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雪》是一部由市川昆执导,岸惠子 / 佐久间良子 / 吉永小百合主演的一部剧情 / 爱情类型的电影,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观众的观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细雪》观后感(一):细雪飘落
大家都把雪子当成是很古板的人,但我觉得总有人会发现她的好处,东谷就是这样的人了。
从故事一开始就在相亲的雪子,终于找到了中意的对象。一个接一个的,她都没有同意,直到遇到45岁仍单身的贵族后裔东谷。
“他从东京大学理学院退学,到法国学习画画,同时研究法国菜,接着到美国去,在州立大学研究航空学,但毕业后又不做本行。开始另外学习建筑设计。结果呢,在美国学习的航空学派上了用场,现在在尼崎的航空公司做事。”
雪子向大姐幸子讲述着东谷的经历,她始终微笑着,那样兴致勃勃地,为这个男人的曲折经历深感趣味。
也唯有这样有故事的男人,才能吸引住雪子的心吧?她是那样美丽娴雅,正如春日里粉嫩娇柔的樱花,盛开在枝头,等待着君子的采撷。
等啊,等啊!面对许多次的不协,雪子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她仍是安静地坐着,旁观着姐姐们为自己心急地奔忙张罗。
妙子倒是不需人问,这个最小的妹妹同姐姐雪子比起来,可是要活泼得多了。况且,按照家族传统,姐姐是要先出嫁的,所以大姐和二姐就没怎么管过妙子的事。经历过几段坎坷的恋情,她终于找到了归宿。对方不像雪子的丈夫一样有多么显赫的家世背景,但妙子不在乎,因为那全是她自己的选择。
经过一番思虑,大姐鹤子还是决定跟随丈夫,离开大阪的本家,到东京生活。
站台上,雪子目送大姐的列车远去,任眼泪流着。她知道,这样的作别,也是自己人生另一段旅程的开始。
“她要嫁人了。”在小酒馆独酌的二姐夫,望着窗外的漫天飞雪,两行热泪,正从脸庞滑落。
她要嫁人了,美丽的雪子,可爱的少女,从今而后,将永远地离开我,成为他人的妻子,成为他人的母亲。
他也爱着雪子啊!除却姐夫的身份,作为男人的他,怎会不对雪子的美貌动心呢?
那眼泪,是太真切的悲悼与伤怀!
细细的,莹洁的雪花,飘飘荡荡,悠悠洒洒,终于啊!轻盈地落入水中,再无痕迹。
曾经白雪般无暇的女儿们,玲珑的青春,是怎样令人心生爱怜的存在啊!却终究逃不过时间的车轮,融入大河,了无踪影,空余一声叹息……
漫步于樱花下的四姐妹,再聚待何时?
谷崎润一郎笔下的故事,总是如同一幅唯美幽微的古典画卷,借着四个女性不同的人生轨迹,细细描摹出大和民族精神底色上那一抹纤细的优雅与温婉,萦绕回旋,久久不散。
《细雪》观后感(二):细雪
之前记得高中时候的电影频道的《佳片有约》放过,现在算来也有十年了。当时懵懵懂懂的就是觉得好看,印象很深。
早就下了,好不容易找到字幕,一直没看。原来是市川昆导演监制的片子。一开头的远景就很喜欢,典型的日式风格,想到川端康成的《千纸鹤》,也是说的富家小姐的故事,细腻的要死。有印象高中还是初中的美术课本有一幅日本的名画,好像是版画,不记得叫什么了,内容就是简简单单一片林海,是副长卷,就是有《细雪》开头的那种感觉。
没看过市川昆其他的片子,就是以前慕名下过一部岩井俊二的《市川昆物语》,拉着看了下,风格太奇怪,没看下去直接删了。搞半天,细雪就是他的片子啊。 摄影跟配乐也是很经典,非常唯美和古典。很完美的再现了日本的那种时代的感觉。非常舒服。
呵呵,二姐夫怎么长的这么像梁朝伟啊,我就纳闷了,演员叫石坂浩二,一查竟然后来跟松岛菜菜子一起演过《犬神家族》。最近下了个《母亲》,据说里面饰演母亲的60多岁的吉永小百合,被人狂追。。。 可能没看过她的人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看了《细雪》,就应该理解了,什么叫做日本有史以来最漂亮的女演员,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塑造的是一个完美的日本女性。
里面的老四,很漂亮也很可爱,有点像刘亦菲,但是比刘给人的感觉舒服,也自然。她有洗澡暴露镜头,当年看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到,难不成给央视剪了?~~ 注意到片子是83年拍的,故事背景是侵华战争,我看了没什么感觉,因为片子的氛围实在是很“日式唯美”。
对了,饰演跟妙子好的那个开酒吧的人,就是在《魔女的条件》里面松岛执拗的老爸。原来人家二十年前看着也没年轻到哪里去。
《细雪》观后感(三):樱花之美,和服之美,美人之美
前天重看了一边《细雪》,因为市川准的关系,因为小说看不下去了的关系。
看细雪是为了看樱花,是为了看美人,是为了看日本的唯美文化。四姐妹都好美,典型的和式美人,穿上色彩斑驳的和服,简直把镜头都要炫倒了。四姐妹里吉永小百合饰演的老三雪子是主线,但我却最喜爱饰演长房大姐的岸惠子。她是四姐妹中最晚出场的,在导演特地让石板浩二被吉永小百合进食的样子迷倒以突出她的主角地位后,岸惠子出场了,一进门就不同凡响,虽然一看就上了年纪,可还是让我不由地感叹:好一个漂亮的阿姨啊,够端庄,够能干,够会拿腔做调。老二幸子在她面前显得太罗嗦,老三雪子在她面前显得太沉闷,老四妙子在她面前显得太锋芒毕露。她的出现一下子让观众们觉得这个长房大姐可是管事作主的人哪。
老二幸子在小说里是被谷崎润一郎钟爱的女性,设定为第一女主角的,可是好像是演员功力不济的关系,总感觉这个二姐弱弱的,像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对丈夫没什么办法,对两个妹妹也过于依赖。
老三雪子是主线,故事是围绕她的相亲展开的,也是通过她来展现时代背景的,吉永小百合是国宝级的女演员,是被日本人民尊为女神一般的存在,大家觉得在她身上你能看到日本理想女性所有的内在和外在美德。我对她的感觉不好说,之前看过她的《天国车站》,算是给我小时候带来深刻印象的电影,之后也看过她的《千年之恋》,也是不错的电影。可就是对她的表演给不出好的评价,觉得她温温的,不干脆,镜头前的张力也不是很充足。
妙子在小说中应该是一个被批判的角色,过于新潮和激进了,私生活方面也有点不能令人满意。可时代不同了,至少我看这片的时候,觉得妙子其实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女孩,能干,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古手川佑子原本对她没印象的,可是前两天看《古畑任三郎》,有一集是她演的,年纪挺大了,但还是气质不错。
里面的两位男主角石板浩二和伊丹十三也是大有看头。石板浩二帅得挺有味道的,感觉是温柔又有点闷骚的男人,对他塑造的金田一耕助的形象很满意。伊丹十三以前对他的印象一直是很有意思的导演,看过他的《蒲公英》和《葬礼》,有才华。看大江健三郎的小说也经常能看到他出场。没想到他还是演员出身。
还有值得一看的是四姐妹频繁的换装,我知道这女式和服穿起来可不容易,一层叠一层。可看这些美人们在电影里穿却绝对是一种享受,红的、绿的、橙的,还掐丝勾花,实在是绚丽夺目,印象最深的是一场幸子给鹤子穿和服的戏,翠绿色的和服,让人眼花缭乱的华美腰带,一条一条试过来,快要让对漂亮衣服有特殊情节的女人们窒息了。
《细雪》观后感(四):09年旧文:一场《细雪》:静谧的虚境轮回
:最近看了好几部浩二叔的金田一,想起了《细雪》,开场的赏樱和最后的二十分钟已入化境,遂想起《石头记》里的“那红尘中有却有些乐事,但不能永远依恃,况又有`美中不足,好事多魔'八个字紧相连属,瞬息间则又乐极悲生,人非物换,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
影片的末尾再次以唯美浪漫的赏樱虚境将我折服,四姐妹的玉颜与蘩樱浅浅相映,和服轻卷,宛若彩蝶翩飞。独坐冷窗下借酒浇愁的贞之助在茫茫洒落的细雪中看到的幻影与影片开头莳冈家春游的一幕相重叠,多情之累莫过于贞之助一行在车站送别大姐鹤子时,贞之助看见妻妹雪子的未婚夫时眉宇间的凝黯,和那淡淡艾艾的一句:她要嫁人了。
而此时幸子正和妙子在飘雪的窗前黯然神思,鹤子乘上的开往东京的火车如同带走了一个时代,然幸子还是温默地说着,其实什么也没变呀。
妙子穿上了和服,蹲坐煨茶,幸子回身看着命运多舛的四妹,那个镜头再次让我心头泛暖,同时搅起一股哀而不怨的凄凉。
鹤子跪在地上望着那些华丽的和服、腰带对丈夫说:“那是爸爸留给雪子出嫁时穿的,现在再也没有过去这样的啦……过去的总是那么好……”镜头在华服的间隙中游走浮行,衣褶上细碎的花纹欲笑还颦,在流逝的时光中诺诺轻叹,不着痕迹,不动感情,然人心如是,鹤子还是决定随丈夫搬迁到东京,离开她固守半生的京都大阪,她在火车车窗里流着泪对雪子说:“明年春天,我们四姐妹不能一起赏花了……”雪子一如既往的木讷,倒是那位多情之人贞之助,瞥见了雪子那好不容易才寻到的未婚夫弹去雪子肩头的雪花,那勒紧了所有过往情愫的心一颗骤然破开,朝露人生虚空岁月,漫天的细雪是贞之助心膛里的记忆,片片刺骨、生冷。
贞之助看到的一场赏樱幻影中也有他自己,他的脸在雪子身后缓缓移动,温润的春气在那一瞬间冲杀出来和空中的细雪融为一体,谁也分不清冷暖朝夕。
《细雪》观后感(五):《细雪》电影剧本
《细雪》电影剧本
文/(日)市川昆、日高真也
译/邵建设、严由玉、徐曼侠
序。
1938年春。
位于京都嵯峨(注1)的关西一流酒家的内客厅。越过庭院可以望见岚山。在绵绵的春雨中,岚山和度月桥影影绰绰,宛如一福古朴的铜版画。只有在湿漉漉的山坡上,层林间冒出来的点点淡红色的樱花,似乎向人们预示着春天的到来。
客厅内,坐着在大阪船场(注2)曾被称作富商的莳冈家的二女儿幸子(35岁)、三女儿雪子(30岁)、四女儿妙子(24岁)和幸子入赘的女婿贞之助(40岁)。三姐妹都身着华丽的和服,显得雍容优雅。四人面前已摆上了装着小吃的菜盘。
幸子秀眉微蹙,问妙子:“钱?……”
妙子也不点头,只是睁大她那黑多于白的眸子凝视着幸子。
幸子:“……哦,那件事呀。”
妙子:“二姐,你就替我说说吧!”
