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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押出去的心读后感精选10篇
日期:2018-09-10 04:06:01 作者:文章吧 阅读:

抵押出去的心读后感精选10篇

  《抵押出去的心》是一本由(美)卡森·麦卡勒斯著作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213图书,本书定价:25.00元,页数:2012-8,特精心网络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抵押出去的心》读后感(一):其实无所谓

  买这本书的时候其实就想到它可能不会是一本好书,因为这并不是一本作者自己出的书,而是她死后,由妹妹整理出版的未经发表作品。但顶着卡森.麦卡勒斯(Carson McCullers)的名号,就觉得还是应该买来看一下。

  读完之后发现自己当初的预感完全正确。这算是一个杂文集,里面有麦卡勒斯早期十几岁时写的完全不成熟短篇小说,也有她生命后期没有发表的,但显而易见只是属于某个最终也没有完成小说里的残章,写得也并不好,然后还有几篇回忆录创作心得,两篇书评

  仅就可读性而言,这本书里没有任何一篇值得专门找来阅读。但在这本乏味的书的注脚里,我看到一个小的八卦,写推销员之死的阿瑟·米勒( Arthur Miller)居然是玛丽莲.梦露的第三任丈夫。而麦卡勒斯和阿瑟·米勒还相当熟。

  这本书的最后是麦卡勒斯一生流水大事记,里面也有很多八卦,除了麦卡勒斯众所周知糟糕健康以外,还提到她和她的丈夫分居复合好几次,而她的丈夫甚至还试图说服要她一起自杀,虽然最后麦卡勒斯没有附和他的提议从欧洲回到美国,而她的丈夫却真的在巴黎自杀身亡。

  挺遗憾的,这本书里有趣部分仅是这些边角料。

  《抵押出去的心》读后感(二):蒙神恩惠的读者 (by 黎戈 )

  蒙神恩惠的读者

  y 黎戈

  《抵押出去的心》,卡森麦卡勒斯遗作集,人民文学出版社。昨晚看麦卡勒斯遗作集,一些散稿,书中收录了她的一些零散小说作品,有点习作的味道,更像是她的成熟作品之前的准备热身动作,但其灵光一现的部分,还是散发着麦卡勒斯独有的天才的醉人气息。就那么一个眼风,就觉得阅读她是值得的。

  有篇是评论美国文学。我看着就笑了,麦卡勒斯大概是写到中途,落脚到一个人物身上,忘记这是评论了,笔端飞扬起来,一会才回过神来用评论笔法收尾。她想象力很好,但评论略僵,估计也不会是个好的纪实小说家。其实文学像做工一样,每个人天赋适合的工种都不一样。

  有几篇创作谈写的挺好,从中不仅可以看出她创作的轨迹,更有个人生活成分。有段是叙述她起意于文学 “那个冬天,家里每个房间乃至镇子,都挤压着我年轻的心。我渴望远行,渴望去纽约。座钟的闷响让我悲伤,我渴望遥远的摩天大楼,和雪。在书上我开始另一场旅行,那年属于托尔斯泰契诃夫-,那神秘之地与纽约之间,有‘皆与此地等距’的预感——麦卡勒斯谈创作。” 熟悉麦卡勒斯小说的读者,对这段都该很眼熟吧?这不就是《婚礼成员》的核心主题么?

  还有段是说她写《心是孤独的猎手》,一开始只是一堆散片,几个人物速写,她都泄气准备放弃,让它们成为短篇小说系列了,后来有天她走在街上,脑海突然跳出辛格这个人物,他可以让所有人物对着他发声——我这才豁然顿悟哑巴辛格不仅是个美感意象,更有其重要结构意义,所有的人物都是拧螺丝一样拧在他身上,被串联起来,才组成了一个完整的长篇作品。天呐,敢情咱们读者都是蒙神恩惠,靠着麦卡勒斯灵光一闪,才得以看见这么动人的小说。

  ———刊于《都市周报文艺手册》135期 2012年9月6日

  《抵押出去的心》读后感(三):前往神性的道路

  麦卡勒斯这本遗作把我那老气横秋完美主义深深挫败了。

  早期小说中的稚气生硬让我想起三毛的《雨季不再来》,这种感觉像是看到自己喜欢主持人在现场主持的时候说错了话,有种不忍直视的尴尬

  麦卡勒斯在书的结尾说,“我陷入自己的作品越深,我读我所爱的段落越多,我就越能够了解梦想,了解上帝逻辑——千真万确,这是在与神同行。”这个从小专注内心感受女孩,从稚嫩地挖掘单恋者的痛苦(波尔蒂),到描绘不幸家庭孩子受到的伤害焦虑不安的孩子),再到孤独之人不可去爱和不可被爱的隔离(《心是孤独的猎手》),在一步步的升华中达到精神完满

  莱纳德·科恩也是追求神性之人,却始终处在“失败者”的自我否定中。我那奇特的完美主义认为神性是应该与生俱来的,任何幼稚表现都是需要反省的失误。因此否定自己成长过程中的过去,看到尊敬作家早期作品就会鸡皮疙瘩落一地。然而麦卡勒斯少女时期的作品让我看到重重破绽却又觉得自然而然,她的人性魅力是我无法抵挡。

  完美主义的挫败也体现在另一方面。麦卡勒斯的世界是一个封闭的内心世界,前去拜访她的约翰·布朗说:“我钦佩你,卡森,因为你的无知。你不会让现实发生事情影响你的思想。”卡森甚至拒绝去邻镇参加聋哑人大会丰富《心是孤独的猎手》中辛格的形象,因为不希望她已经完成的构想被干扰。如果希望完美地理解这个世界,就要将内心世界与外部世界融洽结合起来,否则的话呢,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但事实上心灵自由程度超出我的想象,不必强迫自己的本性来到达完美。一个封闭的敏感的心灵可以走另一条自我完善之路,要求十全十美事实上是对自我的否定。

  我看着麦卡勒斯的神情,想象多年以后她的样子。如果中风没有夺去她的生命,她的内心旅途又将到达哪里呢?

