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琢磨这句话越觉得它正确。
三十四年前,我在一个离家八里远的中学读初三。学校里的学生都是周围三里五乡的孩子,不需要住宿;我跟着在那里任教的二哥读书,是学校唯一的住宿生,平时跟几个离家远的老师吃小食堂。
五月,已经非常炎热,正是麦收季节,学校其它年级都放了假,没有课的老师也都回家收麦子了。中午我自己凑合吃了点东西,正准备午休,父亲突然来了。
烈日炎炎,他的草帽根本挡不住太阳的烤晒,进屋的时候,汗珠子在他黑红的脸上肆意往下淌。白布的衬衣肩背部也已经湿透,甚至他灰色的裤子臀部也有湿湿的印迹。他把破旧的自行车停放好,摘下车把儿上打包带编的篮子,从里面拿出几个粽子和他的手绢包着的几个鸡蛋来,说道:“刚从地里收麦子回来,饭都没顾上吃,你娘就着急教我把东西送过来,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这才想起来,那天是我生日。
以前生日都是娘煮饭的时候,特意给过生日的人蒸上一个鸡蛋,我们兄妹七个,谁过生日都不曾被娘落下过。那一天好像因为那个鸡蛋格外神圣,别人好像什么事都让自己三分。
父亲把东西交给我,稍微坐了会儿就走了。
太阳还是那么热,仿佛有恃无恐,中午的时候热到了极点。三十多年过去,我依然可以想出那是怎样地炎热。父亲顶着草帽,顶着烈日,骑行在乡间的土路上,热浪一波一波向他涌来••••••(感人故事大全 www.wenzhangba.com)
第二年我读了高中,大部分学生都住宿,同学们来自全县各处的农村,家境大部分不是很好。有时我们几个同学在一起闲聊到学杂费,好几个人说到回家拿钱家长都很为难,也让他们很为难。而我,从来没有被为难过。
我有一个同学,他父亲是精神病患者,还住在精神病医院。高三的时候,我和其他同学还曾经帮助他家收麦子。很明显,他比我们肩负着更多生活的重担。
大学毕业后,结婚,买房子,尤其买房子的时候,我从父母手里拿了两万块钱。现在,不会觉得两万很多,可那是上世纪末啊,我一个月工资只有几百块。父母依然没有让我为难。而我们差不多同时大学毕业的很多人,从毕业就“养家”。
别人常常说我好命,以前没什么感受,从听到文章开始的那句话,我明白了,不是我多么好命,炎热、寒冷、狂风、暴雨••••••它们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人的生活,只是父母常常替我们把它们挡在生活之外,才使我们的生活如此安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