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的故事,陪你披荆斩棘
*文/冉墨飞
1。
赵晓月趴在炕上,两只小小的手努力剥着玉米棒。炕上睡着弟弟,她要小心的看着他,要是弟弟醒了翻下炕,她必然逃不过一顿毒打。
她娘生弟弟的时候大出血,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也是命不该绝,灌了好多红糖水,硬是活下来了。
知道生了个带把儿的,全家都高兴极了,奶奶阿弥陀佛的念了好几声,和爷爷赶紧去看大孙子,他爹总是愁眉不展的脸也终于放晴了。
对于弟弟的到来,赵晓月是高兴的。因为自此之后,她挨骂挨打的次数明显少了。
赵晓月7岁,正是上学的年龄。她多想像其他孩子那样背起书包去学校读书识字,但她知道,那是以后弟弟才会有的待遇。
爹妈是不会让她去的,家里猪草要割,羊要放,鸡要喂,样样离不了人。爹在外面做工,妈要下地干活儿,赵晓月也要偶尔兼顾照顾弟弟的重任。
可是她还是想去呀,她吵过闹过,被她爹蒲扇大的手一掌呼到了炕下。
赵晓月委屈着呢,与她家一条街之隔的孙家比她家还穷,两个丫头也照样上学了。每天她都能瞅见那对姐妹背着旧衣服改的布包,结伴上学,凭什么她就不能去!
后来镇里下达扫盲任务,村支书专门去各个有适龄儿童没上学的家里软硬皆施的做了思想工作,终于换来了赵晓月背起布包的机会。
按照她妈的话说,上学也好,起码识数儿,以后也能帮着家里在集上卖炒货。
2。
赵晓月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成绩也是班里数一数二的。
而她的弟弟赵晓伟不爱读书,也淘的很,三天两头的逃学。偏偏家里宝贝的紧,这可苦了赵晓月。
每次赵晓伟淘气,赵晓月免不了被打骂。
因为爹妈觉得她是姐姐,没看好弟弟所以有错。但弟弟欺负她,爹妈从来不管。
有一次赵晓伟拿剪子把她的头发给剪了,把她的作业本都给划了,还学着奶奶的样子说她是赔钱货。
赵晓月气疯了,她骑在弟弟身上打,赵晓伟哇哇的哭。那是她第一次打弟弟,也因为这件事被她爹抽的三天没下床。
奶奶给弟弟做了鸡蛋羹,心疼的要命。等着她的只是熟悉的谩骂,“坏透了心妹伢,打坏了家里的独苗苗,我看你怎么赔!”
初中毕业之后,赵晓月考上了镇子上最好的高中。爹妈不乐意让她再读,说女孩子迟早是要嫁人的,省下钱给她弟读,把她安排到集市卖炒货。
赵晓月不乐意卖炒货,她想念书,她相信老师说的话外面有另外一番天地,也相信知识改变命运。
但她没钱,爹妈宁愿把钱留给弟弟去挥霍,也决不肯给她交学费。
她把摊子支在镇里那所高中边上,那所高中可以住校也临近居民区,晚上经常有学生和家长来买她的炒货,生意比在集市里要好很多。
为了多赚些钱,她在破三轮车后面托了两块大磁铁,每天一早一晚她咯噔咯噔骑着车,地上的磁铁就会吸走路上一些小铁皮。攒到一定重量,她就会去废品站卖钱。
那天她刚停下三轮,下面的磁铁就甩在了一辆二八大杠上,把刚要骑走的那人拽了个趔趄。
赵晓月赶忙把磁铁拿下来,冲那人道歉。那人一看赵晓月那小瘦鸡子那样儿,也没发作,反而扔给她一个苹果,“丫头片子成天吃不饱饭么。”
赵晓月接过苹果,一张小脸涨红成苹果的颜色。
3。
这人是陈亮,人长得不高,相貌还算周正,大哥在学校附近开了个水果店,他被叫过来帮忙。
一来二去,二人便熟识了。
原来陈亮家就在赵晓月隔壁村,陈亮笑道,“你看,咱俩做生意在隔壁,家也在隔壁,这就是缘分,说不定以后咱俩成两口子连壁也不隔了。”
赵晓月啐他一口,不要脸。却也再没拒绝过陈亮三五不时塞过来的水果。
家里的水果大多都进了弟弟的肚子,偶尔她能得到的,只有快坏的果子。她挖掉烂掉的部分,还是吃的香甜。
人生中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好,苦过的人,是最能尝到甜的滋味的。
陈亮三五不时来她这儿晃悠,傻子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何况赵晓月并不傻,陈亮给她好吃的,帮她卸炒货,数九寒天的时候送她围巾手套,她知道这是看上她了。
赵晓月也是怀春的年纪,芳心初动,俩人也就好上了。初尝爱情甜蜜的赵晓月虽然穿着旧衣服,但整个人都明媚起来了,也是陈亮给她喂的伙食好,蜜桃般的样子,看上去比之前好看不少。
陈亮带人来提亲的时候,赵晓月在门口儿洗衣服,看见他来,整个人都亮了。
赵晓月的爹妈打量了陈亮一圈儿,提出八万块钱彩礼。赵晓月瞪大了眼珠子,这边结婚一般给五万都顶天了,她全身上下哪值得了八万。
果然陈亮的脸色都变了,“叔,姨,我家那边大哥刚定亲,在镇上弄了个门脸儿,已经掏空了家底儿,实在没有那么多钱,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八万块钱,一分也不能少!”