  《抵押出去的心》读后感(四):孤独及其所创造的(书摘,非书评)

  (与麦卡勒斯遭遇折磨苦难相比,我们大多数人的命运顺畅一塌糊涂。)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高大瘦弱、身穿短运动裤的女子,她深邃的蓝眼睛流露迷茫的神情,一只手被夹板固定着……病态疲惫衰弱的卡森,世界上所有的诗歌阳光都无法唤醒她蓝色的眼睛、沉重眼皮瘦削身体,只是,她仍然保留笑容,那种从未消失的孩童般的欢笑……

  ——萨冈写卡森•麦卡勒斯

  我的一位英国来的朋友当被问到为什么生活在纽约时,答曰他喜欢这里,因为在这里可以如此孤独。

  ——《孤独,一种美国式疾病

  尼采在陷入疯狂之前,曾给柯西玛•瓦格纳写信大声疾呼:“哪怕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懂我也好!”所有的艺术家们都意识到,除非想象力可以被共享,否则它就是毫无价值的。

  ——《想象力共享》

  《创作笔谈:开花的梦》——

  精神上的隔离,是我大部分创作的基本主题,我的第一本书与这个主题相关——几乎整本书都与此相关,并且,此后我所有的书都以这样那样的方式与之相关。爱——尤其是不可偿还、不能接受爱意之人的爱——乃是我所选择描写的怪诞奇异角色的核心。人们身体上不可去爱和不可被爱,正是他们精神上不可去爱和不可被爱的标志——即他们的精神隔离。

  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来自美国大使馆的约翰•布朗前来拜访,他伸出长长的食指说:“我钦佩你,卡森,因为你的无知。”我问:“为什么?”他回答道:“黑斯廷斯战役发生在哪一年,是关于什么的?滑铁卢战役发生在哪一年,是关于什么的?”我说:“约翰,我认为我并不在意这些。”他说:“那就是我的意思,你不会让现实发生的事情来影响你的思想。”

  在《心是孤独的猎手》几近完成的时候,我的丈夫提到,在邻近的镇子上要召开一次聋哑人大会,他觉得我会想去参加,并且观察他们。我告诉他,这是我最不会去做的一件事,因为我已经完成了我对聋哑人的构想,不希望再被干扰。我推测,詹姆斯•乔伊斯也具有一样的品性,因为他住在国外,从未再次造访过他的故乡,他的都柏林感觉是永远固定的——也正是如此。

  一位作家的最大优点,就是直觉过多的事实会阻碍直觉。一位作家需要知道太多的东西,但是也有很多东西他不需要知道。他需要知道种种人间事,即使它们并不“健全”,如同他们经常所称的那样。

