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哪有家里的好。
前段时间,苹果公司发布了新春广告片《一个桶》,并再一次成功地赚取了大多观众的眼泪。
故事很简单,年轻人带着母亲给他的一个白塑料桶离开家乡,历经困难回到城市后,发现里面装满了用细沙包裹着的一个个鸡蛋。
短片依旧是熟悉的苹果风,依旧是用温情掩饰宣传的惯用手法,但我却十分买账。
这或许是因为片尾很罕见地出现了家乡银川这个小城市,又或许是因为片中的母亲,真的像极了我的家人,唠叨,朴实,又可爱。
还有两天就要开学了,今年离乡,你又从家里带了些什么呢?
我差点搬走了整个家
爷爷是个倔强又强势的人,虽已年过八十,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自己要做主,就连我走时要带些什么东西也是。
大学前我从未住过校,大一开学前,爷爷便疯了一般地给我准备生活用品,大到台灯储存柜,小到牙膏香皂,只要是在超市看见的我需要的,便统统拿下。
但上了年纪的爷爷腿脚多少有些不便,买完东西后就要我或爸爸一趟一趟地去取。
最后的爆发是在我走的那天。我是早上的飞机,凌晨临走前,又接到爷爷的电话,说怕我在长沙吃不惯,给我买了牛肉酱叫我去拿上。
爸爸担心时间紧迫又嫌麻烦,便抱怨起来。可谁知,一句两句后,爷爷急了,在电话里对爸爸吼到:就算你拿出门就摔了,也要给我拿走!
然后,爷爷哭了。
那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家,像个受气了的孩子一样地哭了。爸爸说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爷爷哭。
爷爷哪会不知道长沙什么都有,他只是想帮我做好一切,想让我在外地也能感觉到,家就在身边。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们的无所谓和不耐烦,是他们多少的满心欢喜和小心翼翼啊。
在陕西老家,每年正月十五大人们都要给自家小孩做最好看的灯笼,家家户户都会走到大街上来,赏灯,跑场子,看舞龙舞狮。
爷爷十几年前为照顾我从老家来到了银川,也就再也没有参与过这样的活动了。
但每年正月十五,往往恰逢夏季学期开学之时,爷爷都会通过各种途径,弄来老家的灯笼给我,并要我一定带去学校。若这时有人抱怨或是反对,往往会受到爷爷的小脾气和一顿数落。
但奶奶是不怕爷爷的,每次爷爷这样的幼稚举动之后,都会被奶奶狠狠地教训一番。
被训的次数多了,爷爷也学聪明了,便会把事先买好的灯笼,连同各种精致包装的铁罐小饼干事先藏在洗衣机、微波炉、大衣柜里,等到要送时再神奇又得意地变出来,奶奶也就无话可说了。
有时我觉得爷爷幼稚,甚至有些可笑。可爷爷已经真真实实地八十多岁了,他还不是为了哄哄那个在他心中永远是个孩子的我吗。
爷爷送的灯笼也很是奇特,为了追赶他心中的潮流和时尚,灯笼的种类也从最开始很传统的老家的灯笼,到后来的可以装着电池转圈圈发出夜场霓虹灯光,并且循环播放着抖音神曲的神奇玩意儿。
爷爷自然不懂这灯光和音乐,甚至会讨厌这样浮躁不尊重地改变传统。但他只是单纯地觉得,我会喜欢。
我们在长大,家人在变老。若有一天他们突然幼稚地像个孩子,突然对你撒娇,甚至是在你看来的无理取闹,那一定是他们想你了。
我随手装了两包老鼠药
姐姐很小的时候跟爷爷奶奶在老家的小县城里生活,那时候县里没什么零食,只有一种白色粉末状的糖粉,几分钱一包,爷爷就经常拿这个来哄姐姐。
但小孩子总是忍不住,哭着闹着要多吃,爷爷没办法,就骗姐姐那是耗子药。
姐姐那时不知道耗子药是什么,傻傻地就记住了,于是以后就常常喊着要吃耗子药,爷爷奶奶也便会时刻在包里塞着两袋。
后来姐姐长大了,到了银川上学,耗子药的事情也自然明白了,但每次从老家回来时还是一定要带上几包。我问过姐姐,她说她早就不爱吃那东西了,只是每次看到背包里还有空隙,就总觉得少了那么两袋耗子药。
其实那东西真的很像耗子药,吃下一口,醉生梦死,不管走到哪都要惦记着,这是家给我们下的药。
再后来姐姐搬到了深圳,那种糖粉也早就买不到了。但每次要走时,姐姐还是会随手从家里拿走两颗糖。
大概兜里装着那些糖,不管走在哪,手一摸到就能一路甜到心里去吧。
“妈,不要了吧,年年带东西,我那真的什么都有。”
“外面的能有家里的好?”
这是短片里极少的几句对话之一。
外面真的什么都有,有好吃的牛肉酱也有各式各样的灯笼,但我当带着这些无聊又无用的小玩意走在长沙时,我分明觉得很酷很温暖。
就像片尾说的那样,我们离不开的,是一份家味。
比起同时期短片《啥是佩奇》,或是苹果去年的广告片《三分钟》的酸楚,《一个桶》更多的表达出了一份温情。母亲精心准备礼物,儿子也如获至宝般地珍重和保护,在这母子间的爱平等地表达与交换之中,是家的温暖。
从宣传片发布起,人们总想知道“一个桶”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但就像导演贾樟柯说的那样,不是桶里带回了什么,而是年轻人拎着它离家,给城市带了什么。
文案:小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