幸子:“不行呀。”
妙子:“为什么?”
幸子:“那是留给你结婚用的……”
妙子:“是吗?”
幸子:“大姐说啦,除此之外不得随便动用。”
妙子:“这不是我的钱吗?……喂,雪子姐姐,你倒是也说两句呀!这钱你也有份嘛。”
雪子正品尝着菜盘内盛在青九谷产的小钵子里的式样讲究的炖菜,她慢慢放下筷子,端庄美丽的嘴角浮出一丝微笑:“你知道那笔钱有多少吗?”
妙子:“我不知道。你呢?”
雪子:“不知道。”
幸子:“我也一样。父亲去世前交给本家保管的雪子和妙子的这笔钱到底有多少,以前我压根儿就没想过。哎,我说……”她看着坐在旁边身穿西服的贞之助,“……哎,你发什么呆呀?”
贞之助:“喏!我正在欣赏雪子吃饭的样子呢。你瞧她把嘴张得圆圆的,吃得别提多香啦。”
幸子:“傻样儿!不是天天见吗。”
贞之助:“听咱们店里的顿客说,艺妓涂了口红以后,总是小心不让唾液沾湿了嘴唇,吃饭时,要想不碰着嘴唇,必须把筷子从嘴中央送进口里。在有舞妓那会儿,就用高野的豆腐练习吃饭的功夫。为什么呢?听说高野豆腐最容易吸水,用它练习弄不掉口红的话,就算练到家啦。”
妙子:“哟,贞之助姐夫,你懂得可真不少哇。”
贞之助对幸子:“钱的事嘛,雪子和小妹虽然现在住在我们家,可她俩的保护权却在本家。我们属旁系,当然一无所知,也没必要知道……哦,对啦,关于给雪子提亲的事,昨天本家来电话说了些什么?”
幸子:“说电话里讲不清楚,今天见面再谈。”
贞之助:“这不挺好嘛。”
幸子:“嗯。”
幸子:“了解得可真清楚呀,小妹。”
妙子:“这算啥?小意思。”
幸子:“他毕业于大阪外语学院法语系,今年41岁。听说除了公司的月薪外,他在夜校教法语还能挣100圆,加起来一共是350圆。”
妙子:“财产呢?”
幸子:“没有什么财产。他乡下有一个老母亲,住着一套旧房子。他自己分期付款购置了一座新式住宅和地皮,就这点财产,很有限。”
妙子:“也别说,这下房租好歹不用愁了。省去房租,不就等于收入400多圆了嘛。”
幸子:“是吗?”
妙子:“雪子姐姐,见面时你对他的印象如何?”
雪子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幸子:“这事雪子怎么好讲呢。”
妙子:“听说他没结过婚?”
幸子:“嗯。”
妙子:“为什么41岁了还不结婚?”
幸子:“听媒人井谷太太讲,是因为太挑长相给耽搁了。”
这时,纸扉拉开了,莳冈家的长女鹤子(38岁)由女招待陪伴着走入。
幸子:“鹤子姐姐,你可来晚罗。”
鹤子:“新京阪线上的火车太挤了。你们都好哇。”
贞之助:“你好。真不巧,下起雨来了。”
妙子:“大姐好。”
雪子:“大姐好。”
鹤子:“你们好。”媽然一笑,“雨中赏花不也别有一番情趣吗?”
贞之助:“请这边坐。”
幸子:“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也无所谓。如果不是京都的樱花,我才没这个兴致哩。”
贞之助:“她这个人啊,赏樱一定要在京都,吃鱼一定要吃家鲫鱼,而且还非是明石的家鲫鱼不可。”
鹤子:“在京都赏樱还是幸子提议的,这也成了我们姐妹几个每年的例行活动了。”
贞之助:“我原以为辰雄兄能来呢。”
鹤子:“他那个人和花儿没缘份,说和孩子留在家里。小悦子呢?”
幸子:“扁桃腺发炎,交给阿春了。”
鹤子:“这孩子太弱了。虽说是独生女,也别太娇惯了。象我们家那么一大帮孩子,还没弄清是谁咳嗽呢就好了。”
幸子:“大姐,刚才我们还在说雪子的亲事呢。”
鹤子:“这个嘛,以前不是听说濑越的母亲患的是中风病呢?”
幸子:“嗯。”
鹤子:“其实不然,好象是神经病。”
幸子:“什么……”吃惊地看了贞之助和雪子一眼。
鹤子:“听说有时她见了回家探望的濑越先生竟认不出是自己的儿子哩。”
妙子:“果然是有些缘故,难怪这么大年纪了还没结婚。”
幸子狠狠瞪了妙子一眼,然后对贞之助:“喂……”
贞之助:“哦,这事我可没听说过。”
“对不起,”随着话音,女招待端着茶走入,放在鹤子面前,“请问,是不是可以上菜了?”
贞之助:“啊,请吧。”
女招待离去。
鹤子:“对于信用调查所的报告,我总感到有些不放心,所以又雇人到他老家调查了一下,这才了解到那件事。”
幸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鹤子悠然地:“总是让你们白费心一场……都到了今天这个份上,我也好,辰雄也好,并不想死死抠住莳冈家的门第和地位不放,可这事非同一般呀。”对雪子,“雪子失望了吧?唉!事到如今,也只好吹了。”
雪子神情漠然地:“嗯。”
妙子:“鹤子姐姐,关于钱的事……”
鹤子:“知道了,知道了。”
妙子:“我做的偶人娃娃,定货不断增加,徙弟也多了,所以我想开个偶人教室。”
鹤子:“这我都听说了。为什么莳冈家的姑娘一定要象个职业妇女那样呢?”
妙子:“你刚才不是说,不要拘泥于门第吗?”
鹤子:“那是两码事。”
妙子:“我可不想总给本家添麻烦……”
鹤子:“真希望你早点这样。你的那笔钱,我可没说不给你呀,我必须遵照父亲的遗嘱,留到你结婚的时候……是吧,幸子?”
幸子:“把钱用在有关小妹将来的最关键的地方,我认为并不违背父亲的意愿……”
鹤子盯着幸子:“本家和分家之间的分歧,不就在这里吗?”
幸子愠怒地:“我不想分什么本家和分家,只不过是作为姐姐替妹妹说几句话。”
鹤子:“幸子心眼真好哇。”
幸子:“谢谢!”
鹤子:“可我们本家必须为整个莳冈家的人着想。”
幸子:“话虽这样说,但也不必太顾忌外界的反映呀。”
鹤子变了腔调:“咦,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刚才雪子那门亲事?”
幸子干脆地:“那当然啦。”
鹤子:“我说呢。”
幸子:“没有很好调查对方的情况,我们是有责任,可是一到关键时刻你们总是把事儿给搅了,这次也是,从见面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鹤子:“小心总没大错吧。”
幸子:“既然你们是一番好意,就别把事情都推给我们,还是请姐姐你们物色一位合适的吧。”
鹤子:“我始终认为此事本家还是不出面为好。”
幸子:“又是本家!大姐还是顾忌本家的门第啊。”
鹤子:“我没顾忌!”
幸子:“你有顾忌!”
鹤子:“没有丨”
幸子:“有!”
鹤子:“没有……”
二人相互对视着,陷入了沉默。贞之助、雪子和妙子无言地看着她们二人。
稍顷,鹤子和幸子的脸上同时浮现出笑意。
鹤子:“……算了,不提这个了。”
幸子:“好吧。”
鹤子将视线转向庭院:“雨也停了,咱们去赏花吧。”
幸子:“是啊,咱们今天是来赏花的嘛。”
幸子轻盈地站起来走到拉窗前,望着庭院。鹤子也来到她身边站定。
起风了,渐渐放晴的岚山披着淡紫色的雾霭,显露出秀美的身姿。
贞之助对鹤子:“大姐,喝点啤酒吧。”
鹤子:“好嘞……”
从天竜寺到大觉寺,从大觉寺到广泽池,四姐妹和贞之助尽情徜徉在櫻花树下。
感情上的纠葛,并未影响姐妹们赏花。她们愉快地谈笑着,款款而行。过往的游人都忍不住回头瞧一眼这漂亮的四姐妹。贞之助把莱卡相机对准四姐妹,不停地按动快门。
微风吹落的花辦,飘落在她们的身上。
平安神宫——从回廊到神苑的入口处,有一株名贵的红色垂樱。
“啊!”当这棵树映入眼帘时,四姐妹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叹的声音。贞之助急忙举起照相机。
在夕照的映衬下,盛开的红色垂樱,宛如天边的一片红霞。
1.字幕——《细雪》
2.位于阪神铁路上的芦屋(注3)住宅区的幸子家全景。这是一幢漂亮的晒和壁的建筑物,越过邻家的花木丛,可以望见沐浴着五月和煦的阳光的六甲一带的山峦丘陵。
3.同上,二楼的起居室。
梳妆台前,幸子把长汗衫褪得深深露出后颈,正手拿粉刷往脖颈上擦粉,突然,她的手停住不动了。镜子里映出从走廊走进来的身穿西装的妙子。
幸子:“小妹,帮帮忙。”
妙子从幸子手中接过粉刷,粗手大脚地从幸子的肩头往背上抹着,刷子的痕迹清晰可辨。幸子的皮肤细腻、丰润,泛着与实际年龄不相仿的光泽。妙子不由得把自己的面颊温柔地贴在幸子的肩上。
幸子:“痒死了。”
妙子噗哧一笑,抬起头来。
幸子:“雪子准备好了吗?”
妙子:“嗯。”
幸子:“小妹要能一块去就好了。”
妙子:“我哪有空去听什么音乐会呀,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
幸子:“是准备偶人展览会吗?”
妙子:“嗯。”
幸子:“对了,我总是缺乏维生素B,你叫她们把注射器消消毒。”
妙子走到楼梯口,对楼下大声地:“喂,谁在那儿?阿春在吗?太太要打针。”
幸子:“小妹,你昨晚好象回来得很晚,听说都凌晨三点多了。”
妙子:“又是阿春告的状!”
幸子:“你在山本町有个工作间,那可是我私下答应的。你别忘了,当初你答应了,不在那儿过夜。”
妙子:“所以我才回来了呀。花了不少出租汽车费呢。”边说边靠近幸子,“人家说,二姐把我和雪子当宝贝留在家里哩。”
幸子从妙子手中接过粉刷:“是本家说的?”
妙子:“嗯。”
幸子:“喏,雪子在这儿替我照料悦子,我也是省了不少心,但这毕竟是暂时的,雪子总要出嫁的。”说完,撩起长汗衫,整理肩头。
妙子:“为什么本家总是对雪子姐姐和我说三道四呢?”
幸子拿起口红,撅着嘴唇凑近镜子,好象要与镜中人接吻似地:“这你还不知道?是对你们到我这儿来不满意啊……”
这时,传来上楼的脚步声,二人慌忙闭嘴不作声了。来人是身穿出门衣裳的雪子。
幸子:“哟,打扮好啦,真快呀。”
雪子:“本家派人来啦。”
幸子:“哦,我倒忘了。昨天大姐来过电话,说让阿久把你们每月的零花钱带来。你们没有马上去拿,只当你们不去了呢!”