  细节描写总是可以比概述提供更多的亮点。“耶稣左胸被刺破”这件事,比区区“耶稣被刺破”要来得更加煽情和更吸引眼球

  我成为我自己所写的角色,并且颂扬拉丁语诗人特伦斯,他说过,“人间事对我而言不足为奇”。

  当写作进行得不太妙的时候,没有哪一种生活比作家更悲苦了;但当写作进展良好时——当神启照临在一部作品上时——写作如行云流水般推进,没有比这更令人感到高兴的事了。

  事情肯定是这样的,人是基于某些关于交流与自我诠释潜意识需要而写作的,写作是一场漫游、做梦的营生

  单就现实而言,对我来说一直不怎么重要……一个人应该去写她熟悉的东西,但是有什么东西是比一个人自己的想象更加熟悉的呢?想象力以悟性来组合记忆,以梦境来排列现实。

  天赋的作家是梦想家,一个意识清醒的梦想家。除去爱,以及随爱而来的直觉,一个人还能怎样将自己置身于另外一个人之中呢?他必须想象,想象会带来谦逊、爱意以及巨大勇气

  总而言之,爱是所有好作品的主要发生装置。爱、热情怜悯,全都被牢牢地焊在一起。

  就本质而言,写作就是交流,并且,交流是通往爱的唯一途径——通往爱,通往良知,通往自然,通往上帝,以及通往梦想。

  《抵押出去的心》读后感(五):抵押出去的孤独

  《抵押出去的心》是卡森麦卡勒斯的遗作集,对于我这样的卡森迷当然不能错过。这本书只有薄薄的两百来页,是卡森生前的一些零碎小文。

  前半部分是短篇小说,有点像学生习作,感觉是她写长篇之前的练笔,稍显稚嫩,但仍能感觉到卡森的味道,她特有的描写孤独的笔触,描写人精神的隔离。比如在《就像那样》中,卡森写道:我想要知道,但我又害怕询问。我只是在那儿同大人们坐在一起,感到从未像那天晚上那么孤独过。即使我曾想着要去表现得悲伤,我也只是在事后才想到悲伤是什么样子——坐在那儿,看着蓝灰色阴影横越草地,感觉就像我是这个家庭里唯一被遗留下来的孩子,感觉姐姐和丹都死掉恶,或者已然一去不返。在她的作品特别是早期的小说中,能看出音乐对她的重要性,好几篇小说中都有乐器元素,在演奏乐器或者聆听乐曲中感受孤独的悲伤,情绪变化。像《波尔蒂》、《神童》这样以演奏乐器为主题的小说自不用多说音乐在作品中的重要性,就像《外国人》这样一篇描写因战争独自先行远离欧洲故土来到美国陌生小镇寻找新家园异乡人在路上的那份孤独与悲伤也能联系上音乐。在其中,卡森写道:这样的悲伤并不是挥之不去的,不是按照比列和步骤一点一点地侵入人的心灵。这种悲伤(因为犹太佬是音乐家)如同管弦乐作品中一个从属的、但却急切乐章——一个无休止的主题一样,渴望用所有可能的变奏、音色与旋律坚定自己的存在

  后半部分是卡森的散文和创作谈。散文主要描写对战争的看法、故乡与纽约生活,卡森的散文工整简单,较之小说不太突出。写作杂文有几篇很不错,其中有篇谈到美国南方文学和俄国现实主义文学的相同性,她写道:南方人和国人都是“那一类人”,他们身上有某些可辨识的、民族心理学上的特征。享乐主义、幻想家、懒惰,以及情绪化—显然有近亲般的相似之处。俄国现实主义文学对卡森的影响极大,她很喜欢老陀和托尔斯泰,她形容老陀为神秘主义的先驱,说托尔斯泰是道德分析师,可能也是因为如这篇文章所说的某种相似性吧。

  卡森的创作,孤独和想象力是其中最重要的元素。因此,在谈到孤独时,她写了一篇《孤独,一种美国式疾病》,在其中卡森谈到在城市居住的美国人那种盲目无意识的孤独,她觉得这份孤独本质上是一种对身份认同追寻,她引用其作品《婚礼的成员》中小女孩弗兰基的话:我的问题在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只是独来独往。所有的人都归属于一个“我们”,除了我以外。不归属于一个“我们”会使你感到过于孤单。而爱是连结“我”与“我们”的桥梁。因此,在卡森的笔下,描写了很多的畸形人,他们在对于身份认同的追寻上表达着对别人的靠近和爱,而这份追寻,这种精神隔离与心灵靠近的矛盾则是卡森作品的主题。

  《想象力共享》中卡森又提到了自己的作品《婚礼的成员》,她说这部作品是一个“内向式”的本子,所有的冲突都是内部冲突。反角并没有角色化,却是作为一种人类的生活处境、一种精神层面上的隔离感出现。角色对于抽象现象反应,表达了剧本情节的运转前行

  最后一篇《创作笔录:开花的梦》则是卡森对自己写作生涯的一个总结式回顾,写了她的写作由来及写作的所思所想,读来甚感亲切。她提到:精神上的隔离是她大部分创作的基本主题,爱—尤其是不可偿还不能接受爱意之人的爱—及是她选择描写的怪诞奇异角色的核心。这些畸形之人更能感觉到那种精神上的隔离,更能感受美国式孤独,更渴望追寻爱。她也提到对细节的描写,比如莉兹玻顿杀死自己父亲——早餐是羊肉汤,这样的细节描写令人印象深刻,仿佛这只是又一天的日常生活,很难去形容这种感觉,但就如卡森所说这样的细节描写总是可以比概述提供更多的亮点。此后,卡森又提到她写作的另一元素,想象力。她说想象力与真实是一篇小说所需要的东西,想象力以悟性来组合记忆,以梦境来排列现实。

  卡森一生都被疾病缠绕,孤独而敏感,但这份孤独却催生了她无穷的想象力,为我们带来了那些动人的小说,而写作也是她排解孤独的一种方式,就如她所说:就本质而言,写作就是交流,并且,交流是通往爱的唯一途径——通往爱、通往良知、通往自然、通往上帝,以及通往梦想。这本杂文集是卡森主要作品之外的零碎边角,让我们更进一步了解她,但对于那些不熟悉她的朋友还是先看她的小说吧。

  2012-11-02

  《抵押出去的心》读后感(六):南方八月的沉闷下午

  生于美国佐治亚州哥伦布的麦卡勒斯,15岁患风湿热,误诊导致她的病越发恶化,此后的生活里一直与疾病相伴,历经三次中风,29岁时瘫痪,50岁时脑部大出血,陷入昏迷。昏迷45天后去世。她五岁开始学习钢琴,最初想做钢琴家,十五岁得病后从父亲处得到一台打字机,开始立志成为一名作家。二十二岁完成《心是孤独的猎手》这部小说。其它重要作品还有《伤心咖啡馆之歌》、《黄金眼睛的映象》、《没有指针的钟》、《婚礼的成员》等。还有本《抵押出去的心》是麦卡勒斯辞世后由其妹妹编撰而成的遗作集,包括她早期、后期的短篇小说,散文,评论以及诗歌。在这本遗作里,麦卡勒斯依旧是一个偏执的孩童,依旧抓住“人之孤独”与“爱之无能”的命题,淡漠地讲述她眼中的孤独与疏离……

