来包产到户,政策放开,他靠着娴熟的种地技巧和灵活的头脑,种各式别人不敢种的经济作物,很快成为全公社第一批富裕起来的人。

  之后他便全力供应我们众多兄妹求学,一个接一个,尤其在匪夷所思的状况下,毫不动摇,因此又一度成为远近闻名的落难户!

  但否极泰来,随着我们一个个学有所成先后离开农村,步入老年的父亲逐渐解脱。到晚年更是无所牵挂十分的满足开怀!

  他的同龄人中大的小的都次第离世,然而父亲直到三年前才开始出现耳背,气喘等现象。行动也越来越不便,开始坐在轮椅上生活。

  ——只是常常的,父亲会不自觉陷入到一种深沉的回忆中,断断续续地讲起那些发黄久远的往事

  2017年中秋节,晚上8:00。

  吃过团圆饭的父亲习惯性地坐着轮椅滑到阳台。天上一轮明月透过玻璃,安详地照在他刻满皱纹的脸上。他刚刚理过头发,满头银白的发根泛着亮光,显得精神矍铄。

  父亲平静地看着月光,突然微微一笑,悄然而去,享年90岁,成为方圆近百里之内同龄人里难得的最高寿的一位!

  *作者︱王心平:河南省.平顶山某公司boss,微信公众号「青眼有加id:qyyjtcq」专栏作者。

点击蓝字,感受王心平老师往期精彩美文:

  上访春天里

  如果我去开封让谁当村长给 你

  回乡后的父亲,豁达透彻了许多

  评论区见

  关注是一种鼓励 | 分享是传递友谊

评价:中立好评差评
【已有2位读者发表了评论】

┃ 听父亲讲他过去的故事的相关文章

┃ 每日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