妙子:“不去了?”
幸子:“总象训我似的。每次我都得在电话里赔礼。”
妙子:“派人送来不也挺好嘛。”
幸子:“那也说不过去呀。”对雪子,“你也别发呆了,让她上来吧。”
雪子:“好的。”下楼去了。
幸子慌忙从纸盒子里拿出和服,往长汗衫上一披:“小妹,把腰带子拿来。”
4.同上,楼下走廊。
雪子从二楼下来,走进厨房。
5.同上,厨房。
女佣阿春(18岁)正用锅里的沸水给注射器消毒。本家的女佣阿久(48岁)站在厨房门口呆呆地看着。
雪子走了进来。
阿久向雪子鞠了一躬。
雪子:“阿久,请上去吧。”
6.同上,二楼起居室。
在妙子的帮助下,幸子刚刚把带子系好,阿久便走上楼来。
阿久在门槛前跪下,恭恭敬敬地对幸子施礼:“好久不见了。”
幸子高傲而不失温柔地:“辛苦了。”走近阿久。
阿久:“没什么……”把手里的小绸包放在幸子面前。
幸子打开包袱,里面放着两个信封。信封上分别用漂亮的草书写着雪子和妙子的名字。她草草地看了一遍信,对阿久:“你稍等一下,我去写个收条。”拿起信封往隔壁房间走去,“不着急吧。”
阿久:“谢谢啦。”
幸子坐在桌前,拿过砚盒和成卷的信笺。
阿久对妙子:“小姐,有空请回本家看看。”
妙子:“啊,好的好的……”
阿春端着装着注射用具的托盘走入。
阿春对正在写字的幸子:“就在这儿打吗?”
妙子:“放在那儿好了。”
阿春:“是。”
妙子:“阿春,该去学校接悦子了吧。”
阿春:“哦,今天阿筱替我去接。”
妙子拾手看看表:“呀,我该走了。再见,二姐……”对阿久,“你慢坐……”疾步向楼梯走去。
7.同上,大门。
大门开了,幸子的女儿悦子(8岁)和女佣阿筱(26岁)走了进来。
悦子把书包扔到榻榻米的木框上:“我回来了!”
雪子从屋里走出。笑眯眯地看着悦子:“回来啦。真晚啊。”
阿筱:“刚放学。”
悦子看到雪子一副出门的打扮:“上哪去,三姨?”
雪子:“去听音乐会。天黑前就回来。”
悦子不高兴地撅起嘴。
妙子从走廊尽头的楼梯上走下来,朝大门瞥了一眼,一闪身走进里间的房间。
雪子:“姨这次给你买以前咱们说定的能烧饭的玩具。在家乖乖的啊。”
悦子:“一定啊。”
雪子:“一定。”
悦子:“天黑前可要回来呀。”
雪子:“姨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是吧?”
悦子:“嗯。”
雪子:“悦子,有作业吗?”
悦子:“让写一篇作文。”
雪子:“那就写吧,别太贪玩了。我回来要检査的。”
悦子爽快地:“嗯。”
8.同上,里间(雪子和妙子合住的房间)
妙子从壁橱里取出鳄鱼皮的手提包,打开看了看。拉门开着,阿春和阿久从对面走廊走过。
妙子从衣橱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盖子,只见里面放着一枚钻石戒指。她取出戴在手指上,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瞥了一眼墙角,不由得皱起眉头。墙角随便扔放着几件女式和服及附属品。
妙子:“雪子姐呀,总是脱了乱扔……”
9.同上,二楼起居室。
幸子正在照镜子,雪子走了进来。
雪子:“悦子回来了。”
幸子:“哦……我原想趁她回来之前就走呢……哎,雪子,麻烦你给我打一针吧。缺少维生素B,腿总发软。”
雪子拿起放在托盘里的针剂,动作熟练地用小锉锉开:“听完音乐会我马上就回来。”
幸子坐在雪子旁边:“你说什么呀。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贞之助是为了让你散散心才买音乐会的票,听完音乐会,贞之助还安排咱们三个人在船场的‘吉兆’饭店吃晚饭哩。”
雪子把注射液吸入针管:“提亲的事,我并不在乎。”
幸子把和服左边的袖子卷到肩上:“为了安排这些事,你姐夫今天特意提前结束百货商店的工作哩。”
雪子用沾满酒精的脱脂棉球仔细地给幸子擦拭胳膊。
幸子:“他这个绸缎部的部长近来好象挺清闲嘛。”
雪子:“清闲好哇,我也喜欢清闲,整天让人催着,多腻味呀。”说完,把针头卟哧一声扎入幸子的胳膊。
幸子不禁“哎哟”叫了一声。
10.本山町公寓的一室。
这是一间六张榻榻米宽的房间。缝纫机、杂志、参考书、碎布头和其他材料,做好的偶人及半成品等什物堆得到处都是,但这个小小工作间却弥漫着一种年轻女性的青春气息。
嘴里叼着香烟的妙子正指点着板仓(29岁)给偶人拍照。
妙子:“从这个角度拍!”
板仓:“小妹做的偶人真是栩栩如生啊。”
妙子:“真的吗?”
板仓:“小妹的作品颇有独到之处,别人是望尘莫及呀。”
妙子:“得了得了,板仓。再偏一点拍。”
板仓:“对不起。”
妙子:“这是我第一次举办个人展览,说什么也得成功。”
响起敲门声。
妙子慌忙将香烟在烟灰缸里掐灭。
门开了,奥畑(25岁)走进来。
妙子:“嘿,原来是你呀。”
奥畑对板仓:“你在这儿?”
板仓:“奥畑少爷,您好。”
奥畑:“干什么呢?”
板仓,“哦,小妹举办展览的小册子上要几张照片,我正在为她效劳。”
奥畑:“你行吗?”
板仓:“不管哪个偶人,都是可爱的小艺术品。”
奥畑:“机灵鬼。你可要好好照啊!”
妙子:“他已经不是奥畑贵金属商店的小伙计了,别逞威风。”
板仓:“没关系。是少爷同意我随便辞去了店里的工作的,自从我干上这行以后,少爷也一直没少关照我。”
奥畑:“那还用说吗。把你介绍到这儿来的也是我。”
妙子:“阿启,不是说好了不要总上这儿来吗?”
奥畑:“是这样,我想请你上神户的北京楼去吃饭。”
妙子:“怎么,去那么高级的地方?”
奥畑:“赛马我中了一个大空门,赢了一大笔钱。喂,板仓,你也混一顿去吧!”
板仓:“恕我不能奉陪。我一上那高级地方,再好的东西也咽不下去了。”
奥畑看到妙子戴的戒指:“小妹,这戒指你戴着真合适。”
妙子:“是吗?我很喜欢它。”
奥畑:“真的?那我可真是不胜荣幸。展览在哪儿举办?到时候我要把你最好的大作买下来。”
妙子:“在鲤川那边的画廊。由二姐出钱。”
奥畑:“你们分家也好,本家也好,都是招的倒插门女婿,怪不得女人管着钱呢。”
妙子:“二姐平时吝啬得要命,可有时也很大方。”
奥畑:“那么说,这次的费用就算白送的啰。”
妙子:“哪儿的话。等卖了偶人,我要本利一并还清。”
奥畑:“我真羡慕你啊,小妹。到处都有家,可以自由地飞来飞去。”
妙子:“你想得太简单了,阿启。我一会儿住在本家,一会儿住在分家,连个固定的栖身之所都没有……”
11.位于大阪上本町的鹤子家,就是现在的莳冈家的本家。由高高的院门进去,迎面是一座装有格子门窗的房屋,从正门到后门,一个通院,许许多多的房间即使在白天也昏暗无光。经细心擦拭,铁杉柱子闪着青光。在院中花木对面,可以看见一个古色古香的库房。整个宅邸的布局古朴高雅,显乐出纯大阪式的建筑风格。
12。同上,饭厅。
鹤子正在打电话。
鹤子:“……通知到了吗?啊,我是说给父母合办佛事的事。母亲的23周年忌辰和父亲的17周年忌辰(注4)……父亲的忌日还差两年,我们打算提前一齐办……难道这不合姑妈您的心吗?……(二楼传来孩子们的喧哗声)啊,请稍等……(用手捂住送话器)阿久!阿久!”
阿久从厨房走出。
鹤子:“叫二楼的孩子们不要吵。噢,还有那边,(用下巴指点隔壁的房间)你去看看吸入器的火是不是灭了……(重新对着话筒)话说了一半就打断了,对不起。是,这是辰雄的意思……不,辰雄也不想把这次佛事办得太简单。可我们总得考虑到当前的形势吧,现在是国民精神总动员呀。是……就是,匆匆就定下来总归不好。请原谅。我一定转达姑妈的意思……那么,再见!”挂上电话。
13.同上,大门。
门开了,鹤子的丈夫辰雄(43岁)走了进来。
14.同上,起居室。
胸的围着一块白布的鹤子正大张着嘴吸气。辰雄急匆匆走来。
鹤子:“啊,回来了。今天挺早啊。”
辰雄:“还不是为了提亲的事。”
鹤子:“是给雪子……”
辰雄:“那还用说吗?怎么,感冒了?”
鹤子:“没有,是为了预防。”
辰雄:“你火烧火燎地催,我能不四处张罗吗?这次是董事长作的媒。对方是我们银行的下属分行——丰桥银行经理的公子,32岁,未婚。听说人非常老实。”
鹤子:“这可是个好消息。对了,别忘了告诉你,刚才和歌山的富永姑妈来电话了。”
辰雄:“是做佛事的事吧?”
鹤子:“嗯。”
辰雄:“必须缩减开支。不能在佛事上花那么多钱。这些老脑筋的人总是这样,真没办法。那么,见面相亲的事怎么办?”
鹤子:“嗯?”
辰雄:“董事长很热心,一个劲问我几时把男方从丰桥叫到大阪来,两个人在什么地方见面好呀……”
鹤子:“怎么跟雪子说才能叫她答应这门婚事呢?她这个人呀,对自己的婚事是怎么想的,从不明说。”
辰雄:“她看上去挺柔顺的,可要是不同意,八条牛也拉不动她。五年前的事,我算是领教够啰。”
鹤子:“不管怎样,这次要争取谈成。”
辰雄:“那当然。总归是上司保的媒嘛。”
鹤子意味深长地看着辰雄的侧脸:“不单单是为这个……”
15.<回忆——五年前>
一个冬日的下午。
在一间狭窄冰冷的旅馆房间内,坐着妙子和奥畑。警察走入,盘査二人。
16.幸子的家,会客厅。
室外天空晴朗。
幸子和奥畑相对而坐。
奥畑:“今天贸然造访,失礼得很,但希望您能谅解我刚才讲的话。对于五年前我同小妹的过激行为,至今后悔莫及。但那决非一时的感情冲动。虽然当时我们被拆散了,可我们立下了海誓山盟,我们要一直等下去,直到允许我们结合在一起。”
幸子知然地听奥畑滔滔不绝地说着。
奥畑:“我很苦恼,不知该在什么时候,该向什么人表明我们的感情,听说二姐最能理解人,是最同情小妹的,所以我毅然决定来求您。”
幸子:“您是说允许你们结婚……”
奥畑:“不,我不是说马上。听说这里雪子姐姐的亲事还没定下来,等她的事定下来之后才好。我父亲和我哥哥,现在已经开始理解我们了,认为我们是正常的恋爱。总之,我希望您也能信任我们,如能替我们适当地向本家美言几句,那就更感激不尽了。”
幸子:“小妹知道您上这儿来吗?”
