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突然用几近悲惨的语气问我“你不觉得我们都会死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我没多想便脱口而出“有时候……死是一个人唯一一件可以期待的事情。”
“你不了解吗?用你的眼睛看看,你觉得生命是个什么样子,如果你每天早上醒来就像一个婴儿一样等着别人帮你洗干净,帮你穿衣服,把你像一个木棍似的拖来拖去。作为一个动弹不得,残缺的、没有用处的废物,躺在阳光下无事可做,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期待,可以抱有希望。如果我是一张坏掉的桌子椅子,他们会把我丢进垃圾堆。只不过我不是桌子椅子,而是一个人,他们就帮我穿上文明的衣服,用毯子盖住我的从残缺的部分,然后把我放在这里晒太阳。”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困惑和疑问。那是第一次,至少我自己这样觉得,她的眼神没有穿透我,而是盯着我看,她的双眼专注在我身上,即便是这样看者我,她还是什么都无法理解。她说“无论如何,你是在阳光下呀。你还活着。那时候你很有可能就没命了。”
“非常有可能,但是你还是不懂吗?我多么希望那天就让我死掉算了。”
她不懂,对她而言我像是再讲外国话,她几乎是胆怯地税“你是不是总是全身非常疼痛?”
“我有时候很多地方都会疼痛。但是不是因为那个原因,而是因为我活下去没有目标。”
“我知道自己很笨。可是,人活着一定要有什么目的吗?为什么不能只是活着?”
接着,正当我在躺椅上转身的时候,因为动作不灵便,使得一瓶标注为阿司匹林的小瓶子从我的口袋里掉了出来,滚到了草地上,由于瓶盖没有盖紧,里面的小药片在草坪上散出来一些。
我几乎尖叫出来,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不自然地打搅到“别把它们弄丢了……快帮我把它们捡起来……”
莲花转过生玩瞎眼,快手快脚地捡起那些药。我一转头看见母亲朝着边走来,我压低声音,几乎有些抽泣的声音地对莲花说道“别让她看到。”
出乎我意料,莲花动作快速,但看上去不慌不忙地松开脖子上的围巾,然后一抛,盖住了散落在草地上的药片。同时她用平静的语气和我说话:“如果降成回来的,一切都会变得更有意思了。”
此时,不管任何人走过来,都看的出来,我们正在聊天。母亲走过来问“你们两个要不要喝点水?”
当母亲准备回屋给我们端水的时候,她弯下腰仿佛是想把围巾捡起来。莲花不慌不忙地说“阿姨,放着吧,有草地的衬托,我觉得这条围巾的颜色看起来简直漂亮极了,我想多欣赏一会而。”
母亲淡淡的一笑,然后回屋去了,留下我盯着莲花看。“你为什么那样做?”
她有点羞怯地看着我说:“我以为你不想让母亲看到你的那些药片。”
“你说的没错。”我冷冷地说道。
在我清醒过来,康复初期我便能预见自己的未来全是无助的要依靠别人的状态,我需要一个随时可以派上用场的出路,我便在心里拟定了一个计划。刚开始是因为疼痛得无法入睡,医生给了我安眠药,这些安眠药让我有机会实施我的计划,我忍着疼痛与失眠只为收集和积攒安眠药,到目前为止,我已经积攒了好一些。我继续抱怨失眠,于是他们会继续开一些安眠药给我,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大门又打开了一点,一段时间下来,我想我能积累的药量已经足够我达到自己的目的了。死亡是活过的生命,世人都怀有一颗怕死之心。