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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 我花样百出的为你服务你走 我假装毫不留恋的挥手
图| 来自网络你手写的文字,口出的言辞
都像尘埃一般一文不值
命运之神没有怜悯之心
上帝的长夜没有尽期
你的肉体只是时光,不停流逝的时光
你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
——博尔赫斯
姜浩看到门口活生生的施萱时,差点没吓出心脏病。
下午刚接到警方通知,妻子施萱和姨姐施芮在自驾游时,把车子开下了盘山公路,施萱当场死亡。
他战战兢兢问了好几个只有他和施萱才知道的私密问题,答案都准确无误。
他才终于确定眼前这位“不速之客”,是自己如假包换的,结婚三年的合法老婆。
一时间百感交集,夫妻俩抱头痛哭,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才得知前因后果。
意外是真的,但真正遇难的是施芮。
当时施萱在汽车后排睡觉,车子打滑冲下山坡后,车体前半部份受到的冲击力更大,施芮应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震碎了五脏六腑。
施萱从座位上跌落,东倒西歪的晃荡了一番,晕过去了几分钟,醒来后,看到驾驶座椅子已经支离破碎。
姐姐一动不动的半瘫在残缺的零件上,一半身体歪到副驾驶位置,嘴角一条清晰血涎滴到脖颈。
她吓坏了,先探鼻息再摸脉搏,确认姐姐死亡之后,巨大的恐惧将她击溃。
那恐惧感像末日即将来临,人人自危式的精神病毒,她抖如筛糠,连悲伤和哭泣也忘记。
很快,浓重的汽油味就让她回过魂来。
她知道,发生车祸的汽车通常都经过剧烈震荡,若是油箱不破损还好,只要油箱损坏,必然会漏油,而汽油一旦与汽车的热量相遇,达到了一定的着火点就会引起燃烧和爆炸。
求生的本能让她振作起来,她只想尽快逃离,可车门失灵打不开,还好车窗玻璃已出现裂痕,她爬到驾驶室,用尽全身力气拔起变形的方向盘,狠狠敲击在窗户上,玻璃应声而碎。
她手脚并用的爬出来,玩命似的往前跑,摔了好几跤,终于跑出两百米时,那辆老款本田果真像影视剧里演的那样,在她身后炸成烈焰之花,火光冲天。
一起长大的亲姐姐……从此消失在人间了……姐姐才33岁,刚刚从一段操蛋的婚姻里挣脱,准备开始新生活,竟然这么快就葬身荒野,落得尸骨无存……
世事果然无常,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哪个会先来……
施萱呆呆地在原地坐了许久,流了许多眼泪,直到夕阳余晖洒遍山林,才重新走回山路上。
手机,行李和随身小包统统没带出来,裤兜里幸好还揣着几百块钱。
首先想的是找电话报警,可偏偏出事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段,既没在山路两旁看到住户,也没有遇见过路车辆。
走了好久,走到夜幕降临,才走到一个冷清的小乡镇,找到一家还亮着灯的副食店,付给店主十块钱借用座机。
先拨打姜浩的号码,可即将按出最后一个数字时,她停了下来,转而挂掉,拨通了妈妈的手机。
爸妈悲喜交加,为大女儿的死亡而悲切,又为小女儿的幸存而惊喜。
妈妈说,警察在座椅残骸的缝隙里,找到了她未被完全烧焦的身份证,根据现场痕迹,判断两姐妹同时遇难。
这种事故,遗体通常被炸得不知所踪,不可能完全寻回。所以,警方只通知家属尽快去办理余下相关手续。
施萱一边专注的听着,一边飞快的眨巴着眼,这是她在思考重大问题时的惯常动作。
待妈妈絮叨完,她才将电光火石间想出的惊天大计和盘托出——她要顺势当一个“死人”,这样的话,姜浩就能得到一笔将近200万的意外险赔偿金,解决服装厂眼下的资金周转难题。
她让妈妈先别通知姜浩,等她回家亲自和他面谈。
爸妈都觉得不太靠谱,操作起来太复杂,风险太大,但施萱一意孤行,并声称爸妈若是不配合,从此便当她真的死了吧。
爸妈劝阻无效,只得长叹一口气,叮嘱她万事小心。
挂电话后,施萱沉吟了一会儿,想到火车票如今是实名制,她没办法买,就跟老板打听当地上级辖区,得知还未出省,又给了老板50元,让他帮自己找一辆出租车。
老板说天黑了不安全,让她在镇上找旅馆住一晚再走,她推说要赶回去处理急事,老板只好叫来自己的小舅子,谈妥了500块钱将她送回350公里外的家乡。
就这样,在那辆破破烂烂的五菱面包车上颠簸五个多小时后,施萱终于和老公重逢。
姜浩听完妻子的陈述,默然不语,只是紧紧地将眼前人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品。
他们拥抱的姿势保持了很久,屋子里秒针分针的滴答声响过了几轮,姜浩才猛然醒觉般退开,双手抓住妻子的肩膀,直视她的眼睛:“小萱,你听我说,你这计划行不通的,天一亮你就跟我一起去公安局说清楚!”