奥畑:“小妹还不知道。但时至今天,已是非讲不可了。小妹也许是有点难为情。”
幸子:“您同小妹常见面吗?”
奥畑:“我每天也要忙于工作,难得见面。”
幸子:“不管怎么说,这事来得太突然了,今天我不能答复您……”
奥畑:“也好。我一点不留地把心里话全说了,心里也觉得痛快多了。姐姐在船场的时候,就住在我家附近,我常常见到二姐,自您离开船场,已经好久没见着您了。想不到二姐您还是那么年轻……”
17.<回忆——五年前>
贞之助领着妙子从警察局出来。
18.幸子家,雪子和妙子的房间。
贞之助紧挨着雪子站着。
19.同上,屋前。
幸子从走廊过,看到房间的拉门敞开没关,走去关门时,无意中向屋里瞟了一眼。
20.同上,屋内。
贞之助的手在雪子和服的胸襟上移动着,猛然,那只手又顺着和服带子移向腰部。而雪子就象一个木偶,一动不动地任凭摆布。
21.同上,屋前。
幸子不禁倏地扭过脸去,面色变得惨白。接着,她步履蹒跚地离开。
22.同上,厨房。
幸子走入,拧开水龙头接了满满一杯水,闭着眼睛,一饮而尽。接着,她使劲摇摇头,似乎想从脑海里驱赶掉刚才所看到的一幕。
阿春提着购物袋走了进来。
阿春:“……葱买回来了。”
幸子看到葱,突然勃然大怒:“喂,我要说几遍你才能明白呢!”
阿春:“啊?!”
幸子:“我跟你讲过吧,蔬菜如果不带土就容易腐烂,你不觉得可惜吗?”
阿春惶恐地:“对不起……”
这时,门开了,妙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妙子:“我回来了。”向幸子打了个招呼就要进去。
幸子慌忙地:“小妹,别进去!”
妙子,“为什么?”
幸子:“我有话要和你讲。来一下……”抓住沙子的手,把妙子领到会客厅。
23.同上,会客厅。
门启,幸子和妙子走入。
妙子:“什么事?”
幸子:“……刚才奥畑家阿启来过了。”
妙子脸色陡变:“……哦?”
幸子:“还哦呢,我问你,你还在和他来往?”
妙子:“嗯。”
幸子:“我真没想到……”
妙子:“我能猜着他来对二姐说了些什么。”
幸子:“你呀……”
门开了一条缝,阿春探进头。
阿春:“把葱退回去吗……”
幸子:“放着吧!”
阿春:“是。”关门离去。
妙子:“我也不想瞒着你们。只是觉得不值得一提。”
幸子:“这可不是儿戏。”
妙子:“我认真考虑过。象阿启那样的公子哥儿在船场多得是,我知道他一无所长。即使我们今后成家,生活上也不能指望他什么。这也正是我学做偶人的原因之一。”
幸子:“你打算结婚?”
妙子,“哦,还没想好……”
幸子终于按捺不住愤懑的心情:“你们!你们都那么任性!”
妙子:“你们?!……”
幸子:“雪子也好你也好,真不知是怎么想的……”泪水夺眶而出。
妙子困惑不解地望着幸子:“二姐,发生什么事了……”
24.<回忆——五年前>
报纸新闻。
“一对私奔的男女在天满警察署受到保护拘留。男方是奥畑贵金属商店的启三郎(20岁),女方是原船场主莳冈家的女儿雪子(19岁)。两人昨天……”
25.鹤子家,里屋。
微阴天气。里间屋子比平日更加昏暗,显得阴森森的。
鹤子在幸子的帮助下正在穿和服。昏暗中,两人白晳的面孔和身上色彩艳丽的和服,格外显眼,就象浮士绘幻灯似的楚楚动人。衣橱的门开着,里面放着几个装和服的纸盒。
幸子:“……姐姐,就用这条带子吗?”
鹤子:“是的。”
幸子:“那年去中座看菊五郎演出,你扎的也是这条带子吧?”
鹤子:“对,就是这条。”
幸子:“我记得那次姐姐一喘气,这带子就在肚子那儿吱吱作响呢。”
鹤子:“好象有这么回事。”
幸子:“在相亲时还响,恐怕不好吧。”
鹤子:“那扎哪条呢……”
姐妹二人慌忙开始挑选腰带。
幸子:“不管怎么说,这相亲的事是够忙叨人的啦。”
鹤子:“可不是。”
幸子:“这次相亲,是不是因为我前几天提了一下,姐姐才勉强物色了一个?”
鹤子不在意地:“嗯,是辰雄托他们银行的董事办的。”
幸子捡出一条涡形花纹的带子:“系这条吧。”
鹤子:“这条合适吗?”
幸子:“合适,合适。就这条吧……”转到鹤子身后帮她系带子。
鹤子:“是你说服雪子答应去相亲的,我还要谢谢你呢。”
幸子:“嗯。其实她也是想结婚的。前几天她还曾问过我,有孩子的人家好不好哪。”
鹤子:“那要看条件了。你怎么讲的?”
幸子:“我说如果是这种情況,最好是个脸蛋儿漂亮的女孩子。”
鹤子:“我自己也喜欢这样的孩子呢。”
幸子:“我对她说,对方要是40多岁了,发迹的机会不多了,说不定还会成为寡妇。虽说不需要什么巨额财产,可是如果老年的生活没有保证就麻烦了。”
鹤子:“够紧的了。”
幸子,“用这根丝带系吗?”把丝带递给鹤子。
鹤子接过来:“小妹的偶人展怎么样?”
幸子转到后面:“挺热闹的。”
鹤子用嘴叼住丝带,一只手按住结成鼓形的带结:“听说奥畑家的阿启也到场了。”
幸子一边整理带结一边回答:“是的,我正想和姐姐商量呢……”
鹤子把丝带穿到和服带子里:“不管怎么样,只要对雪子的亲事没有影响……(系紧丝带)就行啊……(突然一声尖叫)不行!……这条带子也不行!”
幸子:“怎么啦?”
鹤子:“你说怎么了,你仔细听听嘛……喏,这条也吱吱叫。”故意使劲呼吸一下,腰间的带子果然响起来。
幸子:“真的在叫呐。哈哈哈哈。”
两人笑得前仰后合。
阿久站在拉门外,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们。
两人发觉阿久,慌忙站起身。
鹤子高声地:“什么事?”
阿久:“您出门是不是穿西阵编织的草屐?”
鹤子:“刚才不是说了吗?”
阿久离去。
鹤子:“哎,再不快点,连背袋带子也系不上了。”
幸子,“哪能啊,不会的。”重新挑选带子,“……姐姐要和雪子在一起,雪子这门亲事八成要吹呀。”
鹤子:“怎么?”
幸子:“你太漂亮了。”
鹤子:“你说什么呀。以前相亲的时候是你陪着,都怪你使雪子相形见绌。”
幸子:“还是尽量打扮得朴素点好哇。”
鹤子:“雪子穿戴好了吗?”
幸子:“刚才辰雄姐夫给她张罗了半天。”
鹤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哦。”
幸子:“雪子这个人呀,穿衣打扮时才不在乎男人看呢。”
鹤子:“人真是不可貌相哟。”
幸子:“平时看上去倒是羞答答的。”
鹤子:“在你们家也是这样吗?”
幸子避开鹤子的视线:“……嗯。”
26.同上,饭厅。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雪子正站着饮茶。旁边阿久在收拾托盘里的饭菜。
阿久:“真象啊,雪子小姐最象您那过世的母亲了。”
雪子:“是吗?”
阿久:“要说嘛,我家的太太和分家的太太长得象您父亲,您和小妹象母亲。不过,您们几姐妹长得又不太一样。”
雪子:“长得不象有什么不好?虽说是一母同胞,毕竟是不同的人嘛。”
穿戴好的鹤子和幸子从里间走出。
鹤子问阿久:“老爷呢?”
阿久:“到大门口去了。”
鹤子:“请他来。”
阿久离去。
幸子看着雪子:“你说怪不怪?她穿这种华丽的友禅绉绸做的宫女式和服例是满合适的,多优雅呀。”
鹤子深吸两口气,问雪子:“带子不响吧?”
雪子:“你说什么?”
鹤子:“我说的是背袋带子。哪个都响,解下系上,系上解下,忙了一身汗。”
幸子:“岂有此理,我才累坏了哪。”
鹤子:“腰带都是新的,扎旧了的带子反倒不响。这可是幸子的一大发现。”
身穿黑条纹礼服的辰雄从门口进来。
辰雄对鹤子:“喂,下雨了。”
鹤子:“嗯?!”
辰雄:“早知下雨穿西服就好了。唉,算了!”
鹤子对雪子:“你穿我的雨衣吧,喜欢什么颜色的?”
辰雄:“汽车等着呢。没时间了!就这样吧!阿久,拿伞来!”
阿久在外面应了一声:“是——”
辰雄:“雪子,快走吧!”
辰雄说着,边拉起雪子的手往大门口走去。
鹤子和幸子随后而出。
27.同上,外屋。
雪子和辰雄从门口走出。阿久手拿雨伞跟在后面。
鹤子和幸子走来。幸子正欲走下入口处的门框,突然停下脚步,从格子缝向外看去。在刚刚下起来的细雨中,对面铺瓦的屋顶就象一块碎白点花纹布。
鹤子也看着。
幸子:“别看是五月的春雨,看样子转眼就停。”郑重地对鹤子:“今天你要辛苦啦!拜托你了!”
鹤子轻声地:“但愿这次相亲能成啊!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28.大阪饭店,小宴会厅。
餐桌两端坐着斋藤(银行董事)和五十畑(银行董事),餐桌的一侧坐着丸山(相亲的男方)、丸山之父、丸山之母。另一侧,丸山的对面,坐着雪子、鹤子、辰雄。他们有的喝着啤酒,有的舀汤,有的交谈。谈得最起劲的是银行董事,但因距离较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雨点敲打着玻璃窗,水顺窗户往下流,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条纹。
29.鹤子家,里屋。
辰雄和鹤子神情激动地谈着。傍晚时分,光线喑淡。
辰雄:“拖了四五天不给回音,到头来说吹就吹了,这也太过份了!”
鹤子:“幸子也太不象话了,竟允许雪子这样放肆!”
