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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夫妻只是陌生男女睡在一张床上
日期:2017-10-29 作者:性情写真 阅读:

有些夫妻只是陌生男女睡在一张床上

1

杜欣跟魏平都是县水泥厂的职工,两人在厂子倒闭的那年结了婚。

当时,杜欣24,魏平26。

杜欣当初是接了她爸的班,为了给勉强上完初中的杜欣一份工作,他爸四十多就退了。

魏平则是从县里唯一一所中专过去的,魏平学的是会计,毕业前在水泥厂实习过俩月,干活扎实,人也老实,毕业后就被财务科科长要了去。

结果没几年,大形势下,随着县里类似企业一家家地倒闭,水泥厂也关了门。

杜欣老爸看女儿工作丢了,就慌了,马上托厂长去做媒,要把女儿嫁给魏平。

虽然都是下岗,但魏平怎么也干了四五年财务,如今个人的公司越来越多,活儿不难找。

厂子关了,厂长还是厂长,去找了魏平一趟,事儿就成了。

魏平是老实到走路都盯着自己脚尖儿的那种男人,平时跟女的说话都脸红。

五官倒是说得过去,但是有些黑,也有些土气。

杜欣开始有点没看上他。但她觉得她爸说的有道理,如今她工作没了,也没有个一技之长,又是扔人堆找不到的姿色,想找个有本事相貌好的男人,不现实

所以杜欣跟魏平这婚姻,半点儿故事都没有,就是一对男女生活撮合到了一起。

结婚的时候,就住在厂里后来给魏平安置的两间平房里。

已经房改过,魏平交了万把块钱。

婚后的日子,一眼差不多看到头,连蜜月都是寡淡的,魏平连在床上都枯燥乏味。刚开始万般拿捏不开,掀开被子钻进去,关了灯,在被子底下摸索着完成了第一次。

紧张得满头大汗,没几分钟就交代了。

过了个把月,魏平在床上才算不拘着了,兴起时也会不管不顾地把身上被子一掀,丢到一旁,跟杜欣裸诚相见。

但除了吭哧吭哧,半句话都没有。

更别说什么前戏后戏,魏平只对杜欣小腹下轻车熟路,其他部位,也不太关注。

是个再乏味不过的男人。

但也如杜欣爸所说,这么一个男人过日子也再安全不过。

更安全的是,魏平下岗没多久,就在一家私人的液化气站站找到了活儿,还是做财务。

也就是开单子收钱记账啥的,工作不复杂,也没有周末节假日什么的,但工资比在水泥厂时多一倍。

这点,迟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的杜欣是满足的。

并且魏平没花花肠子,别说出轨,到了三十多岁,魏平跟其他女人说话仍然脸红结巴,好歹算读了个中专,但一班同学,他没跟任何一个女的有联系。

也不赌,连个小牌都不打。

唯一的爱好,就是每天下午喝两杯。

喝白酒。无所谓什么菜,也无所谓什么酒,几块钱一瓶也喝得心满意足

杜欣不喜欢魏平喝酒,但她爸说,男人总得有个嗜好,不是这就是那,魏平想喝,喝多也不惹事,随他吧。

杜欣也就不管了。

并且,魏平如果不是跟同事打酒伙宿醉,自己在家喝个二三两,还有点助性的效果。

倒不是增加数量,却能提高质量,至少能延长一半的时间

那几年,杜欣年轻身体还是有想法,又不想主动,也就趁着魏平酒后的兴致,让自己释放一下。

直到后来,杜欣发现,魏平的嗜酒已经成了瘾,不太对劲儿了。

2

杜欣是从魏平手抖发现的。

有天下午,魏平下班回来,进门后往门后挂包,挂了几下没挂上,包掉地上了。

杜欣诧异了半天,过去把魏平的包捡起来的时候,发现魏平站在那里,左手在一下下抖动着,幅度不大,但频率很快,自己克制不住的那种感觉

杜欣说你手咋了?

魏平支吾两下,说没事。

却走到餐桌边摸起前一天晚饭时打开的二锅头,对着瓶口灌了两口。

喝完,魏平的手不抖了。

杜欣纳闷死了,那会子她还不知道酒精依赖症这个词,问魏平,啥情况啊。

魏平又说了声,没事。

此后类似情形频发,杜欣大致知道了,魏平每天不喝酒的话,手会抖。

那时候杜欣已经在超市打了好些年工。

是生了儿子后的事。有了儿子经济压力特别大,由不着她低不成高不就了,儿子一进幼儿园,她就出来找活儿。先干了几年服务员啥地,后来进了这家超市。

那天她上班时随口跟一个同事聊起来,同事说,你老公不会酒精依赖症吧?

杜欣说啥东西啊?

