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是一个秋天，风儿缠绵，塘荷还没败尽，鲁大鹏和蓉儿迎来生命中的第一个孩子：一枚白白胖胖的女婴。
鲁大鹏出生于江南水乡，三代单传，师范毕业后在本地外资公司上班，妻子蓉儿是相亲认识的，老家在外省。本地许多年轻人都是这样生活着，图个般配、稳定，过日子。
爷爷不太高兴，但也没说什么；奶奶很欢喜，直夸孙女长得俊，还给孙女取了小名叫爱爱。
小俩口无育儿经验，奶奶最先发现孙女有些不对劲，“小嘴有气无力，不会吸奶，连*都含不住。”
“她的眼睛怎么老是闭着？”
在旁人指点下，用乳汁点了孩子的眼皮，眼睛勉强能睁开了，但全身软得像蜗牛，没有吞咽能力，安静地躺在大人怀里，偶尔手脚抽搐一下。
奶奶就让蓉儿把奶汁挤出来，用细细的针管慢慢注射进婴儿口中。奶水的香甜让婴儿瘪了瘪嘴，用微弱的力气慢慢*......
爱爱三个月大时，丝毫没有改观，只能靠吃流食喝牛奶活命。
去医院一查，确诊为脑瘫！
2
爱爱一岁时，情况毫无改观，四处寻医问药，各种偏方皆试，神婆也看了，依然还是不会吃不会喝，撒尿都要大人来提醒。
蓉儿开始与鲁大鹏三天两头争吵。爱爱三岁时，她提出了离婚，手续刚办好，就拿着家里仅剩的几万块消失了。
爷爷是瓦匠，同龄人早就安享清福了，他不得不继续做工，脾气暴烈的他不止一次扬言，“干脆扔掉算了，一家人迟早要被她拖垮。”
奶奶就与他吵，“你真是铁石心肠，她可是你亲孙女，谁敢扔我就和谁拼命！”
奶奶嘴对嘴给爱爱喂着饭，吃了几口，爱爱突然不动了，神色怔怔的，一会儿，有股怪味传出，眼瞅着屎尿已顺着她的裤管往下流。
奶奶赶紧扔下饭碗给她换裤子，吩咐老伴给打盆温水来。老伴“啪”地一声把饭碗撂在桌子上，拂袖而去，“这个日子没法过了。”
这天，奶奶腰腿疼得厉害，去卫生所输液，嘱咐老伴看着孩子。等她输完液回来，发现老伴和孩子都不见了，连忙出门去寻，老伴已经到了镇上的汽车站，准备把孙女带到大城市去扔在福利院门口。
那天，老俩口在众目睽睽下大吵起来，奶奶像只母老虎，硬是把孙女抢了过来，抱回了家。第二天，她收拾衣物，带着孙女去了一百公里外的娘家。那是个山青水秀的地方，民风淳朴，鱼米飘香。
安顿好后，她给鲁大鹏打电话，“儿子，除非我死，爱爱都不会交给别人的。从今往后你就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吧，你还年轻，碰上个好姑娘，就不要错过。”
3
爱爱与奶奶相依为命，往后的六年时光，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爱爱仍然不会自己吃饭、不会说话，经常大小便失禁，走路东倒西歪，智商停留在1岁左右，但她依然是奶奶的“小肉肉”。
每一餐，都是奶奶把食物嚼碎，用手掰开她的嘴巴一点一点喂；不能正常走路，奶奶就用布缝了根背带，时刻牵着两腿发飘的她；大小便不受控制，奶奶足足为她准备了30多条裤子，每天为她换五六次。
爱爱身上从来都是干干净净，两条麻花小辫梳得很麻溜，雪白的皮肤，明亮的大眼睛，是奶奶的心肝宝贝。
奶奶大声对娘屋的老熟人说出孙女的名字，经常搂着她说：“宝宝来亲奶奶一个！”爱爱听到奶奶的话，总会很乖地亲一下奶奶。
爱爱的名字终于被人提起，从前在另一个地方，人们只当她是个物品，是条板凳或者一只茶杯。
鲁大鹏每当发了工资都会打一部分过来，药品用完了也会寄来。但奶奶知道来日方长，钱得省着花。她一边带着爱爱，一边抽空捡塑料瓶和废纸去卖。
一天爱爱看到一个塑料瓶，歪歪斜斜地走过去，兴奋而执拗地弯腰去捡，叭唧摔倒在地，一只手却死死抓住了瓶子，发出咯咯的笑声。
这是奶奶第一次看到爱爱笑。奶奶抱着爱爱，高兴地流下泪水。
爱爱稍大一点，奶奶就弄了辆三车轮，把爱爱放在车厢上坐着，满大街收拾废品。晚上，等爱爱睡着了，她就去野地里抓蛇卖钱，一天差不多可以挣几十元，刚好可以抵销爱爱每天要吃的特殊的糖浆口服液、蛋白水的钱。
4
转眼，爱爱九岁了。六年来，奶奶２４小时与她寸步不离，中途回过两次家，但怕老伴使坏心眼，也把爱爱不离手，连上厕所都带着她。
老伴脾气更暴了，他经常喝闷酒，时常去打棋牌室打打牌，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忘了现实的烦恼。他埋怨老伴只顾孙女，气恼地说，“如果再年轻十岁，我就与你这个婆子离婚了。”