辰雄:“说什么在丰桥那样偏僻的地方过日子太寂寞了。不是一开始就告诉她男方是丰桥人吗?”
鹤子:“她说怕将来不会尊重她。”
辰雄:“将来怎么样,谁能料得到!”
鹤子:“就是,谁能料得到呢!”
辰雄:“我早就说过不愿管她这件事。可你……”
鹤子:“你不是很热心吗?”
辰雄:“还不是对方要求得很恳切。这下好,董事的面子全丟了。搞不好我也得辞职。”
鹤子:“真的?”
辰雄:“假如往坏的方面想,我不得不认为她是故意给我这个姐夫难堪,让我下不来台……”
30.<回忆——五年前>
小报社的编辑部。辰雄把报纸举到记者面前,激动地讲着什么。
31.幸子家,浴室前的房间。
玻璃拉窗在夕照下闪着红光。
支起一条腿坐着的雪子正让妙子给她剪脚指甲。
雪子:“……小妹,听说你想去巴黎?”
妙子:“呃……嗯。那里是发明偶人的地方。我想在那儿学习学习……”
拉门“哗啦”一声开了,手拿公文包的贞之助走进来。看到雪子那副模样,不由一惊,慌忙将视线避开。
雪子非常缓慢地把脚缩到和服下摆里,坐直身子。妙子回头,这才看见贞之助。
贞之助:“……幸子呢?”
妙子:“回来啦。二姐可能在二楼。”
贞之助:“是吗?”
贞之助也不看雪子一眼,关上拉门出去了。
妙子:“二姐夫近来回来得真早哇。”
雪子缄默无语。
妙子:“就这样月薪还是照样拿,这差事真不错。”
32.同上,会客厅。
贞之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知为什么,一个人在独笑着。门开了,幸子走进来。
贞之助慌忙收敛笑容。
幸子:“你回来了。刚才姐姐在电话里发脾气了。”
贞之助:“本人不愿意,我们有什么办法呢?”
幸子:“听那口气,好象是怨我们怎么的了。”
贞之助:“本家也该懂得,这事不那么简单。”
幸子:“他们也太意气用事了吧……”
贞之助:“奥畑家阿启的情况我查过了。”
幸子:“怎么样?”
贞之助:“我问了问船场的朋友。小妹果然说对了。阿启在经济上好象是入不敷出。听说每月在咖啡馆都赊不少帐。”
幸子:“哦,我原以为至少小妹会选准的……这下可好,没有一件顺心的事……”
贞之助:“以后总会有办法的。”
幸子,“……不能总把她们留在家里了……”
贞之助:“你是说把她们送回本家?”
幸子:“……你反对?”
贞之助:“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可你不是不知道她们不愿回去。”
幸子:“整天和她们厮混在一起,你就心满意足了?”
贞之助:“你难道不高兴?”
幸子:“我?……”
贞之助:“她们住在这儿,不也正对本家的心思吗……”
幸子睨视着贞之助的眼睛,转眼间盈满了泪水。
贞之助惊诧地:“你怎么啦?”
幸子怒视贞之助:“最近你干了什么好事?”
贞之助:“什么……”
幸子:“在雪子的屋里,和雪子……”
贞之助:“哦,是这个呀。我只是帮她穿衣服。不过是出于职业习惯帮帮忙。”
幸子:“我希望你不要那样!”
贞之助:“她不是我的小姨子吗?谁……”
幸子:“你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和女人!”
贞之助:“真荒唐!”
幸子:“你有什么可生气的呢……”泪珠越聚越大,终于夺眶而出,顺面颊淌下,“……我受不了了。让雪子和小妹都回本家去……”伏在椅子上失声哭泣。
贞之助慌忙蹲下身去:“喂,幸子,冷静点。你不相信我吗?”
幸子呜咽地:“……当时就是由她们俩的性子把她们留下的,都怪我考虑不周啊……”
贞之助温柔地搂住幸子:“这哪能怪你呢……要不是五年前那桩事,雪子和小妹也不会和本家离心离德的……”
33.<回忆——五年前>
鹤子家。里屋。
辰雄、鹤子、幸子和雪子围坐在一起。屋里的气氛显得紧张、异常。
雪子手拿报纸给三人看:“这条消息不但没有取消,反倒把小妹的名字也登上去了……”把报纸一摔,朝邻室走去。
幸子忙上前拦住:“雪子,冷静点。”
鹤子也走到雪子身旁:“辰雄也很气愤。他说一会还要去报社抗议……”
辰雄一边穿着西服一边说:“哎,我去去就来。”
幸子:“姐夫,你确实是要求取消了吗?”
辰雄:“那当然。”
雪子:“既然是我的事,为什么不同我本人商量再去呢?”
辰雄稍微压低声音:“在这个问题上,你同小妹的利害关系恰恰相反,免不了有一个人要倒霉的。我不想看你们把关系闹僵,所以才把责任揽在我一人身上。”
鹤子:“我还以为报社不会把这桩丑闻登出去呢……”
辰雄对鹤子:“让阿久要车!”
鹤子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自言自语地:“两个年轻人不过是头脑一热离开了家,报社却大肆喧嗔什么私奔啦,私奔啦……(大声地)阿久!”
外间。
妙子半蹲半坐在墙角处,旁边坐着贞之助。从这里远远可以看到里屋的四个人,可是却听不清他们的谈话。
贞之助:“……这可不象小妹的所作所为呀。不要总闷着头想……雪子也好,你也好,不都是这个家的人吗。快点和辰雄姐夫和好吧。啊?快去吧……”
妙子无言。
里屋。
鹤子从厨房回到里屋:“……再说,明明是妙子做的事,可却错把雪子的名字登出来了。要是找他们评理,他们把名字改成妙子还会重新登出来的。其实我们不应该去找他们,应该让报社来我们这儿道歉,主动收回才对……”
辰雄:“我早就知道即便他们同意收回报道,也顶多是在不起眼的地方登上几个字罢了,不会有什么效果,可我觉得错误必须纠正。谁想到事与愿违。”
雪子:“当初不睬他们就好了。”
辰雄从西服衣柜中取出外套:“让好人蒙受不白之冤,怎么能置之不理呢!”
雪子:“把我的名字错写上去,我只能自认倒霉。”
幸子:“你说不要紧……”
雪子:“我并不认为区区几个字的新闻就能败坏我的名声。”看着坐在外间的妙子,“要紧的是替小妹想想。”
鹤子:“小妹这事做得也确实太那个……”
外屋。
妙子朝内屋:“我怎么啦!……”
贞之助慌忙地:“没说你什么……”接看压低声音:“我想,辰雄去要求取消那条报道,大概是为了讨雪子高兴。不管怎么说,雪子和你都是他的小姨子嘛。不过……”
妙子脱口而出:“那就把我当牺牲品吗?!”
贞之助:“我想他不是那个意思。”
妙子:“都怪辰雄姐夫舍不得花钱!”
贞之助:“这话怎么讲?”
妙子:“对方不过是家小报,要是事先采取什么措施,也不至于见报嘛!”
贞之助:“小妹,世间的事可不如你想象得那么简单……”
内屋。
幸子:“她们年幼无知,做事欠考虑。但我们管教不严也有责任。”
辰雄:“什么?”
幸子:“为这事小妹要是变得乖僻了,学坏了……”
鹤子:“你们想得倒远!那干什么不直截了当地责备辰雄呢?你们要是对他做的事看不上眼,我到报社去!”
幸子:“我可没说这话呀……”
鹤子:“我去交涉一下,该行了吧……”
外屋。
贞之助:“……听说奥畑家的阿启被带回家去以后,变得本份多了。这种事,小妹也会很快忘掉的……”
幸子疾步走来。
幸子:“你出来一下!”
贞之助:“什么事?”
幸子:“大姐说她要亲自到报社去。”
贞之助:“哦?”
幸子:“她这个人,遇到什么事都好激动,就象着了魔似地去干,也不管前因后果。喏!你看……”
贞之助朝里屋望去。
内屋。
鹤子正从衣橱内拽出和服外套和大衣。
辰雄:“鹤子,你等等。这事用不着你去。”
鹤子:“我也有责任。再说,换个人去,他们就会理解我们的心情。”
雪子:“我可没叫你去。我只是说辰雄姐夫干什么都要合情合理。”
辰雄:“我当然打算做到尽情尽理。”
这时,从外屋传来阿久的声音。
阿久:“老爷,汽车已经来了。”
辰雄:“真讨厌!你先出去!”
阿久大吃一惊,快快退去。
贞之助、幸子、妙子从外屋走了进来。
贞之助:“请等一下。我看没有必要搞得满城风雨吧。闭上眼睛忍一忍,世上的人也就把这件事忘掉了。”
辰雄:“作为本家的人,我觉得应该想个稳妥的办法。”
妙子:“辰雄姐夫总是选择对自己有利而无害的路子走哟。”
幸子:“小妹!……”
妙子:“他从来都是这样。”
辰雄:“你说什么?哦,你是不是对关闭船场的店铺,搬到这里来的事还耿耿于怀呢?”
妙子:“也包括这个。”
辰雄:“包括这个!你这叫什么话!难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是的,当时我是没有听大家的意见……”
贞之助:“姐夫,少说几句吧……”
辰雄:“不!今天得把话讲清楚。你们也知道,我继承莳冈家的家业的时候,这个家已濒临破产,为什么背了一屁股的债?这当然有时代的原因,可岳父把事业的摊子铺得也太大了。虽然岳父去世前也着手缩小商业的规模,但为时太晚了。你们说我缺乏魄力也好,说我是个胆小鬼也罢,如果照他那样干下去,到今天要债的恐怕要踏破你们家的门槛哩!”
鹤子:“把店号让给人家,难道九泉之下的父亲还高兴吗?!”
辰雄:“我想他应该感谢我。”
妙子:“船场那家有来历的仓库式的店号已变成了高楼,对这些你也心安理得吗?辰雄姐夫!”
辰雄:“你们未免太留恋过去了吧。”
鹤子:“怪不得呢,你原来是个银行职员,又不是船场的人。”
辰雄心头火起:“是的!我是一个小职员的儿子!可我却被迫干着我不熟悉的事儿,受尽了洋罪。你们也该设身处地地替我想一想。”
鹤子:“嗬!好象就你一个人辛苦了似的。”
辰雄:“是的!”
鹤子:“是我,代替过早死去的母亲,照料着这一家子。”
辰雄:“我正因为看重作为一个养老女婿的责任,才这样做的,一大家子能过上今天的日子,你们说这是谁的功劳!”
鹤子:“咦!你原来抱着这种想法呀?”
辰雄:“想法?你说是什么想法?”
鹤子:“就是你刚才说过的那种想法。”
辰雄:“啊,那完全是真心话!”
鹤子:“受你和妹妹们的夹板气,我算受够了!”
辰雄:“我要是啥都不管,那么谁来管呢?这次登报的事不也是这样吗?”
鹤子尖声地:“这和登报的事不一样!”
