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婚后，这是周扬第三次出轨了。
那天原本是岳母的生日，周扬和老婆杜若云刚在岳母家坐下，岳母这边洗好水果，一端上桌，那边周扬的电话就响了。周扬看着一屋子的亲人，歉意地笑了笑，接起电话去了卫生间。
约莫十分钟后，周扬出来了。“大山那边出了点事，我去去就来。”一面说，一面把电话交给杜若云。
“嫂子啊，我现在急需用钱，我爸病了，我出来给他买药，不小心手机丢了，钱包也丢了，现在是借别人手机打的，我不好意思给家里人说，所以——”大山一贯沙哑的嗓音，透过手机传出来。
“跟我们还客气什么呢，山子，你扬哥这就过去了。”杜若云笑了。
“老婆，那我走了哈，待会就回来。萱萱，好好在姥姥家玩，别淘气。”周扬摸了摸女儿的头，转身出了房门。
一时间，杜若云的心凉了。
呵呵，直男，真蠢。合起伙来撒谎，都漏洞百出。既然心里没鬼，又何必拉兄弟出来证清白？杜若云一面想，一面将桌上的杏仁碾得粉碎。五分钟后，她开着车，跟了过去。
也许是疑心有人跟吧，周扬绕了好大一个圈，最后就在岳母家不远处的一家电影院停了下来。影院附近有家哈根达斯，一个女孩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上来就抱住了周扬。
“一个球啊，吃完了我就得走，今天不方便。”周扬神色慌张地往四周看了看。
02
周扬走后，杜若云没走。她一直跟着那个女孩子，直到天黑。
和周扬结婚八年，她任劳任怨，孩子五岁了，没让周扬照看过一天，家里的地脏了，没让周扬拖过一次，一天三顿，从做饭到洗碗，哪一样周扬搭过手？厨房门朝哪儿，恐怕他都忘了吧。现在萱萱进了幼儿园，不需要天天看着了，她第一时间就找了工作，补贴家用。对了，前两天去菜市场，她还因为小贩少找了五毛钱，而大吵大闹呢。
为了什么？这一切都为了什么？
第一次出轨，看在你年轻不懂事的份上，算了，第二次出轨，看在我们有了孩子的份上，算了，第三次出轨，不好意思，我挖空心思也找不到理由了。坏人必须受到惩罚，上天不给你报应，那我只好，亲自出手了。
路过一家超市，女孩子前脚进去买面包，杜若云后脚就买了一把水果刀，三斤苹果。只买刀，未免太显眼了。看女孩子久久不出来，杜若云抽了一根烟，一面镇定情绪，一面等。
可是，烟抽完，面包柜台不见了女孩子，四周也看不到她的影子了。杜若云急忙开车往前赶，还好，她拐进了一条巷子里，更妙的是，那条巷子，阒寂无人，路灯也坏了。
一个人可怜了，上天都会来帮她。杜若云心里感叹着，下了车。说时迟那时快，她奔上前去一把捂住了女孩的嘴巴，瞬间割破了她的喉管。血液像瀑布一样，流淌下来，女孩来不及反应，就死掉了。
03
“起床吃饭了，老公。”杜若云将蒸好的包子摆在桌子上，趴在周扬额头上亲了一口。
“什么味道？好香啊。”周扬用力吸了一口空气，陶醉了。“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本来周末嘛，我想睡个懒觉的，都睡不下去了。”
“包子，你最爱的，猪肉大葱。”杜若云刷着碗，准备盛小米粥，“萱萱住在了姥姥家，我们可算有个完整的周日可以过了。”
“我要先吃一个再说。”周扬坐在沙发上啃包子，脸也顾不得洗，手也顾不得擦。“太好吃了，以前从来没吃过那么香的包子呢，关键是，还不腻。”
“你慢着点，那一笼都是你的，我不吃肉包，你知道的。”杜若云把小米粥端过来，吃了一个韭菜馅儿的。
“对了，昨天我陪萱萱在姥姥家吃饭，你去哪儿了？”周扬吹了一口米粥，问。
“隔壁红姐，我发小，昨天也回娘家了，约我去逛街，一直逛到天黑。我妈应该告诉你了吧？”杜若云点了一下周扬的脑袋，“是不是昨个儿和我爸喝多了，什么都忘了？”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你妈确实说了。”周扬拍拍脑门，“说起喝酒啊，也不是吹的，在一帮哥儿们面前，我从来没输过，白酒，就拿二锅头来说吧，我一个人喝一斤是绝对没问题的。可是，碰上你家老爷子，照样歇菜。”