  麦卡勒斯一生的情感生活充满迷乱和悬念,刚满二十岁嫁给了同样一心想当作家的利夫斯。他们的婚姻生活时充满波折,离婚、复婚、酗酒、无数的派对和恋爱,除了写作之外,过着标准的无所事事的文艺生活。夫妻俩都是半公开的双性恋者,他们曾同时爱慕一个男人,三个人一起同居过一段时间。一段混乱的恋爱往往接着另一段混乱的恋爱,在感情上,麦卡勒斯是个极端的女子。凡是她爱的人,她都会想办法得到回报,直到将自己和对方搞得筋疲力尽。她自私、贪婪、神经质,热衷于社交,希望世界围着她转,一切以她为中心。她在情感上是个吸血鬼,耗尽了朋友、丈夫、情人的心血。据说她曾疯狂地爱上了老作家凯瑟琳•安•波特(美国著名的南方派女作家)。为了得到她的爱,麦卡勒斯躺在波特的房门口,苦苦哀求波特让她进去,让她有机会示爱。然而波特对她没有兴趣,也不给她机会。到了吃饭时间,波特打开房门,看都没看她一眼,从麦卡勒斯身上跨过去,径直走到餐厅吃起饭来。翻译家李文俊在美国图书馆阅读到麦卡勒斯的传记之后,写出一篇《爱与理解的呼唤》。“有评论家认为麦卡勒斯对爱情是绝望的,恰恰相反,我认为她之所以倾其力量表达爱的绝望不是真的绝望,是因为爱与理解在现实中稀缺,本质是呼唤爱和理解”。

  短篇佳作《伤心咖啡馆之歌》爱密利亚小姐被俊美男子马西所爱,为了得到所爱,马西痛改前非,由一个流氓成为正经人,暗恋了两年后才敢求婚。然而这场婚姻极为短暂,马西并没有得到爱密利亚。马西再度成为恶棍,并铛锒入狱。爱密利亚心过着平静的生活,直到她的表哥里蒙来到小镇,改变了她的生活,她爱上了里蒙,并事事迁就。六年后马西获准假释,里蒙表哥第一次见他后,就极力讨好,马西却以拳相向。里蒙天天出去找马西厮混,并把他安排进家里住。爱密利亚与马西的冲突爆发,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决斗,正当“她那双强壮的手叉住了他的脖子”时,里蒙尖叫着加入了战局,爱密利亚小姐成了失败者。最后里蒙和马西抢走财物毁坏了咖啡馆后双双离去。连续三天,爱密利亚小姐都坐在前门口台阶上翘首以待,但是里蒙始终不见回来。第四年,她请来木匠把窗门都钉上了板,“从那时起她就一直呆在那个紧闭的房间里”。人们在爱的错位中,内心深处挣扎激烈而又纠结,人在爱与所爱的宿命中无法自拔,是向一种渴望交流的孤独本能妥协。麦卡勒斯是在用一种诡谲、神秘、荒诞的方式表达了一个与爱同样永恒的人类主题——孤独,并且用爱的背谬来印证孤独的必然。

  麦卡勒斯的作品描写的陷身孤独的人们,心灵的孤独、个人的孤立无援、人与人之间情感的疏离。《婚礼的成员》是讲一个少女面对成长的孤独,《伤心咖啡馆之歌》讲的是年轻人面临爱情各自的孤独,这些孤独让人找不到出路,除了让孤独的人更孤独,除了孤独,还是孤独。等我读了《心是孤独的猎手》我看到很多绝望的眼睛,然而反复再读时,我已经看不到绝望,那时只剩下决绝。一种面对生命告别时的毅然决然,另外一种对冷漠人间的无法摆脱的失望。纵然这样,我不得不说麦卡勒斯充满温情略带着忧伤的文字里面有美好有欢乐有伤心有绝望,她所营造出世界令人迷醉,甚至让人向往。

  《心是孤独的猎手》中的辛格用单纯和善良可以暂时战胜生活的孤独,可他无法战胜烙在内心的孤独。悲剧似乎是无法逃避的,不管维系情感的链条是否存在,因为这链条本身就是虚假的、幻想出来的。人和人的交流最终是无望的,孤独无法摆脱,是致命的。麦卡勒斯说“人生理上的缺陷便象征着精神上的缺陷,无法接受或回报他人的爱———亦即精神上的隔绝孤立”。这种苦痛来自感同身受,那个个性十足略带叛逆的米克,这里面有麦卡勒斯自身少女时代的影子。在南方八月氤氲的沉闷的小镇,我们设想某个下午,麦卡勒斯用打字机敲出一串串跳动的字符,她那如流水般舒缓、优美的叙述中,让许多人体味着一种无法言传的忧伤,一种投入而宁静的阅读所带来的孤独的伤感。人终究是孤独的,如同飘零的落叶,人终归是要死的,正是那棵秋天的树。孤独是条阴冷的真理,死亡是残酷的真相,麦卡勒斯却将其描绘得是生动尖锐,描绘得我们可以想见,在心里上我们无法容忍,却必须容忍。

  《抵押出去的心》读后感(七):麦卡勒斯的孤独

  We wander,question.But the answer waits in each separate heart—the answer of our own identity and the way by which we can master loneliness and feel that at last we belong.

