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皮丨你死了是你命不好
一
一年前，罗雪第一次碰到这个女人时，外头阳光大好，画皮正斜靠在门框死角投下的阴影抽烟。
初夏已经到了，罗雪擦了把汗，“大中午的站在阳光下，不晒？”
画皮瞥她一眼，“晒。”
画皮可不喜欢阳光，罗雪问，“那干嘛站这？”
“拉客。”
画皮显然心情不好，冷冷横了她一眼，罗雪举手投降，“得，我嘴不贫行了吧？”
画皮最后猛抽一口烟，把烟头掐灭，明明这支烟还剩一大半的长度。
“好好的，怎么不抽了？”
罗雪随着画皮的目光，看到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走来，小女孩穿着幼儿园校服，蹦跶跳着，两个冲天辫一翘一翘的，咧嘴笑得很开心。
小孩啊？难怪把烟掐了。
一向不穿裙子的画皮，今天罕见穿了件黑色大摆裙，裙摆上绣着很耐看的浅金色雅花，一看就很讨喜。
趁着话头，画皮把手里的名片顺势递上，“店面新开张，有空了解一下。”
罗雪第一次知道画皮是有名片的。
女人拿起名片好奇打量，“这店是做什么的？”她看了名片的简介，随后抬头大笑，“……让你跟任何人交换人生？哈哈这怎么可能呢？”
画皮没有多说。
“是一年后的客人。”
“一年啊？不会吧？那得等多久？”
“一年。”
……这笑话真冷。
“要赚就好了。”画皮进了室内，拿起桌上的烟盒，冷冷说，“这可是亏本生意。”
二
一年后，罗雪再见到她时，氛围已经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听、听说你这里能和任何人交换人生？”女人站在门口，抽噎着打嗝，眼睛肿得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光泽。
打开门的画皮没有多说，只给她让出一条通往店内的路。
女人就算进了店里，也还是一直哽咽，忍都忍不住。
一个在哭，一个在抽烟，就剩罗雪没事干，但着急也没用，她可以帮忙递纸巾。
“对不起，我原本不想来的，可我不想死，我还想活着，还想活下去看女儿长大！”十分钟后，她才终于说了最完整的一句话。
原本家里不缺钱，婆媳关系还算和睦，孩子也懂事聪明，生活和平完满。
可是从一年前开始，她开始频频尿血，腰痛，一开始夫妻俩以为是肾炎，可当他们真正拿到病情化验单以及医生开具的病理报告时，全部都蒙了。
——尿毒症！
天塌了。
而医生判断，以她这样的身体状况，最长的寿命只有五年，最短只有两年。
除非换肾。
肾源库存本就相当紧张，就算有肾源，也未必能匹配到相应肾型。茫茫人海中，肾源要去哪里找？
她爸爸早在多年前就已病逝，其他血缘亲戚躲的躲，不见的不见，能做上检测的都是肾源不匹配的。
她绝望了！
三
罗雪听到这，皱眉，“所以你就想跟人交换，把自己这具得了尿毒症的身体换出去吗？”
画皮把多余的烟灰掸掉，“让她说完吧。”
罗雪满是狐疑，没再打断。她看到戚梅又要掉眼泪，干脆把整个纸筒都递过去。
戚梅擦掉渗出来的眼泪，“是啊，要是事情只到这里，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丧心病狂了吧。”
“我啊，当时已经走投无路了，恨不得上街就找个人砸晕了带去医院做检测！幸好我老公一直陪在我身边，安慰我，我才没有精神崩溃。”
“然后，真的被我找到了肾型匹配的人了！”
罗雪倒吸一口凉气，“真的？！听说没有血缘的陌生人能出现肾型匹配的概率不到八十万分之一啊！”
“是啊！是啊，唉……”
戚梅喃喃说着，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肾型匹配成功的是她的老公。
当检测报告出现的一瞬间，戚梅差点在医院给老天爷跪了下来，她戚梅终于有救了！
可是，还没等到她把红包发出去，还没等到她给老天爷跪下来。
“亲爱的……那个……我可能，没办法……那个，捐赠自己的肾给你。”
“为什么？”
戚梅能感受到她的血液倒流，双手双脚在颤颤发抖，眼睛发黑发昏，冷得让人想死。