施萱缓缓地将丈夫的手从肩上拉下来,与他十指紧扣,语气温柔而坚定:“我都想好了,那路段没有监控,姐姐的遗体根本找不到,警方已经认定,我和她一起被炸碎了……小卖铺老板和送我回来的司机也不知道我真名……若不这样,你是要等着工人来堵门,还是去上fang?”
姜浩把手抽出,痛苦地抱头,转而又点起一支烟,浅灰色的烟雾弥漫在两人之间,似欲语还休的纠结。
施萱也不催他,她知道,他会想通的,那家几十人规模的服装加工厂,是两口子的命!
他们是在广东的服装厂里认识的,一个负责打版,一个是车间流水线组长。
一来一回的工作交接,情愫暗生。
婚后,姜浩随施萱回了家乡,两人先是在省会一家外贸服装公司谋生,那公司其实就相当于中介,这边接手客户的订单,那边再转手给一些服装加工厂。
踏踏实实干了两年,摸清了流程,收获了资源,他们便果断离职,自立门户,自己接单自己生产。
一开始很苦,姜浩在外风吹日晒的奔波谈业务;施萱主内,一手一脚的培训工人,自己也亲自上阵踩缝纫机,却只能接一些大厂剩下来的零碎活儿。
后来电商迅猛崛起,自创服装品牌的商家越来越多,技术扎实,又愿意接小活儿的加工厂一时供不应求。
凭借这阵东风,小两口挖到第一桶金。
接下来小作坊慢慢地扩大规模,员工增至百人,稳步发展。
如果不是姜浩心野,被一家相熟的外贸公司副总忽悠,号称能给他拉到国外某一线大牌的订单。
他只要顺利做完这单,在圈内的地位不但会火箭般上升,利润也比之前其他所有单子丰厚数倍,只是不会提前付定金,还要承接方预先提交一大笔保证金。
一来,大牌对品质的要求,不是一般的严苛,做工稍有瑕疵,一整批货都要淘汰销毁,这个保证金是为了有效提高承接方的重视度和认真度。
二来,也是对自己实力和资质最好的证明。
这牌子如雷贯耳,只在一线城市最高级的商业中心开专柜,姜浩知道,副总所言非虚。
于是,在见过了金发碧眼的品牌方代表,又找了个英语翻译审核完合同后,才在律师见证下签署大名。
两百万人民币,几乎是他所有的流动资金。
他督促着工人加班加点的赶工,期待着对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同行,云淡风轻的提起:“我刚刚做完XX家的订单”。
也迫切希望上千万的工钱尽快到账,他能好好喘口气,和施萱心无旁骛的备孕。
结果, 中了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离交货日期还有三个月时,副总就已经卷款跑路。
品牌代表,翻译,律师都是他雇来的演员,好几个像他一样,文化程度不高,不懂英语,不了解法律,更搞不清奢侈品行业规则,只知道埋头苦干的小老板都上了当。
报案,立案,调查……可那副总早已不知躲到大洋彼岸哪个角落,隐姓埋名的享受人生去了。
人找不到,钱打了水漂,货也砸在手上,姜浩瞬间陷入绝境,连工人的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更别说房租水电这些成本。
房子还没还完贷款,车子只能卖十来万,能借的钱都借了,依然杯水车薪。
施芮来探望妹妹,见妹妹郁郁寡欢的模样,便邀她去邻省著名的佛教圣山烧烧香,祈祈福,施萱不忍拂了姐姐好意,姜浩也赞同妻子出去散散心。
天有不测风云,朝佛之旅竟遭此大劫。
上天又好似补偿般,以姐姐的死亡为代价,给妹妹点拨了一条生机。
让妹妹想起了之前经济宽裕时,夫妻俩在一个做保险代理的远房亲戚处,互相为对方购买过高额的人身意外险。
一来,那时候经不住亲戚反复的游说。二来,也有点出人头地后想在亲友圈里扬眉吐气的虚荣心。
本来只当定期存款般搁着,没曾想,可观的赔偿数额却成为事业上唯一的救命稻草。
果然,姜浩抽完两支烟后,用力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再次揽过施萱,下巴抵在她头上,终于低声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施萱沉吟半晌,说出自己的初步构想,姜浩的思维更缜密,一点点分析可行性,抠出细微的瑕疵,再来补充完善……
几番探讨推敲后,直到天光大亮,夫妻俩总算定下了最终方案。
姜浩吃完早餐就去接岳父母,直奔公安局,争取上午就把所有相关手续办好,拿到意外鉴定和死亡证明,才能找卖保险的亲戚帮忙处理赔偿问题。