  ——Carson McCullers,from“Loneliness…an American Malady”

  在我心中,出生于1917年佐治亚州哥伦布的卡森•麦卡勒斯是美国文学史上最能诠释“孤独”这一永恒隐喻的作家。孤独二字不仅弥漫在她充满疾病和误诊的一生,也散落在她几乎所有作品的字里行间,和那些充满残缺和遗憾的人物形象中,即使单看那些熠熠的书名,处处也都有孤独的况味在上面:心是孤独的猎手,伤心咖啡馆之歌,没有指针的钟,抵押出去的心……

  遗作集《抵押出去的心》(The Mortgaged Heart)出版于卡森去世后的第三年,由卡森的妹妹玛格丽塔编辑,收录了卡森短篇小说15篇、散文随笔15篇、诗歌5首,书名来自其中一首同名诗歌,而我在本文开头所引的那段文字,则是随笔《孤独,一种美国式疾病》的结尾。在人文社中文版引进出版之前,我曾这样试译这段文字:

  “我们徘徊,我们追问,然而答案却在每一个彼此疏离的心里——关于我们身份认同的答案,和我们控制孤独的方式,并最终感受到我们的归属所在。”

  在我看来,卡森用自己的作品和一生都在诠释着作为永恒的孤独,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孤独是绝对的,最深切的爱也无法改变人类最终极的孤独。

  国人对卡森•麦卡勒斯的最早的认知应该来自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年出版的《当代美国短篇小说集》,为著名的“外国文艺丛书”一种。在该书选入的美国当代19位著名作家的19篇小说中,李文俊先生翻译的《伤心咖啡馆之歌》(The Ballad of the Sad Cafe)算是卡森首次进入中国读者的视线,并迅速被奉为经典。

  然而迟至26年之后的2005年,上海三联书店才陆续引进出版了卡森的其他几部小说作品;作为读者的我也是在那一年才从书店里抱回了全套麦卡勒斯作品集,并在很长时间一直放在床头捧读,而卡森充满南方色彩的叙事风格,无处不在的孤独氛围都深深的打动了我,让我在完成她每一部小说的阅读之后,都有久久无法走出之感,不管是在炎夏还是隆冬,旅途还是卧榻,卡森的文字总能第一时间将我带至那种情绪,仿佛回到二战之前的美国南方,亲历那个没有终点的小镇夏天,走进那间不再伤心的咖啡小馆,成为那个等待长大的婚礼成员。

  也正是因了对卡森作品的喜爱,我在走上原版书收藏的不归路之后,最早搜罗的一批单行本和丛书作品中,就不乏卡森的身影。比如2008年刚开始收藏“企鹅现代经典”(Penguin Modern Classics)丛书的时候,卡森的《心是孤独的猎手》便是我在奥威尔《1984》和乔伊斯《尤利西斯》之后购入的第三种,可见其在我心中的位置。

  几年后在我主攻美国文库(Library of America)和现代文库(Modern Library)等几个精装丛书之后,前者的《卡森•麦卡勒斯集》和后者的单行本《心是孤独的猎手》也都是早早上了我最心爱书架上面,前者也因为收录了卡森全部小说作品,成为卡森作品收藏的定本。

  照理来说,定本在手,卡森作品的收藏应该告一段落,但有时候逛书店或者在电商网站上遇到白菜价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捡上几本。Mariner版的小精装《婚礼的成员》(The Member of the Wedding)和平装版卡森小说集就是这样出现的。

  2012年,人民文学社引进出版了文泽尔翻译的卡森遗作集《抵押出去的心》,填补了上海三联版的空白,不过在我后来买到该书原版The Mortgaged Heart之后,才发现该译本并非全译本,小说部分少了7篇,散文随笔倒是全乎,而诗歌部分索性一字未提,不知出版方这样的选择,是出于什么考虑。毕竟遗作中统共只有五首诗歌,其中第一首The Mortgaged Heart更是被用做书名,就这样草率的舍弃掉,对于读者而言,多少有些不知所云,更何况卡森的诗句是这样的让人心动:

  The mortgage of the dead is known.

  repare the cherished wreath,the garland door.

  ut the secluded ash,the humble bone—

  Do the dead known?

  我不是翻译家,但我看不到美丽的译笔,我只能试着用自己匮乏的语言,为卡森填补一点遗憾:

  我们知道死者的抵押权

  并为他准备珍爱的花圈,门廊的花环

  然而那与世隔绝的灰烬,卑微的骨骸

  死者是否了然?

  《抵押出去的心》读后感(八):辉煌的孤独

  我对卡夫卡有个细节留有很深的印象,那是在1914年8月2日,他的日记里记下了短暂的一句话:“德国向俄国宣战——下午游泳。”这种宏大事件与日常生活的琐事的写法让我有点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则日记的含义。就好像外界发生的任何事件都与他的生活无关,不能影响他正常生活的秩序。我们阅读卡夫卡的日记经常有这样的观感,他很少写自身以外的事情,所有的注意力都涉及到他自身的情感,他的投控股,他的病,他的梦,他的焦虑,总之都是关于日常生活最琐碎的事情。我们该如何理解这种自我意识的隔离?