幸子:“别吵了!”声音里透出哭腔儿,“为这点小事,你们值得这样拌嘴吗……”两手捂着脸,靠在墙上哭泣起来。
贞之助走近幸子:“幸子,不要激动嘛……”转向雪子和妙子,“雪子,妙子,你们都回屋去吧。”
鹤子蹲在地上:“我……我真没看透你……”泪水盈满眼眶。
辰雄:“是吗?既然这样,我走!我还不稀罕当这个养子哩!”
鹤子哽咽无语。
贞之助:“姐夫,你说什么呀!”
辰雄:“别管我!”
鹤子泣不成声:“让他走……”
贞之助:“你们这样吵来吵去,事情还有个完吗?请等一等。”对幸子等人,“喂,你们都到二楼去吧……”又回过头对辰雄和鹤子:“我去去就来,你们在这等一下。”说完,推着幸子等人走出了房间。
里屋只剩下鹤子和辰雄。
辰雄:“……我不是没有去的地方。”
鹤子摘下假睫毛,用手擦着眼泪:“……你到哪儿去?”
辰雄:“要说地方嘛……”
鹤子:“是不是有人等你?”
辰雄:“你说什么?”
鹤子:“你是不是有相好……”
辰雄:“我哪有什么相好。”
鹤子:“那你……”
辰雄:“没有,真的没有。”
鹤子:“你不是说要走吗?”
辰雄:“我哪儿也不去。我是吓唬你哩,谁还没有个撒谎的时候呢。不过话说得有点过头了。”
鹤子:“对不起……我也……”
辰雄:“请别介意,今后我把你们姐妹的事儿放在心上就是啰。”
鹤子:“谁的事儿都一样重要。”
辰雄:“不……我看,还是你最重要……”
二楼雪子和妙子的房间。
贞之助、幸子、雪子、妙子相继进屋。
幸子:“……大姐她们消气儿了吧。”
贞之助:“没人劝恐怕……”
妙子:“这个家,我算是呆够了,让我到芦屋去住吧。”
幸子:“话是这么说……”
妙子:“二姐,求求你啦!”
幸子:“哎,你看呢?”
贞之助:“这个……”
妙子:“雪子姐,你去不去?”
雪子:“嗯。”
幸子,“一下添两张嘴,生活上还能对付吧。”
贞之助:“这个嘛,本家倒不会不管的……”
四人默默地站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34.幸子家,浴室前的房间。
红日西沉,庭院里暮色渐浓。
身穿裙子的妙子屈着双膝,正一片一片地拾起散落在席上的闪着光泽的雪子的脚指甲。
雪子呆呆地站着,注视着妙子:“你这戒指我还是第一次看你戴,是你买的吗?”
妙子轻轻抚摸着戴在手指上的戒指:“那当然啰。”
雪子:“别针也蛮新的,这也是你买的?”
妙子:“我做的偶人儿销路好呗。雪子姐,你要是缺钱花,我可以借给你一点。”
雪子:“去年冬天,我看你穿了一件新驼毛大衣,那也是你买的吗?”
妙子:“那是卖了那件玫瑰色和服外套和那件立格大花的衣服后买的。那会儿我不是给你说过嘛……雪子姐姐,你是不是想让我说出什么?”
雪子:“小妹……你是不是和奥畑家的阿启经济上有瓜葛?”
妙子:“哪儿的话!阿启他哪有那么大能耐。”
雪子:“那,你们要是有心一块过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可……”
妙子:“你是说前几天阿启来过这里的事吗?如果是的话,我已经向他发了一通脾气,叫他不要随便乱来。”
雪子:“你刚才说阿启没什么能耐,那你总不能为了帮助他和他这么长久下去吧?”
妙子:“……雪子姐姐的婚事还没定,我怎么能走在你前头呢?”
雪子:“要是为这个……”
妙子:“五年前还不就因为我很难跑在雪子姐姐前面,我才干出那种丑事的。”说完,蓦地爬起身,气冲冲地走出屋,“砰!”的一声关上纸扉。
雪子默默地注视着纸扉。
35.俯视仲夏时节的大阪街道,尘土飞扬,白蒙蒙的一片。
36.照相馆狭小的暗室内,一盏红灯闪着微弱的光。板仓正用竹镊子翻动着浸泡在显影液中的相纸。妙子贴在板仓身边注视着。相纸上渐渐显露出西洋偶人的图像,越来越清晰。
妙子感叹地:“不愧是吃这碗饭的……其有两下子!”
板仓:“不是我照得好,主要是拍照的景物美呀。”将相片放入定影液中,然后又移到水槽内。水槽内已经有好几张照片了。
妙子捞起其中的一张,那是幸子一家的合影。
妙子:“都照得不错嘛……”又拿起另一张,“二组可真上相呀……哟,连阿春也在上面……”
板仓:“等干了后你就带回去吧。象我这样下贱的人,还能经常出入贵府,这就算是我的一点谢意吧!”
妙子:“用不着那么自卑!你可以大模大样地来……你说对吗……”她那火辣辣的目光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板仓。
板仓迎着妙子的目光:“小妹……”
这时,响起了叩门声,同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喂!板仓,暗室你要用到什么时候呀?你不是说借用一会吗?你可要访碍营业了。”
板仓对着门外,大声地:“对不起!我马上就完了。”
妙子冲着门外咕哝着:“有什么了不起的!”
板仓:“没办法。白用人家的嘛。”
妙子:“白用?!”
板仓:“……我真想自已开个照相馆,哪怕小一点也不要紧。那样就不用遭人家的白眼了。到那一天,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妙子:“板仓,这份钱我给你出。”
板仓:“嗯?!”
妙子:“看你那样子,好象不相信?”
板仓避开妙子的视线:““……小妹,你觉得我怎么样?”
妙子:“我喜欢你!我不是说过了嘛。”
板仓目不转睛地望着妙子:“这,是真的?”
妙子:“嗯。”
板仓:“那你和奥畑家阿启少爷的事就算了吗?”
妙子:“阿启吗?姐姐们好象挺担心这事,可现在不时兴这一套了。我主张讲究实际。你身体看起来挺结实……”
板仓:“还说得过去吧。”
妙子:“好象也很能吃苦。”
板仓:“不过,雪子姐姐的事还没解决,这事不太好办吧?”
妙子:“雪子姐姐吗?她今天又去相亲了。”
板仓:“哦?又去了?”
37.奔驰在摄津一带的阪线电车。
38.电车内。
贞之助、幸子、雪子三人并排坐在座位上,雪子身体稍往前倾。姐妹俩人今天均身着盛装。
贞之助悄声问幸子:“今天的会面,本家那边说什么没有?”
幸子:“他们说只要雪子本人中意就行。”
贞之助:“哦……可是,神户那边都安排好了吧?”
幸子:“今天一大早,媒人阵场夫人来过电话了。”
贞之助:“突然改变会面地点,这是怎么回事?”
幸子,“阵场夫人就是这么个人。还在女子学校学习的时候,她就好自做主张……”
三人的对面坐着一个士兵。他身穿黄褐色的军服,腿上表着绑腿,臂戴“公用”字样的袖章,领章上镶着一颗星,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新兵。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雪子。
雪子无意中抬起头,正好与士兵的目光相遇。士兵一惊,羞怯地低下头,脸上顿时泛起一阵红潮。雪子微微一笑,默默地望着这个士兵。
电车发出单调的轰鸡声。
39.大阪的岛之内一带。
一座座精巧的住宅鳞次栉比,街上行人寥寥。妙子一手打着汗伞,一手拎着手提包和一个小皮包认一侧走来。突然,奥畑从前面的拐角处闪了出来。妙子站住。
奥畑笑嘻嘻地走近妙子:“你叫我好等呀。”
妙子默默地注视着奥畑。
奥畑:“我向芦屋挂了好几次电话,可你总是不接。”
妙子:“我忙着呢。”说着拔腿钦走。
奥畑:“等等……你最近好象同板仓打得火热嘛!”
妙子:“这与你无关!”
奧畑:“那小子是我介绍给你的,我得负责啊!他是怎样花言巧语讨你欢心的,我不知道,可你要当心别受骗哟!”
妙子:“受骗?”
奥畑:“这个小学徒出身的家伙!他肯定是别有用心……啊,有香烟吗?”
妙子一脸诧色:“唉?”
奥畑:“我也有买不起烟的时侯嘛。”
妙子从手提包内取出烟盒递给奥畑。奥畑从盒内取出一支,然后将香烟还给妙子。
妙子:“你都拿去吧。”
奥畑:“是吗?那谢谢了。”将香烟盒盖好,装入衣兜内,“我现在正做一份股票生意。若是顺利的话,小妹去巴黎旅游的费用就不用愁了。”
妙子:“那我就等着了。好,再见!”说罢欲离去。
奥畑慌忙拉住妙子的胳膊:“小妹!”
妙子:“你要干什么!”使劲把胳膊挣脱出来,快步离去。
奥畑呆呆地注视着妙子的背影,脸上的肌肉抽搐着。
40.黄昏时分的神户街道的远景。
41.一家高级的中国菜馆的大厅。
幸子、贞之助从门外走入,雪子跟在他们身后。
已经等候在休息室里的阵场(48岁)和夫人(35岁)起身相迎。
幸子:“我们来迟了。”
阵场夫人:“哪里哪里。雪子小姐,好久不见啦。”
雪子默默施礼。
阵场夫人:“幸子,我向我丈夫介绍一下。”转向身后,“来呀。”
阵场:“初次见面,我叫阵场仙太郎。内人常给您们添麻烦,真对不起!”
贞之助:“不,是我们常常叨扰。我叫莳冈。这次又承蒙夫人热情关照,非常感谢……”
阵场夫人向幸子:“这次突然改变会面地点,还要请您们多包涵。其实,原先是男方野村先生提出想在常去的饭店会面的,所以就安排在那儿了,可……”
阵场插话道:“可昨天晚上我们去看了一下,好家伙!那店在电车的岔道口旁边,当电车通过的时候,整个房子都摇晃起来。”
阵场夫人:“这种地方怎么能行呢,这下我们急坏了。靠老头子的面子,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地方。”
阵场:“事到如今,只剩下一间小房间了。一会再去求求看。”
幸子:“真对不起。”
贞之助:“那么,他们来了吗?野村先生和那位……”
阵场:“陪同他的是五十岚先生。是我的大主顾。他俩都已经到了……”朝路过的侍者:“喂,请等一下……”说着走上前去。
阵场夫人对幸子耳语一声:“你来一下……”将幸子拉到大厅的一角,“那个,男方野村先生,我只在五十岚那里见过一两面,他好象不是很有诚意。”
幸子一怔:“哦?”
阵场夫人:“你就权当什么也不知道,直接问问,探探他们的口风。”
幸子愕然。
阵场朝阵场夫人急步走了过来:“喂!他们好象给我们换了一间大房间哩。”
阵场夫人:“这太好啦。哦,那快把他们两人带去吧。”
阵场:“这就去……”正欲离去,又回过头,“对啦,菜点了什么?”
