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戒烟

　　朋友老田，是我省著名编剧。他的《杀猪状元》、《七斤县长》等剧目，几乎妇孺皆知。老田当年烟瘾很大，那都是写戏喘出来的。写戏的人，常为了某个情节安排或唱段设计而绞尽脑汁、煞费苦心。这时的状态是坐立不安。用老田的话说，是不停地“抽烟喝茶，抠脚挠脎。”脎，音sa，乃陕西方言，即指头，四川人叫脑壳。用普通话表述，就是抓耳挠腮的样子。进入紧张的思考状时，手就下意识往烟盒里伸。

　　那时老田工资不高，抽五块钱一包的烟，每天约需三盒。田妻名唤王芙蓉，我们喊她芙蓉嫂。他们虽属老夫少妻，却也无比恩爱。妻见老田牙齿抽的黝黑，手指熏得焦黄，到人面前，烟味呛人，面色灰土不说，还不时伴随一阵剧烈咳嗽。妻心疼了，下决心劝其戒烟。当然，关心他身体，是盼其长寿，最终目的是让多陪她一些年头。开始是强制命令式的，见老田掏烟，就伸手去夺，有时会指使儿子去夺。后来动了恻隐，给老田买了瓜子、水果糖、口香糖之类，想以此替代。办法想尽，老田的烟瘾还是未戒。最后达成妥协，即：少抽一点，抽好一点。

　　一日，田妻买菜归来，特意给老田买了盒烟，限制两天才可抽完。这是盒“芙蓉王”。

　　老田接过烟，先是嘿嘿嘿地笑。他乃喜剧作家，幽默惯了。举起烟，对妻说：“是你找抽吗？看打！”(亲情日志 www.wenzhangba.com)

　　妻跟他20年了，也懂幽默，忙说：“别抽，别抽！请吸，请吸！”

　　老田笑着应道：“好，我吸芙蓉王，我吸王芙蓉。……”他故意颠倒一下，像孩子般调皮。

　　妻子说：“芙蓉王是芙蓉王，怎么就成了王芙蓉？”

　　老田说“外国人就这么叫，把姓放在后边。比如密斯特，刘。你嘛，就是芙蓉，王。”

　　儿子在沙发看电视，听了别扭，说：“爸呀，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吸我妈！”

　　老田说：“那你说，不能抽，也不能吸，该用什么？用咂？我咂一口***？”

　　三个人就都哈哈哈地笑了。

　　老田后来还是把烟戒了。原因是这几年不写戏了，因为写戏麻烦多，写了戏没人排演，即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排演了，也没几个观众。

　　不过，老田每逢出差，包儿里还会装一盒烟，是“芙蓉王”。那回，我俩住同一房间，老田不好意思地对我说：“是你嫂子给装的，让我必要时给人家发根烟，礼貌嘛。可我，给谁也不发。”我问为啥，他说：“你想，我能把你嫂子随便给人发吗？”

　　我笑了。说：“你理解错了，嫂子给你装”芙蓉王“，是让你啥时都别忘了王芙蓉！”

　　老田似乎意会了，掏出烟，凑在鼻根，闻着。

　　我说：“咋不打开抽呢？”

　　老田说“闻一闻，闻一闻。”

　　我又说；“到底是闻一闻，还是吻一吻啊？”

　　老田说：“你个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