看她爹妈的样子,没有一点儿转还余地,陈亮只能灰溜溜的走了。赵晓月心那个疼呀,“他家又不是说不给彩礼,八万太多了,少给一点行不?”
她爹抽了一口烟,“你弟弟以后上学,娶媳妇盖房子不都是钱呀,你这个当姐姐的想看你弟打光棍么!”
4。
赵晓月没办法,在镇上出摊的时候,把陈亮揪到一旁问他,“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娶我”。
“想呀,我当然想呀。可你看看,我家就两座土坯房,为了给我哥娶媳妇已经快兜底了,弄这个水果门脸儿还欠了不少外债。月儿,我也是实在没办法。”
赵晓月哭到不行,一头扎进陈亮的怀里。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过的这么苦,从小到大都在为家里付出,而陈亮是第一个对她这么好,这么呵护她的人,为什么她不能嫁!
陈亮搂着她,贴着她耳朵,“月儿,你真的想嫁我?”
“那还有假!”
“有一个办法可以,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啥办法,你快说呀!”
陈亮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赵晓月脸色通红,一把推开他,“不要脸!”
“这有啥,只要你肚子里有了我的娃,你家还不乖乖把你嫁过来?除非,你不想嫁给我。”
赵晓月摇摇头,和陈亮说要考虑几天,就回家了。她对于这事还是怕的,怕爹娘知道打断自己的腿,怕自己以后就是街坊四邻嘴里那个不要脸的女人。
回家以后没两天,她娘串门子回来兴冲冲朝她爹说,村东刘家愿意出八万彩礼娶咱家丫头。赵晓月当场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那刘家的大儿子是个瘸子,人长得也十分抱歉。
她娘啐她,“你别不识好歹,瘸点儿怎么了,刘家的家底厚,亏不了你。”可无论爹娘咋说,赵晓月就是死活不乐意。
她爹娘气急了,把她反锁在屋里,不许她出门。每天让她弟弟给她送吃的,要去茅房她娘跟着,杜绝一切她逃跑的可能。
又过了两天,她娘采取怀柔政策,在她面前哭诉生活不易,要是她弟再没个好前程娶不上媳妇,他们二老宁可撞死。
还告诉她,陈亮要是真的在乎她,就会来找她,可是到现在都没影儿,叫她别惦记了。
可赵晓月只是眨巴两滴眼泪,然后,没了。
娘一狠心举着一瓶农药就要干,被赵晓月手疾眼快的拦下了。她爹扇了她一耳光,大骂她不孝,不给家里活路。赵晓月捂着半边脸,终于点下了头。
5。
之后,家里也不关着她了。赵晓月下地干农活儿,也不去镇上卖炒货。家里看她绝了心思,兴高采烈的和刘家谈婚事。
赵晓月看着俩家人就着婚礼讨价还价的样子,觉得自己就像是要被卖掉的猪仔。
夜里,赵晓月跑了。
她之前找到了她娘要喝的那瓶“农药”,根本就是瓶兑了酱油的水,她娘那么惜命的人,才舍不得死呢。
这只不过是他们算计自己的手段。在他们眼里女儿就是给家里付出的,不光是婚前,婚后也一定如此。
赵晓月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所以她跑了。她也想被人疼被人爱,也想像弟弟一样被家人呵护,她跑了一路哭了一路。
她想起那个给过自己温暖的男人,跑到隔壁村,等到清晨有人出来了,才打听到陈亮家。
陈亮看见狼狈的赵晓月,吓了一跳。忙喊他娘,陈亮娘是个干瘪的小老太太,问明缘由,把冻僵的赵晓月像拎小鸡子似的裹进了被窝里。
陈亮又给她端了碗米粥,这下子从胃到心都给暖了,赵晓月却哭的更凶。
她迷迷糊糊睡着了,是被人给压醒的,外面天都黑了,有一个黑影覆到她身上。赵晓月大惊就要喊人,那人说,“是我。”
不是陈亮又是谁。
“反正你都到我家来了,今天就生米煮成熟饭,你家还能不同意咱俩的事。”
赵晓月这时候脑子迷糊,但死守底线,就是不行。陈亮恶向胆变生对她用强,谁料到赵晓月摸出一把剪子,混战中只听陈亮惨叫一声。
几乎同时陈亮妈推门开灯,明晃晃的灯下陈亮的手臂赫然被扎出了血。
赵晓月吓的嘴唇青白,打斗中她本来没想伤到陈亮的,可控制不了力道还是出血了。
陈亮在一边嗷嗷喊疼,陈亮妈瞬间换了副面孔,啪啪甩了赵晓月两个响亮的耳光。
“也不瞅瞅,想汉子想的都到俺家来了还拿乔。”
“死乞白赖的要嫁给我儿子,还立什么牌坊。要不是俺儿说让你怀上娃,不花钱就能娶回来,你以为俺会放你进门!一脸讨债鬼的样儿。还敢捅人,你这样的白送也不娶了!”
