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妈彻底不待见王小茹了,那么似乎王小茹在这个家里也待不长了。她不想跟涛妈争个你死我活,正所谓“老婆还能再娶,妈只有一个”,何必呢?就算打败这个女人,这一生和胡涛也未见得能幸福。
摸不清涛妈的心思,王小茹已经不想再摸了。孩子越长越大,眼看就要上学,买房装修,搬家晾晒都需要时间,还要给孩子提前适应环境,再不买房恐怕就赶不及入学了。
择校的事胡涛舅妈经常讲,涛妈不会不知道,她只是装作不知道,一来她不想出钱,二来她不想分家。或者说,她梦想的分家是把王小茹给分出去。
王小茹做了最坏的打算,回南京上学。但那样的话,和离婚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把胡涛和涛妈留在苏州,自己带孩子回南京重新开始,那还不如离婚。所以王小茹决定,如果买不成学区房,不能和涛妈分家的话,就离婚回南京。
这想法藏在她心里,连胡涛都浑然不知。王小茹在本子上给自己写下倒计时四个月,这是最后期限。如果四个月以后学区房的事还没有搞定,那她就要考虑做一个选择。一方面为了孩子,另一方面更为了自己,她不想再过这种日子,她必须离开涛妈。如果不能分家离开她,那么就离婚离开她。
但在这之前,她还是打算试一试。
说真的,还爱胡涛。但时至今日,王小茹已经完完全全承认这段婚姻是个错误。现在甭管哪个朋友请教她关于爱情的问题,她都会苦口婆心地劝诫对方“妈宝男不能找,千万不要跟公婆住在一块儿,能不远嫁就别远嫁,不能只为了爱情而结婚……这些都是我的血泪教训啊!”
看着身边的闺蜜们一个个找了本地人,一三五婆家蹭饭,二四六娘家蹭饭,生了孩子两家抢着带,自己还有个独立的小家。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王小茹过的又是个什么日子?呵呵哒。
话说涛爸和涛妈之间的感情越来越差,两个人在家里都不怎么说话,王小茹也开始寡言少语。家里的气氛越来越沉闷,有时候胡涛会故意找话题,只有涛妈接话。
再然后涛妈和王小茹之间的“当面和气”也装不下去了,婆媳两把背后的矛盾也拉到了台面上来。胡涛只是一个劲地打圆场,左边说涛妈好,右边说王小茹好,指望着她两“天下大同”。怎么可能大同得了哦?
在卧室里,王小茹还是一如往常对待胡涛。她想着或许和胡涛还有四个月夫妻缘分,就尽力对胡涛好,哄着他,逗着他,捧着他,周末一起带孩子出去玩,胡涛说王小茹变温柔了。
照片上幸福的一家三口,因为婆媳问题可能要闹到离婚的地步,每当想到此,王小茹都觉得心疼,仿佛一切还不至于。但当她看到涛妈那张脸,幸福感又消失了。她不知道当分家这两个字提到桌面上来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也许是一场腥风血雨吧。
看到王小茹和胡涛比以往更加恩爱甜蜜,涛妈心里眼里都有刺。王小茹并不在乎,她打定主意到时间就摊牌,所谓的四个月也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心理缓冲。
涛妈在一个多星期后终于又出牌了,她把王小茹新买的羊绒衫和被套一起扔进洗衣机洗了一个多小时。羊绒衫是怎么进去的,她说不知道。王小茹知道她是故意的,一句话没说,只是在胡涛面前委屈地耸了耸肩。
两天之后,王小茹的梳妆凳又失踪了,结果发现被放到阳台上当置物架,上面还摆了一个腌菜的盆。再然后,王小茹的鞋子被清一色扔到了走廊,涛妈说要收拾鞋柜,其中两双靴子都各少一只。
每天都有事,每天都在挑战她。
忍,像个怂包。撕,正是涛妈希望的。
涛妈就希望王小茹跟她吵,然后自己一副被欺负的样子,找个机会再把她锁到门外。王小茹打定主意不吵不闹,她就是在胡涛面前陈述事实,扮委屈,然后让胡涛不要声张。
胡涛也看出涛妈在找王小茹麻烦,还说要找个机会和他妈谈谈保单的事。王小茹叫他不要谈,就让那件事过去吧。
保单只是个导火索而已,也许当初不应该制止涛妈和保险老头来往,因为害怕照顾三个男人的重任落在自己头上。如果干脆让涛妈和保险老头发展下去,让老头把家里的钱给骗光,或许大家都能看清涛妈的正面目,反正那些钱也不会落在自己手里。可当时想不通,总觉得是一家人,骗的是自己的钱,一冲动就想要揭穿。
男人永远不知道女人之间的仇恨有多么可怕,胡涛一心希望涛妈和王小茹能和解。有一天,胡涛在王小茹和涛妈都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摆了一桌“和好宴”,下班以后还神秘兮兮地打电话约王小茹去一个地方。
王小茹走进包间看见涛妈,胡涛和儿子,涛妈满脸堆笑,还主动说:“宝宝,看妈妈来了。”
胡涛特意定了一个包间,一厢情愿想要说服两婆媳不计前嫌,皆大欢喜。
“你和妈都辛苦了,都是我们家的大功臣,今天让我来服务你们!”