“我妈妈来之前就跟我说了，说不管结果怎么样，都不能捐肾。”
“你也知道，我妈妈是护士，懂的病理常识也多，她说人如果只有一个肾，先不说后遗症，就连寿命也会减少……”
“对不起啊，亲爱的，如果让我出钱，或者无微不至的照顾你，我都可以！可是，如果让我捐一个肾出来……”
“对不起，我做不到……嗯……你不会怪我吧？亲爱的？”
老公还要张开双手上来抱她、安慰她。
她连连后退，只恶心的想吐。
四
当天下午两人回家后，她反锁家门，抓着老公的衣角，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求求你，老公！我们的女儿只有六岁，我还不想死，我还想看着她长大！看在我们结婚十年的份上，我求求你！真的！救救我吧！”
“梅梅，别这样，你快起来！”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还以为这样的激将法会有用，可是老公听她还在提捐肾的事情，语调就变了。
“不是我不想救你，可我真的做不到！”
“我也很爱你，但是，如果要用我的肾去换，我真的……人都有人权，我有捐肾的能力，也就有不捐的权力吧？”
而她自己还有四套房产，只要他肯捐肾，全部把这些房产转到他的名下！
可是，老公还是摇头。
他说他认真想过，假如他也患了尿素症，他不会强求她捐肾，一是他爱她，二是于情于理他都没有这个资格！
当时老公回绝她，戚梅只是生气、无奈、无助，她还没有想过要来找画皮，可真正让她下定决心要报复老公的，是他后面说的话。
他说，“我知道我很过份，如果你想要离婚，可以。可是我们结婚十年了。十年，我也不容易，如果要离婚，财产平分，女儿我带。”
戚梅当时只感觉气都要透不过来了，“财产平分女儿你带？我没听错吧？我都快死了，你不打算捐肾，也不打算净身出户？”
“我为什么要净身出户？”老公此刻高高在上，以鼻视人，义愤填膺。
戚梅冷冷问，“如果很多年后，我死了，宝宝大了，当她问你，你当年为什么没有救她妈妈时，你要怎么回答？”
老公认真思考良久，挠了挠脸，“这我没想过，但如果她真要问起来，我也只能说是你命不好吧。”
戚梅还在地上跪着，地上的冷透心凉。
原来在老公眼中，她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算到最后死了，也只能归结为命不好。
而他甚至没有半分悔意？
戚梅讲到这里，一边哭，一边气，一边笑，表情扭曲，满面狰狞，“他不是说，如果换位思考，他不会强求我捐肾给他吗？那就试试看吧！”
“我要用我的心脏，和他换！”
画皮的脸色很淡然，只是吐了个烟。
罗雪的眼睛则有些闪烁，表情五味杂陈。
戚梅注意到她们的神情，“我不是个坏人，我也知道我们没有权力逼他捐肾。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心比心！”
“如果他有一点点愧疚，有一点点自责，我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画皮诡异一笑，“来这换皮，夺走别人的人生，你就一定是坏人吗？”她略带低哑的清冷嗓音，听上去始终很神秘。
戚梅连连点头，擦去泪水，“对吧？我也是被逼的……”
戚梅的话被画皮打断，她继续淡淡说，“可是，你又能自诩正义吗？”
“欲望，表面是生活所逼，但都是内心渴求。做任何事情，不要解释，也不要找任何借口。”
戚梅沉默。
画皮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站起，“但你要想好。因为，这件事情的结局，远没有你想像的完满如意。”
……
五
陈若光醒来时，他的身体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只觉得一阵恶心与昏沉，还感到像贫血一样的窒息感。
房间很暗，他抬起手开了灯，在灯光下，他看到自己没有了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女人的纤纤秀手。
