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局长到任时，办公室主任刚调走，位置空缺。

　　两个副主任工作能力都不错，勤快，擅长综合协调，文字功底扎实，只是性格略有差异。卢宁外向，考虑问题粗放一些；晋平比较内向，但思虑周全，很多事能想在领导前头。这些，都是费局长跟几个副局长谈心时得到的信息。

　　办公室是机关的中枢，主任位置很重要。费局长决定再观察一下，以便好中选优，从两人中挑一个最合适的。

　　正逢年底，费局长想利用周末时间完成两项家访：一件是政治家访，就是去几个副局长家走走看看，这是一项新工作，往年从没搞过；另一件是常规家访，看望慰问一下困难职工。

　　车改以后，周末公车封存，家访虽是公事，但也只能用费局长的私车。有两个副主任在，费局长便坐到后排。卢宁比晋平排位靠后，自觉坐到驾驶位。费局长说：“先去几个副局长家，路线你们定，方便就成。”

　　卢宁没启动车，回头看了费局长一眼，又看着晋平。费局长有些奇怪：“怎么不走啊？”“局长，我不知道陈副局长他们家住哪。”

　　不等费局长发话，晋平开口了：“先去东湖花园胡副局长家，然后去观景城陈副局长家，出来再走庆丰路到铁路医院，从边上一条巷子穿过去，绿化带北侧一排小楼，于副局长家在最里头一幢。”

　　“开车吧，按小晋说的路线走。”费局长说。

　　卢宁这车开得有些别扭，虽说都住在城里，这个花园那个城的，名字听着也熟，但到底在哪个方位并不是人人都清楚。又错过一个路口，晋平让卢宁掉头。费局长不耐烦了：“小卢，你停下，让小晋来开。”

　　换了晋平开车，果然顺畅多了，转眼到达东湖花园，停在胡副局长家楼下。班子成员家访无非是认认门，了解一下家庭情况，对家属支持表示感谢。当然还有其他，不必表述。离开胡副局长家，接着又去陈、于两位副局长家。晋平熟门熟路，哪怕于副局长家住得有些偏僻，开过去也一点没绕路。

　　费局长说：“小晋，你对班子成员家很熟悉嘛。”晋平谦虚道：“应该的，咱们办公室本来就要为领导服务嘛。”说完，他用余光扫了卢宁一眼。

　　从于副局长家出来，费局长递过一张纸条：“走，去看望一下这几个人。”晋平接过来，边看边念出声：“李富春、王学武、边成功、池明生。局长，边成功我知道，另外三个是我们单位的吗？”“是啊，你不认识？”

　　晋平有些尴尬：“局里近二百号人，很多平时不怎么接触，现在还真对不上号。”

　　费局长问卢宁：“小卢，这些人你认识吗？”卢宁拿过纸条，边看边说：“李富春，服务中心职工，半年前因为中风瘫痪了；王学武，尖山所老职工，在尖山工作了三十年；边成功，这个卢主任知道，老先进了，评过省劳模；池明生家负担很重，父母还有老婆身体都不太好。”

　　费局长“嗯”了一声，“他们家在哪你知道吗？”卢宁点头，“知道，都去过。”“那行，小晋，你让小卢开车。”

　　晋平有些怅然，将车钥匙交给卢宁。这回，换作卢宁轻车熟路。

　　车开得很稳，费局长坐在后座，看着前排两个人陷入沉思：这办公室主任，到底提拔谁更合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