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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手将儿子送进监狱的母亲
日期:2017-10-22 作者:圆规不圆 来源:每天读点故事 阅读:

亲手将儿子送进监狱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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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嗯,好的,案子结了爸爸马上过来……”

医院的走廊上,秦世勋边走边打开手里的单子看,刚看到化验单,一个男人突然和他擦身而过,正好碰掉了他手里的单子。

“对不起。”男人回头发现自己撞了人,赶紧一迭声地道歉,但人却没有停留,一边鞠躬一边向不远处的女人奔去了。

医院是最方便探看人间百态的地方,方寸之间,往往是有人哭来有人笑,你方闹罢我登场。看这神态,男人的运气不错,应该是喜。

秦世勋摇摇头,捡起地上的单子。忽然,他的手停住了。

秦世勋回到警局,林树他们已经审讯完了,基本案情简单明了,三个犯罪嫌疑人对所犯事实也都供认不讳。

“犯罪动机是什么?”秦世勋打开电脑档案。

林树耸耸肩,回答道:“三人都说和被害人关系要好,被害人向他们有过性暗示,所以……”

“嗯,”秦世勋抬头思考了一瞬,随即继续看电脑,“现阶段有什么问题吗?”

“案情很简单,证据确凿,基本上没有什么大问题。”林树摇摇头,“就是被害人父母那边,也不知道从哪听说三个犯罪都不满十四岁无法判刑,现在好像有些失控了,一些媒体现在也闻着味儿了……”

“哼!失控?”秦世勋冷笑,他看着档案里的小姑娘,五官还未长开,笑起来眼睛小小的,像极了他即将十四的宝贝女儿,“这事搁一般人身上,那是会疯。”

受害者方倩宁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遇事还算是冷静自持。七天前,他们年仅十三岁半的女儿从高楼一跃而下,留下遗书告诉他们欺负她的是同班的三个男同学。

而事后验尸结果证明,这三位男同学对方倩宁的“欺负”其实就是“强奸”,并且恶劣地拍摄了视频要挟再次“欺负”。

“还有什么吗?”秦世勋揉了揉额头,这个案子虽然简单,但是舆论压力非常大,他做刑警二十几年,生平最烦这种案子了。

“有是有,不过可能也没什么用。”林树想了想,一会儿才说,“审完后,张俊和李勇都问过审讯员,说他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回去?看来是有准备呀,知道没满十四吃不了牢饭。”秦世勋无奈地摇头,他女儿曾经跟他说过,他们班上有人开玩笑说要趁未成年杀个人玩玩,但他真没想到会有人真去实施。

“那个王俊昌呢?”秦世勋注意到林树只说了两个人。

“王俊昌啊?”林树几乎是有些庆幸地回答,“他满十四了,刚满。”

2

秦世勋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果然仔细一查,唯一一个符合判刑条件的王俊昌也有可能未满十四。

身份证、学生证、市民卡的出生日期都显示是2003年1月13日,但他的户口簿却显示他出生于2003年4月13日。这两个时间相差不大,但刚好牵涉到十四岁这个年龄界限,而且因为相隔太近,也无法通过骨龄鉴定的方式确认。

女儿生日当天,秦世勋又食言了,他在蛋糕店买了个小蛋糕,分了一半给林树他们,自己拿了半个进了审讯室。

“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这蛋糕你尝尝。”秦世勋把蛋糕递给王俊昌,坐姿随意像是准备闲话家常。

王俊昌抬眼看了看秦世勋,瞥见蛋糕时,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吃吧。”秦世勋把蛋糕退给王俊昌,后者犹豫了一瞬,开始埋头吃了起来。

王俊昌虽然从小和张俊李勇相识,但张李两人家都是做生意起来的暴发户,而王俊昌家里却一直挣扎在温饱线上。

王俊昌的母亲翁细梅未婚先孕,十六岁就生下了他,在他六岁时带着他嫁到了当地,嫁给了以收破烂为生的继父王永年。

因为忙于生计,翁细梅和王永年都少有时间管教王俊昌,甚至抓捕王俊昌时他们也不在现场。

“我女儿跟你差不多大,最期待过生日了,一个月前就开始跟我要生日礼物,我再三保证她生日这天一定能回家,但是……”

仿佛旧友谈心一般,秦世勋慢条斯理地说着自己的烦恼,王俊昌安静地听着,眼帘低垂的样子让人无法将眼前的少年和恶性强奸案的嫌疑人联系起来。

秦世勋看时候到了,突然发问道:“你生日过了吗?”

