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的老人,听说含辛茹苦一辈子,现在落得个双腿瘫痪。
他的儿孙把他安顿在一个装柴火的瓦房屋。
阳光透过拳头般大小的窗口照了进来,可依旧没能驱走屋内的灰暗与潮湿。我进来时,门是掩着的,我出去时,门是掩着的。
院内种着一棵我叫不上学名的树,干枯得只剩下枝干,在这初冬的冷风中依旧坚强的活着。凋谢的黄叶铺满了院内,越往树靠近越散落得密集。
树下系绑着一头大黄狗,惬意的晒着午后的阳光。
人辛苦一辈子,为的是什么?生活,物质上更充裕。责任,对周围的亲人。梦想,坚持内心深处只待萌发的一颗梦的种子。还是什么?
一个人,怀揣着失落的心情,沿着乡下的水渠,顺着水流的方向走去。
水很清澈,幸运没在干渴的冬季断流。没有夏日的湍急,没有晓春里的温顺。哗啦啦地小步淌去,有些沉重,携带秋日的悲凉,冬日的思念。比那一江春水更多的忧愁。(经典哲理句子 www.wenzhangba.com)
田间不见半个人影,除了颓败的野草与丢荒的土地。
这般情景早已在预料之中,能干活的、年轻的劳动力早已弃下肩担上祖辈扛得光溜的铁犁,漂泊他乡,同样为生活,为梦想。丢弃的铁犁如同床榻上的老人,慢慢的生锈老去,曾经的汗迹滋润了爬满的锈草。
我停下了脚步,被眼前的一片桉树林吸引住。他们健硕的生长在这块曾经肥硕的田土上,风吹过,发出嘶哑的呐喊,惊恐地误以为我是伐木的工人。
听老人说,村子里原本不让种这些桉树的,它们的吸水能力特强,且还污染周遭环境,这么一种,怕是毁了田地。但拗不过年轻人的想法,金钱的驱使,哪怕人躺在那里,也会被铁犁做成左右两半。
树倒是种了好几年,但也不见得富起来。村庄依然是曾经那般模样,只是这田野不再金黄硕果,倒有一番落败的萧瑟之感。
踏着沉重的步伐,再也寻不到儿时的足迹。走进这麻密的林里,枯干的叶子在脚的轻轻踩踏下便嘎吱的碎裂成若干块。阳光钻过还遗忘在树尖的叶子,星光点点的落在了我脚踏的土地上。
林荫里光线不在明亮,有些昏黄,地上的斑光,像是锈迹斑驳的沧桑印记长在了土地。土地也会累么,土地也会老去么。为何我们都不曾擦觉。
人不像水,往低处流去。
人必须是进步的,人是往高处行走的,可在往高处走时,我们是否落下太多东西,是否错过太多美丽,更何况高处失足,酿成千古恨。
我为这片丢荒得土地落泪,更为遗忘在床榻的老人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