同事就大致解释了一下,又对杜欣说,要么你自己百度一下吧。

杜欣就在两个正在整理的货柜中间,用那款功能简单的手机百度了一下这个词,发现问题比她以为的严重的多。

度完之后,杜欣觉得,无论如何得让魏平把酒戒了。

她分析了一下,魏平大概就是那种所谓天生的交际恐惧症,内向自闭才嗜酒,才形成依赖的。

但不管怎样,杜欣不想后半辈子跟个一不喝酒就浑身哆嗦的老酒鬼过日子。

晚上,魏平一进家门,杜欣就说,戒酒。

魏平一哆嗦,没敢抬头看杜欣。

但魏平的酒却戒不下来。

杜欣不让他在家里喝,魏平就在外面喝完回来,不给他多余的钱,他就从饭钱里抠着喝最廉价的。

有次杜欣过去找魏平,看到他正在液化气站门口,跟那个六十多看大门的老头对喝。

杜欣从那天跟魏平分了房,杜欣跟魏平说,不戒酒就别想再上我的床。

不上就不上,对于魏平来说,不上杜欣的床日子能过,不喝酒,过不下去。

杜欣恨铁不成钢地放弃了对魏平喝酒一事的控制,从此多了一句口头禅,喝吧喝吧,早晚喝成肝癌就不喝了。

不想一语成谶。

40岁头上,魏平有一阵子老觉得腹部疼痛,拍了片做了个检查,大夫把杜欣单独喊进去,说是肝癌。

杜欣腿软了一下。

却没有像一般得知这种消息的病人家属那样哭天抢地,拿着诊断结果走出来的时候,杜欣心里有点空空的。

也有点说不出来是委屈悲哀,还是恨着什么。

回去后,杜欣跟魏平说他肝部长了个瘤子,因为靠近血管,手术不好做,可以吃药治疗。

补充说,吃中药。不过吃药的话,酒必须要戒了。药碰上酒有很大副作用。

魏平瞅着杜欣,突然说,我不是肝癌吧。

杜欣哼了一声,那你自己去问大夫。

魏平说,还是算了,没啥好问的。

杜欣知道,不是万不得已,魏平才不会主动跟陌生人沟通。

所以,她知道能瞒住他,

3

几天后,杜欣把魏平的枕头被子搬回了卧室。

他们有三四年没睡一块了。

魏平说咋又睡一块了?我都习惯了。

杜欣说不睡一块是嫌你身上有酒味,现在你不喝了,没味儿了。

魏平说好了还能喝吧?

杜欣说好了再说,你也不能让我一直这么守活寡吧?

这是三年来,也差不多做夫妻近二十年来,杜欣第一次把这事儿挂嘴上。

魏平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这几年魏平也没碰过女人,一场大酒下来身体啥欲望都没有。

魏平不是说说,他是真习惯了。觉得以后不睡也没所谓了。

而杜欣如今也不是有多么在意守活寡,超市一天干下来累半死,她也没多大欲望了。

饱暖思淫欲,这些年他们基本一直为了生活拼命,魏平又这么个情况,淫欲这事儿,省也就省了。

但现在杜欣不想省了,她头一次主动钻进了魏平的被窝。

可是两手摸下来,杜欣的身心都有些凉滋滋的,这两年魏平瘦多了,哪儿哪儿的,都有些干巴了。

杜欣费了半天劲,魏平才终于跟想明白了似的,在她手掌心里一点点膨起来。

也膨不到以前的饱满,有点心猿意马的感觉,好像随时就会瘫软下来。

也果然,中途,魏平不行了。

魏平尴尬极了,那个那个,那个了半天,啥都没说出来,就要从杜欣身上下来。

杜欣一把把魏平箍住了,两手箍着他的腰,把他固定在了自己身上。

杜欣没觉得尴尬,也没有半点懊恼,她开始就没想能跟魏平做出什么效果和结果来。

她就是为了完成这个形式。

或者说仪式。

魏平被杜欣这一抱,更有些不知所措,两手把自己往外推了几下。

杜欣在他身子上掐了一把说别动。

魏平吓得不敢动了。

后来这么折腾了好几次,魏平不仅没能强点儿,反而彻底废了。

没了酒,魏平就像被抽掉了脊骨,再也立不起来了。

杜欣去液化气站给魏平请假,说魏平需要休养半年。

老板问啥病啊?

杜欣说肝炎,传染。

老板说休吧休吧,生活费照发。

杜欣也没告诉任何人魏平的病情,包括魏平爹妈。

只是看牢魏平,一天三顿中药,喝得魏平终于放弃了对酒的渴望。

中药里好像有股子什么气味似的,喝过后闻到酒有点反胃的感觉。

杜欣跟魏平说,是医院给他出诊断的大夫介绍的中医开的药。

魏平说比酒贵吧?

杜欣白了他一眼,贵多了,一个疗程下来,好几万。

魏平还是吓了一跳,说怎么那么贵?你心疼钱了吧?