阵场夫人:“刚才不是跟店里说好了嘛。”
幸子此时走近贞之助,悄声地:“刚才,阵场夫人说,她对野村先生不很了解。”
贞之助:“这是怎么回事?”
幸子:“今年二月,在梅田车站碰上阵场夫人的时候,偶然提到了雪子的婚事,我说有合适的请她帮个忙……”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眺望窗外景色的雪子,继续说:“那会儿和濑越的事就快谈妥了,我说这话一半也是客气,没想到阵场夫人当真记住了,前几天突然送来了对方的照片,还在电话里一个劲地推荐,把他说得好得不得了。”
贞之助:“当时要是推掉就好了。你那会儿看了照片,不是说他一副邋遢相吗?”
幸子:“你不也是说了吗?”
贞之助:“唉!对方给我的印象简直是越来越差了,雪子也真够可怜的。”
幸子:“……我原以为雪子会断然拒绝见面呢,谁知她却答应了……”
在通往会客室的走廊上,阵场夫人大声地招呼幸子:“幸子,你在干什么呢?快到屋里来呀!”
42.同上,中式餐厅内。酒席已经备好。
野村(42岁)、五十岚(56岁)面向圆桌而坐。野村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大十几岁,他们俩谁是相亲的当事人,叫人难以区分。
房门开了,阵场夫妇、贞之助、幸子和雪子被侍者引入。
野村和五十岚匆忙站起身。
阵场夫人:“……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野村先生和他的叔叔五十岚先生……这位就是雪子,还有她姐姐幸子,幸子的丈夫莳冈先生……”
几人相互施礼。
阵场:“那么,请入席吧。”
阵场夫人:“雪子就坐在野村先生的对面好啦。”
幸子和贞之助分别坐在雪子的两边。雪子的对面坐着野村,他旁边是五十岚。阵场夫妇则分别坐在双方中间。
侍者端上来冷盘、日本清酒和绍兴酒。
五十岚拿起酒壶,先为贞之助斟酒:“请!”
贞之助端起酒杯:“让您们久等了。”
阵场和阵场夫人为众人斟酒。
五十岚举起酒杯:“啊,今天能够结识诸位,还请多多关照!”呷一口酒,“今天,承蒙阵场夫妇作媒,并准备了如此丰盛的宴席,本人深感荣幸。我叫五十岚,在经营生铁的商社任常务。说实话,对于阵场夫人介绍的这门亲事,我比当事人更热心。”说着,把目光移向野村,“我侄子今年42岁,五年前不幸丧偶,一直过着独身的生活。作为他的亲属,我对此深感内疚。不料今天幸识雪子小姐,真可谓是天赐良缘啊!野村已故的父亲是我哥哥,在家乡姬路经营旅店。我由于从小过继给了神户的亲戚,所以改了姓。哥哥虽是一个平庸之辈,可我侄子从小就是个出名的小秀才,他从东京帝国大学毕业时,当地的报纸曾用醒目的大标题报道他的情况,轰动一时哩……”
阵场夫人问野村:“您毕业于农学部吧?”
野村:“在水产科专攻养殖专业。”
贞之助:“听说您在兵库县农产科供职?”
野村:“我是水产技术员,属三等中级官员。”
贞之助:“那么,您主要管什么呢?”
野忖:“指导和视察全县香鱼的增产工作。”
阵场夫人:“在号召增产粮食的今天,这可是一件重要的工作呀。”
野村:“我正在研究如何靠养殖来改良品种。本县味道最鲜美的香鱼要属龙野产的香鱼了,但如果不在产卵期采取保护措施,则有灭绝的危险。”
五十岚对幸子:“太太,这炸虾味道真不错,请,请!”
幸子:“好的……谢谢……雪子,你也吃一点吧。”
雪子小声地:“嗯。”
野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雪子:“喝点酒怎么样?”把酒壶递了过去。
雪子:“不,我还是喝点这个。”微微抿了抿加冰糖的绍兴酒。
幸子朝野村:“您喜欢看戏吗?”
野村非常冷淡地:“不。”
五十岚对雪子:“您穿和服真合适,您是不是对日本传统的东西特别偏爱呢?”
幸子:“不,不全是……不过小时候,倒是常常弹弹琴,唱唱民谣……”
阵场夫人:“啊,对啦对啦,五十岚先生小曲唱得也满不错哩,是吧?”
五十原:“哪里……”
贞之助:“听说一旦学会了这玩艺,就总想唱给别人听,到后来就跑到茶馆里唱去了。我的朋友就有这样的人。”
五十岚:“是呀是呀,确实有这种情况。日本歌谣的缺点就在于它不是家庭性的。”
阵场夫人:“是吗?”
五十岚:“不过,我与他们不同,我可不是为了勾引女人才学这玩艺的。在这点上,我可谓是极端顽固不化的。你说对吧,阵场君?”
阵场:“是啊,因为你经营的就是生铁嘛。”
众人笑了起来。
从隔壁的屋子里,传来了军歌的歌声。
贞之助:“好象是召开饯行会呢。”
五十岚:“大日本皇军的攻势真够凌厉的,前几天刚刚攻占了徐州。武汉三镇又将唾手可得!”
野村:“武汉位于长江与汉水的汇合处,在军事上是一个重要的战略要地,而以长江为中心的中国大陆,也是生产淡水鱼的宝库哇!”
阵场夫人问幸子,“你喜欢吃河鱼吗?”
幸子:“不,河鱼有股土腥味,我不喜欢吃。”
阵场夫人:“你还是那么讲究。”
野村问贞之助:“莳冈先生,我的情况您详细调査过吗?”
贞之助:“嗯?哦,这个……”
野村:“府上的情況我倒是了解了一下。”
贞之助:“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野村:“报社我也去过了。”
贞之助:“啊?!”
野村:“我査阅了五年前把雪子与妹妹的名字搞错了的那份报纸。其实,对于这件事我并不在乎。”
五十岚:“他这人就是这样,不管什么事,不搞明白就不罢休……”
贞之助:“嗯,倒也是,暧昧是错误的根源嘛……”
野村:“是的。就拿香鱼来说吧,一般人光知道个大的肉多,好吃,殊不知香鱼生长的河流的流速也对它的肉质有影响。这些事不搞清楚是不行的……”
贞之助和幸子面面相觑。
野村:“……另外,我曾去过贵府常去就诊的栉田医院,专门调查了雪子的健康情況。听说雪子体质很好,连感冒都很少见,我也就放心了。当然,我希望您们也能把我的
《细雪》观后感(六):细雪,感受不到寒风凛冽,也会让你打个寒颤
细雪,感受不到寒风凛冽,如冬日的天使….
如果您看了谷崎润一郎名著《细雪》,那么您对市川昆导演的这部《细雪》会是什么感受呢?
“内容太过紧凑,叙事过于繁琐,场景不够唯美等等…”我是在一个小组活动中看的这部影片,这是结束后大家的讨论。
在此之前我没有看过名著《细雪》——唯美派作家谷崎润一郎一部毕生的杰作,从讨论中可以得出,这部名著犹如一幅色彩艳丽、格调高雅的日式清明上河图。然而,无论这部著作如何的登峰造极,我们在观看影片《细雪》时,应该忘记它,因为,此刻我们是在欣赏影片,市川昆导演仅仅是借助了名著《细雪》而去发挥才能演译出自己的一部《细雪》,也许,影片的主题已经偏离名著所要表达的内函,如果一味地和著作进行对比,而忽略导演所要表达的?那么,我们真的看不懂这部影片。这就是我认为观看这部影片的必备条件之一。
必备条件之二,有始有终地欣赏完。
影片叙事性很浓,且是一部纯日本民族性的艺术作品,故事没有波澜壮阔,也没有扣人心弦,像两个妇人在娓娓地道家常,你随时都可以听一半——走人,除了影片中的“美人”,“美景”,没有任何让我们牵肠挂肚,一切都仿佛是在围绕着三妹雪子的婚姻事,重复地相亲,雪子尤如木偶一般,听凭家人的摆布,如果您不是一位唯美主义者,或者是位性情急躁之人,恐怕真的把它当作是大姐的唠叨。
然而,往往小故事里面蕴藏着大道理,就像我们国家的寓言故事一样。日常琐事折射出生活的哲理,正如影片的在结尾镜前,大姐鹤子说:“这也是有志者事竟成吧”;二姐夫独坐在小酒馆喝闷酒时的一句话,“她要出嫁了”。前者绝不是简简单单地赞赏,后者也不仅仅是情结的无处排遣。
回过头来,我们细细地搜索一下影片中其他人物的镜头,鹤子与幸子现都是已有家室之人,具有着一切日本传统女性特点,且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受着家族礼法的网罗。透过影片我们可以看到:鹤子几次与丈夫的争执之中,“哭泣”是她唯一同丈夫抗挣的伎俩,这让我想起国内一些女性使用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但在当时不平等的制度下,这是鹤子的无奈,也是当时日本传统女性的悲哀,故事中,我们看到这个武器前两次是奏效的,然而终不能保护她的永生,在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情况下,鹤子选择了服从,不得已与丈夫离开了大阪,离开了妹妹们。因此,当她得知雪子接受婚姻且心甘情愿时,内心更多地表达出了对于雪子持之一恒的评价,看到妹妹能有这么幸福的一刻,她禁不住感叹“有志者事竟成”,我想这句话对于当时的积极女性的代表者不仅仅是肯定,更多是注入了一份希望,一份光明为她们的未来。同时在远行的火车上,鹤子哀恋自己的是:所有往事如细雪一般的融化,美丽、欢乐共生在回忆里。。。
四妹,妙子是一位极具判逆心理的女性代表,影片中把她刻画的自由奔放,个性张扬,不赞同大姐、二姐,对雪子的相亲不屑一顾,她有着超前的女性独立意识,不拘泥于形式,敢恨敢爱,但是她这种思想暴露出与伦理的不和,与时代的相违背,没有共鸣,也就没有延续,她成了导演镜头下的配衬品,她是时代改革之中的先驱者,也是时代改革之中的牺牲品,细雪一般的飘渺、凄凉,消融在万籁俱寂的山谷中….
雪子,我认为是影片的主角之中的主角,中国古诗云:天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指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影片雪子塑造了这样一个人物,她服从于姐姐,受教于家族礼法,没有大姐二姐的顺从,也没有四妹的反判,她有的是骨子里面透出来的强烈不满,有的是自我坚强的意志,透过她重复的相亲,重复的无结果,表现她对自我婚姻的追求,对自我理想的坚持,没有激烈言语、没有判逆行为的一种沉默的挑战,无权决定环境,无权选择自己的出身,但可以坚定自已的追求,一个女性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找到心仪的归宿,她在这种相亲的重复中表现着自己与时代的抗挣,与命运的搏击,表达着自己顽强的坚贞毅力,不妥协、不屈服。她赢得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观众们看到了她那优美,幸福、甜蜜的笑颜,尤如飘然而至的细雪,悄悄地渗透与我们的心灵,储蓄着生机勃勃的春天,沉醉,飞翔。。。
至于,二姐夫你还认为那是对雪子的爱昧之情吗?不,我们从他话语体悟到的是:战争的失败,男权体制开始的瓦解,女性新时代的萌芽。
细雪,温情、优美的飘舞也会让你打个寒颤….