王俊昌微微抬了抬头,眼睛里的落寞一闪而过,“我没有生日。”

秦世勋:“是没过过的意思吗?”

“嗯,我从来没过过生日,也没吃到过自己的生日蛋糕。”

“你妈不给你过吗?”

王俊昌重新低下头,晌久才说:“我妈很忙,没空给我过生日。”

“那前两天,你朋友也没给你买生日蛋糕吗?”按照身份证的日期,王俊昌一周前就满十四了。

王俊昌摇摇头。

秦世勋接下来又问了一些和案件相关的问题,聊了半个小时才出去。

3

“老秦,我已经将王俊昌的证词查证过了,基本没什么问题。”林树转着椅子,心里有些烦躁。

“未必。”秦世勋低头翻看着王俊昌的档案,“我倒觉得他问题很大。”

“一个半大的孩子能有什么……”林树说着,突然想到这个半大的孩子刚刚将另一个半大的孩子逼死,顿时没了声音。

秦世勋继续说了下去:“他回答得太顺,表现得好像完全不知道警察现在为他年龄的事情犯难一样,另外……”

“另外什么?”林树很好奇这位比他大一轮的老刑警又先他发现了什么大线索。

“另外,张俊李勇两个人都是冲着未满十四才实施的犯罪,王俊昌不可能不知道。但所有像身份证这种明面上的证件都显示他已满十四,他不怕我们根本就不查户口本就结案吗?

“而且即便是查了,判刑的风险也很大,只要我们找到证据证明他真实的出生日期……”秦世勋摇摇头,“这说不通。”

“那也许……”林树咬咬牙,“也许他吃准了我们找不到呢?或者说,他知道我们能找到的证据都是对他有利的。”

“你的意思是他本来就未满十四?但这样风险还是很大,他敢冒这个风险一定有原因……”

接下来的周边查访很快验证了林树的判断。

上面申请通过后,秦世勋和林树连夜出发,一个去了王俊昌的出生地龙城岙村,一个就在王俊昌现居地查访附近居民。

岙村地处偏远,还未通车路,大部分年轻人都通过打工赚钱将房子搬到了山下,村里剩下的住户已经不多了。

而且因为翁细梅性格孤僻,不爱和人来往,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村里曾经有过这么一号人。好不容易查探到几个和翁细梅产生过交集的村民,他们都表示除了知道翁细梅十六岁时未婚先孕,在自己家中顺产生下王俊昌以外,其他的都不甚了解。

至于孩子出生的具体时间,除了翁细梅本人,应该只有她邻居的一个独居老妇知道,但那老妇已经在去年冬天去世。

也就是说,除了翁细梅本人之外,没有任何人能证明王俊昌是否满了十四岁。”林树那边的情况他也清楚了,嫁人后的翁细梅依旧不喜欢和人亲近,更没有人能对王俊昌的出生年月给出有用的信息。

难道,王俊昌就是因为预料到调查结果才铤而走险的吗?理由是什么?

突然之间,秦世勋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挫败。他从警二十年,大大小小的案子经手了上百个,有抓错人的,有追踪数年最终也没能找到凶手的,但从来没有一个案子像现在这样让他觉得糟心和憋屈。

4

“很小时候我听过一个故事,情节和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也是犯罪嫌疑人的出生日期对不上,其母亲的证词直接关系到他的生死,你猜她最后作何选择?”

昏暗的路灯下,秦世勋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眉头紧蹙不展。

林树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再抽下去,你们家小姑娘知道了又该闹了。”

秦世勋碾灭了最后一根烟头,微微一笑,“故事里,犯罪嫌疑人的母亲选择了让儿子接受了他该有的惩罚,现在你猜现实中的母亲会怎么做?”