杜欣说有啥好心疼的,这些年你也没花过什么钱。再说,你好了不是还能再挣呢嘛。

魏平就嘿嘿笑起来,杜欣平时扣扣索索,没想到在他摊上事儿时能这样大方。

还搬回来和他一起睡,还有床上那些小动作。他嘴上不说,心里是明白的。

也不枉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

虽然平时看起来挺寡淡的。

但,到底是夫妻。

4

魏平也就由此检讨起这些年来自己的不好。

一个心眼子扎在酒里,对杜欣和儿子,除掏了点工资外,其他真啥也没干。

包括儿子刚出生那两年,一哭闹魏平就烦躁。有一次喝了几口的他对着儿子怒吼,妈逼你嚎丧啊,再嚎劳资就把你扔街上喂狗。杜欣为这差点和他打起来,过后小半个月没理他。

儿子和他到现在都不亲。从来不像别人家孩子那样,抱着他脖子撒娇,或者拿作业来问他要怎么做。

对杜欣也是,这么多年连件衣服都没给她买过。她每天洗衣做饭带孩子,忙得跟陀螺似的。他就在旁边冷眼旁观置身事外

好像他们俩并不活在同一个体系。

魏平的闷和冷都是天生的,他是真觉得人生没啥大意思。

但到了这关头,却也格外贪恋起这平常日月。

还有杜欣那难得的小温情

大概人都是这样吧,身体好的时候,世界都不在眼里。身体出了问题,才看啥啥珍贵,拼了命想珍惜

魏平想等病好了以后一定得对杜欣母子好点儿。

但魏平到底啥都没能做。

撑了半年就不行了,最后半个月,是在医院度过的。

那时候魏平已经开始疼得厉害,不去医院也得去。

该知道的人,也到了此时才知道。

魏平的老板和同事、为数不多的几个中专同学过去医院,给杜欣塞了点钱。

还有亲戚拿过来的,差不多有两万多点儿。

除去报销范围内的费用,魏平死的时候,那两万多块钱,刚好全部填进去,抵了医疗费。

那几天,魏平跟探望他的人讲,肝上长了个瘤子,位置不好,不能做手术,亏得杜欣掏心窝儿待他,每天给他煎汤熬药,不厌其烦的。

又叹气,那些药那么贵,家里攒的那点家当,估计早就一个子儿不剩了,也不知道杜欣在外面有没有拉债,她也啥都不肯说。

讲着讲着眼眶就红了。

感动,更是内疚。

魏平一直不知道自己会死。

到死,都以为自己还能好起来。

魏平的葬礼上,杜欣哭得肝肠寸断

魏平爸妈对杜欣说,魏平不听劝,喝成这样,是他的命,你也尽心尽力了!

杜欣嘴唇动了动。

一个字都没说。

眼泪又下来了。

5

魏平火化后,把骨灰盒埋回了乡下老家。

头七去上坟,亲戚都离开后,杜欣一个人在魏平坟前坐了半天。

杜欣说,魏平,别怨我,我得为儿子想。

杜欣骗了魏平,当时,魏平是肝癌不假,但没有位置不好那一说,手术是可以做的,再接受化疗和药物治疗,大夫说,活个三五年也有可能。

但,也就多活三五年吧。却需要全家人为这三五年倾家荡产说不定还要欠上一屁股债。

杜欣自己倒不要紧,这么多年她穷惯了苦惯了,可儿子怎么办?虽说中学不用交学费,可补习费培训费一笔笔跟大山压着似的。三五年后儿子差不多要念大学了,那时候的学费生活费更要命,她能有啥办法?

杜欣只能选择瞒着魏平和所有人,放弃了为魏平做手术。

而那些中药,也就是普通廉价的中药,无功无过,不过有一味,是有戒酒功效的。

加起来,花了也没几千块钱。

一家人省吃俭用,在魏平这些年工资里硬攒下的二十万,杜欣一点都没动。

夫妻一场不假。

有一点因时光滋生的不舍,有一些朝夕相处亲情

但她不能把儿子进入未来生活的保障,全部填到魏平注定熄灭的生命身上。

大难临头时,她能做的,也就是把自己每晚放在魏平身边,克制着对他病患中虚弱不堪、散发不洁气息身体的厌恶,近一点,再近一点。

除此,杜欣觉得,她真没有别的什么可以为魏平付出了。

就像这些年,魏平对她们母子,所付出的也不过尔尔一样。

儿子也好,她也好,都习惯了魏平的形同虚设,慢慢地活成了就当他不存在的样子。

以至于魏平真的不存在了后,他留给她们的记忆,淡若轻烟。

杜欣知道,这世上,走到这般地步的,他们不是唯一。

像他们这样的夫妻,只不过是陌生男女睡到一张床上,捆在一起过着狭促的日子。

没有什么爱不爱,美不美好

没有深情也没有伤害

也因此,她对她的选择不后悔,不内疚。

她只是心累。心酸。

还有,遗憾

若你未曾贴心贴肺共我以呼吸以血肉,我如何能毫无保留陪你到天涯到末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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