他有些奇怪，从床上坐起，他发现身体比以前轻多了，但是脚步却虚软的很，绵绵的，走不动路。
他走到戚梅常用的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一看，他突然汗毛倒竖、眼冒金星！
不！不！
不可能！这一定是梦！
他镜子照射出来的景象，竟然是老婆戚梅的脸！
他不敢相信地捂着自己的脸！这怎么可能？怎么会？！
他明明之前被戚梅叫出去，说要谈事情，然后他就没有了后面的记忆！
……冷静了半小时之后，陈若光的脸从双手抬了起来，他目光勉强沉了下来。
他以前曾听朋友说过，这个城市某个角落藏着一家能让人与人之间交换身份的店，他还以为是都市传说。
没想到，他自己就碰到了梦魇！
不行，首先要找到他自己的身体在哪里！
今天是母亲节，他和母亲约好了在家里吃饭，他要马上赶去！
他刻意忽略了被人精心摆放在梳妆台上的，戚梅至今为止所有的病理报告。
一页页，一堆堆，曾经被他一次次冷漠翻阅的病理报告，此时此刻，他连边都不敢沾一下！
仿佛一池臭水，轻轻一沾，恶臭与蚊虫就会如影随行，不离不弃。
六
坐最快的士赶到了母亲家，陈若光颤抖翻出钥匙开门，连门都来不及合拢，刚进去就看到“陈若光”正在和母亲吃饭。
那属于他的健康身体啊！
“喂！”他奔进了客厅，他明显看到母亲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向“陈若光”努努嘴。
而背对他的“陈若光”也回头，看到是他，红光满面，抿着嘴角都抑制不住笑意。
“戚梅！你怎么敢？！”他上前就要把母亲从戚梅身边拉开！朝她大吼：“说！你把我怎么了？！”
“陈若光”体内的戚梅，只是把筷子放下，没有回答他。
而把他养了三十八年的母亲，竟然伸手把他推开！呵斥他：“你没事冲我儿子吼什么？”
陈若光愣了，他拉着母亲的手悬在半空。
母亲毫不留情，嘴巴一张一闭，很生气，“戚梅，你又想求我儿子给你肾？不行的，我不答应！”
“我们陈家没有一点对不起你！你要钱治疗，我们就出钱。你要照顾，我儿子就二十四小时陪你！”
“你要想离婚，可以！但你不能跑我家冲我儿子吼！”
陈若光觉得喉头异常干涩，拍着自己胸口，“不是啊！妈！我是若光！我才是若光啊！她是戚梅！我们被调换了！”
母亲嗤笑一声，“都说尿毒症病到一定程度会有精神错乱，看来你病的还不轻！这样正好，上次我儿子跟你商量了，你要想离婚，我们要孩子，还要财产平分。”
“现在看来，这场官司我们能赢！”
“妈……”
“是啊，梅梅，你不好好在家养病，怎么跑到我妈这来了？”戚梅假装生气，但满眼都是笑意。
“阴谋！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我跟你拼了！”陈若光要抓起餐桌上的水杯砸她！
但是戚梅眼中精光暴涨，先发制人，快他一步扫开桌上水杯，然后再擒住他的双手，把他生生按压到沙发上！
戚梅冷笑，暗暗附在他耳边，“陈若光，这身体怎么样，用得还舒心不？是不是很虚，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今天医生说了，你的病情恶化得很厉害，听说只有一年能活。你放心，这之后也会是你的身体。”
陈若光嘴唇颤抖，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了！他终于知道了！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被人调换了身体！
“可惜啊，如果你一开始就答应换肾，我是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你说，这件事情怪谁呢？”
戚梅阴仄仄的冷笑声不绝于耳。
七
如愿以偿的，戚梅用陈若光的身体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每天醒来，有一个全新的阳光早晨。
带她上学，自己去上班，下班了接她放学。
