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贼不走空’,我却一次次的失手。
我叫林梦露,自然是师父取的名字,连姓都是瞎掰的。至于,真名叫什么,没人在意,我也就没了念想。
第一次遇到隋先生的时候,在百乐商场。他西装革履,左右簇拥,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后来,我才知道,商场确实就是他的。
我挎着小包,假装购物,在高级化妆品的柜台上反复游荡。下午一点,柜台前没什么客人,导购员昏昏沉沉,眼看就要睡着了。
我的机会来了。
这个色号,我看中了很久。师父说,今天必须有点收成,否则,就不再教我其他手法。
事实上,我什么手法都没学到,看着昏昏欲睡的柜台小姐,心里十分慌张。
我颤巍巍地伸出手,故作镇静地拿走一支艳丽张扬的口红,藏在袖口,再滑入包中。
尤其是我满心欢喜地快要跨出商场门的时候,一个人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眼,轻言:“我们的缴费台在西侧!”
“哦……”我窘迫又庆幸着,忙不迭地往西侧跑去。
缴费台的收银员报上价格的那一刻,我下意识地摸了摸羞涩的囊袋。
里面并无分文。
“记在我账上。”还是那个人,他竟然跟过来了,“就当为缴费台不合理的位置道歉。”
我勉力一笑,心道:“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他走在我身边,沉默。
人人笑我甘做贼,无一知我心间苦。
他忽然伸手揉了揉我的发顶,提出一句:“跟着我吧。”
隋先生知道我不会拒绝,做贼我差点水平,姿色他恰巧喜欢,或许做情妇正好。
自然是只能做情妇,有钱有势的他,家中正妻,必定明媒正娶,人中龙凤。
可我还是一头扎进去,成为了他的女人。
连小三都称不上,充其量是个暖床的玩物。
只因他那一句:“今后,我为你买单。”
对,就是为了他的钱。
再也不用回师父那简陋的居所,看着其他人偷来各式的名品,耀武扬威,也不用为自己手艺不精而忐忑终日。
他把我安置在郊区的一座别墅,身边跟着好几个佣人,24小时伺候我。
锦衣玉食享用不尽,那管算作定情的口红早就不知所踪,化妆台上琳琅满目,却只为他一人欣赏。
圈养的条件:我不能出去。
我像一只金丝雀被锁在笼子里,仙丹作食琼浆为饮,困住我的樊笼为赤金打造。
唯一能够期待的就是他的到来。
当然,仅在床笫之上。
他总是轻装简行,见面后就会把我扑倒,即便意犹未尽,穿衣离去时总是不带犹豫。
我深知不管是身体还是脸蛋,总有一天会失去它的价值,我感觉到了危机。
隋先生天性凉薄,至少对待感情就是这样,不必问我从何得知,因为我的存在就是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想尽了办法,想要挽留他,他都看在眼里,不为所动。渐渐地,那些专门为他穿戴的华服,为他描绘的彩妆,甚至为他亲自下厨煲过的汤,都成了拙劣的表演。
他身体一僵,陡然变了脸色。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就是孩子不行!”他叹了口气,然后拿起床头上的‘万宝路’狠狠地吸进肺里。
烟气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那你娶我吧!”我荒唐地自嘲,“娶了我,我就不要孩子。”
他依旧抽烟,不言不语。
他受住突如其来的一下,转手捏住了我的手腕。
然后就是一个火辣辣的巴掌落在我脸上。
我捂着热辣辣的半边脸,隐约听见他怒吼:“别忘了,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没有我的钱,你什么都不是!”
他赌气摔门离开,我崩溃大哭。
我知道啊,一直都知道。还以为是他养的金丝雀,原来不过是他养的一只‘家鸡’。
我坐在窗台前喝着咖啡,心里默数着他已经有多少天没来过我这里了。
整整三个月。
他不来,佣人的工资就没有着落,家里现在早已是怨声载道,更有甚者开始议论起我跟他的事儿来。
从第一天起,我就被佣人鄙视,背后戳脊梁骨。
我仍得装作听不见。
“俞嫂,有事吗?”我怎会不知他们为了什么,只不过装傻而已。
“工资……已经三个月没发了……”她小心翼翼,但我仍能看清她眼中的鄙夷,“要不您跟隋先生说说?我们小家小户,还靠着工资吃饭呢!”
我沉默了。
他说得对,没了他我什么都不是。
我不说话,他也沉默,电话就这样一直通着。良久,我才道:“今天你有空吗?回来吃饭吧!”