林树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地跟了上去。

翁细梅居住在一个八九十年代的小区,楼道狭窄,墙壁斑驳,过道上隔几米就有一堆杂物和煤渣。

“咚咚咚。”林树敲开了门,一张女人的脸露了出来。

你好,是翁细梅家吗?我是警察,想就王俊昌的案子向您了解一些问题……”看见秦世勋的工作证,女人瞳孔微微睁大,随后战战兢兢地将他们迎进了屋里。

“你就是王俊昌的母亲翁细梅吧?”倒好茶,女人坐到秦世勋对面,双手不安地攥着裤腿。

听到问话,她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微微抬起头来,似乎是想从秦世勋的眼中打探出自己是否说错话。

瓜子脸,大眼睛,因为长期操劳而显得比实际年龄更大一些。不知为何,秦世勋总觉得这个第一次见的女人有些眼熟。

“翁细梅,你是岙村人吗……”接下来,林树开始核对一些基本信息,秦世勋的心思却开始四处漫游,观察起周边的情况来。

房子是90年代典型的二室一厅格局,朝南的卧室宽敞明亮,而朝北的一般狭小一些。一般的三口之家居住,都是夫妻住朝南主卧,儿女住朝北次卧,但奇怪的是翁细梅家里的朝南卧室上贴的却是酷炫的动漫人物,看来是给儿子住了。

另外刚进门的时候,秦世勋发现他们鞋柜里有不少青少年的运动鞋,看这个样子,王俊昌的母亲和继父很是宠他啊,跟他描述的给人感觉完全不一样——难道这对夫妻太注重孩子的物质感受,而忽略了他的情感需求?

秦世勋这边思绪绕进了迷宫,林树这边却毫无所知。他心里明白,如果翁细梅稍懂一点法律常识的话,那就根本不能指望她列出对儿子不力的证据。因此他杂七杂八地问了些问题,才貌似不经意地过渡到王俊昌的出生日期。

“翁细梅,你记不记得你生王俊昌的时候是什么情形?”

“呃……”翁细梅似乎也没察觉到他的用意,蹙起眉头陷入了思索,“想不太起来了……”

不记得了?她居然说不记得了?一个妈妈居然会不记得孩子的出生日期?

林树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秦世勋,后者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淡定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怎么会忘记呢?”

翁细梅眼神有一瞬的闪烁,用手把脸颊的头发别到而后,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那个时候太小了,不懂事,做事情都迷迷糊糊的……而且当时,光顾着害怕了…”

林树不再追究,继续问了下去,“那孩子父亲你还有印象吗?”

“有的,是我们村里的一个年轻人,叫王腾,我们谈了一阵的朋友。后来他出去挖矿了,死在了矿井里。”

“王俊昌是随你嫁过来的吗?你什么时候给他上的户口?”

“刚嫁过来就办了吧,俊昌到年纪上学了,我没办法,还是我丈夫帮忙找了点关系把户口什么的弄好了。”

“那你知道王俊昌的身份证户口簿信息对不上吗?”

翁细梅愣了愣,摇头道:“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就前一阵俊昌学校要登记孩子的信息,我们把户口本从箱子底下拿出来,这才发现这日子对不上。”

“什么,不久前才发现的?”林树握笔的手停了下来,“当时王俊昌在场吗?”

“在呀。”翁细梅回答,“因为这事,我和我丈夫当场吵了一架,俊昌早饭也没吃就走了。”

所以,王俊昌极有可能是发现自己未满十四后,临时起意想要去犯罪?

林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对秦世勋使眼色,秦世勋恍若未觉,示意继续听翁细梅说下去。

“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一心想多赚点钱送他去好一点的学校,没想到他跟人学坏了……都是我造的孽啊……”

说将开来后,翁细梅似乎终于找到了发泄情绪的突破口,开始诉说自己对儿子的愧疚之情,秦世勋和林树安抚了半晌才得以脱身。

“她说她不记得了!你说这奇不奇怪?”刚走出门,林树兴奋地连珠炮似的发问,没想到这铁板钉钉的案子居然有了一线生机。

“老秦,你说她是不是傻?还是连基本的法律常识都没有啊?居然说不知道……”

“不知道。”秦世勋打开手机手电筒,正打算摸索下楼,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警察大哥……”

5

在玻璃外抽完了一整支烟,秦世勋才进了审讯室。两分钟的时间,十四岁或者十四岁都没到的王俊昌坐在光线阴暗的房间里,神色淡然,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和另外两个已经确认自己年龄未满十四的犯罪嫌疑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王俊昌,我想再向你确认一次事情发展的经过……是谁先推断出方倩宁对你们的暗示的……”

半个小时谈下来,基本得到的信息和上一次一样,王俊昌是受张俊和李勇胁迫才参与犯罪的,这一说法在张俊和李勇的证词中也得到了证实。

难道真的是王俊昌看到了自己户口本的出生日期,半推半就参与了犯罪?可他总觉得王俊昌不像表面那样弱,反而更像是主导者。

秦世勋叹了口气,难道如林树所说,自己对于这个案子的方向判断错了?他不应该在王俊昌的身上花费太多的心思?