“我爸现在喝得少了，年纪大了，喝不了那么多，想当年，我爸追我妈的时候，还跟情敌——我妈的另一个对象，拼过酒呢。”
……
一顿早饭说说笑笑，直吃到上午十点。杜若云说，“你在家呆着吧，我去菜场转一圈，看看芸豆还有没有。”拎着包就出了门。
04
杜若云当然没有去菜场，她打了一个车就直奔高铁站。那个家是再也待不下去了，时间越久，她越危险。她必须换一个城市生活了，警察抓不到她，算走运，抓到了，她也认了。好在，萱萱在姥姥家，周扬再发怒，也伤及不了她。
直到高铁在广州站停下来，杜若云的手还是打颤的。是的，她强装镇定，镇定了一上午，一走出家门，就现了行。一想起割女孩的肉，在厨房剁馅儿的场景，她就直犯恶心。恶心归恶心，她还是要把这个战果分享给敌人看。
车站一旁的咖啡厅，杜若云坐下来，开始给周扬发这辈子最后一次微信：
今天早晨的包子，好吃吧？知道为什么那么好吃吗？因为，那是用你情人的肉包的，腿肚子上的肉。为了包这个包子，我凌晨五点就起床了。
周扬，我走到今天，也是你逼的。你还记得，当初你向我表白的时候，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样子吗？你还记得，婚礼现场，你拍着胸脯对我父亲说过的那些话吗？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出轨的时候，说再有下次就拿菜刀把手砍掉吗？你出了三次轨，你的手还好吗？
不说了。多说一个字，都让我恶心。你应该感谢我，把情人的肉吃进肚子里，你们从此就再也分不开了。祝你幸福。再见。
敲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杜若云哭了。她觉得人间，真他妈操蛋，感情，呵呵，狗屁不是。放空五秒钟，她擦干眼泪，去移动营业厅换了手机号。
05
在广州的第一个月，杜若云哪里也不敢去，就在租住的房子里，吃了睡，睡了吃，以及，上网。很多时候，其实她是睡不着觉的，经常通宵通宵地守着电脑，饿了就叫外卖。
是怎样一个契机呢？杜若云在贴吧里问，怎样找一个不用出门的工作，网上有哪些兼职可以做？其实她没有抱任何希望，现在玩贴吧的人少之又少，她也知道网络兼职很不靠谱，只是无聊了，随便发了个帖子。但没想到，“一江水”很热情地回复了她，一再强调网络兼职很多骗子，还是安心找个工作为好。
这是杜若云来广州后，第一次被别人关心，不免有些感动，联想到周扬之前的所作所为，就更是心跳漏了半拍。她给“一江水”发了私信，表达感谢，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热络起来。巧的是，这个“一江水”就在广州。
一天晚上，杜若云房间的灯坏了，她不方便出去买灯管，网购的话，又太慢。想到“一江水”，就下意识给他打了个电话。
半小时后，“一江水”敲响了房门。
“真没想到，你竟然离我那么近？”杜若云惊讶极了。
“我也是，太意外了。”“一江水”一手把灯管放在桌上，另一只手拎着披萨，“你还没吃饭吧？”
灯管装好，披萨吃完，“一江水”刚要出门，外面下雨了，很大的暴雨。怎么办呢，只得留下来等一会儿。
彼此四目相对，谈人生谈理想谈生活里的不如意，伴着窗外的雨声，别有一种浪漫。渐渐地，也不知是谁先抱了谁，谁先亲了谁，两个人上了床。
凌晨两点，杜若云起来上厕所，模模糊糊地，发现地上掉了个东西，拧亮台灯一看，“人民警察证”。她望了望酣睡中的“一江水”，由不得打了个冷颤。
—未完待续—
作者：谷润良，处女座处男，情感砖家，十九线青年作家，微博谷润良，公众号谷润良（ID：grlgzh），出版随笔集《对得起时间，对得起自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