王小茹赶紧接话说:“妈才是大功臣,应该我们敬她。”
涛妈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
气氛很尴尬,因为胡涛用力过猛,他不停说两个人的好话,还说什么人家都羡慕我们家有两个大美女。王小茹只是吃菜,涛妈却不吝表演,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认真点头。末了胡涛真的觉得婆媳两和好如初了,还让她们互相喝了一杯“和和美美酒”。
王小茹心里觉得胡涛太天真,女人之间从来没有吃一顿饭,喝一场酒就能解决的问题。
走出酒店,胡涛去停车场拿车,涛妈就跟孙子抱怨王小茹身上香水味太浓:“离你妈远一点,不然鼻子要坏掉的。”
王小茹没理涛妈,弯下腰把孩子搂在怀里逗他,孩子并没有因为奶奶几句话就疏远王小茹,他要妈妈搀,不要奶奶搀。
涛妈冷笑着说:“儿子都跟妈亲啊。”
似乎有所影射。
和好宴之后两人的关系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差了,但是胡涛看不出来,胡涛觉得万事大吉。
这段日子涛爸都没有回家吃过晚饭,他一觉睡醒就出门,从早到晚泡在麻将档,吃饭也在麻将档里吃。发生了那些事之后,涛妈已经完全放弃涛爸了。以前涛妈强势,现在因为老头和保单的事,强势不起来了。两人一直都分房睡,这种日子,想必她也过不下去了吧。
王小茹于是问胡涛:“孩子马上要上小学了,你打算让他在哪上?”
胡涛说:“咱们附近好像只有一所小学。”
王小茹说:“是。”
胡涛就不接话了。
王小茹说:“这个学校大多是外来务工子弟,校风不是很好。”
胡涛说:“我考虑考虑,回头和爸妈商量一下。”
王小茹没再说什么。
学区房的事其实已经商量了一整年,房价也翻了一翻,都是扯淡。
王小茹打电话给我,她说:“乐子,我不知道自己要达到什么目的,我不想离婚,可是我又不想再这样过下去。”
那晚她心情很差,她在心里把对胡涛的试探当做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胡涛肯谈学区房,那么婚姻还有转机,可是他不谈。王小茹觉得自己提出分家或是离婚的那一刻,胡涛会像今天一样以他父母的意见为主。
我说:王小茹,这事你跟胡涛商量没有用,因为他没钱。
王小茹说:“我自己有一些存款,付首付还差一些,我可以和父母借,但这样很对不起我的父母。胡涛结婚后的钱都给他妈了,以后还贷加上养孩子也很吃力。更何况就算我们买了房子,他妈就不会搬过来吗?这些我都不确定。”
我说:做人不能太硬,也不能太软。你不让胡涛承担买房的责任,他妈未必不会让他承担养老的责任。既然你已经做好离婚的那打算,那么就应该行动起来,办法总比困难多。
王小茹说:“那我该怎么做?”
我说:既然给了自己时间,就做两手准备。与其天天在这里发呆,不如去做实际工作。你想买学区房,买在哪里?需要多少钱?选择哪所学校?你要先当这一条路是通的,先去走,走到不通的那天再考虑换另一条路。
王小茹觉得有道理,光想也不是办法。于是她趁着周末抽空去看房,有时候上班不忙也会偷偷溜出去看房,或者在网上查找房源信息。这件事做了很久,前后有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她很充实,没空和涛妈斗。
胡涛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有时候在房间里看资料,打电话,胡涛问她,她就说没事。
后来趁一个周末她就对胡涛说:“带你去看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