秦世勋从兜里拿出一包东西放在桌上,“王俊昌,给你。”

“什么?”

秦世勋看了他一眼,“你妈给你做的酥饼,本来她是想亲自来见你,但是规定不允许,所以让我告诉你,如果在这里需要什么就跟她说。”

王俊昌看着一纸包的酥饼,怔怔地红了眼。

“我没有什么需要的,就是麻烦秦警官告诉我妈妈,我以后一定和张俊李勇隔着远远的,一定好好学习,像以前一样好好照顾她……”

秦世勋走过玻璃窗,忽然瞥见王俊昌嘴角的一丝笑意,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了上来,好像一切都要拼凑起来。

开庭的前一天,秦世勋被叫到了局长办公室。

“啪。”一向好脾气的老局长将文件往桌上一摔,一脸的痛心疾首,“老秦,你是第一天当警察吗?手底下出了这么大的篓子都不知道,你最近都干什么去了?”

秦世勋捡起桌上的资料,是几个微博大V言论的打印稿,虽然没有提及案件当事人的名字,但基本事实属实,可以判断是内部人员泄露信息所致。

秦世勋看了好一会儿,晌久才说:“我觉得给翁细梅一点舆论压力,也挺好。”

“你什么意思?”老局长吃惊地看着秦世勋,“这是个从业二十多年的警察该说的话吗?还是你不清楚这样做的后果?”

虽然目前还在进行舆论拦截,但很明显是拦不住了,有些网民已经人肉到了三个犯罪嫌疑人,并且蹲守在他们家门口要求公正审判。

还有很多专家人士煽动舆论,引起了对量刑年龄界限的激烈讨论。强大的舆论压力之下,检察院不得不提早开庭——可是,一切的源头,也就是那个泄密的人是谁呢?

秦世勋几乎没动脑子就锁定了目标,但他并不打算将那人供出来,所以当老局长让他把人查出来的时候,秦世勋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回答——“是我!”

老局长一脸震惊地跌坐在椅子里。秦世勋递上一张化验单,缓缓说道:“局长,我的日子不多了,我希望剩下的时间都能用来陪我的女儿,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

6

尽管法院对方倩宁一案选择了不对外公开审理,但还是有一些记者媒体和围观群众闻风而来的,聚集在法院外等候审判结果,但也许因为在心里都有所预期,所以脸色都阴沉沉的。

三个犯罪嫌疑人被押了上来,法官宣布开始庭审,检方律师列数被告所犯事实,在场人无不动容,被害人方倩宁的父母更是忍不住哽咽失声。

接下来是辩方律师发言,意料之中的,他没有反驳检方律师的任何问题,只是给出了三人的年龄证明,检方律师就已经被辩地哑口无言——真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辩论。

尽管秦世勋等警察都出庭作证证明三个犯罪嫌疑人有故意利用法律漏洞的嫌疑,但一切都和预想中的一样,仅仅是无谓的挣扎而已。

之后,被害人家属心痛欲绝,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算审讯,法官不得不宣布中场休息。

检方律师袁成海是秦世勋的师哥,他们搭档工作了二十多年,经历了无数案件,但从他的神态看,这件案子给他的体验应该跟秦世勋的感觉相差无几。。

秦世勋犹豫半晌,刚想过去和袁成海说些什么,突然电话响了。

“查到了?”秦世勋的冰山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情绪,只不过这情绪纷杂,除了发现案子转机的兴奋和惊讶,还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无力感。

第一次见翁细梅的时候,秦世勋就觉得她很眼熟,后来终于想起来,她就是那天拿报告单碰到的那个男人的妻子。

只不过当时隔得远没看清他的样子,他的心思又都在那张报告单上,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想明白后,秦世勋让人查了翁细梅的病历,得知她和丈夫结婚八年,流产七次,最厉害的一次是在两年前,孩子已经六个月大了,却被强制引产,可看夫妻二人的表现却不是不想要孩子的。