然后再教她读书、写字，洗澡，哄她睡觉。
生活的一切都如此美好，宛若梦中虚幻。
她万般珍惜这具健康的身体，呼吸着耀眼的空气，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回味生命的得来不易。
可是越珍惜，不知为什么，她心中对陈若光越恨。
陈若光最近情况不太好，天天闹的厉害。
听了这消息，她只余冷笑。
没被换皮之前，她苦苦哀求他，他没有动摇。
可自己明明有如此健康清朗的身体，却能眼睁睁看她身体恶化，每日挣扎在崩溃的深渊。
如此冷漠，如此没有同情心。
却还在她的病床旁，拉着她的手，吻着她的脸颊，口口声声说爱她。
他怎么好意思？怎么说的出口？
现在回想，自己做出换皮的行为真的太对了。
但唯一让她心痛的是，女儿每天会睁着她水灵灵的眼睛，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戚梅每每此时只能摸摸她的头，哄着她，“快了，就快了。”
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的妈妈不会回来了。
……
半年后，家门口的门铃响了。
今天是工作日，戚梅请假在家，以为是快递，就直接打开了门。
一开门，陈若光就立在门外，戚梅下意识就要把门关掉反锁！
但是陈若光比她快一步，往门口跨进来，扑通一声，给她干脆利落的跪了下来！抱住了她的大腿！边喊边摇！
“梅梅，我活的好痛苦，好痛苦啊——”
戚梅看到自己曾经的身体已经消瘦的不成人样。
“我知道错了！梅梅，透析太痛苦了！我每一次都要撑不下去了！”
“梅梅！求求你，我们把身体换回来吧！这次我一定把我的肾给你啊！”
戚梅看着他又哭又打自己，冷着脸，“不可能的，一旦交换，终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陈若光眼泪汪汪，“那，那，我不要别的，求你把原本就属于我的肾给我吧！医生说我病情恶化，没多久能活了！我还没活够！我不想死啊！”
戚梅冷笑一声，火从心起，“你不是说你爱我吗？说你就算得了尿毒症，也不会强求我捐肾给你吗？你说这些话的嘴脸，我还历历在目呢！”
“我错了！那是我该死！我该死！我没有站在你的立场为你考虑！我没想到，被医生判死刑的日子是这么难受！”
“每天都在盼肾源的好消息，但每天都在失望中度过！这样的日子，就像挨千刀！”
“梅梅，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戚梅摇头，“当初我求你可怜我时，你怎么回答的？就像你妈跟我说的——到了这地步，要怪就要怪戚梅自己命不好。反正换个肾她也活不长，总不能拖我下水，一起折寿吧？”
“你妈还跟我说，说戚梅给你生的是个女孩，戚梅要是死了，陈家不就无后了？反正你还年轻，你们家也不差钱，她不介意自己多一个新媳妇呢！”
陈若光一直抽泣，拼命说自己错了，说自己当时不该听他妈妈的主意。
戚梅还是摇头，“你再求也没用，我有捐肾的能力，就有拒绝的权力！”
这都是陈若光当时的原话，她只是复述了一遍。
陈若光来来回回求了几次都没用，他知道戚梅是下了狠心了。
他最后擦擦眼睛，把刚刚干嚎的眼泪擦掉，“唉，梅梅，不是我没求你，是你逼我的！”
“我逼你的？”戚梅两只手食指交叉，越说越来气，“我们可结婚了十年，十年啊！不是你当时狠心，哪轮到我逼你？”
“一码归一码，我被调包身体，算我输了。但接下来，你就怪不了我了。”陈若光站起，眼中精光闪烁，冷笑频频。
“我告诉你，陈若光，我不差钱，不缺爱，我用这幅身体，还不怕人生寂寞，你还能逼我什么？我看你还能用什么筹码要挟我？”
“这可是你说的！”
陈若光后退两步，对着门外招招手……
他们的六岁女儿走了进来！
陈若光竟然偷偷把女儿从学校接来，故意让她待躲在门外偷听他们的对话！
女儿背着书包，满脸快哭的表情，憋着嘴，然后，她在陈若光的带领下，朝戚梅跪了下来！
两人齐齐下跪！
女儿脆生生的儿音都是满满的哀求。
“爸爸！救救妈妈好不好？”
