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地震发生时,聋哑女孩张晓芳被母亲推出鬼门关,舞蹈带她慢慢走出地震阴霾,赋予了她第二次生命。“我想要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由自在,忘情地舞蹈......”
第3052期
编辑/胡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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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5月12日14点28分04秒,汶川发生了强度达8.0级地震。家住绵阳市的21岁聋哑女孩张晓芳感到地面剧烈晃动,不知所措的她被母亲推出即将坍塌的房屋,碎玻璃扎进了她的手臂,留下几条了抹不去的疤痕。十年过去了,曾因是聋哑人感到自卑甚至自闭的张晓芳,如今凭借舞蹈,一步步走出了地震的阴霾。跳舞是她与世界和平相处的唯一方式,随着音乐翩翩起舞时,地震带来的伤痛逐渐消失,张晓芳涅槃重生,完成了其人生的二次重构。
视频 | 地震时玻璃扎进手臂致骨折 聋哑女孩靠舞蹈涅槃重生(时长:02:20)
张晓芳两岁时高烧不退,由于医院用药不慎,导致她听力神经损伤,从此失去了听觉。地震发生时,张晓芳只看见人们惊慌失措地跑,似乎还在呐喊什么,但她的耳朵只传来了轰鸣声。张晓芳被母亲推着,快迈出门口时,房屋忽然倒塌。“我拼命地喊救命!妈妈!没有人听见我的声音,也没有人注意到我,我一直在哭。”那一刻,张晓芳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恐惧,至今不愿意去回忆当时的许多细节。
“如果我没有继续坚持我的舞蹈梦想,我可能永远都不能从地震的伤痛中走出来。”2005年春晚节目《千手观音》,让张晓芳知道聋哑人也可以跟随音乐起舞,做舞蹈演员的梦想就此在她内心生根发芽。2008年初,她通过选拨成为了北京心灵呼唤残疾人艺术团的一员。震后半个月,艺术团团长决定让张晓芳回北京调养。“回到北京的时候,伙伴们打着手语说欢迎我回家,那天晚上我睡得特别踏实。”
“2008年初,兔子(张晓芳外号)刚来团的时候,是个挺爱笑的女孩。”团里的手语老师王玲子说道。地震后,张晓芳变得敏感,脾气暴躁,自持有舞蹈天分和领舞的身份,经常耍性子,有时候还会拒绝排练,团里的老师就将其短暂“开除”,2010年让她回家休养反省。2011年,张晓芳重返艺术团。图为2008年3月张晓芳初来艺术团的照片。(照片由张晓芳提供)
“一遍不会,练二遍,两遍不会练三遍,你就一直练下去,不用吃饭了。”张晓芳对着一位还没熟练舞蹈动作的演员说道。艺术团里的成员都有些怕张晓芳,有时候脾气暴躁的她会把队员训哭。“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去表达我的歉意,真的对不起她们。”张晓芳摊着手无奈地说。
震后的不安和多疑让张晓芳变得孤僻,不愿和他人交流。“如果你的眼神瞟到我,我就会怀疑,你是不是在议论我,说我坏话。”半年后,团里人员给予的温暖让张晓芳慢慢变得开朗起来,开始主动与他人交流,重新融入这个团体。
手语老师薛云是和张晓芳同一年进入团里的,对张晓芳的心理恢复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云云不像我的老师,更像是我的一个闺蜜。她会纠正我的性子、教我舞蹈、对我的心理疏导等等。”2015年夏天,在艺术团的帮助下,张晓芳装上了人工耳蜗,但由于没有上过专门的声训课程,她无法很好地分辨出外界的声音,“能听到声音,但是听不清你说什么,只能依靠口型去猜。”(图左为张晓芳,右为薛云)
4月25日,艺术团去一所小学表演,张晓芳打着手语让团员们加快脚步过马路。“由于听不见,我们特别害怕一个人过马路。”
在学跳舞之初,张晓芳她们只能依靠强音乐带来的震感去感受音乐节奏。近些年,以心灵呼唤为代表的残疾人艺术团会接一些以感恩教育为主题的演出,但是对张晓芳而言,学校也是她不愿意提及的一个地方。学生时代,张晓芳经常被人叫做聋子、哑巴,还被一个健全的学生推到河里差点淹死,幸好有一个好心的阿姨救她上来。从那以后,张晓芳的脾性发生了改变,她不在一味地忍受旁人的嘲笑和欺辱,逐渐开始学会了反抗。图为彩排过程中,音响师正在调试音乐,声音特别大,两位学生不自觉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张晓芳和台上的团员们意识不到。
为了赶赴第二天的一个演出活动,艺术团的老师们要求晚上七点半所有成员集合排练。31岁的张晓芳完整地跳完一遍舞蹈节目后,体力不支,趴在地上整整休息了3分钟,高强度地排练让她感到有些吃力。
4月26日,艺术团需要参加北京市的一个榜样颁奖活动。下午一点半,距离节目直播还有半个小时,张晓芳抓紧时间补妆。
录制开始,张晓芳和团队的聋哑人登台为观众们表演舞蹈《我爱你中国》,由于听不到声音,她们只能躲在幕布后面看台下舞蹈老师们的手势,确定何时开始表演。图为正式演出前,张晓芳与台下的老师用手语沟通。
“我们失误太多了。”表演完后张晓芳对此次演出并不满意,但是台下的观众席还是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表达了对这群孩子们的钦佩之情。
“我把每次演出都当做是我最后一次登台表演。”张晓芳一直一来都认为是舞蹈将她带向了另一个美好的世界,否则她的世界只是黑白默片。为了保持充沛的体力,张晓芳曾经偷偷买过一段时间的兴奋剂和保健品,“我知道我年龄大了,体力没办法跟上,但我真的舍不得这个舞台。”直到一次彩排,张晓芳晕倒了,被送往医院救治。老师们才得知她曾经依靠药物来保持体力。
下午五点,活动结束,张晓芳在车上沉沉睡去。张晓芳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跳舞,年纪大了,终归是要放弃的。作为一个老舞蹈演员,张晓芳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下十处,“有些伤一碰就疼,但只要让我跳舞,我就觉得满足。”
晚上10点,排练结束后,张晓芳和母亲视频,张晓芳对家里面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距离上一次和母亲视频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你们怎么不接我的视频,我打了这么多遍,我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儿了。”自从经历了汶川地震后,张晓芳害怕有一天,再次发生地震,父母会离她而去,这是她无法承受的。
“感觉就像做了一个梦,前半段是噩梦,后半段美好的有些不真实。”失聪、父亲离世、逃出鬼门关,张晓芳觉得年少时的自己遭遇了太多苦难。但从2008年至今,张晓芳成为艺术团领舞,先后到法国、马来西亚、新加坡、芬兰等多国演出,受多国领导、元首接见,舞蹈让她重获新生。图为张晓芳去美国的演出照。(由心灵呼唤残疾人艺术团提供)
每天清晨,张晓芳都会起舞。“我想要永远这样,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由自在,忘情地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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