结合走访那天看到翁细梅家里的奇怪摆设,秦世勋有一个大胆的假设,并且按照这个假设铺开了去查,结果证明,翁细梅这七次流产,跟她的儿子王俊昌都脱不了干系。

原来,王俊昌对翁细梅有近乎变态的占有欲,他不愿意让母亲开始新的生活,尤其不能容忍母亲和继父孕育新的生命。

当翁细梅怀孕,王俊昌就开始做手脚让其流产,后来翁细梅发现,他干脆以性命相要挟让翁细梅引产。无奈之下,翁细梅只好一次又一次放弃了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这次翁细梅再次怀孕,王俊昌就换了一个玩法,他发现自己身份证和户口簿上的出生日期不一致,于是给再次给翁细梅设了一个两难的局……

这一次,翁细梅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秦世勋想起王俊昌让他带给翁细梅的话——像以前一样好好照顾她?直至再次流产吗?联系起翁细梅听到这话时的奇怪反应,秦世勋心里立刻有了盘算。

重新开庭过后,检方律师作出了一项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决定——邀请王俊昌之母翁细梅做出庭证人。

衣着朴素的女人颤颤巍巍地走向了证人席,她环顾四周,被害人方倩宁的母亲几乎已经快要哭晕过去了,其父亲双目怒睁,两颗布满血丝的眼珠仿佛随时都要迸裂出来。

难道指望一个女人如教科书里写的一样,将自己的孩子亲手送进监狱吗?

翁细梅环顾四周,最终和儿子四目相对……

“翁细梅,你还记得王俊昌的出生日期吗?”检方律师基本已经是破罐子破摔,旁听人员也低下了头。

当着众人的面,翁细梅看着王俊昌摇了摇头,幅度不大,仿佛极为艰难和挣扎。

辩方律师有些吃惊,如果她现在说不知道,之后想再改口就难了。检方律师脸上闪过一丝希望,但很快就暗淡了下来,如果她想不起来,疑罪从无,王俊昌还是会从轻判决。

翁细梅声音弱弱的,“我不太记得清楚了,当时年纪太小……”翁细梅把当时对秦世勋说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

林树推了推秦世勋的胳膊,不可置信地说:“这女人,还真的忘记了?”

然而这一切早已是秦世勋意料之中,脸色丝毫未动,“听下去就知道了!”

检方律师循循善诱,引导着翁细梅回忆当时的情景,突然一句不经意的话从翁西梅的嘴里冒了出来——“不过我记得当时很冷……好像下着雪……”

检方律师愣了愣,秦世勋也不由地坐正了身子。辩方律师试图打断,但法官明显站在了检方律师这一边。

接下来一切顺理成章,检方律师抓住翁戏梅话里的漏洞,一步一步引导她将事实真相说了出来。

“翁细梅,2003年冬天的某日的午夜临盆,接生人是邻居的独居老太……”

检方律师将自己收集到的信息串联起来,露出自信一笑,“法官大人,我说完了。”

法官宣布审判结果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只有翁细梅满脸泪痕,一脸愧色地看着儿子。

而王俊昌在短暂的发愣后,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发狂,“妈,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胜利了吗?也许人们虽然没有迎来最终的胜利,但似乎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7

林树兴高采烈地想找秦世勋庆功时,正撞上他在办公室收拾东西,林树吓了一跳,“老秦,你……你干吗?”

“辞职了。”

“为啥?案子不是结了吗?”林树脸色“唰”地白了,“是不是微博的事……”

秦世勋瞪了他一眼,拦住了他的话,“我查出了肝癌,打算趁这个机会多陪陪我女儿。”

“可是老秦,那件事情……”林树还想说什么,被秦世勋严厉地打断,“不要再提了,是我做的,以后办案三思而行。”

秦世勋端着大纸箱子,猫着腰钻进了的士,林树这才发现他两鬓的头发已经花白,神态比他实际年纪要大出许多。

庭审结果出来后,翁细梅家终于恢复了宁静。而翁细梅本人,此时也在丈夫的搀扶下在楼下散步。

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一套衣服的缘故,此刻的翁细梅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肚子也显出来了不少。

“天黑了,要下雨了。”翁细梅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空,有些担忧地对丈夫说。

“是啊,春雨绵绵,这雨怕是一下就难停下,我们早些做准备。”

“是呢,”翁细梅伸出手,一滴清凉的雨水落入掌心,“别像生俊昌时候那样,整天窝在家里,人都窝发霉了,心也会变得潮湿……”

“不会的,放心。”丈夫的手在翁细梅的肚子上温柔地抚摸了几下,随后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会开始崭新的生活……”(原标题: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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