  读美国作家卡森·麦卡勒斯的《抵押出去的心》,突然想到了卡夫卡的这则日记,某种程度上说,麦卡勒斯是卡夫卡的同类。这个结论是不是有几分荒谬?那你看另外一则故事,一位朋友拜访麦卡勒斯时对她说:“我钦佩你,因为你的无知。”朋友说:“黑斯廷斯战役发生在哪一年,是关于什么的?滑铁卢战役发生在哪一年,是关于什么的?”麦卡勒斯回答:“我认为我并不在意这些。”他说:“那就是我的意思,你不会让现实发生的事情来影响你的思想。”

  现实对作家的写作当然会产生影响,现实生活从来都是写作的基础,但也仅仅一种基础而已。但是对那些被生活所放逐的作家而言,现实的意义只不过是一种可有可无的参照。前些日子翻俄罗斯诗人玛丽娜·茨维塔耶娃的传记,她说自己四岁阅读,五岁写作,喜爱的一切都是七岁以前喜欢的,此后再也没喜欢过什么。一个人自我意识的觉醒竟然如此之早,除了惊叹天才诗人之外,我更多的想法是,这种早熟的意识会带来什么样的写作。她以后所有的生活都不再有惊奇出现,但是当她渴望生活的绮丽的时候,就会自己创造一个世界,而很容易沉浸其中。几年前读麦卡勒斯的小说,印象最深就是那种深入骨髓般的孤独感,没有任何作家像她那样对一种孤独的情感倾注全部身心。她说那种精神上隔离,是他大部分创作的主题,“我的第一本书与这个主题相关——几乎整本书都与此相关,并且,此后我所有的书都以这样那样的方式与之相关。爱——尤其是不可偿还、不能接受爱意之人的爱——乃是我所选择描写的怪诞奇异角色的核心。人们身体上不可去爱和不可被爱,正是他们精神上不可去爱和不可被爱的标志——即他们的精神隔离。”爱与被爱的不可能性一直是麦卡勒斯的小说的中心,而这种隔离的痛苦归根结底是一种从身体到精神上的折磨。

  在这本麦卡勒斯去世后由她妹妹编选的遗作集中,我更确认了这种阅读的印象。我们能察觉到一个与以往相同的麦卡勒斯,自小对文学的天赋有着敏锐的直觉,一生都遭受病痛的折磨,不时还有各种生活和爱情上的困扰,写作似乎是她对抗世界的唯一有效的方式。当现实总是太糟糕的时候,她用想象力营造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中,她的孤独仍然是孤独,确实一种清晰而丰盈孤独,她以她的孤独为傲。她甚至可以像阿多尼斯一样说,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

  在回答为何写作时,她说,写作是一场漫游和做梦的营生。她说,天赋的作家是一个意识清醒的梦想家。她做梦,但是在梦里,她依然清醒着。这种自我意识的觉醒绝不是一种偶然,而是一种执拗地、固执地参照现实世界的方式。在梦里所有的现实都有了梦幻的色彩。她说只有借助于想象与现实,你才能知道一篇小说所需要的东西,“单就现实而言,对我来说一直不怎么重要”,“一个人应该去写她熟悉的东西,但是有什么东西是比一个人自己的想象根据熟悉的呢?想象力以悟性来组合记忆,以梦境来排列现实”。一个孤独的梦,一个充满了各种确定与不确定的想象的世界,就是她所能拥有的全部。

  在这本书里,有一篇文字叫做《孤独,一种美国式疾病》,她在文中提到说,她的一位英国朋友非常愿意生活在纽约,“因为在这里可以如此孤独”。在她看来,孤独是最大的美国式的疾病,但是这种美国式的孤独其实一种无意识的可怕的孤独。这种孤独似乎具有一种属性,那就是对身份认同的追寻。我们能从麦卡勒斯的众多小说中回想起那一个个人物,他们的畸形的身体,美好的心灵,沉默的言语,无一不是在寻找靠近和温暖。但是两颗孤独的心在靠近的时候,总会心存疑虑,误会丛生。他们怀抱着对对方的爱意去接触,但结果往往是孤独的人依然孤独着。这种对“孤独个体”到“孤独人群”的描述也只有麦卡勒斯能写得出来。很多作家都会描述一种孤独的人生状态,比如保罗·奥斯特就才曾说,

  保罗·奥斯特在书中这样解读孤独,“孤独。但不是指孤身一人的那种状况。……而是退隐意义上的孤独。是不必看见自己,是不必看见自己为他人所见。”比如《十一种孤独》中,耶茨描述的那种人生状态的孤独感的滋生。世间的孤独有很多种,但惟独麦卡勒斯的孤独渗透着人生的绝望,情感的悲凉,同时还能让人感觉到爱意的温柔。因为她小说中的孤独往往源于爱意的动力,是一种情感的状态。我们通过爱人的方式定义自己的存在,定义自我意识的觉醒。但是一旦这种爱意不存在了,这种孤独就像内心的荒草一样疯狂的生长。孤独的蔓延不可遏制,精神的隔离已经形成,心灵之门再也不会对人打开。我们能改变自己的心情,能改变自己的状态,但是无法改变这种情感上的孤独感。那是一种从希望到幻灭,从爱到不能爱之间,无法定义的情感状态。

  保罗·奥斯特在《孤独及其所创造的》一书中提到一种写作意义上个孤独,他说每本书都是一个孤独的图景一个人独自坐在一间房内,写作。无论这本写的是孤独还是陪伴,它一定是孤独的产物。阅读《被抵押出去的心》时,一直都在想这些在她去世后被搜集出来的一篇篇充满孤独的文字,会因为有其他文字的陪伴而免除这种孤独的状态吗?好像不太可能,因为如果你仔细阅读那些字里行间,就会发现,麦卡勒斯的孤独是渗透在每个句子中的,她笔下的人物,她描述的景致,她陈述事态的发展,都深深浸润着一种看透时间的虚妄,找不到归属感的落寞。