赵晓月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更没想到原来自己早就被算计了,在逃到他家的那一刻就被定义为不值钱的贱货。
心寒到无以复加,又看到陈亮妈骂骂咧咧的又要跳上来打,她一把推开了这老太太,夺路而逃。
6。
身份证和钱缝进了衣服里面,那是从家逃跑之前备下的,钱是卖废铁瞒着家里人攒下的。
不多,但也够了南下的车票。之前和她同学的丫头,有的跑到了广州打工,她也想试试。
到了广州,她成为肉联厂的一个女工。每天在湿淋淋暗无天日的车间里,每天拿着肠衣从一个口接着,就有肉沫从这个口涌出,接够后再灵巧地打上结。
别的小姐妹在发工资后,会几个人结伴儿去夜市买些漂亮的衣服鞋子打扮自己。每次喊赵晓月,她都不去。
有个小姐妹问她,“肉联厂包吃包住,咋发工资了也不添件衣裳?”赵晓月只是笑笑让她们去,其他人撇撇嘴,暗地里叫她赵抠门。
赵晓月才不管这些,她开了个账户,每月把钱都存进去。看见账户的钱不断增多,眼睛眯成了月牙。
在肉联厂工作五个月后,入冬了。南方没有暖气,肉联厂操作间水气弥漫,湿冷的要命。赵晓月便辞了工,跳到了一家皮革厂。
在这里给缝好的皮具修边,计件工资,修一个几分钱。赵晓月第一个月学会了使用缝纫机,第二个月也能接下些缝纫锁边的活儿,缝制一个2毛5。
几个月之后,赵晓月用攒的钱报了个夜校,租了个房子从皮革厂的集体宿舍搬了出来。
每天一下班随便吃几口,便急匆匆的往夜校赶。
这样在别人眼里算苦的日子,在她眼里意外的甜。在这里她终于又拿起书本,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吃饭,可以选择自己未来的路,生活是充实而又充满希望的。
赵晓月只好重新找活干,好在广州厂子多,她又会踩缝纫机,很快在一件服装厂找到了工作。临走之前她又去讨工资,结果和其他工人一样抱走了一堆皮具。
赵晓月白天脚踩缝纫机,晚上在天桥上卖皮包,她还把剩余的皮革做成了零钱包来卖。她想起来当年卖炒货还在车上放两块大磁铁的日子恍如隔世又异曲同工。
7。
她在夜校学的就是会计,她觉得这个职业真是好,到哪个厂子都有饭吃,还能接些灵活儿赚些外快。
又过了几年,财务经理退下来,她也拿到了成人本科的文凭。老板看她既有文凭又有经验,就让她就顶了上去。
正赶上互联网大热,都时兴在网上买衣服 。赵晓月就着热乎劲儿以内部价订了一批衣服,又学了在网上开店,很快就赚了一大笔。
当她在广州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和车时,不过三十岁。
遇到过骗子,被骗过一些钱。
无依无靠的女孩子,跌跌撞撞的熬过了这么多年,一切终于走向了正轨。
问过邻居才知道,当年她逃跑之后,爹娘找上了陈亮家去要人,结果双方打了一架。她弟给陈亮开了瓢,赔了些钱。
之后村里风言风语,村东刘家又退了亲,她爹妈丢不起这个人,带着弟弟走了就没回来。
赵晓月看着原先自己家的院子,已经住上了新的人家。恍惚记得娘做东西其实很好吃,爹有时候也会把她放在肩上,弟弟小的时候也曾给她留过糖。
不是不恨,只是漫长的时光总会改变一些东西。那些腌臜的,灰暗而痛苦的经历,她总希望可以被时间所沉淀,然后所留住的就格外的暖。
以前因为陈亮给的那一点点温暖,缺爱的自己便飞蛾扑火的奔过去。现在看看身边顾家的老公,心里荡起的是分外安心的感觉。
老公怕她着凉,把温着姜汤的保温杯递给她。赵晓月顺势挽起老公,是时候该回去了。
回到属于他们的温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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