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如今,罗布泊湖正在逐渐回归楼兰故地。从赫定发现楼兰遗址算起,已经过去半个世纪,这期间,罗布泊湖一直在朝着楼兰移动,现在也正在移动。罗布泊湖最终回到楼兰也许还需要几十年时间,但正在回归却是事实。楼兰人的神灵河龙大概也在回归的路上吧。不,也许河龙已经回到楼兰。 ----《楼兰》
2、普照抱着冰冷的心,定神环顾四周,穿飘荡在高大的波涛上,海浪虽然汹涌,却有暴风雨已过险境的异样安静。在天明后白色阳光之下的海面上,与幻觉不同,竟是漆黑的怒涛。 ----《天平之甍》
3、“看来曹氏即将亡于我曹贤顺这一代,这也无可奈何。相传古时,这里一度长期由吐蕃统治,汉人平时不得不着番服。只有在节祭之日穿汉服仰天哀恸。想必历史又要重演了。可是,任何一个民族都无法永远征服这块土地,正如吐蕃最后离去一样,西夏迟早也会离开。到时,你我的子孙将会留下来,就像那离离原上草,因为长眠在这块土地上的汉人之魂,要比其他任何民族都多得多。告诉你,此地是汉土。” ----《敦煌》
4、早忘、晚忘,结果还不是一样。现在谁也不吃亏,我们都一起被遗忘了。终于大家都被母亲遗弃了。连父亲都被遗弃了不是吗?老衰这东西真是恐怖啊。 ----《我的母亲手记》
5、“不管前方有什么样的障碍,他决定一概不躲避,徒步走下去,这么做见不得会坏到哪里去。” ----《敦煌》
6、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我会一个个拿出来检视,然后一次又一次说个不停。一直说个不停没什么要紧吧?你们老说我丢三落四的,那是因为我想把那些不足挂齿的琐碎小事都忘掉啊。有什么事必须牢牢记住不能抛到脑后的? ----《我的母亲手记》
7、赵行德遣走朱王礼派来的信使,再度埋首提笔抄译经典。偌大一座城已几为空城,战火随时可能延及,局势危急,但对行德而言,却有了一段宁静的时光。从窗口可以望见一大群飞鸟,尘埃似的自北向南飞去。 ----《敦煌》
8、普照一时想起,这位老僧回日本后不知要做什么,既无僧侣的任何特殊资格,恐怕亦不具有对经典的特殊知识,归国后不可能有什么可期的。不知是否看透了普照的心思,业行说:
“我抄写的经卷一踏上日本之地,会自己走起来,丢弃我走向各处。许多僧侣读它们、抄它们、学它们。佛陀的心、佛陀的教训会正确地传布各地,会建筑佛殿,所有的行事越盛,各寺庙改变装饰的样式,连供物放法也都会不一样。” ----《天平之甍》
9、”乖僻是不行的。在人类具有的感情中,它是最得不到赞同的一种。他很卑贱,就像堕落的女人。自己的朋友干出了事业,在报纸上受倒赞赏,就应该和朋友一起感到高兴。不然,就是乖僻了。心里想的是:’那家伙居然也成名了,我的名声要比他的更响才好。’哼,哪有这种事!无论怎么说,朋友做出了一番事业才成名,而自己却无所成就。对此心怀叵测,就是性情乖僻。他以为只要有了金钱语时间,就能更加专心于自己的工作。可是,倘若着二者不是与生俱来,就一筹莫展了。既无金钱,又无时间。没有的东西,却要假定为有。这种想法十分荒唐。喂,你说对吗?” ----《北方的海》
10、普照坐在业行所托付的木箱旁边,心想必须保护它,免被抛入海中。木箱上放有很大的栈香笼。船主似乎要把最笨重的东西先投入海中,推开普照,要搬经卷的木箱,但因太重搬不动,就举起上面的栈香笼。
船摇动得厉害,使几位船夫跌倒,船主抱着栈香笼滑倒,压在普照身上,吆喝了一声又站了起来。右脚踩在普照与其他乘员之间,普照顺手抱住船主的脚不放,海水像瀑布般落下来。突然在狂风暴雨漆黑的天空传来声音:
“不得抛弃!”
船主一时惊慌失措,放掉抱着的栈香笼。
“不得抛弃!”
声音第二次传来时,船主仿佛被什么打中了,蹒跚地向后仆倒下去。 ----《天平之甍》
11、我总觉得现在母亲的头脑里面,好像有些部分正被一道X光之类的东西照射着。一道尖锐的光之箭刺进了母亲的头部,只有被照射部位所储存的记忆会重新苏醒过来,然后母亲将它们一一撷取,化成语言从嘴里说出。母亲一生中从不曾有意识地回忆过往。她的所有回忆,无一不是自然涌现。此刻的母亲却不是这样。她把父亲所带给她的辛劳记忆片段,从自己的脑中给拉了出来。讲话的语气有点哀怨。 ----《我的母亲手记》
12、求观音者,不心补陀,求补陀者,不心海。 ----《楼兰》
13、只有当深深隐藏在内部、如生命般的东西开始活动时,命运才会浮现出妖艳、会心的微笑。 ----《楼兰》
14、对楼兰人来说,罗布泊湖是神,是祖先,是自己的生息之本。楼兰人无法想象没有罗布泊湖,没有注入罗布泊湖的塔里木河,没有湖畔的丛林沼泽,没有芦苇丛中的阳光轻风,楼兰和楼兰人将会怎样。 ----《楼兰》
15、蓬莱身里十二栖,唯身净土己心弥陀。
求观音者,不心补陀,求补陀者,不心海。 ----《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