然后他说好,随即挂断了电话。
我如获大赦,保姆们也跟着我忙活起来。
洗过澡之后,我着上战袍,外面裹着浴衣。
我看着镜子里保养精致的面容,想要咧嘴笑咧开嘴角,却不知镜中人是哭是笑。
门铃响,我亲自去开门。
我们四目相对,彼此没有说话。
回过神,后赶紧把他迎进来。
桌上摆着的是厨师精心制作的晚餐,扑鼻的香气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可我们没有。
他忽然俯身抱起我。
云雨初始,他谨慎地带上我递给他的安全套。巫山过后便是新的一天。
我又重新过上金丝雀的生活,至于孩子和结婚这两件扫兴的事儿,谁也没提。
又是三个月过去,当我把彩超捧在手里的时候,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是“安全感”。
纸终究包不住火。
他拖拽着我去医院,要亲自送我上手术台。可我骨子里还是个小偷,演技依旧能让上了年纪的医生一时心软。
我苦苦哀求,和医生说,自己不想流掉孩子,宁愿做单身妈妈也要坚持下去。
医生配合我演了一场戏,假装已经做了流产。
我躺在病床上,隋先生只看了我一眼,扔下了一沓钱,五万块。
随后,他便消失无踪。
好在,我早就料到了。这几个月偷偷攒了一些私房钱,加上这五万,够我们生活一阵子。
没有钱的时候,我只想要钱。有了钱,才知道,真正需要的是一个家。
他给不了我家,那我就拿着他的钱,自己建一个家。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女儿出生了。
可我产后有些抑郁,总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让一个无辜的孩子降临,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从未想过这样是不是害了孩子,从小就没有父亲。
我把女儿的照片发给他。
他的妻子很美,气质出众,却很泼辣,还带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儿子。
他们不由分说地闯进我的房间,打砸我的东西。他的妻子拽住我的头发把我扽下床去。
一边打一边骂,她仍不觉得解气,竟把眼神望向了我尚在襁褓的女儿。
好在保安及时进来,并且报了警。
他在警局里出现,这是我产后第一次见他。
可我当时产后抑郁严重,在隋家人的逼迫下,惶惶不可终日,甚至想要自杀。
我站在月子中心的天台上,迈开一步,就可以掉下去,结束这荒唐的交易。
是护工的尖叫把我拉回现实,也是这一次,我向隋家妥协了。
他们给她取名叫隋清。亲眼瞧着她的名字印在隋家的户口本上,我才离开。
隋家给我一笔钱,从此一刀两断。
那笔钱存在银行里,从来没有动过。
时过多年,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家。遇到的人,与我一样,靠“手艺”吃饭。他可比我精通,一起玩起仙人跳,赚得盆满钵满。
我们找了一个从没去过的小镇,开了一家早餐铺,起早贪黑,日子过得也很快。
自然,周围人都不知道,儿子也当我们一直从事早餐行当,自小勤俭节约。
几次我想动用,孩子他爸都按住我的手,劝我:“即便生活所迫,我们还是做了不少蠢事坏事,万一有报应,留着吧。”
我也怕过去的事情,会找上我,也就一直没动。
小姑娘叫陆清,是大城市普通人家的姑娘,人很不错,长得很漂亮嘴巴也很甜,跟我儿子也算是般配。
她也叫清,我分外觉得亲切。
“这张上的阿姨,跟我张得还挺像的!”阿清嘟囔惹儿子注意。
他接过手来仔细辨认:“嘴巴还真的很像。”
儿子笑嘻嘻地说:“别看我妈现在很圆润,年轻时也是很动人呢。”
“孩子……”我满眼失神地看着阿清,问道:“你姓什么?爸爸妈妈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妈!”儿子一时摸不着头脑,“你查户口呢!”
“阿姨,我叫陆清!全家都是北京人,我爸叫陆建国,妈妈叫李万华。”
听见她的回答我松了口气,还好。
一样也挨不上。
“姑娘不错,长得好性格好!就是有点儿挑食!”晚饭时她吃的不多,时不时以手捂鼻。
以至于让我怀疑自己的厨艺。
儿子狂点头:“不要多问阿清的身世,她是个孤儿,她现在的爸妈只是她的养父母!”
这句话让我的心脏再一次束上夹板。
儿子后面的话,更加让我不堪:“阿清已经怀孕了。我们年后想要结婚。”
那一刻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崩塌了一般。
我不知是以何种姿态见证了他们的婚礼,那几天忙碌焦虑使我现在回忆起来,还如南柯梦一般。
相同经历的人那么多,不一定就会遇上。我看着阿清的肚子日益隆起,更是不敢往深处想。
只是阿清临盆前,心情焦虑,和我彻夜长谈,说起往事。
大家都以为她年纪小,不懂事。可她记得自己是被一辆豪车送去孤儿院的,从小她和奶奶一起生活,奶奶的丧礼结束,她也被送去了孤儿院。那时,她三岁,似懂非懂依稀能记事的年纪。
这都是造的什么孽!
阿清被我的痛哭吓到,动了胎气,妊高症发作,在产房里抢救了好几个小时。
大出血,孩子生了,可子宫没了。
儿子很爱她,说没有关系,他会一辈子对她好。
孙子半岁多,被确诊为脑瘫。
我翻出了压箱底的银行卡,把他们两个叫到桌上,把卡给到他们。
两人一头雾水。
我和他们说,孩子我来养。阿清的身子也需要调理,儿子的事业正在发展,回你们的大城市,不要再回来了。
阿清不肯,说自己的孩子,一定要带在身边。
我压着心头的苦,骂道:“别不识好歹,给我们家生了个白痴,哪有脸?拿着钱,赶紧走。”
一开始,他们还会偷偷回来看孩子,再后来,儿子获得出国的机会,带着阿清走了。
我还是和他们说,走自己的路,以后别回来了。
这一切就让我承受吧。
如今,我已经是一个暮霭垂耋的老人,丈夫早已经不在,陪在我身边的只有孙子而已。
“奶奶,给你吃糖!”他拿着石头放在我嘴边,满脸天真。
儿子和阿清没有再回来。
或许真的有天道轮回,但若报应不爽就请让我自己承担,放过我的孩子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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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最近甜文比较多,七夕过完了,也不用秀恩爱了,所以今天换换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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