  1954年,法国女作家萨冈去美国拜会她心目中最伟大的诗人田纳西·威廉姆斯时,见到了麦卡勒斯。萨冈用她一贯的细腻敏感的笔触写下了当时的印象:“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高大、瘦弱、身穿短运动裤的女子,她深邃的蓝眼睛里流露出迷茫的神情”,“世界上所有的诗歌和阳光都无法唤醒她蓝色的眼睛、沉重的眼皮和瘦削的身体。只是,她仍然保留着笑容,那种从未消失的孩童般的欢笑”。这个笑起来很疲惫和迷茫的女人,因为丈夫不久前自杀身亡,自己孤苦无依的生活在尘世上,多亏了田纳西等好友的陪伴,他们才能一起欢笑,一起承受这种作为被抛弃者、被排斥和蔑视者、象征和废弃物的生活——当时美国所有艺术家和社会边缘人的生活,一个有着众多孤独者构成的世界。

  这种孤独折磨着麦卡勒斯的身体和灵魂,却催生了美国南方文学中一个奇异而伟大的分支,至今无人能超越。从这个意义上,这种孤独是辉煌的孤独。

  思郁

  2012-8-13书

  抵押出去的心,【美】卡森·麦卡勒斯著,文泽尔译,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年8月第一版,定价:25.00元

  《抵押出去的心》读后感(九):收敛孤独,坦陈残缺

  ——略谈卡森•麦卡勒斯《抵押出去的心》中收录的十四则短篇小说

  我花去将近一年时间,试图以梳理生命脉络的方式来考察卡森•麦卡勒斯的孤独究竟缘自何处。调查的结果终究有些遗憾:作家竭尽心力,想要描绘自以为与己如影相随之孤独的全貌,却最终还是与孤独本身达成了和解——长久疾病释放了心魔,化作一株可长久庇护美好的橡树。

  《抵押出去的心》——这是麦卡勒斯唯一的一本遗作集,收录了她生前所有未曾结集的短、中篇小说及评论、随笔、诗歌作品,于她去世后的第四年,由妹妹玛格丽塔•G•史密斯负责编辑、整理出版。原书共收录中短篇小说十四篇、非小说文章十四篇(包括评论、随笔、散文等),以及诗歌五首(包括组诗《双重天使——关于起源与天择的冥思》),大致按照创作时期归类、排列。书名出自“诗歌集”部分第一首诗的题目“The Mortgaged Heart”:以此为名,大约是因为整理者玛格丽塔和出版商霍顿•米夫林公司一致认为诗文中多次提到的“死亡”、“孪生”、“爱”等意象,符合本书在麦卡勒斯创作生涯中所应具有的地位,也与大部分收录的文章主题相符。

  作为文集主体的十四篇中短篇小说拼贴起来,乍看去会显得支离破碎,但若与麦卡勒斯在寻常人眼中看去堪称“凄惨”的人生对照起来审视,便能从人物、情节、对话的组织之外,窥见作家三十余年创作生涯中各种或微小或剧烈的心态转变。若说《伤心咖啡馆之歌》《婚礼的成员》这些作品,是在成熟的小说建构之下尽力隐匿了作者真身的话(说“尽力”,恰恰证明这一隐匿行为是失败了的:麦卡勒斯的美式孤独比谁都张扬,最多不过自己与自己相比),《抵押出去的心》中的短篇,则毫无修饰地展现作者那些粗糙的、原初的、狂野的心理状态——尽管被大量音乐、文学细节或设定修饰过后,同时拥有无疑是雅致非凡的表象。

  首篇《吸吸》的原题为《Sucker》,完成于作者十六岁时(故事中叙述者皮特的年龄同样是十六岁)。“吸吸”、“吸管”或“棒棒糖”都算是较文雅的译法,否则该直译为“混蛋”,却又与文中双关语义的调侃不符。这是麦卡勒斯创作生涯中的第一篇小说,捕风捉影地讲述两个十来岁男孩之间的情谊。依赖、信任、试探并最终决裂,所发生一系列事件都琐碎到不值一提,但又确实令人信服地引导出悲剧性质的结局。隔阂、无奈、绝望……那些辉煌孤独的一切最初征兆,在这篇完成度颇高的处女作中,皆可看出端倪。或者说——自处女作起,就已定型下来,贯穿长久。

  为什么麦卡勒斯的文字基调会是我们所熟知的那个样子?原因挟藏在短篇《神童》的字里行间:这是个关于最终辜负自己音乐老师期待,并因此获得自我解放的故事。一个以第三人称呈现的女孩主角,顶着“神童”身份参加名师比尔德巴赫老师教授的一对一小提琴课,身负巨大压力,希望能够一举成名,进入乐坛。但结果却是“觉得自己骨头里的骨髓已被抽空,身体里已没有一点点血液。心脏整个下午都冲着胸腔猛跳,感觉像是猝死。她看到自己的心脏,黯淡又羸弱,如在崖边干涸掉了的一只牡蛎”。