期间,施萱不会离家一步。
当然,除了岳父母,姜浩会婉拒任何探望,连远在老家农村的自己父母也不会告知实情。
岳父母也能来一次,给施萱带一套岳母的衣服,这是以防万一。
三天后的凌晨,姜浩会带着乔装后的施萱奔赴省城,对外号称出去散心。
在省城停留五天,为施萱搞一张假身份证,要最高级那种真货,就是别人遗失后流入假证市场的,这个过程需要费点时间审核。
到手后,马不停蹄的去邻省某市找黄牛买高价票,那个城市,会经停一列上海到拉萨的火车。
到达拉萨后,施萱不会在拉萨停留,如今的拉萨对非本地人的身份审查格外严谨,满街的公安和WJ,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露馅。
她会继续往藏区深处走,去偏僻些的牧区地带,比如山南和那曲。
到达之后,租房,找工作,就地生存。
她会隐姓埋名,安安心心等着姜浩顺利拿到理赔,解决完工厂的事情。
再等个两年,等时过境迁后,姜浩卖掉工厂,来西藏和他团聚,或者想办法出境,去异国他乡重新打拼。
只要夫妻俩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就没有什么吃不了的苦,过不去的坎。施萱真心这么想。
在她和父母流泪告别,跪下给父母磕头,口口声声“女儿不孝”,姜浩眼眶泛红的的时候,她温柔安慰:“一切都会过去的。”
在火车站分别,姜浩指天发誓,说一定不会辜负她的付出,一定会排除万难,用下半生来守护她,否则天打雷劈的时候,她轻轻捂住他的嘴,平静而疼惜的摇头。
当他们为避开无处不在的监控,寄宿在火车站旁肮脏破败的小旅馆,在那散发着馊味的木板床上紧紧相拥,一次次占有彼此时……
施萱真的相信,她和姜浩会永远相爱。
就像身处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世界,随时绷紧着脑海里的弦,偶然听见一声警笛,都如同平地绽放的惊雷,一声又一声在心底炸裂。
他们会惊惶的对视,然后又互相安慰,晚上不停的做爱,似乎只有在浑身震颤的时刻,才能寻找到与世界抗衡的力量。
高潮让他们的眼睛里,口腔里,心池里,肾上腺里,催生出无尽的化学激素,色彩一圈圈的荡漾开来。
尽管那颜色终将融于虚空,但一瞬间的绚丽迷幻,足矣让他们忘却前路未知的险阻,将梦想晕染万千。
施萱在姜浩身下闭着眼,恣意享受着他的给予,思绪已先行如鹰,掠过雪山之巅,峡谷之渊,飞掠过青藏高原每一个边缘。
传说中要命的高反,毒辣的紫外线,艰苦的条件……都只是锦上添花的铺垫,是她为爱牺牲的烙印。
而这些烙印,将铸造他们傲然屹立的爱情里程碑。
两年时光,俯仰之间,对施萱来说,却度日如年。
她历经周折,在西藏那曲的聂荣县落脚。
那里是典型的牧区,海拔4700米,总人口不过几万。
很穷,很落后,也很适合避世。
施萱没有租房,住了几天旅馆后,就在一家小小的卤味店找到工作,负责后厨所有杂活,包吃住,每月休息两天,工资只有一千元。
她买了个便宜手机,办了张太空卡,但不敢频繁的使用,就怕露出蛛丝马迹。
她和姜浩约定,他每月去她父母家一次,她同时和他们说说话。
最开始,姜浩每次都说想她,当着她父母的面,也毫不顾忌,说一些肉麻的情话。
这是她最有幸福感的时候,也是支撑着她,举步维艰地,面向明天的动力。
一切都很顺遂,很明朗。
卖保险的亲戚挺帮忙,三个月不到,理赔款全部到位。
半年不到,工厂起死回生,那批积压许久的货,也被一家网店全部收走,利润保本。
姜浩说,再多赚些钱,为两人以后的生活打好基础,就兑现承诺,卖掉工厂来找她。
那是第一年第八个月,他满怀斗志,她满心欢喜。
可是,第二年伊始,她就找不到姜浩了。
他很久不再去她父母那里,父母去厂里找他,也找不到。只听说他换了一辆宝马5系,虽然是国产的,但也能证明他的事业蒸蒸日上。
她迫不得已,第一次将电话打到他手机上,打了好几个,他不接,晚上才去她娘家,用她妈妈电话给她回过来。
没有温情脉脉的安抚,却是劈头盖脸的指责。
他痛心疾首的说:“小萱,你现在是个不存在的死人,你能不能克制一点,之前那么多穿帮的案例,不都是好久之后被查出来的吗?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天天忙得要死,不都是为了以后吗?以后你也别定点打电话了,等我有空来妈这里时,我再给你打!”