“离就离，你这种没良心的男人，算我瞎了眼。”奶奶不甘示弱，带着孙女重返娘家。
可是，奶奶已经六十几岁，长年的辛劳让她过早衰弱。在她的努力下，九岁的爱爱会吞吞吐吐说话了，吐词不太清，但宛若仙乐，喃喃动听，奶奶全部懂，这是祖孙俩的秘语。
中午，奶奶喂爱爱吃完饭后，开始给她例行按摩肌肉。奶奶有些犯困，强打精神，按着按着，突然一头栽倒在地。
在昏厥之前，她听到爱爱焦急地呼喊着“拿拿，拿拿”，同时，趔趄着身子往门口的方向走去，打算去唤人。
奶奶身上很难受，但内心很欣慰，心想，即便现在死了，也没什么了，孙女的智商已经达到3岁孩子水平了。
医生说，治愈的希望很小了，只能通过化疗减轻痛苦，拖延日子罢了。
这几年，他一直没有再婚，有条件不错的女子对他示好，他也婉拒了。父母逼他去相亲，他也不去。他才四十不到，头上已生出缕缕白发。他沉默寡言，只知道埋头上班。人生对他来说，除了负担，还是负担，一丁点儿欢乐都没有。
这几年爱爱的医药费都是他给的，前后花了几十万了。现在母亲病倒，又花去了身上仅有的六万元。他像一只精疲力尽的骆驼，被压上最后一根稻草。
他发现，自己和女儿之间竟如此陌生。女儿看到他，会露出惊恐的表情，一天到晚吵着要奶奶。
他做不出用嘴给女儿喂食的举动，就把饭菜在碗里捣碎了用勺子喂她。女儿还经常把屎尿弄在裤子里，哇哇大哭，让他手忙脚乱，生不如死。
母亲得知治疗费是个无底洞，当即要出院，不治了，“以后给爱爱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一把年纪也活够了。”
“妈，一定要治，费用我会想办法的。”鲁大鹏几乎要跪下来，母亲才勉强答应做一个疗程的化疗。
鲁大鹏既要工作又要照顾母亲，实在忙不过来，就把孩子交给她的爷爷看着。
5
爷爷对孙女更是不耐烦，只负责一天三餐不让她饿死已算尽了责任。他去医院看老伴，老伴虚弱地问孩子怎样了，他没好气地说，“你先顾自己吧，你都要死了，还念着孩子。”
“你把孩子抱到医院来吧，我一边治病一边带她。”奶奶央求。
‘你个疯婆子，孩子难道不是我的骨肉？这么不放心？”
奶奶瘪瘪嘴，不再言语。泪水扑籁籁地掉。晚上奶奶睡不着，想孙女。好不容易入睡了，她也会梦到孙女，孙女被一条大蛇追赶着，惊恐地喊奶奶救我！奶奶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爷爷忍受不了孙女的折磨，又把孙女送到鲁大鹏处。父子俩发生了争执。
“您知道我要上班的，还要去医院照母亲，哪有精力顾她？”
“你自己生的孩子，你不管谁管？”
“也只是暂时的，等母亲出了院，我就把孩子接过来。”
“我一把年纪了，受不了这个罪。”
“......”
鲁大鹏垂下头，眼眶红了，不再言语。
“这样吧，我想个办法，以后咱们再也不用发愁了。”
“啥办法？”
“你甭管，只要你狠得下心来就行，一了百了。”
6
鲁大鹏再去医院时，母亲问起孙女，他只说还好。
“你可不能让她饿着，饿瘦了我找你算账。”奶奶拼尽力气说。
“恩。”他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这天，几位钓友在当地最大的河里发现一具小女孩的尸体：身着粉色外套，蓝色白点七分裤，身上背着小书包，书包里放着两块砖，足足八斤重。
奶奶还在病床上，不知孙女已经遭遇不测。当警察来找她了解情况时，她才知道孙女已遭不测。
奶奶“啊”了一声，昏了过去。
没有人知道，最后的时刻，她是如何拼命挥舞小手呼唤着奶奶。
没有人知道，孩子失去知觉前，是否想起了她的亲生母亲......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是的，大人不要她，但河水要。
没有人收留她，河水给了她一个家。
附：
２０１８年６月，南京市公安局接警，有人在河中发现一具９岁女孩尸体。
７月２５日，警方将杀害女孩的两名犯罪嫌疑人抓获，对方供述是他们将女孩于夜色中推入河中溺亡。
日前，两人以涉嫌故意杀人罪被批准逮捕。
----------土奶狗，大你16岁的城市富姐配不上你？
这些话如果早点对“冰柜藏尸案”女孩说
叔与妖记
我好好过，你慢慢走
你忙归忙，什么时候有空嫁给我？
答应我，排除万难也要把他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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