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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缘分哪里出差错,
情歌才唱着不松口。
——陈珊妮《情歌》
【01】
收到胖子微信的那天,我好像刚刚开了瓶可乐正要喝。
认识胖子是在07年,我们分别从家乡前往X城上大学。
X城有个W区,在外环以外。当时宽阔的八车道柏油马路还没修好,车子离开市中心颠簸过去,道阻且长,能把人心都给开得绝望。路逐渐变得开无可开的时候,一所大学会出现在左手边。两栋并不高的教学楼后面是几排宿舍,蒙尘灰和旧朱红,已经是这个学校有且仅有的颜色了。
九月的城市,还处在夏天摆尾而秋不见头的区间,头几天毒辣的太阳几欲把人烤至全熟。
入学军训,男生的第二方阵里有突兀的高个,一排黑红脸扫过去,总能见其馒头一样白胖胖的圆脸夹在中间,神情略带喜感。
他说:大家就叫我胖子好啦!
【02】
胖子是浙江人,一口南方普通话。五官清秀,眉眼温和,简直是个XL号的萌物。此外,整只魁梧得不行,往哪儿站都能洇出一大块阴影,浑身上下便难再找出任何江南风韵了。
有次跟宿舍里的姐妹约着去市区,在步行街巧遇,于是顺理成章的搓堆儿跑去吃火锅。热气袅袅间,数十个盘子里的食物相继被干掉。胖子笑眯眯地坐在我对面倒可乐,他说择日不如撞日,等下一起去通宵K歌吧。
学校闭塞,后街能供娱乐的场所特别有限,怎奈地广人稀,明明要了个小包,却大得像个VIP房。三条长沙发占据了墙的两角,唱歌的人往屏幕前一站,另外四人在后面伴舞的地儿都嫌富余。
胖子为炒热场子缓解陌生尴尬气氛,点了首罗志祥的《狐狸精》。一曲下来酣畅淋漓,然后整晚都在用各种腔调不断地乱吼,连热茶都没喝上几口。后来我们唱累了,有人占着等身长的一条沙发睡下。三点多我睁开眼睛,在朦胧中听到他唱了首抒情歌。忘了歌是什么,但灯光昏暗下这位小哥的声音软似轻叹,在偌大的包间散开来。
我才想到这柔情侧脸可能也是他的一面,隐在深处,很少曝光。
【03】
果然,那天唱歌的五个人中,胖子是最先一步开始大学校园的恋爱的。
女孩叫萱萱,眼睛细长。不怎么来上课,即便是来,也是在课程过半处,穿着宽大的衣服溜到胖子早已占好的位置,然后一头埋进臂弯里或是横在胖子腿上。蒙头而睡,直至铃声拉响。
我对萱萱的印象很模糊,首先嗜睡的人没什么表情,听进的流言里又大多是关于她的嚣张和叛逆。负面新闻太多,胖子同仇敌忾的哥们儿们就都非常不赞成他们一起,纷纷跟胖子划清界限表明立场。
可就算压力再大,他也始终拿着书到教室,替女友占着最不会被老师发觉睡觉的角落,把早点放在旁边座位的位斗里然后等着萱萱来。
尘土飞扬的后街,老能看见他一米八多的大个子,拉着萱萱的手,满是放松和宠溺。我忘了他们是怎么开始,只记得胖子跟我说过,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爱一个女生。
嗯,他说的是:爱。
【04】
又过了些日子,萱萱似乎就再没出现在过课堂或后街,面对他越来越少提萱萱,我很少过问。
以大多数流言的消逝速度,当我以为胖子很快能扛过这段比较难捱的日子时,才在一次饭后,听说他们分手的事情。
我提了一句萱萱,胖子就冲我发了很大的脾气,差点儿掀了桌子。一旁的男同学追出去也不是,只好一边给我递纸巾抹泪一边讲原委。
他说胖子谈场恋爱真是什么苦都吃了。众叛亲离就算了,有个男生带着萱萱,展开刺眼的绿帽子,当面用各种言语攻击胖子,甚至在一个晚自习找人把他给打伤……
我问他胖子为什么不跟她分开,任由人欺负到这个地步?男同学喝了口汤,烫得呲牙咧嘴:那天我也在场,也被打了呢,鬼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他紧接着叹气说,还不是因为他TMD爱那个死女人。
年轻的时候,我们的爱都这么莽撞执着,疲惫不堪了也还挺着,被自己的原谅和包容感动,也以为会被对方当作超棒的英雄。最后坚守的旗子开始脱杆破落,才发现山头早就只剩自己还站着。而那个人,早跑去当了别人的山大王或压寨夫人。
有的爱情是热汤,你只轻碰,就能把嘴烫伤。
【05】
再后来,胖子逐渐恢复。像每一个失恋过的人一样,努力重新找到生活的支点。
在胖子身上的体现,可能是频频地会见网友,频频地夜不归宿,频频地在高度兴奋和骤然低落中的情绪转变。
我劝过胖子,对往事拿起放下的技能练得不好的话,至少也保证让自己活得讲原则些。我特怕那种对感情越发玩世不恭的态度让他错过一些,真正美好的姻缘。
听老同学说,的确曾有个小老师,像当初胖子爱萱萱一样爱胖子。可是丰沛的相反总是干涸。当小老师灰心,没人看到胖子脸上的遗憾和惋惜。
爱这个字眼,一度成了胖子的短板。越想倾其所有,却越显捉襟见肘。
【06】
直到多年后,他婚礼那天,我在电话里听出了他的激动和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