不等她回应,就粗暴的挂断了电话。
施萱呆呆的握着手机,半天动弹不了。
女人天生的敏锐直觉,让她意识到姜浩出轨了。
出轨?这个词蹦出来时,她不由得讪笑。
姜浩怎能算出轨呢?在世人眼里,他不过是一个痛失爱妻后,仍顽强振作,东山再起的励志传奇。
他年轻英俊,有财有貌,丧偶无孩,是多少女人觊觎的优质结婚对象啊!
男人都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施萱并没奢望过他会为她守身如玉。
她只是执拗的坚信,他不会违背誓言。
可现实,俨然让她的信念土崩瓦解。
她了解姜浩,若他只是逢场作戏,他犯不着对她刻意逃避。
他对另一个女人动了心,想与她切割关系,可对她的愧疚和太多顾忌叠加在一起,让他倍感压力。
这种压力转化而成的负面情绪,发泄途径除了冷淡与疏离,还有言不由衷的自欺欺人。
施萱不傻,她什么都懂,什么都看得清。
可她能怎么办呢?现在放手吗?
那她之前吃的苦,受的罪,怎么算呢?
她孤身一人,难道要孤苦伶仃的在这荒僻的高原牧区,渡过余生,最终成为一个脸上两坨高原红的妇女,放任姜浩和新欢,在大城市相亲相爱,生儿育女吗?
她承认自己做不到,这沉没成本太高,姜浩是她的精神支柱,而她本身,也是掣肘他的把柄。
她相信,他不会轻易跟她摊牌,若是她一时冲动,不管不顾地回到家乡,那么,所有谎言便不攻自破,她和他,都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铤而走险。
她仍旧怀有一丝希望,她对他们八年来,同甘共苦,历经风雨的感情,尚有一丝信心。
她现在能做的,只是隐忍和等待,等待姜浩的良心发现和幡然醒悟。
这一等,又等了两年。
施萱白皙的皮肤变成了古铜色,眼角嘴角是长期风吹日晒的干燥气候划下的细纹,她看起来比第一年时,老了十岁。
尽管如此,依然有几个当地汉子向她求爱,愿意娶她,她一律拒绝。
她今年才31岁,她还在痴痴等候着回心转意的爱人。
她依然每月和父母通一次话,姜浩只现身过三回,再没有连绵不绝的情话,只有流于表面的寒暄。
她也不主动找他,给足他自由的空间。
她怕适得其反,她怕他说出自己不想听的话,怕他给自己安排一个无力改变的结局。
可惜,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在她生日那天,姜浩破天荒主动打来电话,开门见山:“小萱,我快结婚了,我对不起你,我会给你一笔钱,你好好在那边生活吧,找个好人照顾你,要不去尼泊尔,去印度也行……”
她平静的问:“那女人是谁?你们怎么开始的?”
姜浩倒也豁出去了,絮絮叨叨的跟她讲了近一个小时。
他的未婚妻,就是当初买下他存货的淘宝店主,是个25岁,当过平面模特的女孩。
之后,女孩转型做原创品牌,与他继续紧密合作,不知不觉地,就合作到床上去了。
女孩性感美丽,与他有共同语言,还能给他介绍自己淘宝同行的活儿,他深深着迷,不可自拔……
最后,他情真意切的恳求:“小萱,我真的爱上了她,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就念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份上,放过我吧,只要你别回来,我会好好照顾你爸妈,不管你在哪里,都会想办法给你寄钱……”
寄钱?呵呵,怎么寄?明明知道她没有任何银行卡,这四年来,他压根没提过给她汇钱。
她不计较这些,她一直觉得,他东山再起的钱,是她以人间蒸发为代价换来的,他不管挣多少,将来都是两个人的。
她从来没想过,他会过河拆桥,见异思迁,弃她如蔽履!