  有理由相信,《神童》中所描述的、这种趋近于自我放逐边缘的逼迫,在麦卡勒斯的人生中也同样经受过。现实中,她从九岁起就开始上钢琴课,天赋配合长达六年之久的刻苦练习,令她深信自己将会成为一名钢琴家。一切顺利平稳之际,突如其来并折磨她一生的严重风湿热摧毁了她的音乐梦。被迫放弃后,麦卡勒斯转而决心成为作家,报名参加哥伦比亚大学的文学创作班,并随后进入纽约大学学习。

  初到纽约的一段经历被写实性地写入《西八十街区廊道》和《波尔蒂》这两则短篇中。前者讲述某个来自外乡的纽约大学新生从春初到夏末的一段公寓租户生活,将对新生活的期待与好奇(以及作为小说本身的文脉线索)具象化为住在对门的一位“红头发男人”,围绕对邻近租户们的生活细节观察来展开文字,几乎可视为自传性质。在《西八十街区廊道》中出现的、因为练习而“惹恼了每一个人”的年轻女大提琴手及她的男友,经过少少艺术变形,又作为主角现身在《波尔蒂》当中。邻居大提琴手是否真实存在,此时已无可考(也不重要),但这一形象无疑勾起了麦卡勒斯对当初练琴生活的怀念。女主角波尔蒂•克莱恩被设定为来自德国的移民,英语说得并不太好,努力、天真、单纯,有相当天份,怀抱梦想,又因专业所限,处处捉襟见肘、亟待支援。这一有趣设定暗喻了作者当时真实生活中的两个困境:其一是身为外乡人的孤独(麦卡勒斯是乔治亚州哥伦布市生人,典型的南方人),其二是天性即有的、与周围众人的隔绝感。叙述者汉斯作为波尔蒂的追求者,贫穷、热心、庸俗又懦弱,倒是从一定程度上映射了作家对于残酷无情现实世界的妥协。另一方面,也可算作体弱多病的她对于与小詹姆斯•利夫斯•麦卡勒斯即将开始的漫长婚姻生活的消极面展望:离开纽约,前往北卡罗莱纳,找到一份按部就班的工作,婚姻的幻灭感袭来……如果说她最为知名的作品《心是孤独的猎手》(初稿《哑巴》同样被收在《抵押出去的心》中)尚表现出一种无畏又荒诞的南方精神,那么包括《军中来信》(即之后出版的《金色眼睛的映像》)等一系列作品则更倾向于以写作方式来舒缓现实生活压力:在费耶特维尔,麦卡勒斯夫妇因为被新圈子排挤,外加旧病复发、经济拮据,处处碰壁,几近绝望。

  《一小时后的瞬间》通过展现夫妻聚会后半醉半醒间对话的方式,力图表现男女关系的脆弱、虚弱和无力感。《像那样》巧妙地把自己的身份同妹妹对调,以旁观者角度窥探、测量女人的感情充沛,以及男人们的绝情和自私,并得出“如果(爱情)像那样,我宁愿不要长大”的结论。《外国人》强调了外乡人“在路上”的漂泊感和亟欲归家却不知家在何处的感伤。《无题篇章》抒发了相同的感伤,内容则更加具体(自然,也更加悲伤):明确无误地讲出“无家可归”的事实,不仅对自己,对整个美国一代人的孤独都标记了无可辩驳的残忍脚注。

  《空之吐息》这则短篇着意渲染了疾病对母女之间亲近感情的破坏情况,并若隐若显地寄予了对远方的向往。文中主角患的是结核性肋膜炎,病征及医护过程等写得极其真实、详尽,因为麦卡勒斯第一次脑中风后,所患正是肋膜炎。

  作家与利夫斯离婚,去了布鲁克林:写作上一帆风顺,但感情和身体上却糟得不能再糟。在《孤儿院》这篇相当特别的微型小说中,麦卡勒斯给了如《金色眼睛的映像》般的哥特描写以光明向上的收尾。《马奥尼先生与艺术》和《通信录》属于典型的“匿藏作者身份”的幽默作品。但这些不过是偶尔倾洒阳光的精神牢狱中的美好幻象:战后与丈夫复婚,尝试与生活达成和解。不久又再度分居,自杀、中风、瘫痪……如此反复多次,丈夫利夫斯在巴黎一家旅店自杀身亡,而麦卡勒斯去了耶都艺区疗养。短篇《被烦扰的孩子》和《看见过风的是谁?》的核心问题,全都围绕着自杀。前者和《像那样》的表现手法类似,将自己与虚拟的孩子对调(毋宁说是自救般的精神分裂),讲述母亲自杀失败、精神状态“好了”之后,却对旧有生活造成了无可挽回的裂痕。《看见过风的是谁?》作为《抵押出去的心》小说部分的收篇,更像是对于“写作生涯崩溃”可能性的白描。无论灵感、莎士比亚、田园生活还是古根海姆创作基金、资助取材……上述一切终究远离。

  看透这点的麦卡勒斯,反而能从自杀阴影中脱身,文字也随之平和起来。文集《圣诞节》部分最后一篇《医院里的圣诞节前夕》写成时,离作家去世仅余数月时间。亲人们均已死去,自己则全身瘫痪、难捱,连乳房都因乳腺癌而割去了。但她关心同病房的截肢女孩卡萝,给她读詹姆斯•乔伊斯的《死者》,赞扬她的勇气,并给予最真诚的祝福。

  读到这里,我们终可了解:孤独并非她的本性,而是多年来习惯用来抵御残缺的、伤痕累累的外衣一件。

  (发表于《南方都市报》书评专栏,署名文泽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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