我想这也是市川昆导演想歌颂的,也是影片闪光点的一面吧,他有着自己的思想,并不仅仅只是想把名著《细雪》由文字转换成映幕,果真如此,他也就不配称得上名导了。看到结尾,应该明白,我们是在品味影片《细雪》。
《细雪》观后感(七):色中饿鬼
终于要看这个电影了,看了豆瓣的评论我不由哑然失笑,大家都在用这个瓶子倾倒自己的癫狂和醉意,无论是否从电影出发,这样的片子似乎把日本的那种美似乎都可以勾勒出来了,大家的文字似乎都被熏染了。
这样说自然有些捣乱,颇有鲁智胜赤条条地从牙床上跳出:我来给你说姻缘:)我昨晚初看的感觉还是觉得谷崎的老毛病依旧:目迷五色而不知色之为何,而看的人再争先恐后地颓靡伤感,颇有前朝遗迹自然流转,但真能确定是什么“迹”吗?
奇怪的牢骚说完开始说电影。
首先来破题:细雪。
啊,真美啊,美在什么地方,细细的雪,那是多么宁静的世界才能感觉的啊。
雪是最容易磨蚀的花了,凡花皆五瓣,唯雪而六叶。但六叶又如何,还不是落地即融,但坠落的过程你如果邂逅了,感觉到了那个“细”,日本本就是从细微的地方恣肆出美的汪洋的高手。
四个女儿的戏大陆有《许茂和他的女儿们》,西方有个《四千金的情人》(这部电影由于击败《霸王别姬》被荣迷们恨得牙痒痒的),日本自己也有个《姊妹坡》。
《细雪》呢?
岸惠子
开局便见素雅的和服里妖艳的衬里惊鸿一现,岸惠子是不可替代的那种自信,上海人讲就是见过世面的那种女人,她也常常笑,我不由想起原节子。不由又想到我为什么竟然不喜欢这种日本人喜欢奉为女神的人呢?我脱口而出的想法是我好像觉得她们不够粗俗,或者说不够世俗,有点像腊肉,再怎么光泽总没有什么食欲的感觉。
佐久间良子
四妹给她背后扑粉的戏真是谷崎的拿手好戏,真是一望无际的细腻白嫩啊。但便是这么雍容的人看见自己的妹妹被吻,是那么的躁怒啊。这个演员我就见过这么一次,感觉不如新珠三千代,岩下志麻许多,不过毕竟是熟女一类的,我四个女人之中还是最喜欢这个。
吉永小百合
她的样子配上刘广宁的声音,如果是二八的年纪,就是女神了。如果以樱花为喻,到她这个地步就快坠落了。
古手川佑子
看这个之前最想看的就是她,看看我们的心理医生(古田任三郎)年轻的时候漂亮到什么地步啊,的确青涩的令人撇嘴,我眼里少女为什么都那么讨厌呢。
最后说说建筑和花木。现在自然知道市川昆多么厉害的导演,镜头就像色中饿鬼一样能把最幽暗的美勾勒的如此呼之欲出,就看到这么个开头,接下来能看见什么呢?
挑起冠冕,细看娇娥。
《细雪》观后感(八):形散神也散
昨天想起来《宛如阿修罗》也是四个女儿的,更早的美国有个《小妇人》也是四个女儿,《红楼梦》里也有“元迎叹息”,四个女儿的这种组合倒是颇为热闹。
电影看完了,第一个感觉有点类似看完《其后》的感觉。还有类似筱田正浩的《濑户内小夜曲》的味道,就是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其实很多时候不知所云的原因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个电影的画面美轮美奂我完全没有意见,但人物总感觉有些零乱,除了三个女儿之外的三个女儿都非常鲜活,但小百合的三女儿感觉有些用言语和镜头堆砌的感觉,没有入。譬如说那个最后确定的对象,如何如何都是“说出来的”,也许是篇幅?
两个上门女婿真是不容易啊,老大最后被获准去东京有感激之态颇令人摇头,不过我对他始终没有好感,总嫌做作。老二的老公竟然真就是那个导演伊丹十三,类似梁朝伟的样子总让我感觉有些好玩,不过他就颇为忍辱负重了,虽然那么喜欢偷腥,理发店一幕真让人感觉会咬人的狗不叫。
岸惠子的表演的确非同凡响,整部电影最值票价的也就是她了,还有为了三女儿出嫁准备的那些和服,实在可以说美得惊心动魄。
小说我忘记得差不多了,也不想去翻了,仅就电影而言,倒不是失望,总不能叫我迷醉就是了。哪怕再精致的东西,我找不到我想找到的也是枉然啊。
记得讲日本散文的特点是形散神也散,这类电影倒是很得神韵的。
《细雪》观后感(九):清心赏《细雪》
有的电影,是需要细品才能觉出好来的,比如市川昆的《细雪》。如果心浮气躁或是走神打盹,观赏本片或许会有家庭肥皂剧的感受。然而如果心平气和地细致品赏,则会发现这是一部传统家族的细腻诗篇,一副浸润东瀛古典美的精致画卷。其中,既有构建日本传统价值观的家庭亲情,也有面向新的时代与观念的崭新爱情,而不得不赞叹的,是全片无时不刻都在营造的日本古典之美。
《细雪》改编自日本文豪谷崎润一郎的著名同名小说,这部文学瑰宝用无可替代的文字将日本的传统古典之美描摹得精妙绝伦美轮美奂,用完美无暇来形容或许也并不为过。对于这样一部作品的改编,试图用影像全盘还原原著中的美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此片又是东宝纪念公司成立五十周年而特意拍摄的作品,这个艰巨而重要的任务于是交到了当年最有资格担纲此项重任的大导市川昆手中。
市川昆或许有相当的自知之明没有更大的野心去比肩谷崎润一郎的巨著,但是他至少倾其全力将原著中那股浓厚的传统氛围与浓郁的古典美感成功带给观众。
如果说《花样年华》某种意义上可被视作一场上海老街与旗袍秀的话,那么《细雪》无疑是一场日本美景与和服的视觉盛宴。
为了最好的呈现原著中的极致之美,本片在开展故事时经常以赏花观景的名义而进行。于是那漫山遍野的绚烂樱花,娇艳欲滴的璀璨红叶都一一成了观众双眼的饕餮。
而片中极少出现重复的各色和服,更是传达日本古典之美的最佳载体。四姐妹在不同场合所穿的不同和服,颜色与图案的选择都极为挑剔,一方面传达了家族对传统的恪守与尊崇,另一方面也显示着家族的地位与财富。这在雪子的婚事基本敲定以后,大姐在家中拿出许多件多姿多彩的和服铺展在房中精挑细选的镜头当中表现得尤为明显。
故事是围绕着大阪的一户传统人家展开,这是当地的一个经商大户,父母早逝,留有四个女儿,大姐二姐都已婚,两个年纪较小的妹妹都正当待嫁芳龄。自不必说的是四个女儿都是典型的大家闺秀美人胚子,而四人也各有各的性格与特点,代表了当时日本社会的四种不同女性。
大姐鹤子是家中长女,由于父母早逝,后来更多的时候在三个妹妹面前便也同时扮演了母亲的角色。为人显得有点刻板专断,谨小慎微的维护着这个大户人家的传统与名节,代表了典型的传统女性。二姐幸子是较为典型的中产阶级妇女,生活优渥,却处处显示出家庭主妇的那种精打细算,多为家中各种盘根错节的琐事劳神费心。小妹妙子年纪最小,也最是叛逆。五年前就曾做出过与人私奔的离经叛道之事,后来也曾三番五次对家族中的墨守陈规一成不变颇多怨言,甚至再三一意孤行的选择与自己并不“门当户对”的伴侣,可谓新时代女性的代言人。而排行老三的雪子最为特殊,她拥有最摄人心魄的美貌,最纯洁善良的心地,但却总是少言寡语让旁人都难以读懂和了解。也正是她的婚事让全家人都为之头疼,姐姐姐夫想方设法群策群力寻觅合适对象,可是在无数次的相亲之后依然无果而返。雪子本人也总是一副淡定超然的态度,好像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一个有点自闭且过于保守的传统女性,其实她是介于大姐与小妹之间的某种折中,她的淡然不是真的对一切都冷眼相看,而她迟迟未嫁也不是因为自己刻意挖苦刁难。实在是她心里明镜似的看得清各种是是非非,而心底只愿选一个真心所爱之人——或者说值得托付之人——也许她爱的只是那个唯一能懂她的姐夫,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值得称道的是,这份不伦的细腻感情也被处理得极其微妙隐忍,只在片中的几个微小细节有所交代与呈现,而也大多是以眼神与表情传递。只是到了影片最终,姐夫在雪子终于出嫁之后才在一个小酒馆借着酒意稍稍宣泄了胸中压抑已久的情感,令人为之唏嘘。
也正是由于四姐妹不同的性格与价值观,家中的矛盾与冲突也时而偶露峥嵘蓄势待发,时而更开诚布公一发不可收。大姐与丈夫就调职搬迁一事的争执、两个妹妹不让人省心的婚事、以及妙子一意孤行之后牵连出的一连串后续影响等等,都让这个大家庭显得荆棘丛生甚至有分崩离析之势。可是最终,在血脉亲情的熨烫和糅合下,这些矛盾与冲突也终于被一一化解。刻板的大姐考虑到丈夫的感受后终于向更新的观念妥协,答应随丈夫一同前往东京;雪子也终于顺利的找到一个既门当户对又令自己中意的如意郎君;妙子的选择也远没有之前姐姐姐夫们想象的那么悲惨,她不但准备好靠自己的双手赢得属于自己的美好明天,甚至更大胆放弃了本来属于自己的不菲遗产,可谓真正的新时代女性。四姐妹也终于重新互相理解和认同,融入了部分时代新潮理念的传统家族比以往更加和睦与稳固,谁又能说这不是对传统的某种继承和发扬呢?
插图版见日志http://www.douban.com/note/191933670/
《细雪》观后感(十):。
非常成功的改编,大姐的难处,二姐的操劳,雪子的扭捏,妙子的独立,每个人都演绎到了极致。四姐妹虽然冲突着,但是姐妹的神情总在细微中体现,可爱!吉永小百合的雪子,是我心中雪子的样子,气韵,娇羞,躲闪的眼神,纯真的笑容,太美好了。
在原著中二姐和二姐夫的夫妻情深是一处精彩,所以我更愿意将电影中二姐夫对雪子的情谊理解成兄长的爱,把最后二姐夫的眼泪理解为对妹妹的不舍和因完满一大家子突然各自分散的难忍。给三姐夫找的演员也很满意,配得上我的雪子!
电影最后几幕的纷纷细雪让我突然醒悟了一直想不通的问题。为什么题为细雪?四姐妹一大家子的日常琐事,就像这细雪一样冗绕纷飞,连绵不绝,但其中又尽是宁静与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