以她巨大的牺牲,为他重新寻获的爱情奠基。
一个月后,施萱默默回到家乡。
她连父母都没告诉,只是在夜幕低垂时,戴着帽子和口罩,走到家附近,偷偷看了父母一眼。
父亲的背,已经佝偻了,一边走一边咳嗽;母亲面容憔悴,搀扶着父亲,为他拍着背,脚步有点不稳。
她在楼下站着,望着家里的灯光,望了很久,直至熄灭。
然后,她拨通了姜浩电话。
一个小时后,深夜十一点,姜浩在自家小区门口,接到了她。
她上车时,最后望了眼曾经的爱巢,依然亮着灯,想必早有新的女主人进驻。
她黯然回头,漠然不语。
四年的岁月,隔着千回百转的波折与爱恨。
这场戏,太过宏大,太过阴沉,以致每个参演者,都分外压抑。
姜浩再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是客气的问她,准备去哪里?
她脱口而出:“去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湖边吧。”
他没有丝毫犹豫,驾驶着宝马一路飞驰。
她有点触动,没想到,他还记得那里。
她突然有点想放弃计划,可他一句话,又打碎了她的软弱。
他说:“你想要多少钱?我现在手头比较紧,因为要筹备婚礼……她是初婚……想办得隆重一点。”
原来,她这个人,在他心目中,早已随着她的与世隔绝,消失得无踪无影。
如今的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他的小娇妻,娇妻的每一句话,都被他当作圣旨,每一点喜怒哀乐,都牵动着他的心绪。
而自己,犹如一个只想尽快打发的,讨人嫌的乞丐。
她定了定神,淡淡回到:“随便吧,能拿出多少是多少,我准备找关系去加德满都或者博卡拉开个小客栈,欢迎你以后带着夫人来玩。”
姜浩的脸上,第一次显出动容的神色。
说这话时,他们已到达目的地。
车停在湖边的树荫下,姜浩摇下车窗准备抽烟,施萱拦住他拿烟的手:“你看,今晚的星空真美,跟我们第一次来时一样,那时候,你还骑着个小电驴,你再陪我好好看一次吧。”
姜浩有点尴尬,头也不抬:“嗨,多久前的事儿了,你还记得,这车子又没天窗,下车去又冷,我们呆几分钟就回去吧……我还得去买碗小馄饨给……”
他自知失言,赶紧收住话头。
施萱也不计较,顺着他的话说:“是有点冷,你把窗子摇上来吧。”
他照办,宝马车瞬间变成密闭的空间。
施萱用最忧伤的语气对着曾经的丈夫祈求:“明天,你把钱交给我后,我这辈子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只想让你最后抱我一次,可以吗?”
他完全无法拒绝,伸出手,将曾经的妻子紧紧拥进怀里,一如施萱死里逃生后,他们商量计策那一夜。
突然,施萱将他猛然推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眼疾手快的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他大惊,紧跟着开车门,根本打不开,他慌忙在身上摸索,才发觉手机和车钥匙都不见了。
他绝望地看向窗外,施萱站在车前,冷冷地看着他,朝他摊开两手,一只手上是车钥匙,一只手上是手机。
她仍然记得,他习惯性把车钥匙和手机一同放在外套口袋里。
刚刚的拥抱,是为了偷偷取走这两样东西,也取走他的命。
车子全锁,车窗紧闭,他没有呼救的工具,除非他能徒手将座椅拆开,用座椅的零件去尝试砸玻璃。
可是,在氧气有限的空间里,剧烈运动只会让人窒息得更快。
施萱就这样,静静的守在车旁,看着车里那个自己深爱着的男人,嘶吼,挣扎,昏迷。
他说了些什么?是认错道歉?还是哀求发誓?或者辱骂攻击……施萱听不清,也不想去听清。
她只知道,他骗了她,伤了她的心,就必须付出更为惨痛的代价。
尽管这代价,自己也要用生命去换取。
万事万物,自生自灭,有始有终。
时光终有灰烬,纵然白首,亦记不起初见缱绻。
爱有千万种开头,只有零落几种结局,而死亡,是其中最好的一种。
施萱将早已准备好的遗书放在车顶上,用姜浩的手机拨打了110。
遗书里承认了自己和姜浩骗保始末,也承认了蓄意谋杀的罪行。
然后,她迎着初升的朝阳,慢慢地,走向最深处的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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