“爸爸！我不要妈妈死！我不想没有妈妈！”
“爸爸！爸爸！我求求你了！不要杀了妈妈好不好？”
戚梅只感到一阵眩晕，胸口像被重拳猛猛重击！心被刀尖剜出来！
“你——！！”戚梅只感到一阵热气向上翻涌，指着陈若光就是大骂！“我们开始就说好了！这件事无论怎样！都不能牵扯宝宝！我们都说好了的！”
水灵灵的女儿见她发大火，钻到陈若光的怀抱里瑟瑟发抖。
“你答应了，我可没有。”
“为了让你把肾交出来，我就是拿着刀、准备跳楼，或者利用女儿威胁你，我都干！”
“为了活下去，我什么都干！”
八
屋外开始下雨，雨声覆盖了屋内的沉默，淅淅沥沥。
没有人开口说话，屋内静默的像时空凝窒，在人心面前，时间仿佛能停止脚步，留下绵绵空谷绝响。
戚梅把这半年来的经历叙述完，最后叹了口气。
“最后，怎么样了？”罗雪缓缓问，“你把肾给他了吗？”
“给了，不然呢？”戚梅的脸色明显不如从前了，“孩子太小，没有是非观念，在她看来，无非就是爸爸杀了妈妈，和爸爸救了妈妈两种结果。”
“这场手术后，陈若光的寿命延长了十五年，而我，还不好说。婚离了，财产平分，女儿归我。”
“这个结局，不完满，但是一负一正，没有人能讨到好处。现在算算，是我占便宜了。”
罗雪不知做何评价。
画皮无惊无讶，点燃下一支烟，对于这一切她好像早已了然于胸。
戚梅向画皮点了点头，“我抵押心脏之前你就预言了结局，真不简单，难道你早就预料到了？”
画皮吐出的烟气寥寥而淡漠，缕缕烟气模糊了她的回答。
“预不预料，我不好说。”画皮手夹着烟，淡然道：“但这世间，聚际必散，积际必尽，生际必死，高际必堕。”
“世事无常，没有人能完满。”
戚梅皱紧眉头，盯着画皮，突然呵呵呵笑了起来，“你这女孩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人倒有点意思。”
最后，戚梅走了，也不知是满意多些，还是失落多些。
屋外下着大雨，为防止雨水溅进来，罗雪匆匆关上门，迫不及待问，“说真的，你早就知道结局了？”
画皮慵懒地像只猫，斜斜地靠在沙发上，“如果她一早知道了结局，还会跟我交易吗？”
罗雪歪歪脑袋，“会吧。”
“那不就得了。”
罗雪白她一眼，回答个问题非得这么绕吗？
画皮口里叼着烟，目光没有焦距，突然喃喃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把换皮当成重新开始的希望呢？”
罗雪回头，静静听着。
“人生如梦中之梦，就算换了一身皮囊，也还在梦里啊。”
画皮对着天花板吐烟，看着烟气如昙花散尽。
罗雪把葡萄酒开瓶，倒进醒酒器里，“对了，之前我们聊的妖怪客人，来了吗？”她记得挺久之前，在那个富翁客人之后，画皮曾说会有妖怪客人上门。
当时敲门声也响了，但是打开门一看，外面没人。
“那次吗？”画皮起身把烟头熄灭，走进房间，语焉不详，“是只猫。”
“猫？”
画皮又卖起了关子，神神秘秘。
罗雪看着画皮换了身衣服出来，奇怪，“要出去？”
画皮嗯了一声。
“外面下着大雨，酒都开瓶了，你现在要出去？”罗雪不敢相信，又重复问了一遍。
“去见客人。”
“依你的脾气，让他来店里找你呗。”
画皮摇头。
“下一位客人，在监狱里。”
【本故事根据真实新闻改编】
——作者介绍——
微博：@君常酱
君常，混迹写手圈五年，正值封笔之际被故事板捡到的幸运儿。文风装的了御姐，卖的了萌新，大概文如其人，在人生的道路装深沉，在心灵的世界当暖宝宝。十八年老闺蜜送称号“尴尬症患者”与“超级路痴”。
每天都忙得尴尬微笑，所以每篇稿子都在透支生命力，要相信慢工出细活，否则压力一大就开始瞎几把乱写不堪入目。目标是活到老，坑到老，坑自家读者一百年不动摇。
（往期精选文章，点击下方链接可直接阅读）换皮丨还不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换皮丨我要年轻的肉体人都死了话咋还这么多？何人规定了人就该对神卑躬屈膝？濒危神明救助中心丨春风化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